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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且尽眼中欢-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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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知道俺大概又是更迟了一些……默
小初现在除了且尽还在写一篇现代文(实在是忍不了了……)不过还太瘦,只是默默更著,主要还是要写古文的
不过这速度……小初自己也很无奈,不能等的亲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小初自己也追文,知道那痛苦……= =  给大家鞠躬哒~~




正传 (九)

第九章

 镜子里的脸略显苍白,但好在五官精致,哪怕如此也别有风味,竟一扫平日的凌厉泼辣之气,大有楚楚可怜之态。

 春满一边替他梳头,一边瞧得痴了。

他忍不住道:“公子,你……你长得真好看。”

 颜惜扫了镜子一眼,淡淡道:“好看吗?会老的。”

 春满的手抖了一下,几缕青丝顺势滑落,搭在了肩头。

 梳好头发之後,春满又轻车熟路地给颜惜上好了妆,换好了衣。衣衫是由穆爷亲自吩咐,连夜赶制而成的。

一袭火红色。

小倌中各分有类,正如颜惜,一向是被公认为属於风情万种型的。而现在穿上这身衣裳,便更衬得他容貌明豔眉目生光,顾盼回眸之间,仿佛天际流霞万点。

春满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要再看呆多少次。虽然他记忆中的公子也一向很美,但是能美到像此刻这般惊心动魄的,毕竟不多。

 他喃喃道:“二皇子今天……真是有福了。”

 颜惜嘴角一弯,提著衣裳下摆走回床边坐下,懒懒道:“可不是麽,身子都还是干净的呢。”

 
 华国二皇子薛铭修,便是穆爷昨晚口中的贵客了。

 如斯里所有人听了这个消息,俱是一愣。不过,除了春满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儿没哭出来之外,剩下众人的反应自然都不甚友好。有恼羞成怒的,有嫉妒如狂的,有冷嘲热讽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喜怒不形於色,只在心里默默咒骂的。

 相较之下,颜惜这个当事人反而是最後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很明显是穆爷受了意,要将此事大肆抖落出来,让它历经众口,由下往上层层传递而去,弄得人尽皆知。

 颜惜知道穆爷这样做的心思。如斯里的人对自己积怨已久,加之前一阵他实在太过风光,因此好不容易被惩罚一次,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狠狠羞辱他一番。但他现在毕竟被当朝二皇子看上了,於公於私,於情於理,於自身利益又或是如斯声誉,穆爷都必须让他重回巅峰,扛起头牌的担子。

 珩音跑进来传消息的时候,颜惜刚喝完药。那药极好,当然必定极苦。那时颜惜并非有意,然而因为口中苦涩心下烦闷,手上力气一重,便硬生生将那瓷碗掷上了珩音的额头。

 颜惜见状本不觉得有什麽,只是微微醋了蹙眉。他不喜珩音也不怕珩音,再者这珩音进他屋子竟然敢不先敲门行礼,稍示惩戒也是应该的。他甚至都已经做好和珩音再来一起喉舌之战的准备了。

 谁知珩音刚一踏进屋内,便像浑身没了骨头似的,扑通一声跪下地去,不住给他磕头,嘴里直嚷著“恭喜公子恭喜公子”──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本来颜惜一向不会怕别人的尖酸刻薄之语,但突然面对珩音这般极尽恭敬的礼数,他却反而霎时愣住,手足无措起来。

 他的前半生是卑贱,後半生是无耻,一世凄苦,早已让他练出绝地反击的本能。他只习惯人人给他白眼辱骂,对他冷嘲热讽,并由此锤炼出了一身的尖刺,遇弱则弱遇强更强,在扎痛别人之前,就已经先将自己刺伤。

 而此刻珩音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大礼,便好似将颜惜猛然竖起来的尖刺,全部都戳进了棉花里。

“你这是在做什麽。”颜惜皱眉问道。

 珩音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而後满脸谄媚地抬起脸来,搓手笑道:“嘿嘿……颜公子,您可真是太有魅力啦!想必出阁那夜定是爽快极了小侯爷吧?也不知道他回宫去都喧嚷了些啥,竟然吸引了二皇子,要、要……要亲自来一窥您的真面目啊!”

