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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手足-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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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沉默,吃着西餐会突然哭出声来,说还是妈妈做的饭好吃,靓靓姐做的也好,都比这东西好,西餐哪是给人吃的,喂猪还差不多!她每次发完脾气就会挨骂,然后赌气不吃饭,现在已经瘦成了尖下巴,腰围终于达到了一尺八——这是她自己说的,我不知道女孩子腰围一尺八是什么概念,不过她现在真的很瘦。”

“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我知道你看到信会觉得很突兀,我其实是搜索你的信息,在你们校友录的信息栏里看到这个邮件地址,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其实很矛盾,想让你看到,因为这些话我无人可说,又不想让你看到,因为必定会引起你伤心,是啊,经过那些事以后,我们的相见注定也只能引起伤心吧。”

“我开始上学了,现在没有你的监督,也没有你的鼓励,可是我比原来要努力十倍。我知道你可能会笑我,笑就笑吧,我没有你聪明,可是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一个你没有的优点,那就是专心。你太聪明了,所以想学的总是很多,每样都能学好,然后便置之不理,我没有那么好的天分,可是我会坚持把所有的力气用到一处,我会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强到足以保护任何我在乎的人。”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却还要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我其实可以去打工,可是他不让,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不想待太久,我的时间也浪费不起,我虚与委蛇,一边恨着他,一边被他养着,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终于拿到全额奖学金了!他们都说,和中国以及印度的学生抢奖学金,一点都不比虎口夺食容易。我现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头疼欲裂的时候就会想起你,想我真是没用,要是你,肯定会很轻松吧?靓靓姐,我以前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很佩服你,你是那么的聪明,那么能干,似乎无所不能!如果我们很小的时候遇见你,妈妈会少过很多以泪洗面的日子,我和小妹不会被笑做暴发户土包子,因为我们有一个好姐姐,她极其强大,无所不能,她会教我们坚强,教我们勇敢,教我们面对这世界上所有的困难,靓靓姐,我的靓靓姐,你真的看不到我的信吗?”

“我今天很难过,又想起了你,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我必须对你说。小妹终于不沉默了,她重新变得开朗,可我却更担心她了,因为她每天都出去约会,有一次晚归,我看到有个男生在楼下阴影处吻她,她才14岁啊!我想也不想就过去拉开,给了那男生一拳,那是个白人,比我大几岁,身材是我的两倍宽,我很没用,反而被他打伤了,小妹抱着我哭,说再也不会理他了,我松了口气,心里却更难受,如果你在,肯定比我处理的要好吧,我真的很没用。”

……

“那次以后小妹就懂事多了,她开始认真学习。只不过有一天我给你写信被她看见,她哭着发了很大的脾气,她说她给你写了很多封信,寄到我们原来的住处,你都不回信,你根本不想理我们,我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联系你?我说不是的,你肯定没看到信,没有再回家,家人都没了,为什么还要回去?我没想到你会上警大,就像我从来没想过不善言辞的自己会学法律,并且人生目标是把自己的生父送进监狱。我们的一生都被改变,而改变人生的命运,它还在得意地狞笑。”

……

“这么多年,给你写了几百封邮件,却都没有回复,按说我也该死心了,大概你不是看不到,应该是不想去看。但是每次都显示邮件发送成功,那么你并没有注销这个邮箱不是吗?我对此抱有一线的希望,希望哪天你能有心情看一下,知道无论这个世界多么冷漠,无论世道多么艰难,总有一个人真心希望你过得好,不,其实是两个人,还有小妹,虽然她从来嘴硬,但我知道她挂念着你,只是从来不承认,就像我从来不来不对人说我想你一样,尽管这种想念已经深入骨髓。”

……

“因为上一封信的最后一句,我很久没敢打开这个信箱。我怕你其实看了所有的信,我怕你误会了我的话,但我更怕你不误会。靓靓姐,郝靓,我的靓靓,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六十章

等到网页上的对话框自动跳出,郝靓才发现自己在习惯之下又登陆了侦探论坛的网页——这几乎是她每次开机必做的事情,没想到这次也不例外。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论坛上居然还有人,居然还是久违的“季氏一诺”,他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郝靓没有心情寒暄,随手打了几个字“心情不好。”

季氏一诺:“为什么?遇到困难了,什么方面的?”

