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伤歌-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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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开门，却看到对面的西阁楼的栏杆旁，一个白色的影子静静伫立。
　　像是一枚石子投入湖心，她的心绪立即乱得不可收拾。
　　是他，那个飘渺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仰望着他，眼中有的尽是惊异。而站于高楼俯视的他，也是一样的表情。
　　古老的传说中，白虎神问人这样一个问题：“假若你心中念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恰好在你面前出现，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结果是没有人回答。
　　大家都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是神才会的法术。
　　但神如今偏偏捉弄这两个人。
　　云端，闪着微微的白光，透着微微的笑意。
　　最初的讶然之后，二人的心却都说不出的轻松，仿佛自己面前是一位故友，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有的只是那份宁静和淡淡的温暖。
　　只听得，云端下淡淡一声：“好巧。”
　　木净灵也淡淡回应落凡逸：“是啊，好巧。”
　　落凡逸微微一笑：“没想到，今夜与我共享月色的人，是你。”
　　“什么？”
　　那白衣少年脸上的冷酷之色依然存在，却夹杂着孤寂：“我以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与我分享这月色；正叹息时，你就来了。”
　　木净灵听得，心中微微一动：他也是寂寥的人吗？是了，作为霖花派的公子，他的担子很重吧？那么，师父呢？师父一定比他更加寂寞了。
　　念及此，她不由得仰首望向暗黑宫殿的西南方向：师父……
　　落凡逸看着这女子：她带着一丝神往看着天空，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在月光的笼罩下，发出清冷的光辉，月将她的轮廓勾画得玲珑有致，一时间，她竟美得不似凡人。
　　这冷酷的少年不禁怦然心动。
　　也许，只有面对你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的所谓闲情逸致吧。
　　那么，你是否愿意呢？
　　望着她，从来都是高傲视人的他，此时在夜的包裹下，露出了些许盼望。
　　“你……”木净灵感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他，露出些许的讶异，“你为何这样看我？”柔美的月光照在她如玉的面庞上，却似月中嫦娥。
　　落凡逸眼光投向天空，微微摇头：“没什么，还是赏月吧。”他顿了顿，又道：“我这里可以看到月的全景，你要是愿意，就过来这边。”
　　“要是不愿意，”他立即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你就站在你的原地好了，这么好的月色，我可不想因为与你打斗而破坏。”语气并不友好。
　　木净灵一时还未曾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也是不甚了解：这个飘渺公子果真脾气古怪，一时一个模样。
　　心里想着，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她微微一笑：“我就在此地好了，一样有月光。”
　　“随你。”
　　月下，二人共抬头。
　　柔和的月光将二人笼罩，没有尘埃。
　　他心中，忽地有了小小的欢喜：有人愿意与我，共享月色。看来我身边，可以有温暖。
　　他微微转过头，望着她。而她，脸上淡淡漠漠的，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
　　天生冰颜。
　　他望着她，又有些痴了。虽然与刚才望月时一样有着痴痴的情怀，但心中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木净灵转过头望了望落凡逸，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深邃的眼睛虽然仍是微寒，但透着温暖，微风吹来，他的头发在月光下飘动。原来月亮，可以让一个男子，如此若神。这落凡逸，此刻在她的眼中，不知怎地竟与木夕照的影子重叠了起来。
　　或许同是一袭白衣吧！她想。
　　可惜终究不是他。


第二十九章　寥落寨主
　　明月城的北郊，山峦之间，有一座很大的寨子。其中三座高楼般建筑迎面而立，颇有些气势，高楼建筑后，几排错落有致的房屋遍布。显然这是个不可轻视的地方一霸。
