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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琢玉成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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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口自己先打住。再是不会被人认出,可要至于,冒险亲自过来这种场面……缘由,还不是我昨晚惹的祸。
  千言万语顿时梗在口中。
  却是半刻功夫也不能耽误。
  “昨夜……”
  听见,闻哥眸中的温润立时减退,带上一股愠色。“是,昨夜。如何能够不来。今晨返京收到急信,怎的也要找你算账!”
  他板着脸沉声,抓住我的袖口猛地一拉,眼睛怒瞪得撑开了眼角处贴合的伪装,扯成一条翘起的粗线。
  “哎呀——”
  急得我伸手去按,却被当面一掌恼怒的甩开,顿时伸着手,愧疚站在那里,几到无地自容。
  一向是无用。数年累赘,只做人身后的拖油瓶……临到终究遇事,还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一次心软,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抱歉……下次,不,没……我……”
  “再没有下次,休想再有下次!”
  话被急促喝断,闻哥伸手捂着一边的眼角,向四周匆匆看了,压低声音道,“都答应过什么……你忘了,能忘了?”
  没忘。
  不敢忘的。
  说了放弃的事,未敢有过食言。
  急切的摇头否认,却又不免惶急,无论为了什么理由都是做了,难道他以身涉险……就是为了特地怒吼来教训我这个?
  “胡闹,你胡闹!”
  他瞥了眼一旁柳氤飞,抓住我胳膊使劲拽到门口,站在帘后的阴影里,借着外面的杂音将言语的声量藏的更低,“那为什么?没忘,你,你可真是……我才一走开,前面多少次嘱咐的,全白说了么!”
  没答上话来。
  “不许插手我的事,谁许你擅自插手的?”他的声音虽低,却是字字咬牙,直扎进耳朵,“理会范师傅作甚,难道不知道,到底是谁欠他们的……总不是你!”
  一时呆立。
  我虽驽钝……却也终知善意。
  是这些不顾场合、不顾安危、也要红着眼睛劈头盖脸说出的话,唯发自一个人真正心底的关怀,多少年、多少事……
  身边如今还剩了谁,诚然待我如斯。
  汩汩暖意在心底流淌,虽然百般不合适宜,却无法止休。
  只站那红了眼圈,惶立到对方实在着了急,把眼角的裂痕越撑越大、几乎露出原本那双漂亮上挑的丹凤眼型——才不得不“嗯”了一声,立刻见闻哥几乎是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干瞪眼,半晌方吐了一口气,“罢了,以后再说!现在只告诉我——周子贺此人,几分可信?”
  何故夭夭'二'  几分可信。
  我不由向场上看去,远处的观礼台上,今天那个改穿了一袭墨玉鹤袍的人,正对着明显是齐鹏和玲珑郡主所在之外的某个方向沉思,夹在那一片不时起身探看、坐下交头接耳的人群中,显得尤为萧索。
  桃花会开始至今,他一直是这个模样,几度叫人以为在哪儿丢失了魂。比试初始时,身旁尚不时有交好的大人来找着搭话,却被他总心不在焉的样子拂去,只到最后,就留了礼部尚书大人独坐在一片喧闹的人群中,极其罕有的独自消沉。
  我默然望着那个方向无语,相交至今……
  却也不知他几分可信。
  根本从未信过,信任二字……又从何谈起。
  以往,我以为他不过算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官宦子弟,游介于书生文人和富家公子哥之间,总之在周肃夫这块金字招牌的庇护下,知书达理,便是他顺风顺水的当了礼部这份既荣誉高贵又得尚奉谦俭的公差。可惜就如他这份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差,其父在朝权重一天,他就绝不可能有超越的机会,而其父若是一朝倒台,他覆巢之下,也绝不可能再为景元觉重用……
  终了,他不过是个尴尬的无奈人。
