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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琢玉成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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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画中的青年才俊,永远都是二十岁的得意才子,不知此后的造化弄人。
  人世,无常。
  我在沉思,身后忽然传来陈荀风失笑的声音。
  转身,看他对着自己的画作摇头不已,竟吟出一首诗来。“看画不觉时日慢,对镜才知岁月短,老来方忆少年时,少年不再白发染……”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听过那些故事的人以为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生传奇,经历那些故事的人,怕只当那是……
  太过无奈的过往吧。
  陈荀风吟毕,苍然一笑,人对着画,眼光却悠远不知所在何处。“罗放操劳过度,英年早逝,燕鸿牵连淙王,罪获谋逆——江左四俊,如今也只剩周肃夫与我这一双老头了。”
  “陈大人……”
  二十年的风雨,不是我这个小辈可以议论的,我讷讷出口,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看见他微笑中的苍凉,心中只觉抽痛。
  “陈大人可别说笑话,您明明满头的青丝,丰神如玉,要不是眼底积淀的睿智,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三十出头,哪里说得上一个老字?”
  我笑道。说周肃夫是老头无妨,但说陈荀风,哪怕是他自己,我也不敢苟同。
  陈荀风被我强词夺理,愣了片刻,最后还是笑了笑。
  “还是要看见苏大人这样的少年人,才觉得跟着年轻了。”
  当下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伤感之事。我转而去看另一幅画。
  另一幅画是一幅长卷。上有百丈飞瀑凌空而下,气势汹涌锐不可挡,然而一汪深潭嵌在瀑底,将溅起丈余的水花牢牢包住,万马奔腾,霎时转入无声静谧之中。
  视野开阔,布局大气,留白得当,最难得的是此画能由动入静,意蕴绵长。
  我立时佩服无比,心中不住地叫好。
  刚要开口夸赞,眼角撇到了画底一角。深潭边有古松,古松下有巨石,巨石上有一张七弦琴,只有婴儿小指大小。
  看见那张琴,再看那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我疑窦顿生,陈荀风当世名家,断无胡乱作画的道理,可这画不合道理啊,有谁会在声响如此巨大之处弹琴?而弹琴之人,又去了何处?
  “这……”
  我疑惑的看向陈荀风,陈荀风看见我刚刚目光所指,抿起了嘴唇,略微颤抖。
  这恐怕也不是一个太好的故事。
  我识趣的不再询问,甚至也有点后悔起刚才对前一幅画的刨根问底。将画作置于屏风后面,虽然不能说是有意遮掩,但也是主人不想时时面对吧。
  看来不便再在此处纠缠了。
  “陈大人,苏鹊倒是有些腹饥了,天冷,这就跟陈大人讨两杯暖酒喝喝。”我拱手笑道。
  陈荀风目光从惆怅变回温和,顿了一会,看着我说道:“听闻苏大人这阵子身子不大好,酒就算了,老夫洗手作了鱼汤。”
  我呆了一呆,陈荀风就算再随和,毕竟也是当朝三品寺卿,竟然让人家亲自下厨了?
  “这叫苏鹊如何当得!”
  陈荀风只目光柔和的轻轻摇头,示意我不必在意。
  后来,我果然在寺卿大人家喝到了寺卿大人亲手做的鱼头汤。地道的南方做法,上好的新鲜黑鱼头,加了芦笋干,枸杞,红枣,青葱,熬了两个时辰已经炖得酥软,上桌散上一层黑胡椒,添上几根香菜……
  回味无穷,齿颊留香。

  大小闲人
  
  时近正午,阳光端正射进了昌平殿的天井。
  我端了茶杯坐在凳子上,不时挪动一下身子,以保证除头脸外,各处都能均匀的晒到太阳。
  “小苏啊,该你下了。”
  付老爷子坐在旁边,一张我专门搬过来孝敬他的太师椅上,最后看了一眼他刚刚落子的地方,神情颇为得意。
  我看了一眼棋盘,叹气。
  还下什么下,早就给我下死了,明明是这老头子待我走到绝境,就放我一马,然后再逼我走到绝境,再放我一马。
  逗猴呢。
  老头子也不嫌无聊……
  “不下了,不下了,死了。”
  我挥挥手,往后躺倒在柱子上,闭眼装死。
  “你想耍赖?”
