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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琢玉成华-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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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不理他,木赫尔神色不郁的还要说什么,却因为走进来的李仲恭,咽了回去。他起身和李仲恭擦肩而过——现在人手不多,连他们两个,也需要换班望风。
  李仲恭在对面坐下,隔着中间受伤较重,留在屋里休息的一个狄人,望着我,明显的脸色不善。
  我也不想理他。打心里面,我厌恶这个人。可是……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举起捆成一团的双手,冲他,勾了勾指头。
  李仲恭在对面遥遥看着我的动作,眼神森冷,就像在看一条翻不动浪花的小蛇。
  “你过来……有办法……”
  我的声音又低又哑,比起人声,更像沙沙作响的山风。这还是这些天发觉嗓子稍微好点,头一次试探着出声。
  吏部侍郎大人依旧不动如山。可是他按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渐渐泛了青白。
  “出关……”
  下一刻,我就给跃过来的李仲恭捂住了嘴巴,做不得声。
  他伏在我耳边道,“不管你安得什么心思,休想!”
  休想什么,骗你?
  太多虑了吧。
  我分出一只食指,艰难的在他腿上飞快的写了两个字——交换!
  完了就等着他。
  李仲恭挣扎了有一柱香,放开手。
  一得空我就立刻挣扎起来,在地上又比又划,又哑着声咿咿呀呀,花费了不小的功夫,才终于表达清我的意思。
  放我走,我就有办法,送你出关。
  如何?
  放我走。
  先说办法。
  和亲仍在继续,追兵行事隐秘,函关沿途,必没有公开通缉你。
  ……是。
  身上带有通关文牒?
  不错。
  带有笔墨朱印?
  包袱里有。
  好。
  如何?
  放我走。
  ……
  先解了绳索,否则免谈!
  ……
  终于摆脱了手脚的束缚,我长抒了一口气。对着旁边虎视眈眈却又分明穷途末路的人,心中突然百味陈杂。不免叹了一口气。
  “……你把文牒笔墨……拿来……”
  李仲恭警告似的等了我一眼,小心的跨过还在昏睡的伤员,取来了包裹里的东西。
  我揉着僵硬已久的手腕,看着他一样一样取出我要的东西,警惕又疑惑的等着。没空多理他,手一伸,我抓了笔放在嘴里含了,慢慢濡湿,将笔尖放到赤红的印泥上捻转。
  李仲恭一把拉住我接下来的动作,“作什么!”
  “……放手。”
  命令式的语气到底让他迟疑着收了手。我立刻挣开,强迫自己静下心。阖上眼睛。细细回想……那一丝一点里,轻微显露的性格,那一勾一转处,不经意留下的习惯……
  都是熟悉,熟在心头。
  忽然难受起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
  睁眼,指间疾动,一气呵成。
  持此牒者,予一概出关便利。谕字。
  “天……”
  耳边李仲恭失态的惊呼,然后他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惶的向窗外探看,向屋中沉睡的伤员探看——
  直到又坐回来,“天哪,天哪。你你……你大胆。”
  差点笑出声来。
  “国都叛了……还怕……欺君这一条……”
  这句讽刺,听得李仲恭面色铁青。对着文牒看了又看,他点头又摇头,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好、好……果然是白莲公子。”
  末了竟似赞非赞的叹息。
  我心中摇头,时间有限,请不要浪费在慨叹别人混饭吃的雕虫小技上。在文牒上吹了又吹,让字迹迅速的阴干,合上,塞进了他的胸前。
  李仲恭好像仍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生路,直到又一盏茶后,他转头盯住我。
  我感觉他的脑筋在迅速的转动,却无法窥视他的思考。心中渐渐不安升起,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就凭一个官牒,我无法带着木赫尔他们出去。”
  李仲恭终于开口低声道。
  不错。我点头。
  “你想拆散我们。我独自出关,就不敢到狄国报信。”
  的确。没有证明的身份,你凭什么逃亡狄国。
  “百般算计,你好深的心思!”
