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第5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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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层楼内，赫然有着三具尸骨，都是血肉无存，只剩下骨骼遗留。一位盘坐于地，骨架纤细，应该就是百万年前那位‘碧霄真君’。另一位身躯魁梧，手持着一把厚长大刀，身躯直立不倒。一身连庄无道都感森寒的凛冽刀气护于身周，使人难以接近。
最后一位，则是一位黑袍老者。浑身上下，都散着黑雾，一身薄如蝉翼的黑色道衣，尤其醒目。灵光自蕴，哪怕百万年后，也依然是气机强横无匹。
不过最使庄无道吃惊的，还是聂仙铃。他这师妹，此刻正坐于那碧霄真君的身前，宝相庄严，右手拇指却是与对面碧霄真君骨骼拇指交触。似闭目入定了一般，深思冥冥，完全不查外物。
对庄无道的到来，也毫无反应。
“仙铃她进来之后不久，就已是如此。”
秦锋的又一面银色子镜，现身在了楼内：“我见识有限，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是好是坏，更不能得知。”
“老道倒是能猜到一二。”
林羽施紧随其后而来：“这似乎是一种薪火相传的法门，按照离寒宫的记载，这位碧霄真君，也是离寒第四十七代的星海圣女。我若是她，一样不会甘心。无论如何，哪怕是死了，都要将这道统传续下去。就是不知这位，是用的何等法门而已。你们离尘宗，真正是好运气，这位女娃，也是好仙缘。”
此时的羽云琴，却是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呼，错愕的看着碧霄真君与聂仙铃的身影。
“这是，玄天归藏嫁衣大法？”
她得节法一般的玄天道种与玄天归藏气，对类似的气机功法，尤其敏感。碧霄真君所用之法，与玄天逆神归藏术迥异。不过却也是实实在在，是玄天归藏嫁衣大法一脉的秘术。
林羽施不禁动容，看向聂仙铃的目光，更为艳羡。不过倒也没什么好后悔可惜的，当时哪怕他首先进入这楼内，这碧霄真君留下的道种，也与他无缘。
只有身属离寒宫的弟子，功法又与碧霄真君相近者，才有可能激发。
否则首先得此仙缘的，是更早一步的藏镜人，而非是聂仙铃。此间一切，似天造地生，为此女而生。
碧霄真君尸骨，百万时的时光等候，就是为等候聂仙铃到来的这一刻。这个‘缘’字，真是无法强求。
“这不是玄天道种——”
庄无道却是以手扶额，略略头疼。他此刻也在后悔，当时应该是把第七层处理妥当，再来处置羽云琴神念中隐藏的魔识才对。
否则绝不至于让聂仙铃，冒冒失失就去继承这位碧霄真君衣钵。不是说不好，相反的是聂仙铃这次得益之巨，已超越了此刻在场任何一人。
然而这天下，可没有白给的馅饼。接受人之大馈赠，也必将承受大因果。
就如节法身化为梯，助他一步登天。那么庄无道无论如何，都要将节法一身遗愿完结。
离寒天宫的因果报业，又岂是那么好承担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碾到粉身碎骨。
原本他的打算，是让秦锋与聂仙铃，日后为离寒天宫在他界传下一线道统，就算是与这个百万年前的宗门，做个了结。
可现在，却是纠缠牵扯，已经彻底理不清了。
“不是么？”
羽云琴一阵惑然，她方才分明能够感应，那与玄天归藏气类似的气机。
“那又是何法门？与玄天道种，好生相似。”
“其实也算！这确实是出自于嫁衣大法的一脉分支，结合佛门的灌顶之术而成。”
庄无道说出的言语，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话音才落，就又转而看向林羽施：“自从知晓这口神诛绝灭剑存在，你们赤阴城，难道就不觉日日提心吊胆？”
一说起此事，羽云琴就觉心中一凉，庄无道可谓正说中赤阴城的心事。两万里外，就是离寒遗址。离寒宫内，就是那把有灭世之威，最高能有归元境战力，甚至有足够气血的供应，可直入仙阶的神诛绝灭剑。
