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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刺什么客-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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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乐却不知其苦,而悟道之人以为,涅槃清净之乐,不是乐;东双树是‘心’,有‘常与无常’;西双树是‘法’,有‘我与无我’。凡人和悟道者都没搞明白这四念,因此就是八颠倒。”

独孤绝崖点点头道:“八颠倒了又如何?怎样才叫明白?”

游麟道:“明白了就是佛了。《四念处卷》云,‘枯荣智慧以为双树。若见佛性非荣非枯。为中间而般涅盘,双照二谛,总结四念处’。”

独孤绝崖不耐烦道:“甚么意思?”

游麟笑了:“这四棵荣树,是常乐我净。那四棵枯树,是无常无乐无我无净。释迦摩尼当年在八棵树正中心入灭,破了八颠倒,意思就是说非枯非荣,非假非空,乃是佛性。你去学学释迦摩尼,在这八棵树正中心涅个槃入个灭,说不定就破阵了~”

独孤绝崖想想道:“你是说,在这八棵树中心死个人,便能破阵?”

游麟道:“我乱猜的。”

独孤绝崖笑得甚是歹毒,直径将游麟扛到八棵枯荣娑罗树正中放倒。游麟有气无力看着他,微笑道:“我死后你可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独孤绝崖扯开游麟的衣襟,兴味盎然道:“好说好说。”

游麟凝视着自己胸前浸血的绷带,道:“你拿完东西就走罢,别为难和我同来的刺客。”

“你说释迦摩尼在此处入灭,”独孤绝崖将他绷带扯断,又剥开去他的亵裤,邪笑道,“我在此处亵渎他,你说会如何?”

游麟怔了一怔,睁眼看着黑灰色的漩涡流云,失笑道:“你要做就做。别忘了我的话。”

独孤绝崖欺身而上,舔着游麟心口狰狞的裂伤,奇怪道:“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他蓦地伸指伤口往两边扳开,将舌挤入深处舔舐。

游麟全然不知自己是痛,还是别的甚么,迷惘至极道:“我一见你面孔,就讨厌得紧。”

独孤绝崖冷笑一声,猛地抬起他紧绷发僵的腿,放任早已发硬的欲根直贯而入。

游麟身躯随之一动,昏昏沉沉问道:“嗯…紧不紧?”

独孤绝崖笑得开心,挺腰一送到底,以肘支地揉着他惨无血色的脸,谑道:“还好,里头在痉挛,舒服得很。”

游麟麻木道:“你该试试…从心口插来,一定……非同凡响。”

独孤绝崖好奇地端详着他,半晌道:“你倒是比我狠些。”

游麟转动灵气渐失的眼珠,死气沉沉攫住逞凶之人,扬起染血的嘴角,幽幽道:“我若是想狠,比你狠百倍。”

独孤绝崖歪头打量,忽觉丹田处莫名搅动,低头一看,游麟整个右手都贯穿进了他的小腹,从里攥住了他的胯骨,继而缓缓向下掏。他暗暗惊心,撕去游麟肩臂,断喝一声:“你这怪物!”

游麟笑意横生,奇道:“你怎么不软?嗯,还变硬了。你这怪物。”他存着最后一口内息,只为了这一击,此刻功德圆满,也便放心地缓缓阖上了眼睛。

独孤绝崖本想一掌将游麟击毙,此时见他功力散尽真的死了,反倒忽然觉得难受至极,心里那点刚刚漫上怒气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怔怔看着游麟的脸,即便是死了,也漂亮俊雅非常。他仍是觉得说不出得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就如同不知死活的野兽,懵懂地拢指收敛着腹中漏出来的东西,将散在游麟身上的乱七八糟血物塞回去。比起伤痛,他眼中更多的是满满的悲哀。

他屈膝想从游麟体内撤离,却又发痴般,没头没脑抹着游麟白皙紧凑的小腹上自己留下的血迹。抹着抹着却不知为何,有几道红痕无论如何也抹不掉。这几道红痕如有生命,慢悠悠顺着那依旧撩拨人□|的肌理向上蔓延,爬过腰身,继而覆盖住整个鲜血淋漓的胸膛,仔细看来,竟是一行又一行梵文密咒。

天地忽然一旋,黑黝黝的泥土四下飞散而去,漩涡般的乌云天穹也悉数崩裂。独孤绝崖呆呆看着不断崩毁又不断修缮的天地。八棵枯荣树互相延展轰然联合,成了雕刻着无数佛像彩绘的斑驳石壁。而他身下的泥土也赫然易为了坚硬的岩石。

再看游麟,仍旧躺在那处,衣着完好,身上竟一点伤也没了。

独孤绝崖傻了片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小腹,竟也完好如初。好似方才惨烈的厮杀,不过梦魇泡影。他何等聪明,旋即就想到,其中必有玄机。

须臾后,死去多时的游麟也愣愣睁开眼睛,坐起身和脸色很难看的独孤绝崖大眼瞪小眼。

“……”

独孤绝崖冷冷盯着诈尸的游麟,咬牙切齿怒道:“滚犊子的!”

