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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琢玉成华-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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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方抬脚就顿了脚步,那刺客倒也慷慨,住了脚,容我回头一望。
  这个其实憨厚之人,若是就这么直接走了,这些天难熬不提,纵使后来全然无事,想想,怕他日后也会自责不停……只是其中关节,又不能多少透露于他。
  仗着角度的恰好,身后人看不到,我眨眨眼——
  飞快的笑了一下。
  张之庭当然没料到这出乎意料的调皮。他一时愣在那里,素来冷峻儒雅的脸上,透出呆滞的僵硬。
  ……只有心生奸计的时候,我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正是知道的。
  而以往使性子做坏事,多能得逞,也不瞒他,这人从来纵容。只望如今……他也能明白一二,放下心来,不去自找那些徒劳的烦忧。
  颈上的凉气重了些,显示刺客的耐心已到了尽头。
  “走吧。”
  我说。
  退出宅院的路途因为李瞬的严令,没有半分的阻碍。一直到暮光里后院的巷里,看见了京畿卫远远过来不见尽头的火光,我才在心里生出好奇,想看看这剩余不到十人、几乎个个都浴血周身的刺客,怎么携我全身离去。
  接下来的事却不免让人失望。
  劫持我的刺客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了个扳指大的圆球,往前一掷——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
  连带他们自己人的尖利哭喊都淹没在漫天的尘埃中,砰砰落下的墙砖,也不知是哪一家的院墙倾覆。来不及震惊和趁机逃窜,身后那人掩住我的口鼻,颈后挨了沉闷的一痛,便在懵然中,陷入黑沉。
  螳蝉黄雀'二'  总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听着这音,似乎就在檐下,似乎就在耳畔,时大时小,不断不绝,仿佛愈涨愈高的滔滔大水,压在人的心头上,堵得人难过,吵得人无法安眠……
  醒来了。
  没忙着睁眼,因为嘴里极不舒服的感觉,脖子后面难过的胀痛,身子摇晃的颠簸,都在提醒迅速转到现时的处境。
  手腕和脚踝都被绳子绞了。口里大概是被塞了麻核一般的东西,又酸又涨,每积攒了一定津水不得不奋力咽下……难捱的痛苦。
  眯起眼睛,露出一道细缝。这是一家马车里。不,不是马车……终于适应了黑暗,这与其说是马车,不如说是载货的牛车罢。和捆成麻花一样的我零散堆作一山的,是成匹的布帛和毛毯。
  看样子是藏妥了,没有旁人看着。索性凝起目力,我向着头顶唯一微亮的地方瞅,是隐约的星光罢……静静洒下来,露出薄稀的皎光。只可惜窗子太高,我也不能轻易拱动身子,去看一看外面真正的情景。
  究竟在什么地方……
  自那之后,换到了什么时辰?
  ……只觉得腹内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头昏眼花,鼻子不知是受了火药的刺激尚存余涩,还是圈在羊绒棉绢里不习惯,痒得难耐。
  正在默默寻思,外面突然传来光亮,骇然闭上眼睛,就听见有人搬动面前布帛后探头进来的声音。
  “……不会被压死吧?”
  “胡说,哪这么容易!”鼻端有人试探鼻息的微痒,然后消失。“瞧,好好晕着呢。”
  合着眼睛,我在肚里鄙薄的摇头。看来无论大胆劫持我的歹徒是谁,也是人手有限,没能个个精明如斯啊。
  “要不再好敲一下,防止他出城醒来……”
  ……
  我的心里一片稍凉。
  然后是叽里咕噜一阵听不懂的对话。虽然压低了声不大分清,也听出不是京城周边的语言,只不知到底是哪一座山头的刁民,如此晦涩难懂。
  “好了!”