方到此时,颜惜才总算明了他要迎接的贵客,身份地位,竟然尊崇至斯。

 於是饶是他颜惜,也禁不住发呆了片刻。

 虽说皇甫誉也是皇室出身,但侯爷身份毕竟和薛氏正统有所差距,况且华国人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一向对君权天授,王室大统,这样的思想奉若神明。因而在他们看来,即便小侯爷还是二皇子的表兄,但身份之差亦属事实,不能等同。 
 
 颜惜回过神的时候,看见珩音仍然不敢擅作主张停下磕头。他深感满意,却又很快想起珩音这厮曾经仗著自己是如斯上等的调教师傅,因为又妒又恨,而对自己施加种种折磨耻辱的旧事。

他向来和宽宏大量绝缘,信奉有仇必报才是毕生美事。此刻他仅仅眼珠一转,便想到计策,微微一笑:“嗯……看来那一晚,小侯爷确实对我相当满意呢。”

 说完他舒服地往後一躺半眯眼睛,右腿叠在左膝上轻轻晃,而後又伸手拈起春满才送来的无子葡萄放进嘴里。

 整个人看起来,逍遥至极,色豔无双。

颜惜万般享受地吞嚼了好几颗葡萄,直到听见珩音上下牙关打颤,再也跪立不住的发抖声,才渐感心中微平。他掩面打了个哈欠,一边将手指缠上头发,一边伪作出苦恼万分之神态,唇齿间偶有沈吟泄出,当真是风情万种,酥麻入骨。

“哎,珩音师傅,我现在还没有见著二皇子呢。就算小侯爷看得起我,然而二皇子却是未必。您这未雨绸缪也未免绸缪得太早了。”

 珩音被猜中心事颇为尴尬,立即谄笑摆手:“哪里哪里,颜公子您想多啦想多啦。”

 颜惜眼内精光微闪,轻哼一声,懒懒道:“珩音师傅不用急著抵赖啊。想想您以前是怎麽对我的……现在绸缪,兴许还算晚了,是吧?”

 珩音心中咯!一下,喉咙顿紧,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面上讨好地笑,然在心底却是咬牙切齿地大骂,这他奶奶的颜惜……出点儿风头就灿烂,给分颜色就开坊!贱货!贱货!

“贱货……”颜惜若有所思,摇摇头叹息,“哎,珩音师傅,你又在暗中骂我了。”

 这一吓当真令珩音大惊失色,赶忙垂下头去。现在他别说在心底咒骂,就是连颜惜这个名字,他都压根儿不敢再去想了。

 颜惜见状简直心情大好难以形容,他逗上了瘾,便丝毫不给珩音机会,连珠炮似的命令咻咻咻向他射去。

“好啊,既然你铁了心要绸缪,那就让我来给你出出对策好了。”

“第一,你心里怎麽骂我咒我,我确是无法时时知道,也不能拿你怎麽办的。但只要在我面前,就劳烦珩音师傅恭恭敬敬叫我一声,颜公子。”

“是是是!”

“第二,以後无论在哪儿见了我,还请珩音师傅在五步以外跪下地去,给我磕三个响头。”

:“……是。”

“第三,如斯其他小倌任您怎样调教处置我都不管,但春满是我的人,您若是敢为难他……”

“是是是!哦不不不!我、我绝不会为难春满那小蹄……那小公子……”

 连续说了三个惩戒颜惜倒也觉得差不多了。他虽读书不多,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一环到此为止,本来颜惜还想了一些别的阴招去损珩音,但他到底禁不住睡意来袭脑中困顿。心想若不是因为旧伤初愈精神欠佳,他今日怎麽会如此便宜了这个老家夥!

 一念及此,颜惜不禁有些悻然。很快他便收起笑脸眉目俱冷,挥挥手恹恹道:“好,那就有劳珩音师傅牢记规矩,日後实践了。”

 珩音狼狈不堪,几乎是跌跌撞撞爬出了房间。

 颜惜心里畅快,一个翻身抱住枕头,补了一个很长很美的好眠。

 
 亥时。颜惜斜靠在床沿,白了一眼身旁焦躁不安踱来踱去的春满,忍不住嗤了声:“他是要见我,不是要见你。”

 春满脚步一顿,霎时涨红了脸。

“公子……你、你怎麽能这样说……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颜惜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下春满是彻底被晾在了原地,他用余光打量了颜惜几眼,觉得自家公子目前的状态实在不符合他想象中的欣喜得意,反而很是漫不经心。

春满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子,您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乎这次见面啊,唔……”他滚动了一下喉结,“二皇子马上就要到了,您难道……都不激动的吗?”