  付老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
  ……见过人家用认输耍赖的吗。
  就我那烂棋艺,能支持上一个时辰已经是奇迹了……不,应该说是付老爷子能一次次挽我的危棋于险象环生的败局之中,当真技艺高超。
  我看着棋盘,面色沉痛。
  “是付大人高明,下官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老头子“嘭”的一声把茶杯砸到旁边的茶几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是还可以走嘛!”
  “什么?”
  我站起来细看他指的那几个地方,“怎,怎么走?”
  付老爷子极其不耐:“这样,还有这样,这不就连起来了嘛!”
  “哎呀,哎呀,”我捶胸顿足,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付大人绝妙啊,换我,那就是想不到的!”
  中书令大人端着茶杯,枯手直抖,有要一翻白眼厥过去的危险。
  “付大人,”我抬眼望天,长吁短叹之后,缓缓吐出肺腑之言,“我觉得我,真不是个学棋的料啊……”
  言下之意,就放过我吧。
  可惜老头子再气,那也是个明白人,当下一张老脸愣是拧过来,阴阴一笑:“当年皇上都是老夫教的,这要是还教不会苏大人,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你狠,拿太傅的帽子压我。
  我偏偏不吃这一套。
  “像下官这等愚笨之人,怎能和皇上相比,”我哀戚的瞪着他,使劲掐了一把大腿,“即使是太傅大人您这样说,那,那也实在是折了皇上的才智了……”
  老头子这下手也不抖了,冷笑连连,“哼哼,皇上自是聪明人不可比,可要是苏大人自称愚笨,老夫有眼无珠不要紧,满朝文武岂不都要做蠢瓜了?”
  ……您老都七老八十了,老眼昏花还要我负责,我那也太冤了啊。
  “付大人哪,您怎可以这么说,”我满面悲愤的诉说冤屈,“别说苏鹊自知无德无能,对朝中诸位袍泽师长,那总是心怀敬仰,断无半点轻看之意……”
  “就您说的这自称愚笨,那也不是苏鹊妄自菲薄,故作谦虚,”再掐一把大腿,终于成功营造出泪水涟涟的假象:“实在是因为这愚笨二字,乃是,乃是皇上洞若神明,亲自赏给微臣的立身警言啊!”
  “你……”
  付老爷子这回是真翻白眼了。
  “咳,老师,苏大人。”
  埋头案牍勤劳于工作的李澄光大人终于受不了,放下笔头,过来了。
  “今日其实也没什么要事……”李大人看看付老爷子,再看看我,“老师不如先回去吧?苏大人若是有其他安排,也可先行。”
  得,人家下逐客令了。
  对这位精明强干老成持重的上司,我一向是礼敬有加的,这种时候,当然只能哀怨的看向付老爷子——聒噪可以一起聒噪,打圆场那就得劳动中书令大人,这是我的原则。
  中书令大人不劳我说,已经亲自出马。
  “澄光啊,辛苦了,”老头子亲切的拍拍李澄光的肩,“这几日朝上吵得厉害,意见不定,害你们翻来覆去的写诏,实在是辛苦啊。”
  “老师不用挂心,学生们份内之事,不辛苦。”李澄光规规矩矩的说。
  “昨日农部那个新建粮仓的批文,又给门下省退回来了吧?我看你们也不用向着门下省的意见改,反正明天朝堂上还是要吵的。”
  “门下省既然弹劾,按规矩不能不给回文,明天朝堂重议,尚是明天的事。”
  付老爷子点头:“哎,说的也是,规矩不能废。让那帮人去吵吧,咱把事情老老实实做好,这南北两省,合衙六部,总不能没人干事啊。”
  “老师教训的极是。”李澄光拱手。
  “这就你管事,多事之秋啊,为师也知道,你担子重。回去叫你夫人多炖点补品给你,看看,都累瘦了一圈。”
  “老师……”李澄光不由动容。
  “嗯,”付老爷子慈爱的拍拍他的肩膀,“那你们忙,我们这,尽量安静点就是。”
  李澄光脸上抽搐,我差点背过气去。
  老头子……还真是一点铺垫都不多给。
  话说三省之重,皇帝秘书局中书省,现有大小闲人两名。