赤阴城上下，谁不胆寒？
一不小心，让这口剑从离寒宫内跑出来，赤阴城立时就是灭顶之灾。哪怕这口剑，现在还算安份，依循本能，守护天宫。可若有对手处心积虑，想要破灭离寒天宫，将这口剑引出离寒宫，那又当如何？
可能性虽不大，除非对手有足够的把握，从这灭世灾劫中安然脱身。
不过也不可不防，赤阴城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并不把这口剑的威胁放在心上。可最近门内已有不少人，提出要迁移他处。可赤阴城已经营数千年的山门，又岂是能说弃就弃的。
对许多赤阴城修士而言，此剑存在，就如一口犀利无比兵刃，悬在离寒宫的头顶，难以心安。
“确有些威胁，不过暂时无妨，羽师兄他有碧霞真君战魂在身，即便这神诛绝灭剑破境而出，赤阴城也应可安然无妨。”
其实碧霞真君的战魂，并不能保得万全。若能真正牵制住神诛绝灭，赤阴城也不至于放着这离寒天宫这座宝库不取。
不过林羽施并不露怯，已经隐隐意识到，庄无道的真实意图。
“至于日后，我赤阴城也正在筹谋万全之法。”
庄无道不禁失笑：“我却是不知，这世间除了同为归元境的强者，还有何人能够防住这口神诛绝灭剑？”
第七二三章 再议神诛
“我却是不知，这世间除了同为归元境的强者，有何人能够防住这口神诛绝灭剑？”
见林羽施一阵哑然，羽云琴倒是想说些什么，不过也无非是神诛绝灭剑破境而出，那就是整个天一界的灭世之灾，不独独只赤阴城遭遇灾劫。庄无道微微摇头，直接言道：“我倒是有办法解决这口神诛绝灭剑，不过需要赤阴城配合，略做牺牲。”
“庄真人的意思是？”
林羽施若有所悟，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这碧霄真君真身，并非是真正完整的玄天道种，真正的道种，其实是与神诛绝灭剑，融而为一？”
当时的碧霄，哪里能有足够的闲暇与真元，完成完整的玄天归藏嫁衣大法，只怕也未曾真正修习过这门功决。
不过这位合道真君，的确是堪称天一修界的盖世高人，在短短时间内，想到将玄天逆神归藏术，与神诛绝灭大法合而为一。
借助后者，来完成玄天道种。
“原来如此，无道师兄的目的，是为那碧霄真君的战魂？”
羽云琴也同样醒悟，眼神复杂的，瞪了庄无道一眼。这个家伙，倒真是狡猾。
兜兜转转，其实是为图谋父亲的附体战魂。
以聂仙铃的修为，自然是没可能收服那神诛绝灭剑。哪怕有一日，此女同样身列元神之境，也同样希望渺茫。
可若加上碧霄真君的战魂，那情形就又大不相同。尸骨，战魂，神诛绝灭剑，三者之间，毕竟还有着一定联系，源自于同一真灵。
这个家伙，对聂仙铃倒是爱重得很，这般苦心为其筹谋。
——收服了神诛绝灭剑，聂仙铃不但能得完整的玄天道种，更可收获功德，化解承受离寒宫传承的因果业报。得了天大的好处，却不用承担恶果，而赤阴城，从此也可安枕无忧。
这本是两方得益之事，说得却好像是离尘宗看在盟友的份上，有意相助赤阴，化解此劫一般？
可笑之前，她还这家伙那般的迷恋。想到恨处，羽云琴干脆用指尖，在庄无道的手心狠狠地一掐。
“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机会，化解此劫。”
话虽如此，林羽施面上却现出为难之色：“然而如今我赤阴城，是全因有碧霄真君战魂，才能镇压宗门，北御外侮。真君战魂实难渡让于人。除非是能有价值相当之物交换，否则真人此言，可以休提。”
“林真人说笑了。”
庄无道唇角抽动，与碧霄真君战魂同等价值？这世间有倒是有，蕴阳石就是一种，可他哪里舍得拿出？也没这权利。
“说你宗靠碧霄真君来镇压宗门，这话却是过了吧？没有这战魂之前，也没见赤阴城溃灭，也未输于那三圣宗。据我所知，你宗就有数种手段，加持之能，可不在战魂之下。”
这种使人战力提升数倍的手段，不止是赤阴城有，离尘宗内同样也有。据他所知，门内至少有两种法门，可以与贞一召来的‘紫金七宝华莲’相当。其中之一，就是当年的玄萧真人遗留。可惜使用之时，限制太多。似那些需聚集香火信愿的，更往往需成百上千年时间积累。
甚至节法真人修行的玄天逆神归藏术，也可能是宗门前辈千方百计寻来，用以镇压宗门气运的大法。