  就一直这么以为的。实话说,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朝中数月周旋的人里,对他,我谈不上上心。
  ……所以直到昨夜,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
  当真离谱。
  是周子贺,这个周家唯一的儿子,更切身的一直关心考虑着周家的处境,而不是他那位位高权重、老谋深算的父亲。
  越是细想,越是生出丝丝后怕。
  官场上,是他,在一直小心翼翼在维护周家的关系,在顺风时谨言慎行,刻意保持了低调,不去招人闲话,在背风时泰然镇定,有条不紊一切照常处事,仿佛自家阵后,最安稳的一颗磐石。
  家门里,是他,在一直清楚明白的担忧着周家的危险,再是表面温如清茶,暖如清风,却是始终怀着小心提防了别人,相交如我,即使发现事态有疑,他也是忍着不曾轻易说破,如常谈笑,直到事发,孤身一人紧追前来……
  唯一的唯一,他不过错在,误以为景元觉指使。
  可是,站在他的角度……这样想,又何其正常。无论我的身份、我出手的时机、我出手去取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直接指向了幕后的景元觉。周子贺作出如此判断,才远比我所以为的要深思熟虑、沉稳干练。也恐怕,正因为景元觉的指派是他先作的解答,他采取了那样及时的行动,虽是表面上的妥协,却也是能顾全他家、我、皇帝,私下里解决,阻止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唯一方法。
  ——只是有些好笑。当时,若不是恰好听他如是自解自误的求告……我手上那柄银刀,恐已沾浸了尚书大人的颈血。
  “我觉得他不会向周肃夫直接提及此事,”收回目光,我顿了有片刻,低头偏首,吸了一口气,“事情就是信里写的那样,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苦衷……但他那时,是真的一心要压下冲突。”
  闻哥正看着远处的观礼台,目光随即暗沉,抿着嘴唇,一瞬没有说话。
  心也随之略沉,顿了一顿,我接下去,“大约不会出事……若是不放心,还是把他、把他……”
  “自有安排。”
  肩上落下安抚一拍,闻哥收回目光,点点头,又欲言又止,“倒是……”
  他没说下去。
  大约知道他要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只觉得那眼神让人不由自主联想,昨夜树下周子贺那苦苦恳求的神态,好似完整一幕再在脑中晃过,一时冲动,不知为何就笃定道,“你别担心,我觉得他不会把我怎样……”
  闻哥闻言一僵,继而苦笑。
  ……我便知道,我又天真的说出蠢话,让他徒增担心了。
  皱眉凝思想做些补救,他却看了一眼后方,那里柳氤飞已经完全调好燃起了香。“楼里再说。”
  “噢,那你小心……人多,千万小心!”
  “有数。”
  他再拍了一下我手背,低头撩了些额发遮在破妆的眼角,转手去接了柳氤飞打理剩了的香料,熟稔顺手的一包包放进随身的小箱子,合上盖好,提起夹在臂下,俨然一个街头寻常可见的药师把式。
  独是出门前,却转身一笑,那张精巧的面皮,顿时扬出一个陌生的弧度,“我来……也就是要看看,四弟如今,究竟如何长进!”
  卷帘再次掀起。
  完成燃香的中年药师,青衫挎竹篮,安然退回他的随从队列站班。
  又过了一盏茶,场上定襄王一声高喝,宣布齐鹏画作告成。怔楞中吸口气,竭力将心思转到赛场上来。待得再一盏茶,小郡主的毛笔也缓缓搁下。
  定襄王亲自将两幅画作并排摆在了地上。负责评判的四位大人依次从观礼席上走下,围着画两相比较,连九五至尊都摇着扇子,免除身份高低礼节的亲下席座,在画作外围踱步赏看。我也不必再在此间避嫌,掀起帘子,上场堂皇观瞻。
  两幅俱简,入眼即知。
  齐小公爷所画,乃是以远近淡墨作意,寥寥数笔横过,勾勒一幅万里关山寒荒,大开大合之间,现苍茫天地,唯有右角一丛,无数如豆墨点绵延开去,更兼其间几点赤斑夹杂,仿佛生出一片莽原之上,傲然红巾飘扬,多少健儿乌铠青甲,远征他方。
  提首的字豪迈飞扬,也是诗如其画:
  “一朝踏天际,威我英武骑。”
  ……暗中,是道一声好。
  画虽然浅白老套、虽然技法少少,这两句对不对、诗不诗的句子,齐鹏,他却是扬长避短,却是完全应和、说穿点透了大人们出的画题。