游麟略一思索,忽然哈哈大笑,笑不可仰,喘息着疯疯癫癫道:“有趣!有趣之极!你忘了,我也忘了~!哈哈……从甚么时候开始的~?这迷阵幻象真真厉害得紧!枯荣双树——有常无常,有我无我,非假非空——是呀~我怎没想到?你对我做甚么,你怎知你是真做还是假做?你怎知我是真是假?你怎知你是真是假~?”

独孤绝崖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又隐隐感到这迷阵甚是可怕。也就是说,一旦入阵,一切都无法以寻常度量,一切所见所为,都极不可靠,自己到底是死是活,也不可知了。

游麟想通了门道,再静心打量周遭佛像壁画,冷静道:“我们俩同时在枯荣八娑罗树之间‘入灭’,因此,误打误撞进入了迷阵第二层幻象,佛境。”他几次在生死间辗转,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心情大好,忍不住乐道:“有趣得很~”




千手观音




游麟起身沿着石壁瞻仰过去,这些壁画以红青金色为主,佛像眉目神态万千迥异,衣饰构景极其繁复精细。有的浮雕,有的浅刻,有的雕刻结合,刻画又分阴刻阳刻,手法谲变错综复杂。刻而复染,色泽极有层次分寸,令人神昏目眩。乍一看去,那些佛或似从壁画中走出来,或无意将衣袍落出了一角,或正翩然离去。虽说只是画像死物,但游麟总觉得,那无数双佛眼懂得顾盼,一旦自己转身背对,就会眈眈俯视下来。

这倒没甚可怕,可怕的是这生动无比的壁画佛像,都各有毁损。有的法眼发霉成了黑斑泪痕;有的嘴巴脱落一大块,像是在无声惨叫;有的不知为何没了头;有的披着袈裟的前胸生生溃烂了大片;有的身躯断裂成了几截;有的索性只剩下黑魆魆的轮廓。这般看来,佛雕的神情,微笑的微笑、安详的安详,却于斑驳之中更添诡异。

游麟和独孤绝崖胆子都不算很小,此刻却一齐觉着很不舒服。两人走着走着,忽然走到一座巨大的观音刻像前。这观音倒是完好无损,美轮美奂,玉面圆润,慧眼明睁,瞳仁荧荧,正慈爱地注视着出现在座下的渺小凡人。两人倒退几步,方看清它四周衍生出了众多肉色线条,竟密密匝匝地全是手臂。这些形状姣好的手臂指掌,盘了一圈又一圈,叠了一层又一层,比观音像本身大了好几轮。

游麟心神略定,顺着那千手千臂看去,那指掌竟在逐个变更。看指,是无数套指法。看掌,是无数套掌法。看掌中衍生的各种法器,又是无数套棍法剑法鞭法使暗器之法。看手臂,手臂上画满了繁冗的细线箭头,原来是千万种精妙的运气之法。

他本是用武之人,辨认时心中存想,不觉在脑子里演练起来,看到细线标出的极泉穴,就存想于那穴位,真气自然游走而至,忽又看见阳池,复看见阳谷前谷……箭头指来指去,时而纠结地穿插打转,时而匪夷所思地逆走……待他发觉不对劲,想要移开视线时,经脉已处处打结,动弹不得了。继而心慌气短,思路绞作一团乱七八糟。真气内力更是翻江倒海,混乱至极。各类深奥武学,内功外功,招式口诀心法,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应接不暇地飞涌而来。这瞬间,他就好似让人硬生生灌下了无数坛烈酒,想呕都呕不出来;又好似让无数名家高手围得水泄不通,无数面孔更迭,数不清的嘴唇蠕动不已,吵吵闹闹喋喋不休要传他绝学,杂七杂八、千奇百怪的功力都灌往他奇经八脉,要他体内一决高下。

游麟心道一声,完蛋。这千臂雕像甚是险恶,光是看一眼,就将人带入歧途。以前,他听他父皇讲,有些人走火入魔了,觉得脑子里很难受,就会忍不住把脑袋拧下来。彼时他只道那些人愚不可及,如今竟忽然有了同感,竟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那般做。可是他连这个都做不到,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里迷茫极了:“——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若还活着,为何感觉不到心脉碎裂之苦。我若已死了,为何还有真气内力窜涌?我真的站在此地、看见了壁画、走火入魔,真的睁着眼睛么?”