不过战魂的妙处，也远非是这些手段能够比拟。光是使用之后代价微小，就已远超绝大多数的同类术法秘术。除此之外，不易损耗，以及助宿主领悟提升剑道术法之能，相对而言更充裕的使用次数等等——
似贞一的‘紫金七宝华莲’，用过一次之后，就需送回寺中重新蕴养，待数百年之后，才能再次使用。
且战魂召唤，虽需看机缘及神魂契合的程度，却仍有一定机会传承后人。
换成他是羽旭玄，也不会舍得轻易放弃。
“这倒是不错，可我赤阴城历年与三圣宗争斗大战，这样的秘术，已所余不多。”
林羽施苦笑，这可不是在讨价还价的诉苦，而是如今赤阴城，确实是境况窘迫。
赤阴偏居东南，不可能如三圣宗那样的财大气粗。如非是门下形势确实不佳，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存了退出中原之意。
可这些人不明白，赤阴城当时如果不退，继续撑在中原搅局，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退了，示敌以弱，却可能几十年内，就有灭顶之灾。
那三圣宗，难道就只唯独燎原寺，盯上了那东南之地？
“此事也非我能处置，且容林某禀告师兄，门内商定之后，再回复真人如何？”
语中却是诚意不多，他可没这好心，这么爽快的就为离尘再增一位可以进入天机碑前十位的盖世强者。
诛神绝灭剑是何等之强？整个天一修界，都无人能够应对。归元境的战魂，亦使羽旭玄，站到了世间最顶尖的几人之列。使中原三圣宗，从此不敢南窥西川。
而碧霄真君本身，亦是百万年前站在修士巅峰的最强者。
这三者结合，哪怕聂仙铃只得到其中十分中一的力量，也定可入天一修界中，至强者之例。
这次离尘宗若不能拿出什么实质性的好东西与诚意，赤阴城是断不可能如此轻易松手。
不过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已有了定见。这次回去之后，赤阴城都需先寻到‘碧霄真君’的替代。
“那就林依兄之言，还请赤阴城，尽快给我个答复。”
庄无道闻言笑了笑，并未出言再劝。他今日只是先提一提此事，让赤阴城有个心理准备而已，没打算真正求得。
一来手里确实没有合适的筹码交换，二来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只有赤阴城有一日，因‘诛神绝灭剑’而感觉到危机了，才是真正能讨价还价之时。
三来聂仙铃现在，暂时也用不上，碧霄真君留下的这些遗产，最好的继承时机，应当是在聂仙铃初登元神境之时。
那个时候，这几样东西直接就可助聂仙铃登上巅峰，甚至有冲击练虚境的可能。
接着庄无道，又神色似笑非笑的再了聂仙铃看了一眼。
“碧霄真君，就算是与那具神天青獓之尸抵过如何？”
“真人莫非说笑？这可是玄天道种，那神天青獓之尸再么珍贵，能够相抵？”
“只是残缺的玄天道种，对仙铃她修为无半分增益，反而可能拖累进境，此事你我心知独明。再者若非是她，这颗玄天道种，你我之间，有谁能激发？”
庄无道摇着头，很是不以为然：“再者我看这位真君一身所有，都已投入到了那口剑上，只怕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留下。林真人，你我两家虽是盟友，却也不能不讲道理。睁着眼睛说瞎话，可非是盟友之道，我是诚意与贵宗相商，可莫要欺我！”
此刻只有他，才清楚聂仙铃这次，到底得到了什么。
聂仙铃从碧霞真君身上所得，应该是碧霄真君一身所‘合’的大道玄理，后者无法完整真正的玄天道种。只有将自己的肉身作为凭依，一身大道，都融入体内留下，传承后人。
所以聂仙铃，既等于是继承了‘碧霞真君’，一生对天地玄理的感悟，也直接继承了这位真君，所合之‘道’。
这已不能算是道业，而可算是道果！
道门言——道可道非常道。
佛门言——禅定道品，无漏诸善，三乘道果。
也就是修行之士追求大道极致，大悟大彻之后的修道正果。
换而言之，今日之后的聂仙铃，身虽为筑基境，然而一身道果，却已与归元境相当。
第七二四章 云海太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