郝靓顿了顿:“感情方面。”

……

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发来一条留言:“相思不得见?”

郝靓立刻回:“相见不如不见。”

……

这次对方沉默了更长时间,才回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郝靓的心情还处于激荡状态,想也不想便回复了:“不可抗力的原因,彼此之间横亘着亲人的生命,不见揪心,见了伤心,所以不如不见。”

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郝靓以为他又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下线了,不过也算是找人小小倾诉了一下,感觉舒服些,正要下线,对话框用加粗闪亮的字体向她咆哮:“来东边的椰树林!现在!立刻!马上!”

郝靓傻眼了,她脑子木木的,在两分钟之内都怀疑自己不认识汉字了。

待大脑罢工结束的时候,她飞快地扑捉了几个关键词“军队”、“季兰”、“单尔信”、“季氏一诺”……

郝靓一手握拳砸向额头:笨死你算了!

退出网页,删除记录,尽己所能地抹去所有痕迹,郝靓把电脑放好关门出去,一脚高一脚低地踩着沙滩前往东边椰林。

似乎成了习惯,单尔信即使在独自等人的时候,也像在拔军姿,把自己立成一杆枪的模样,郝靓远远地看着,心情十分复杂。

残月西垂,光线昏暗,单尔信几乎在郝靓身影一出现的时候便直视着她,却直到近前才发现她的异状,一个箭步向前,他一手捞过郝靓,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迎向月光。

下颌紧绷,浑身蓄势待发,单尔信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怎么回事?”

郝靓下意识地就去摆脱他的禁锢,单尔信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排斥,眼睛里怒火更盛,直到郝靓轻呼了一声:“疼!”才连忙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改为轻轻的抚摸,在她受伤的那一半脸上。

指肚的粗糙感传来,让郝靓的脸颊在疼痛中夹杂了一丝麻痒,她几乎是立刻就侧脸避开,刚要开口,单尔信却抢在她之前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是摔的!我要连伤是怎么来的都看不出来,也就别混了,到底是谁?”

刚刚想好的借口被他堵回来,郝靓几乎哑口无言,可单尔信似乎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咄咄逼人地看着她,郝靓心情本来就差,被逼之下更是堵的发慌,便也吼了回去:“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还能帮我打回去?”

单尔信眼睛一眯:“为什么不能?”

郝靓气急:“你好意思打女人我还不好意思看呢!”想到自己加强格斗练习的初衷,郝靓更是委屈,感觉脸颊更疼了,狠狠地看着面前这么四肢发达高大健壮的一坨,嘴里却是转换了话题:“你早就知道我网上的身份了?干吗呢!耍着我好玩是吧?”

单尔信的气势汹汹滞了一滞,不过和郝靓相处的时间多了,他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声东击西,并尝试着抵御,当下仍是坚持原来的问题:“到底谁打的?什么原因?”

郝靓见躲不过去,只得又故技重施,说似是而非的谎言:“女连队的一个战士,是我高中同学,我俩有些旧怨。”想了想又补充:“她也没占什么便宜,刚占了上风就被她们连长拉开了,这事儿你插不上手,别管那么多。”

单尔信沉默了一下才问:“你打不过她?”

郝靓点头承认,林丽毕竟是行动部队的职业女军人,两人实力差了不止一点。

“从现在开始每晚来这里,我给你培训,一个月之后咱们走的时候,再打回去。”单尔信用的是命令口吻,说完之后不容置疑地又道:“现在可以说说感情的问题了。”

郝靓刚想说她没打算再找林丽打架,毕竟那也是个可怜人,立刻就被他的后一句话噎回来,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开口说。

单尔信却想好了,只是说的有些艰难:“是不是你妈跟你说什么了?好吧,我承认,因为我母亲的死,我曾经恨过我爸,也恨过你妈,现在也不待见他们,可是我没觉得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郝靓心里一动,有心说其实你误会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听单尔信继续说下去。