  突然有人插入,喝断了车外的商量,顿时四邻一片安静。接着有人搬动布帛扩大了面前的空隔,一只手撑住我下巴,心里方一紧张,一只凉物就挨上了口鼻之间。
  这般醇腻的味道……
  是麻药。
  清晨时分,车子平安通过了京城西门。
  口里有麻核,身上有绳索,夹压在布帛之中,如何能站起呼救。眼睁睁,我就由着这辆牛车驮着,随着出京前往洛水救灾的庞大车队,施施然穿过了高大的城墙。
  心里是难得的平静,不做无谓的挣扎,出了城,再相机行事也罢。只是仰躺在布匹间,满脑疑虑升华,反反复复回想的,尽是刚才的麻药。虽然及时屏息,并没有吸入多少,但那上好的药粉味道,错不了……还有那些恼人的霹雳弹……
  军里的东西。
  那一句“好了”,也阴魂不散的徘徊在耳边,越重复,重复……越透着说不出的悚然。
  睡睡醒醒,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外间的风从车窗吹来,带着青草的味道,大概是在一处迎风野地。
  “弄下来。”
  有人指挥道。车厢的后门便被人打开,吭哧吭哧一阵搬运布匹的忙碌后,我闭着眼睛,老实给人拽了出来。
  换上一辆轻便马车。那些人倒也行动迅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将原先藏匿在不知是何处的东西架上了马匹和车架,掉了一个方向,踏过山林几亩,很快就在远离官道的坑洼小路上飞驰。
  一路颠簸,新马车上的棉垫并不算厚软,不能阻止脑壳一次次磕在下面木板上硬碰硬的痛楚。抿紧的眼皮,一颠一落中,也常有被掀开的危急。
  我在心里斟酌,末了叹了一口气。醒不是昏,总是无法在明眼人前装得长久,何况在布匹中困得久了,身子麻得要抽搐,腹内又空虚,几乎前胸贴后背,早是忍不住五脏庙要求祭品的呼喊了。
  从不远处平缓的呼吸听来,这车厢里除了被捆成一团的我,还有一个人。
  故意咳了一声,我悠悠睁开眼睛。
  盯着单脚屈膝而座的人,看了一会儿——
  提醒自己依次露出亲切、迷惑、不解和愤怒的表情,我最后费力的鼓着嘴巴,挣扎着示意,要求他弄掉这该死的麻核。
  说完全不震惊是假的,即使刚才的说话已经提前泄露了天机,真正确认的时刻,除了失望和痛心,我找不到别的情绪。
  却不能把这些表现出来。
  “……苏大人有什么话,过了扈榆再说不迟。”
  面前人不做声的瞥了我一会,收回目光,转向一边。他胖胖的圆脸上,是人前从未见过的精沉。
  好你个李仲恭!
  轻车快马,很快掠过了京郊扈榆县城的边界,完全背转了本该前往洛水救灾的路线。
  终于在一个道口的急迂之后,李仲恭放下了车帘,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俯下身来,抠出我嘴里的麻核。
  甫一出口,我来不及松弛涨涩的腮帮,舒缓嘶哑的嗓子,“呸……咳,你这是何故,李大人!”
  他蹲在面前细细端详着我的面色,没有立即说话。
  我的面色大概还过得去吧。希望能顺了意,让脸上的神情看起来紧张、激动、又带了藏不住的怯懦和恐惧……
  “苏大人,”李仲恭最终吐了一口气倒回去,揭开帘子,将一直攥在手心的麻核抛出去,随意的在裤脚上抹了一下,拍拍手掌坐定。“你说……李某这是作何?”
  我摇了摇头,两眼愤恨的看着他。
  “以这般仓皇的速度,不外是在临危出逃……”
  李仲恭变了脸色僵坐一刹,却立时又回复了平静,望着我,又是那番深入端详的目光,“苏大人既然是被劫之虏,就要有安生的自觉,是也不是?”
  我瞪着他无语。
  这个人不是朝里那个跟在周肃夫后面,脸上总挂着笑,逢人先问三声好的吏部侍郎,甚至,也不是我在广平城里见到的那个满面油光,大腹便便,喜欢哼哈作态的莽夫了。
  也或许现在这份平阳落虎似的正经、提防和疏然,才是真的他。
  “临危出逃——”李仲恭重复了一遍,扭头撩开帘子又看了一下,转回头来,脸色在车厢的颠簸中明暗不定,“太小看我了吧,苏大人。”
  我将扭成麻花状的身子尽量平摊下来,和他对望。这捆着的时间一久,四肢彻麻,再不动,怕是要废了。
  “不是……李大人自然是前面好些天,就有了准备。甚至在命人动手要杀苏某之前,大人就向皇上请旨,要出京赈灾,为那可怜的洛水饥民添一份力了,我说的对不对?”
  “哼……你倒聪明。”
  李仲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马车正一个大颠,将他的哼声,抖成一个奇异的长音节。
  我索性平了面色,直视着他。
  “苏某不过仗着记忆好些,哪里谈得上聪明。说起来,李大人……”
  权衡一下,故意停住话头。
  “什么!”