  他的面目一阵狰狞,抽搐,看得人心惊,可是到最后,又妥协的放松下来,喃喃道,“可是我认了……事到如今,我才不管狄人的死活。才不管你们的偷袭,能不能灭了狄国。”
  我趁着月光端详他阴晴不明的脸,一晃而过的颓然,想他说的是真话。
  那就行了。
  李仲恭坐在那里沉默了一阵。终究想决定了什么,起身迅速收了包裹,原样放回。又观察了一阵外面,大概是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的迹象,才又再在我对角坐下。
  慢慢他直了身子,向我凑过来,“……苏鹊。”
  直觉他下面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却无法阻止。“天一亮,我就离开这里。但不会放了你。”
  我立刻恶狠狠的瞪着他。
  李仲恭没有被我瞪住,反而露出一个令人生厌的笑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反悔,只不过试一试罢了……何必作出那种眼神?”
  “……卑……鄙……混蛋……”
  “呵,骂得好。骂得对……”
  他无所谓的点头,布满横肉的脸干脆压低下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把声音都吐在了耳边,“你不齿,你清高,是你们都不知道……人最痛苦的不是死了,而是没了自己最自豪的东西。没了,他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就变成了,像我这样。”
  难以抑制的心寒起来,还不及挣脱,听得他发狠道,“承了你的情,总要报答……所以不杀你,只叫你知道……”
  “啊——”
  听见自己口里传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却只有短促一个音节。然后,就全分心到被人卡住的脖子上,眼前是一片摇曳的,晃动的白星,一颗一颗、不断绽放——
  刺目的光芒渐渐淡去。
  等到终于被分解开能喘上气,尖锐的痛楚也不待一刻的回来,让我蜷缩成一团用上全身的力气抵御,一阵一阵,在哆嗦中昏昏然,又被钻心的刺痛拉回来……
  ……旁边人的说话仿佛都在远处。本该是愤怒的争吵,听来却是那么细微,那么飘渺,几乎遥不可及……
  “我说过不能杀了他!”
  “他想要逃跑!”
  “他根本逃不掉,你这么做是故意的!”
  “没怎么样……不过踩到手,总不能让他大喊大叫……”
  “……出去!”
  一箭双雕'二'  ……
  还没过了月洞门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过了冬又要出发?尽往那些荒芜的地方。”
  是熟悉的音色,柔和清雅,带着点些微的调侃,却不叫人讨厌。
  之后便有洪亮爽朗的声,不待一刻的接下去,“哪里荒芜?只是近旁郊县。说有早年的古籍现世,我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熟悉的音色跟着带笑响起来,仍旧带了淡淡调侃的意味,“热闹的地方,好像总也留不住你。”
  ……能想见那种摇头轻笑,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两人见面,好像总是这样。
  接着又是来人张扬的语气,仿佛站起了身子,人前指来划去的,声调也拔高了几分,“呵,见不了人收好东西,说话酸气!我倒想拉着你去,想那些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山上,湖里,都能发酒疯,就数你们最静的人最爱背后大哭大笑,多么痛快……如今偏要拖家带口的,不自在!”
  站在墙外,听得有几分心里不痛快——师傅这话说的,好像成了爹爹的累赘,可这样人见人夸的乖儿子,怎么可能。
  果然接下来听见爹爹受不了的笑。
  “是,是,我早不年轻了。就你,还那么自在。”
  那头一时无声。
  等了些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已经没有话说,欢喜枯坐着,相互瞪眼。可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好些天的功课,总不能不交。
  便进去,在那两人面前行了礼,老实的把厚厚的一打作业交上。
  再低头等候批驳。
  过了一会,听见希哗希哗两人传递纸张的声音。
  “这孩子……只在这上,还有些造诣。”
  爹爹忽叹。
  心中一喜,听来这话,似是爹爹口中难得的夸奖。但好像,又不那么对味。
  从中挑了几幅画出来,摆在桌子上,再站那看了一会,还是师傅说得好听,“瞧他心思纯净,能习得寻常孩子做不到的细致……”
  “这不都是承的我吗?”