  画题怎是无缘而起,像付梓基那样的老狐狸,吴焕那样的顺风倒,定的图的,无非一条引子。
  他们要引的,正乃是这些景元觉掌握实权的日子来,明眼人都看得出的,那位年轻的皇帝逐天、逐步、逐渐,冷静而热切,坚定而决然,显露出的那些种种作为和最终决心——一番完全不同于数年来追求平和和保守的周肃夫,明显是要驱逐鞑虏、开疆拓土、乃至必要时,不惜借力要动用到齐家军这只开国五十年来不言轻动、覃国最后力量的决心。
  是决心,而不是帝王野心。
  因为凭心而论……
  我赞同这个主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多年前的旧地,罗放尚在人世,几番酒后,他说起数年心头旧患,乃是强邻在伺,覃朝不强则弱,而爹爹在一旁,每每接口说起,唯君将民三者一心,令行九州……能归天下于定。
  时光匆匆,数载蹉跎,放眼当今天下局势,比之当年,更有不如。
  憾哉。
  也到了该变的时候。
  闻哥,五年里桌前塌边的说话谈心,他的念想,他的宏愿,我总是清楚的知道。至于……景元觉,撇开了一切是非不论,大概……也属于上乘的人选。
  不觉莞尔。
  且乐观的想来,这一个倚仗了闻哥的未来,不济,也是景元觉治下的后岁,那么,如果……如果上天有心垂怜,如果假以足够的时间和力量,也许,便真可以在遇见的期限内,让我之一辈,有幸得见一举解决覃朝五十年大患的壮景。
  齐鹏少有远志……
  是幸能,生而逢时。
  而今天不过一场普通相亲赏春,为化解恩怨促进婚嫁双方感情的桃梅会,可就托了地上这幅潦潦草图的吉言豪意,如有他日,真的能够一语成真,往后便在覃朝的煌煌史书上,就因今此一句,也当卓而不凡。
  片刻,收起微笑,我转而去看另一头。
  小郡主的画更为简单。
  白色绢帛正中,有一女面窗背坐,于如豆火光之下,眼望窗外明月,一手执针引线,一手按甲,正在缝补着一件甲胄。
  乍一看,便知是一个妻女深闺思军郎,为补旧衣裳。
  此画此意,虽也动情感人,可摆在一旁,和齐小公爷那豪迈血性的一幅关山出兵图那么一比,未免显得哀怨凄愁和小家子气。
  然而目光转到题首,却是一行娟秀中透着力道的甲盖小楷:
  “国之有勇,征不归航。
  关山万里,百转回肠;
  枕鞍梦鼓,胡不戎装;
  大覃英娘,无让儿郎!”
  ……这是否就叫,不谋而合。
  我抬头,迎上对面景元觉探来的目光,他眯着的狐狸眼,正弯成一个深深的笑眼。
  四目相交,心照不宣。
  见他抬手,轻摇起扇子挡起一侧勾起的唇角,却掩不住那虽轻微却堂而皇之的笑意。垂下长眼睫,倒是总算遮住目光中的精深,他转头,对了身边直目看画看得有些怔楞的齐太夫人,温和而清朗的出了声。
  “太夫人,想不到朕在位时,竟又能生出一位大覃英娘。”
  他向西方高处,凭空拱起双手。
  “为后辈,为今君,朕告祝先祖面向万民,皆是深感欣慰。”
  ……
  此话出口,清楚明白。围观人们的念叨,像是被一刀轧断的蔬果,霎时迸进了安静的另一半。接下来,便清晰的听见了定襄王大声的,紧赶的,略带夸张的由衷感慨:
  “少有宏志,夫唱妇随,今之鸿愿,他日若能共举,沙场举案齐眉,成就我覃国一段无双佳话,谁能说这不是我主之福、齐家之福、大覃之福——”
  有人吸气,有人叹息,有人结舌。话音没落,我分开挡前几人转向景元觉,双手高举过顶,一揖到底:
  “臣谨代众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臣恭贺陛下,麾下人才济济不拘一格!恭贺广平郡王不忘先祖遗训教女有方!恭贺太夫人一身英泽,今能后继有人!”
  俯身在地面上还没来及站起,新近荣升散骑常侍的郭怡郭大人清晰高昂的声音跟着,适时帮进插嘴。
  “小公爷和小郡主诗作虽略带拙朴,却是两相辉映愈显真诚,尤其小郡主一句‘大覃英娘不让儿郎’,可见齐太夫人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事迹早已广入人心影响无数青年,更至皇室金枝,令小郡主小有雄心胜似男儿壮志——臣观之感动之余,亦以为正如苏大人所言,此乃皇上之福,广平郡王之福,齐太夫人之福,我大覃未来千秋强盛不衰之……”
  甚而是廉王世子元凛,“郡主出身北邑,臣闻其自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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