“我讨厌迁怒,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直接找当事人就行,迁怒是弱者的表现!”单尔信就地拉着郝靓坐下来,手里抓着一把沙子,用力握,可是越用力,沙子越快地从手掌里流失,他忽然有些心慌,扭头用力地看着郝靓,想从她的表情发现有什么不对,却又担心自己真的看出什么。

好在,郝靓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是眼里闪现出一丝迷茫:迁怒?是啊,人总是会迁怒,似乎那样会减少自己的过错。梁青和单勇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分别迁怒自己的伴侣,季兰又因此和梁青成仇,进而带来了单尔信的童年不幸。

再看看于家和郝家的悲剧,似乎也离不开“迁怒”的影子,一向被自己认为心思不够细腻的单尔信,居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倒让郝靓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她抬头看他,正撞上他眼睛流露出不安和担心,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又转换成了一贯的倨傲和笃定,郝靓气息微微一滞,露出今晚的第一丝笑意:“走吧,再不走,天都亮了。”

刚要起身,却被单尔信拉回,一个趔趄跌进他怀里,郝靓诧异地回头,看到单尔信脸上闪现出尴尬,有些困窘的低吼:“就这样走了?”声音里隐隐带些焦急和委屈。

尽管知道他这种腼腆老实的样子只是表象,还是间歇式的,但郝靓仍是难免心软,今天折腾了一整晚,她已经累极,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因此也懒得再挣扎,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单尔信顺势将她整个身子护在怀里挡着凉风,却没再有别的动作。

外面是黎明前温度最低的海风,身旁却是单尔信温暖的身躯,鼻端萦绕的有海腥气,更浓的却是他身上独特的温热气息,不是香味,却也异常好闻,大概是荷尔蒙的气息。自从别墅那晚后郝靓对这气息就异常敏感,无人的时候也会偷偷回味,忍不住把头往他怀里埋得深一些,猛吸了一口气,耳边顿时传来如鼓的心跳,单尔信搂着她的臂膀又紧了紧。

被箍得太紧,郝靓忍不住扭了扭,单尔信摁住她:“别动。”

好吧,难得他这么老实,郝靓脑海里虽然闪现过使坏的念头,到底怕承担后果,当下也老老实实地伏在他怀里不动。

“单尔信,你怎么理解手足之情?”整个人暖洋洋的,郝靓便有些犯困,意志力薄弱了,让她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问出口。

“手足?你是指尔雅?你放心,虽然你还没件衣服省心,我也不会为了他放弃你的。”单尔信做出保证。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还真不能对他抱太大希望,郝靓放弃了和单尔信谈“情”说“爱”。

“算了,还是回去吧,在这儿睡会着凉的。”看郝靓软绵绵地眼睛都睁不开,单尔信懊恼地认了命。

虽然一宿没睡,但郝靓有充足的时间补眠,因为第二天对镜一看,不仅半边脸还肿着,眼睛也红得像核桃,美女变猪头,惹得张英子哈哈大乐,前来查看的何建萍满脸尴尬,并着重强调已经对林丽做了惩罚,如果郝靓坚持,档案上都会写上一笔。

郝靓自然是好说歹说为林丽求情,说自己体质敏感,其实伤并不是很重。但她这个样子显然是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好在访问团还没到,她这个翻译也暂时没什么事可做。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反复播放以前的往事,温和的郝敬,柔美的李冰,胖胖的于静涵,还有那个开始叛逆,却越来越懂事的于浩洋。

一时恍惚,似乎他们还是当年的情形,一家人吵吵闹闹,不算和睦却很温馨;一时悲凉,潜意识明白那些已经都是往事,父母去世,而他们也已经长大。

剪不断,理还乱,郝靓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于浩洋回信,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三个月前,那时他显然还没忘记自己,可现在呢?万一他集聚了好几年的勇气,终于打算和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多此一举岂不是又把他拉回痛苦?

还有比较麻烦的是,于浩洋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姐弟之情肯定是有的,她以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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