　　这就是寥落寨。
　　高楼后的一个房屋中，一个大汉躺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正是在明月城里被安尘羽等教训的万虎愁。他躺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看来那天被安尘羽打得不轻。
　　半晌，一个面色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寨主，你还好吧？”
　　万虎愁嘴里仍是哼哼不已，他费力地睁开眼：“向先生，我说，单兄弟回来了吗？”
　　那男子似乎有些惭愧道：“寨主，我已经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出去，可是……一点单兄弟的消息都没有……”
　　“什么？！”万虎愁这下子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找到？！”话音未落，一阵剧痛从背部传来，他不由得“哎哟”一声又倒了下去，那男子连忙伸手扶住他。
　　“寨主！”
　　万虎愁露出一副哭丧的模样：“哎哟，单兄弟再不回来，我怕是再见不到他了，我的仇也不能报了！哎哟……”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那儒雅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默不作声。
　　正如月来客栈的掌柜所说，这万虎愁是名义上为寨主。平日里，寨里的事由万虎愁代理，众人也都对他恭恭敬敬。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万虎愁是被推出的“示众寨主”，真正的寨主，是万虎愁嘴里说的单兄弟，只不过，这个姓单的人物，喜欢独来独行，不大管寨里的事，又见万虎愁虽武艺不精，但老实憨厚，办事又勤快，便让他做了寨主，自己则四处游荡，只有在寨中有大事，或是每逢节日时，才回到寨中。而万虎愁，对寨里的人都不错，除了好色之外，倒是能够领导好众人的。当然也多亏了他身边的这名男子，向红尘，是寥落寨的军师级人物，平日出了什么事，都由他出谋划策。
　　如今，万虎愁被人打了，寨中的人都慌了手脚，急着将首领找回来，好为万虎愁报仇。可是单兄弟如石沉大海，寥落寨的人怎么也找不到他。
　　“这该如何是好？”守在万虎愁身边的向红尘，皱着眉头，嘴里自语道。
　　正在这时，另一名大汉疾步走了进来，脸上止不住喜悦的神情：“寨主、向大哥，他，单兄弟他回来了！”
　　这下万虎愁和向红尘都喜出望外：“是吗？”
　　他们话音未落，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却正是易木心他们那天在火云镇遇上的单之影！此刻他却是一反常态，一脸凝重之色，看样子心事重重。
　　而乐坏了的万虎愁等人，却顾不得他的心事，万虎愁对他急道：“兄弟，快帮我报仇啊！”
　　单之影见到躺在床上的万虎愁，一愣，对向红尘道：“他这是怎么了？”
　　向红尘正待答话，一旁的万虎愁却像个几岁的孩童一样哀号起来：“兄弟，哥哥我被人欺负得好惨啊……”
　　半注香后。
　　单之影默然听完万虎愁的哭诉和向红尘的补充叙述后，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
　　“兄弟，你说，我又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他们非把我打成这样，天理不容啊！”万虎愁又道。
　　向红尘则看了看单之影，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
　　半晌，单之影说话了：“万大哥，那伙人虽然行事鲁莽，但事先，是你做错了。”
　　“什么？”万虎愁大惊，正待说话，单之影伸出一只手制止住他，又道：“如果不是你对那女子言语轻薄，那几个人也不会动怒，以致伤害到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的伤，我会找最好的药治好。报仇，就不必了。”万虎愁大失所望，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默不作声。
　　此时，单之影却突然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向红尘见状大惊：“单兄弟，你怎么受伤了？谁有这么大本事？”
　　单之影微微一笑，笑容却显得有些邪气，他像是自语般地说道：“四方之神的力量，哪有那么容易就躲过！不过……还真当小看了她！”
　　“谁啊？”向红尘正要问下去，却只听得窗外一声清脆的声音：“单大哥！”
　　众人的表情瞬间都变得古怪，通通似笑非笑地望单之影。而单之影却显得十分尴尬，有些坐立不安了。
　　门帘一掀，走进一个俊俏的紫衣女子，这女子身材婀娜，浑身带着一股灵动之气，她一进来，整个屋子都鲜活了。