他想到此节,有些明了了——他功力早就散尽了,一定是在迷魂阵中,才会有此番错觉。他没有功力,自然就没有走火入魔一说。这看着颇复杂的千臂,其实也是毫无道理的、不存在的。只不过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才莫名其妙觉得它有道理、很复杂。

如此一分心,他手脚又能动了,便赶紧移开眼,盯着一旁的独孤绝崖看。只见这独孤绝崖,丝毫未受那千臂观音的影响,正漫不经心地观瞧着下一组壁画。

游麟呆了一呆,使坏道:“破阵关键,就是这观音法像,快过来瞧~”

独孤绝崖看了千臂观音一眼,嗤之以鼻道:“有甚么好瞧。不就是你们乾元经和玄坤诀那些下三滥的招式。”

游麟“咦”了一声,也不敢再细看,暗自回想片刻,忽觉有几处指法是与夜敛尘使的路数相似,也就三四分相似,调遣内力的方式又大不相同。但扯到乾元经,未免就差太远了。乾元经源于太极功夫,从形到意,都和那观音变幻莫测的掌法风马牛不相及。硬要说有地方像,那就是都用手掌了……他这会儿早就豁出命去,激将道:“我还以为你挺厉害,没想到只不过是胡说八道。你说这画得是乾元经玄坤诀,可说得出都是些甚么招式~?”

独孤绝崖饶有兴致观瞧他,见他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蕴着些不知死活的俏皮,嘴角略略扬起好似很骄傲,颇勾人去亲亵。他心痒难搔道:“说出了又如何?”

游麟笑道:“你根本就说不出。”

独孤绝崖转头端详千臂观音,道:“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处处偷师学艺,天下武功也识得十之八九,唯独乾元经和玄坤诀,即便送给我,我也决计不学。”

游麟瞧他年纪不大,只当他信口雌黄,便道:“你是说,你瞧不上乾元经,因此才说不出。而不是因为你不会,所以说不出,是罢~总之,你就是说不出~”

独孤绝崖冷哼声道:“你道我说不出,我还真就不说了。你过来,看看这些字。”

游麟抱手一横道:“我本来是要往下看的。但你要我看,我就偏不看。”他这般说着,眼睛已经斜向独孤绝崖所示之处,认真看起来。那是一大片梵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叫人十分头疼。幸而他们九位皇子自幼学习临近番邦之语,其中胡语尤甚。而他的母后好佛,他耳熏目染,触类旁通,习得梵文。耐着性子逐个辨认,又通读了一遍,便勉强理解了个大概。

“写的是甚?”独孤绝崖看他专注如斯,不禁发问。

游麟想想道:“你告诉我你为何不受那千臂观音影响,我就告诉你这些话的意思。”

独孤绝崖轻蔑道:“小猫儿,你武艺修为不够,有知见障,见了这般高深繁杂的武学,自然勘不透要领,为其迷惑。在我看来,却如启蒙珠算般,简单得很。”

游麟听独孤绝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他和夜敛尘不同,夜敛尘遇见比自己强的对手,就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知耻而后勇想变得更强。而他认为,这世上有人比自己强,那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要是每遇见一个强者,就将自己否定一番,那便不要前进了。简而言之,他从不知自卑是何物,逢人以有趣和无趣划分,处事权由好奇心驱策,继而也就不知进取是啥了。

“乾元经玄坤诀融在一起,便是这观音画像演练的样式。”独孤绝崖见他态度乖巧,就好心好意赐教道,“你乾元经才到七层,而你那位冷面小情人的玄坤诀功力,连你一半也不及。你当然看不透这个。”

游麟见夜无影使出乾元经‘黄钟大吕’时,便已隐约猜到两种极其相克的武功或可兼有,此时听独孤绝崖这般讲,便试道:“你是说,乾元经和玄坤诀练到一定境界,可以两人双修。所以,即便送给你,你也学不了?”

独孤绝崖笑了:“这下三滥招式,谁稀罕学!你可知,夜玛颐阿訇和你们那开国皇帝,是怎么死的?”

游麟心中一凛,奇怪道:“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不打紧,看看游晟和夜无影怎么死,就知晓。”独孤绝崖笑道。

游麟忽然之间听他提到夜无影和自己父皇,显然是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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