  ……
  爹说得如此自然,人子都难免感到丢脸。
  师傅拉长了一张脸,嘴角有些僵直。
  “喂,顺口说一句,你倒不客气!当我夸得是你的笔头功夫,明知道我说的是人心,是本性……”
  爹爹没听见似的捧起茶碗。
  师傅脸抽着,一幅泄气样。再神气的人遇着爹爹,也会见着难得的困窘。心里想笑又不敢,我低头在地上找着移动的蚂蚁,一会听见边上人在旁坐下,拉了石凳道,“拉倒了!不似你我,倒也是他福气。”
  爹爹笑,放下了茶托,伸手招我过去,在头顶上揉。
  “子孙自有子孙福。自己都管不好的人,操那些心思干嘛?”
  小心瞥一眼师傅,果然见他气得歪起嘴角,“好嘛,你这话说的不见外……就不怕贵子跟着我,早晚彻底学了这一套?”
  爹爹更笑出了声。揉头顶的手加了几分力,一下停顿,嘴上便不饶人,“放心,我的儿子,我还有数。只管把你那点自大的本钱好好抖落了,捧给呆小子,他也未必吃得透……至于那种放浪形骸的韬晦,谢了,罗公子自己收着,留待百年吧——还当是谁,都好栽进那天生的根里钻研的?”
  师傅也不生气,反而坐在那里,慢慢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可否把这当做一种恭维?到阁下这里,总是隐约听到拐着弯的钦羡,虽然隐晦,却也令敏感的在下难当惭愧……”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忍不住要乐,虽然不是那么明白——却被爹爹先捏上脸,“没你的事。”
  不满的在他手下拱了又拱,他总算收了手,将我拽到近旁,抱到膝上。
  那头师傅已经止了笑,望着拱动的我,若有所思道,“开春,这小子也六岁了吧……日子过得真快。日前荀风来信报平安,那家伙,似乎有了什么好事。言辞都有些按不住春风得意的味道……”
  “是吗?”
  爹爹感兴趣的声音里,又带了笑。
  “还真想看看,他抛弃斯文时的样子……”
  “恁的不怀好心!不过,我也一样……改明,一定得带给你看。另一个,说还是老样子,宫里宫外的两头跑。还听说兰妃的老四,长幼里,算学得不差……”
  屁股下的人突然僵了一下,咯得我顿生不安。刚要叫唤,见对面师傅舒朗的眉头明显打了个结,又委屈的自个咽下去。
  他大手一挥。
  “……去,小子。捡你家最好的茶叶,最贵的果子,给师傅端上来。快去。”
  那是寻常的一个温馨午后。
  ……就像很多年以前,度过的许许多多的午后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一段,入梦中来。也许是记忆的意志,执着的要唤醒脑中沉睡的什么片段,让人看了又看,便能够深刻的怀念……
  时光永不重来。
  也许是为了最后那些如此清晰的句子,虽然当时并不明白,却大概是第一次,从别人口里知道……
  原来世上,早有这一个人。
  如今算是知道,太过软弱的时候,真会想到不该纠葛的事,不该纠缠的人。当那些人影和话语慢慢淡去,逼人的疼痛重新回头,又尖锐的提醒当下应该面对的真实。闭着眼睛喘息一会,待四肢渐渐恢复了感觉,人也渐渐忍不住发出了嘶声的呻吟——睁开眼睛,依然是一片昏黑,只有浓厚的血腥气,冲进鼻端。
  直到过了许久才慢慢见了光明。眼前不到一寸的脸庞,就是这两天分外熟悉起来的绑匪,李仲恭的某个手下——却青白、黯淡,微开着一丝的眼线,没有半点动静。往下不到一掌,□的脖颈喉头,有着干涸的深褐,上面斜斜没着,剩了柄端的匕首。
  ——胃里一阵翻搅,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胳膊肘一撑翻到另一边,就要作呕。
  一口酸水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头也是一样。另一个叫不出名的兵士,还大张着无神的双眼,头颈却以在我看来怪异、曲折的姿态,歪斜着,耷拉在一侧的肩膀上。他胸口的布衣上几道寸长的撕裂,血肉模糊,几乎可见里面,森森的肋骨……
  他死前,血一定流了很久,以致在坑洼不平、混杂着霉干草料的泥土地上……润出了一滩,不小的深色。
  在能控制住自己以前,喉头已经发出野兽般惊恐的干吼,身体已经先行晃着浸了粘稠的衣袖和腰际,拼命挥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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