　　她走到单之影面前，笑着望着他：“单大哥！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单之影有些局促地说道：“我刚刚回来，没来得及。”
　　“哦……”那女子略略点了点头，转身却对向红尘唬起了脸：“哥，你们在这里有说有笑，为什么不叫上我？”
　　向红尘笑回道：“小妹，我们可没有玩笑，是在商议大事。”女子撅了撅嘴，没再言语。
　　这名女子，乃是向红尘的亲妹妹向紫灵。性子活泼外向，又不喜学女红，好武刀弄枪，自幼学得一身好武艺，加上她出众的容貌，在寥落寨，是众人仰慕的对象。
　　单之影年轻俊美，带着旁人没有的魅力，再加上他平日里混混一般的行为，让人觉得他又亲切又好玩。向紫灵一下子就迷上了他，对单之影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众人也很快就明白她的心意，又见单之影没什么不满反应，以为他是心中接纳了向紫灵，便时常开他俩的玩笑，向紫灵倒没什么，单之影却总是显出尴尬神色，似乎很不舒服。
　　此时，向紫灵又抬头盯着万虎愁，嘴里问向红尘道：“哥，你们可是在谈万大哥的事情？”
　　向红尘笑了一下，道：“是的。”
　　“哼！”向紫灵突然冷笑一声，“万大哥能出什么事，还不是在外又惹上什么女子了，这也叫大事么？”
　　“……”众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万虎愁面露尴尬之色，向红尘却是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单之影似乎没听见，开口道：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向紫灵急道：“单大哥，我陪你吧！”
　　“不用。”单之影话音未落，已走了出去。
　　屋子里长时间的寂静。
　　最后，还是向红尘先开了口：“你们不觉得，单兄弟这次回来，有些不对劲吗？”


第三十章　惊闻
　　在月来客栈住了些时日，语云接到禅月的信筏，让他们继续前往黑风山，“千万不能让那居心叵测的北斗派抢先得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禅月如是吩咐。
　　于是语云决定即刻赶往黑风山，不做片刻停留。
　　一行人从客栈楼梯上走下。
　　楼下，落凡逸与玲珑二娇正围桌而坐。语云与他们已在前日碰到。惊讶之后，双方并没有什么客气抑或敌对的表示。
　　落凡逸微微抬眼，见到下楼的木净灵，他心底不由掠过一丝温暖。一边的玉玲儿却紧盯住了他，眼光一刻也不离开。
　　而这边的安尘羽，见着落凡逸，眼中多了一份明显的敌意。
　　来到楼下，语云见了落凡逸他们，并未有任何讶然，双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而已，并非淡水之交，何须多礼。
　　经过落凡逸一桌，木净灵只是看向前方，并未对他们有任何反应。然而走至客栈门口时，她似乎想起什么，扭转头来，看了看落凡逸，才又转身而去。
　　玉玲儿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浓浓的恨意。
　　众人在明月城的大街上走着，语云边走边道：“各位，根据我师父禅月掌门密函上所讲，我们须继续前往黑风山，将那异人尽可能带回，这样总比落在邪道之人手中要好得多。”
　　一直沉默的柳亦然突然冷冷一笑，语云一愣，问他：“柳师弟，怎么，我有什么话说错了吗？”
　　柳亦然没有回答，却是抬头向天，像是自语地冷笑着说道：“拥有如何？不拥有如何？一群痴人罢了！”
　　语云秀眉微皱，看起来她并不是很懂得柳亦然的意思，而且，此时的柳亦然与平常的玩笑样子显然格格不入，他这么一说，眼中分明带有对语云的不屑与嘲笑。
　　只是，柳亦然说的话，似乎还不止针对一个人。
　　幸好语云历经的事情多，作为越女派的掌门弟子，她的气度不是那么小，微微一笑，也就作罢。
　　几个人走到城门口，忽见许多百姓围在一起，人群中传出惊讶嬉笑声。年轻人的好奇心总是遮掩不住，安尘羽当下觉得奇怪，便向他们走去，众人也跟上前，看个究竟。
　　岂料他们在人群中央看到的，是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个个眼神呆滞，口中反复念道着什么。
　　“老伯，他们在说什么？”柳亦然看得奇怪，问身旁的一个老人。
　　那老人答道：“听了好半天，就那么几句话，什么越女霖花、门规的……”
　　“越女？”语云一惊，忙接口问道，“请问这位老伯，可曾听清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老人摇头道：“这些人都疯疯癫癫的，我一时也未曾听懂……”
　　“呔！”
　　老人话音未落，中间一人便忽然吼出声来，百姓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虽面容憔悴，却仍可以看出是个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