  他果然不耐烦起来。
  “今是什么日子了?”
  李仲恭顿了一下,量是告诉我我这条死鱼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沉声道,“初五!”
  ……已然初五了。
  选在初三劫人,初五出城,留一天给景元觉封城,却不能阻了大队赈灾物资出发的时间太久,日子定是经过算计的。我并不好问他。
  他自然也没有透露更多信息的打算。
  “大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自动请命去驰援洛水灾民的罢。”
  我便只有主动开口。
  “不知李大人可曾想过……救灾虽然事大,和亲岂小?苏某一名堂堂四品官员奉着皇差,送亲在即,居然于自家府内强行被掳,如此惊人之事,如此紧急之时,城界九门齐闭,严令彻查京内——为什么皇上……毫不犹豫依然让你救水?”
  李仲恭的脸色一霎那变了数变。
  却是依旧端坐磐石。
  “苏大人何必多虑,难道李某就不能说是焦虑焚心,夜不能寐,恨不能早一刻赶往灾区,是故脱离粮草辎重,先行一步?”
  “是了……”我点头附和道,“李大人既不是临危出逃,自然设计良多,早想好了遁途,万无一失。”
  说罢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
  他反应过来轰然站起,矮小的车厢里容不下这突然庞大的身躯,危险的震了一下。惹得前面赶车的随从惊慌的喊了一声“吁——”
  让我在掀帘的一瞬间看见了外面的人物。
  两辆车,六匹马。
  不算前面可能打尖的先头,人数并不多。
  “该死!”
  就听到李仲恭一句与身份不相符的脏话,肚子上挨了不轻的一踹。
  我立刻翻过身去缩成一团,靠边瑟缩。是真的疼啊……虽然划算。
  等到挨过了半晌,肚子里绞痛平复,车子再次停住。李仲恭自己跳下车去,也不管我。外头进来两个从人,一边一个把我扛了出来,架上其中一个的肩头。
  看清了薄暮时分的天空,倒吊的天地接合处,呈现出一种紫中带桃的丽色,烟云火灼,像是镶了金边的飘带,荡在柔色的幕面上。
  耳边听到潺潺的水声,波涛拍岸的低和。
  身下人脚步不觉蹒跚,像是踏上了随波起伏的浮桥,然后是纵身一跃的高度。
  我突然在无风的暮色中打了个激灵——之前说到扈榆的时候还未曾多心,以为只是绕路避过追兵,现在竟然踏上了燕川东西向的外河道……
  ——难道,不是往北去的吗?
  一条燕川古道,汤汤东逝。像春季暴雨过后的每一条河流,它一面呈现出入海前的浑浊晦色,一面由着落下的树叶打着卷,在不足十丈暗流湍急的河面上起伏。放眼望去,岸间水涨没了浅洼的闲田,来去船渡皆少,这一条作了货运打扮的旧船,怕是要冒充那些为了生计,勉强在雨季下水的船运。
  能看的阔景很快不见,给卸货一般丢在了狭窄潮湿的下舱地上,我倚着柱子坐起来,对着蹲在我面前的李仲恭,默不作声。
  后来他作了个开船的手势,背后的从人登了梯子上去,果然听着了升帆桨动的呼喊,不一会,船身摇晃起来。
  李仲恭坐在旁人拿来的软垫上,我盘了膝,尽量端正的坐在湿漉的地板上。两人之间,只头顶一尺见方的天井投下些黯淡的天光,再无其他的明亮,以看清对方的面目。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终于耐不住舱底的沉闷似的,压抑了声音开口,“舟行缓慢,暗舱简陋无趣,苏大人——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是的,有。
  可是我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
  李仲恭叹了一口气。
  “到了这般田地……还真当自己有身份,能撑着,就过了……贤弟,是不是?”
  再一声“贤弟”,却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恨不能结成一颗颗珠实,滚到地上,滚出嘀嗒嗒的响。
  “李大人想从苏鹊这得到什么,但说无妨。”
  他在对面呵呵的干笑起来。老鸦般的音色,抖动的肥硕躯体,震得船舱的木板,发出咯呀硌呀的异声。
  “果然是聪明人……”等终于笑完了,李仲恭一手抚上了肚腩,“早知苏大人不是无用书生,今日才见两般颜色,人前人后,儒弱倨傲,难怪,能得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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