颜惜连眼都没抬一下,神情疲懒,声音萧索:“有什麽可激动的,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他似乎想到什麽,微微弯起嘴角,“难不成你还指望二皇子对我一见锺情再见终身,非要将我买回宫里去麽?”

春满将脚扭成一个内八字,支支吾吾良久,说不清楚。因为他的确是有这样想过,当然还要再加一点──既然公子发达了,那他肯定也……

“梦做得真美啊,你想让我落得跟离尘一样的下场吗?”

晴天霹雳。

 春满双腿一软,好像浑身骨头都要吓碎掉了。他虽然对颜惜忠心耿耿,但毕竟还存在著一种本能般的畏惧。更何况……颜惜现在还误会自己,拿离尘来和他相比。

 自从离尘的悲剧发生之後,不仅如斯,甚至整个华京城里的小倌,也都将提起离尘作为一个绝对的禁忌。

 因为离尘曾经的经历实在是所有小倌们的终极奋斗目标,而他们不愿意承认,那个悲惨的结局也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春满惨白著脸,刚想扭正脚踝跪下地去,却见颜惜不耐烦地抬手示意他起来。那神情与其说是完全不介意,倒不如说是……根本不想再理他。

 沈默半晌之後,颜惜再开口,声音忽然变得沈,和远了许多。

“再说,是皇子又怎麽了,我只要……”

 春满站在原地茫然无措。他竖起耳朵很努力地在听,但仍然没能听见颜惜只要“什麽”。那些接下来的话,好像连带著某个隐隐浮动的真相,尽数没入了风中。

 门外猛地响起三声轻叩。有人缓缓将门推出一个缝隙,语气既急切又紧张,颤抖地甚至有点口吃:“颜……颜公子……二……二……皇……皇子到……到了。”

 颜惜淡淡“哦”了声。而他接下来的全部准备,也无非就是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裳。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一幕直把春满看得瞠目结舌,心中也越发佩服起自家公子来──他真是……淡定啊!

 春满并不明白,其实颜惜只是无所谓。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在他看来,别说皇子,就算是皇帝来了,也真的算不了什麽。

 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一辈子还会很长很长。可是他却分明感觉到,他的人生,早已经结束在了多年以前的绝烟崖上。

 那个人出现过,就注定再没有别的可能;那个人离开了,就注定要用全部的余生去等。

 怪只怪他的出现和离开都太早,而後光阴漫长,全只靠回忆支撑。

 红尘十丈繁华,却再也入不了眼──这种感觉是很折磨人的。本来颜惜一向是个自由懒散,万事都随心去干的人,因此他常常自己也想不明白,当初相遇时那个人无非一个小孩子,而他们的相处时间也只不过短短数月,结果後来分开,他先是想也没想地为那人一句不知真假的承诺放弃了家,千里奔向京城,进入如斯,成为小倌;而後年复一年,成百上千个日夜过下来,那人更是让他相思入骨,甚至决心耗尽一生。

他从没爱过,不知道他俩如此单薄脆弱的接触所催生的,他这单方面的多年念想,到底是不是爱;但他听说,爱是相知,爱是宽容,爱是信任,爱是尊重,爱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有那麽多种爱,可都不是他所经历过的。

他隐隐约约觉得,对於那个人他更多的,恐怕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理解,以及他曾陪伴自己,在那样孤独苦闷的年少,给自己带来过唯一乐趣的感激。

 但这也足够了。

 颜惜叹了口气,不敢想如果当初他们有更多的时光,多到足够将相知宽容信任尊重,甚至生死相随不离不弃都经历个遍……那他现在,还能不能活下去。

 或许真的是,人各有命,命中有劫。

 
 门外,不同於普通小倌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春满紧张得连口大气也不敢出,反观自家公子,虽然站起了身子,但是神情却和刚才颇有不同,又变成了一副心不在焉所思别处的样子。

“您请。”引路的小倌推开门。

 颜惜低眉垂眼,听见脚步跨过了门槛,便慢慢跪下地去,鞠躬行礼举止顺从,若不是因为小倌身份,真是哪里都不输名门闺秀。

 哪知薛铭修先是摒退了春满,然後在屋中闲闲逛了几圈,最後往椅中一坐,竟然并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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