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奇画-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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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夺去龟壳,而且要了他的性命? 罗元茂本是粗心胆壮之人,此时被赵梦功几句话说得疑信参半,心中矛盾,久久不能决断。 所幸他平日对大师兄早建有深厚的信心,要不然,这时真要被赵梦功所惑,顿时与蓝国佐翻脸成仇。 “朱弓银丸”谢凤仙道: “赵师兄这话,我第一个就不相信,想当年恩师将十三块绿玉龟壳分赐同门的时候,九师弟霍豹,十一师弟柳子青都行道在外,未能赶回衡山。 大师兄奉命代恩师他老人家转赐信物,要是他有贪心,当时就不会将其余的两块龟壳,转交给九师弟和十一师弟了,我对赵师弟这种含血喷人,诽滂兄长之言,深觉齿冷。” 罗元茂叱道: “对!大师兄焉有肯作这种鄙劣之事,姓赵的作贼咬好人,八成是你自己干的好事。” 赵梦功冷笑道: “我倒有心夺取绿玉龟壳,可惜我既无大师兄那么高的功力,更难得八师兄的信任,无法得隙下手而已……。” 林三郎听得热血沸腾,按捺不住,便想挺身而出,揭穿赵梦功的虚言伪语。 只有他亲眼目睹赵梦功在血案发生之际,手持两块“绿玉龟壳”喜孜孜回到房中……。 假如他揭穿这件经过,再将赵梦功那两块龟壳取来一查对,便不难使广慧大师的惨死真相大白,凶手无所遁形……。 然而—— 他几次跃跃欲出,却又颓然而止,不敢说出口来。 因为他自己也是心存歪念,阴谋夺取十三块绿玉龟壳。 而且,广慧大师所遗失的那一块,也正在自己怀中,他又怎能把自己的秘密公诸众人,一番心血,付诸流水? 他悄悄抬起头来,眼波斜瞟,见蓝蓉满脸忿怒,气愤愤立在她父亲身边,神情之中,似乎也深为父亲遭这不白之冤,愤恨难平。 “唉!” 他轻而又轻地吁了一口气,垂下头来,心底泛起一丝愧作和羞怯。 他自觉好像一个足陷泥淖的恶徒,自拔无能,洗脱无力,在蓝蓉那纯洁和信赖的光辉之下,显得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 他为了苗森,为了酬谢他救命之恩,师徒之情,不惜跟玉梅决绝,使自己满怀阴诈的参与了“绿玉龟壳”之争。 从此,他不再是磊落君子,不再是清白的男儿,怀里那八块“绿玉龟壳”就像八块染料,使他身体和灵魂,都遗留了难以抹灭的污点……。 正在黯然之际,忽听蓝蓉一声惊呼—— 林三郎矍然抬头望去,只见蓝蓉双手紧紧捏着她父亲的右手,而蓝国佐满面铁青,浑身颤抖,手上赫然握着一柄寒森森的锋利匕首。 林三郎心中骇然,闪身上前,探手一把,将匕首夺到手中,颓然道: “老前辈,你这是何苦呢……?” 蓝国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缓缓说道: “老朽身为衡山派掌门弟子,自知无德无能,祸延同门弟兄,唯 自问此心,惟天可表,想不到八师弟身罹惨祸,这‘凶嫌’二字,竟落到老朽头上,何如一死,以谢恩师他老人家于地下……。” 言下大感伤怀,那泪珠夺眶而出,扑簌簌滚落襟上。 罗元茂怒目向赵梦功叱道: “都是你这东西胡言乱语,气得大师兄成了这样,别恼得罗某人性起,恨不得立即将你毙了,方对心思!” 赵梦功冷笑道: “兄弟也不过以大师兄的推测,随意一猜,哪里就犯了死罪吗?” 谢凤仙也叱道: “赵师弟,你还不赶快认错,尚要嘴硬?” 经过这一阵折腾,天已破晓,众人正乱纷纷争论喝骂,突见堡丁飞报: “禀堡主,有一位自称姓霍的,从冀北赶来,说有要事求见。” 罗元茂不待蓝国佐回答,猛地跳了起来,叫道: “来得好!霍师弟也赶来了,快请!快请!” 转面又对赵梦功笑道: “霍师弟平生嫉恶如仇,下手比我狠得多,他要是知道你口里沾辱大师兄,准叫你没有痛快日子就是!” 赵梦功仅只冷笑两声,未再答话。 不片刻,一条硕壮轩昂的中年大汉,已大步跨进房来。 林三郎凝神细看,只见这人眉宇浓壮,威势迫人,虎臂熊腰,精目似电,令人一见之下,会突然生出一股畏怯之心。 