  大的,乃三朝老臣,两代帝师,因为太过德高望重,皇帝又体恤其年逾古稀,故令其挂中书令之职,行便宜之事。简单说了,就是让他养老,因而自然是闲人一名。小的那名,也就是我了,外封中书舍人之首总辅李澄光,实际上中书省内早有六名中书舍人分押六部,值事一向得力,上峰中书侍郎李澄光精明强干,其他起居舍人,通事舍人,主书,主事,各自干各自的事,位阶高的右散骑常侍,右谏议大夫之职,又由有资历的老人们兼任……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做。而且,我内奉钦命对目前朝中争斗之事“隔岸观火,两不相帮”,摆明了叫我不要跟风,有事做我也不敢做啊。
  其实一个月前刚任命的时候,我也没现在这么颓废,变成这样,主要还是被付老爷子带的。就说中书省上下,从李澄光开始到衙台主事基本都是付老爷子的门生,根本没人能奈何他。然后人家在中书省养老将近十年了,寂寞无聊的久,现在好容易来了那么一个伴……
  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下棋,品茶,吃点心,晒太阳,说闲话,我的生活直奔花甲之年。
  仰天长叹……
  我也难啊。
  李澄光大人最终无奈的回去继续他的笔耕,我第一件事就是收起棋盘,今天已经被逼着下了三盘了,看见黑白子就烦。
  付老爷子瞅着我以比摆摊快得多的速度收摊,哼了一声,在旁边炉子上又煮了一壶新茶,安安生生坐下等水开。
  “小苏啊……”
  他开始哼。
  “你给我说说,那个,农部为什么要突然嚷嚷着建粮仓啊?”
  原来是刚才和李澄光说的事,付老爷子甚少上朝,并不知道。
  近日朝中纷争迭起,景元觉和周肃夫本人虽然还没什么动静,可其他人这一个月来,实在都没有闲着,朝上每每有个议案出来,要么不以为然,消极怠工,要么当场互掐,吵得不可开交。
  这么吵着吵着,也渐渐看出来朝臣们大体上是分为了三派。人数较少的是帝党,以郭怡为首,还有廉王等不参政但仍有影响的亲王权贵,加上陆续增加的一些年轻官吏;人数较多的是中立派,很杂,其中有组织的是以付老爷子为首的翰林文官。按说付老爷子是帝师,该帮着景元觉,不过他的子弟除了李澄光,其他经过了周肃夫多年的挤兑,剩下的大多权职不重说话不响。而且付梓基本身是三朝元老,最擅长的事就是明哲保身,他身后那一帮人唯他马首是瞻,从不轻易表明态度;最后是人数最多的尚书令派,充斥着尚书省下属六部二十四司和大部分地方委任,不过这些人里,居上位者大多老成持重,这些天能跳出来闹的,充其量也只是一些利益直接受损的中下级官吏。
  党同伐异之际,本来太后的态度甚是关键,可她老人家为着天寒露重的缘故,前些日子,已经早早搬去离城百里的汤泉宫过冬——子兄相争,大量中立派的出现与太后此时回避的态度,也是有所关联。
  我呢,本是皇上的人,现在却无所事事,奇妙的混迹于中立派中,与付老爷子一党共同进退。
  水开了,我给付老爷子沏上杯茶。
  “毕大人昨日朝堂上奏报,说今夏雨水多,很多年久失修的仓库都起了霉,新粮陆续运到,怕是翻修不及时,还不如新起。”
  “哼,发霉是现在才发现的吗?”老头子靠在太师椅上不屑的哼了一声,“毕娄那个傻瓜,连个圆活话也不会说。”
  我讪笑几声,这毕娄毕大人虽然比你位低,好歹也是当朝四品侍郎,你想骂就骂,下回要让人家知道我听见了,发霉的就不是粮仓,是我了……
  付大人看着天井,一声叹息:
  “国库里有银子,又不是用来贪污,修就修呗。以前是天大的事都没人管,现在是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要拿出来吵吵。”
  “毕大人的奏报也不算小事,多议议也是好的。”
  老头子先是不置可否,然后瞟我一眼。
  “那你议了没啊?”
  不说还想不起来,我还从来没在朝堂上发过言。“嘿,付大人,我这不是尚待学习,还在少说多看么。”
  “少说,多看?”付老爷子直咂嘴,“你这小人精,这是要把我的看家本领,都给偷去了啊。”
  我呵呵笑。“哪能呢?”
  “谦虚,太过谦虚,”老头子咧嘴一笑,眼中精光闪烁,“要说这修粮仓么……还是‘高人’指了路,皇上,他在照做呢。”
  霎时一愣,不是吧。
  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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