那人抢先两步,向同门师兄弟拱手见了礼,罗元茂又替林三郎 原来这人是以七十二手旋风掌称雄两河多年,久为黑白两道人物敬畏的“穿云手”霍豹,在衡山同门之中,排行第九,正是赵梦功的师兄。 霍豹一眼瞥见床上广慧大师的尸体,面上顿时变色,讶问原因,罗元茂便将此事前后经过,从自己失玉说起,到广慧大师惨死为止,滔滔说了一遍。 “穿云手”霍豹神色立变,惊骇不已的说: “这么说来,她已经赶在小弟前面,先到了这儿附近了?” 罗元茂问道: “谁?谁赶在你前面?” 霍豹神情凝重地说道: “小弟接得传书,连夜从冀北赶来,就在三天之前,途中遇见新接丐帮南支帮主大位的苗森,一见之下……。” 罗元茂未等他说完,变色插口问道: “你说什么?那人也叫苗森?她不是老妇人么?” 霍豹道: “这件事最近陡传江湖,人人传言丐帮新帮主姓苗名森,名字 与五师兄一般无二,但却是个老妇人,我正心中不解这个原因,不 想前天竟在途中与她相遇,当面一见……。” 谢凤仙忽然也插口问道: “怎么样?他们可是同一人么?” 霍豹道: “小弟入门时,年纪尚幼,对五师兄印象殊觉模糊,但我看那丐帮新帮主虽是个老妇,却双腿俱残,红肿不堪,由两名丐帮中人用藤床抬着,恰与传言复出江湖的五师兄相似……。” 赵梦功抢着道: “一定是他了,他必是怕咱们闻风戒备,合力对付他,才故意扮作女人模样!” 霍豹且不理会赵梦功的言语,自顾接着又道: “我初时仅只觉得奇怪,便暗暗尾随他们半日,窥听他们言语,竟然也是赶到衡山来的,只不过那妇人口口声声要追赶一个叛师之人,却未提及是不是也会来蓝家堡寻事。” 林三郎听得,心中大惊!心道:糟!她老人家真是恨我入骨,连一刻也不肯放过,又跟踪追向这里来了……! 谢凤仙问道: “你可听见她要追的叛师之徒,叫什么名字?” 林三郎大吃一惊,脸上不觉变色,连忙注视霍豹,看他如何回答? 霍豹沉吟片刻,道: “这倒没有听她说起过,但那老妇人口口声声累次提到‘绿玉龟壳’显然她正是咱们多年未见的五师兄无疑了……。” 林三郎这才暗地松了一口气,又听霍豹接着说道: “我确定那位老妇帮主正是五师兄,心里一直不解他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女人,本想多跟她一段路,只怕被她查觉反有不便。 所以独自赶到此地,咱们合议一条防御之法,但想不到终于来迟了一步,八师兄竟已遭了她的毒手……。” 言下大有悔恨之意。 蓝国佐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这么看来,衡山附近,目下已是同门云集,但欧阳兄弟和广慧师弟惨遭不幸,吕师弟和方师弟生死不明,除了柳师弟和百因道长,咱门总算都到齐了。 然而彼此猜忌怨谁,同门之情早绝,看来衡山一门,距离瓦解已经不远了!” 谢凤仙愤然道: “我就不信为了几块绿玉龟壳,同门相残,弄得衡山一门土崩瓦解,你们在这儿略待两日,待我去找到五师兄,当面问问他!” 罗元茂道: “你问他什么?他连身份名声全都不顾,好好男子汉不做,偏要扮作女人,脸都不要了,还会认你这同门师妹么?” 谢凤仙道: “传言如何,我没有亲眼见过,怎么也不愿相信的,你们等着吧!只要他果然到了衡山附近,我总能设法把他找来,要他在大师兄面前,当众表白他的心意。” 霍豹忙道: “常言道:利令智昏,她如今一心要抢同门的玉龟,独进仙龟岭秘室,师姐单身会他,未免涉险,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蓝国佐道: “你有什么意见,何妨说出来大家听听广彼此商量!” 霍豹道: “五师兄与六师姐感情素厚……” 才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话说得太爽直,慌忙住口,侧目望望谢凤仙! 只见—— “朱弓银丸”谢凤仙脸上浮现一片薄薄红晕,低垂螓首,没有做声。 罗元茂道: “五师兄和六师姐的事,同门中已不算秘密,何况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你尽管说你的吧!” 霍豹一拱手,道: “那么恕小弟直言了,我看同门之中,除了大师兄素受景仰,五师兄或许不敢对他无礼,只有六师姐还能跟他谈得来。 但这事关系衡山一门生死存亡,却不能草率行事,何不由大师兄和六师姐同往,见到五师兄,便约他一个日期,要他当着全体同门师兄弟诉明心迹。 他若是立意要夺取绿玉龟壳,咱们干脆在他面前,把各人的龟壳毁了,从此断了祸根,也叫他死了这条心……。” 他说尚未完,赵梦功早巳抢着道: “这方法不行,绿玉龟壳乃恩师分赐同门的信物,岂可为了他一个人,便全数毁去? 我看不如大家以利害劝他,他肯听便罢,如不肯听,干脆咱们众人联手,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人么?” 霍豹脸色一沉,道: “同门兄弟,宁可舍玉全交,也不能妄动残杀,你这种歹恶念头,首先便该重责,你不要以为师父去世,便没人能制得了你!” 罗元茂笑接道: “他心中连大师兄全是仇人,哪还把咱们放在眼中。” 霍豹恕道: “你真敢这等跋扈么?我以师兄地位,便得先教训你一顿。” 赵梦功却不言语,只是鼻中冷笑不绝。 霍豹举掌一错,忽然欺身踏进一步,叱道: “你笑什么?” 蓝国佐连忙将他拦住,道: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眼下大事还没解决,何苦自己又闹开来,你这主意,不失可行之法。 咱们就决定这么办,由我和六师妹先去会他一会,等约期之后,是否毁玉,那时再作决定。” 蓝国佐和谢风仙连袂匆匆离堡,由罗元茂等在堡中坐候“逍遥居士”赵梦功却厚颜留在堡中,并未离去。 林三郎独个儿转回卧房,心里暗自盘算,眼下师父已经赶来衡山,随时可能到蓝家堡来,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混迹在此地,这个秘密,岂不是当面拆穿了吗? 最好的办法,是在他还未在蓝家堡现身之前,自己赶快离开。 可是—— 他能到哪儿去呢? 玉梅离开了他,一心要凑齐的“绿玉龟壳”也没有凑全,要是他这时想离开蓝家堡,别说蓝蓉不肯答应,就是他自己内心,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觉得心里很烦,呆在堡中如坐针毡: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手里有意无意的玩弄着那柄锋利的匕首,沉沉想着心事……。 蓦地—— 他忽然心中一动,低头细看,竟见那柄匕首柄成龙纹,正与蓝蓉借给自己用过的一柄极其相似! 这柄匕道是从广慧大师尸体上取下来的凶器,蓝国佐一时气愤,要用它自杀,才被林三郎夺了下来,所以一直拿在手里,随意地把弄着! 但—— 如今他却突然发觉这件凶器,竟是蓝蓉使用过的东西! 这个发现,宛如晴天一声霹雳,惊得他心头狂跳,脸上变色! 他脑中忽然惊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广慧大师真是死在蓝国佐手中。 不!不!那绝对不可能的,惨案发生的时候,林三郎亲眼看见赵梦功含笑回房,手里拿着两块“绿玉龟壳”! 如果不是赵梦功下的毒手,那一块“绿玉龟壳”怎会到他手中? 但是—— 凶手若是赵梦功,怎么又出现这蓝家堡使用的凶器? 两个念头似乎都有道理,又似乎都没有道理!使他一时难以判断,那广慧大师究竟是死在谁的手中! 他霍地站起身来,暗中下了决心:我誓必要查出那凶手是谁来……! “依呀”一声,房门推开! 林三郎扭头望去,却竟是满含诡笑的赵梦功缓步跨了进来! 赵梦功虽然含着笑容,但神色之中,甚是激动,嘴唇青白,同时微微发着抖。 他步履沉重的踱进房来,眼波流盼,却在暗中打量这卧房中的东西! 自从赵梦功到蓝家堡后,可说从未踏入林三郎的卧房,现在突然推门而入,显然其中有些古怪! 林三郎不禁猛生惊觉,下意识地提气戒备,面上却堆笑说道: “赵前辈有何见教?” “逍遥居士”赵梦功冷笑两声,却未答话,自顾行到床前,忽地旋身坐在床头上,伸手有意无意地摸了摸枕头! 然后仰起脸来,斜睨着林三郎,缓缓笑道: “林兄弟不是准备离开此地吗?怎的并未见有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