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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彼岸父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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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15、父子 。。。 
 
 
  未央宫。正殿。
  一众的臣子伏跪在地,齐声问安。无忧扶着千悦然的手,一步步登上高位,无忧倚坐案后,抬手示意众臣平身,便径自道:“凌末,炎国何日出兵,可有接到暗报?”凌末轻道:“九日后。遵照合约,国主是时也该发兵临安,以为策应。”无忧嘲讽地笑:“这是自然。”
  转念,无忧又道:“无忧尚有琐事缠身,旁骛不得。这期间,离国上下之事悉决于凌城主。”凌末怔住:“国主?!凌末。。。。。。”无忧轻道:“无妨。若是无忧被琐事牵绊,不能及时赶回,凌城主就照这份密信去做。希望凌城主莫要辜负无忧信任。”凌末接过密信,倾身答是。
  无忧起身,正欲步去。阶下,一人道:“下臣万死,敢请国主留步。”无忧停住步子,眸中显见不悦:“卿家何事?”那人道:“国主,前日明司徒不幸遇刺身故,希望国主垂怜。”无忧低声道:“明氏一门,有大功于离国。此事,无忧不会善罢。至于明司徒,依礼加封。要国库拨下款项,厚待明司徒家人。”
  一众臣子拜下地去,齐声道:“国主仁德!”无忧不语,仁德吗?“仁德”二字,无忧此生怕是再配不起。嘴角轻扬,无忧勾起一丝寒凉的苦笑,借了千悦然的扶持,步去偏殿。
  未央宫。偏殿内室。
  千悦然将无忧引到案边,正要扶无忧坐下。无忧轻轻摇手,道:“不必了。你帮我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千悦然怔住,轻道:“门主可是回洛阳?”虽是问句,却带着出乎意料的决绝。无忧不言。千悦然道:“门主当真清楚自己的处境吗?!饰颜去寻清心诀,至今未归。您的身子也越来越差,甚至。。。。。。”千悦然视见无忧瞬间惨白的脸面,转开话题,“如今,您还是执意回渊国。事已至此,您要如何解释也是枉然。若是一个不慎被他看破身份,您是当真不要性命了么?!”
  无忧迟疑了下,道:“不。炎国不日攻城,渊国也该有所应对才是。若是事有差池,我也不至酿成大祸。”言未毕,无忧已转去榻侧,匆忙地收拾行李。千悦然见状,轻叹步过,接下无忧手中凌乱的衣物,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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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睿俟阁。
  苏平洛立在案后,潜心作画。饱蘸浓墨的笔勾勒出修妍的竹,一派清幽。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同烦躁的喧哗,一名蓝衣的少年不顾侍卫的拦阻奔入室内。苏平洛正惊愕中,来人已径直扑跪在地,急道:“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救救九殿下,求求您。。。。。。”
  苏平洛挥退侍卫,上前扶起千悦然道:“九弟怎么了?你 
 15、父子 。。。 
 
 
  且慢慢说。”千悦然摇急道:“不,不能。九殿下,在韶、韶华殿。太子殿下,求求您救救九殿下,他身子很弱,受不住大刑的。。。。。。您救救他,救救他。。。。。。”苏平洛一惊,韶华殿,是父皇么?思及此处,苏平洛匆匆奔去。
  强闯进韶华殿的时候,苏平洛怔怔地望着眼前永远也忘不掉的那幕,失了平日惯有的镇定。苏言洛满身是血的倒在满地的碎瓷上,身上的素衣被鞭子撕裂出深深的血痕。苏昳宸冷冷望着苏言洛,喝道:“滚起来!”苏言洛身子明显轻颤了下,勉强地扶地跪起,却身形不稳重重跌回地上。锋利的碎瓷轻易的扎进单薄的身子,鲜血涌出,苏言洛压抑地呻吟。
  苏昳宸抬脚踢在苏言洛身前,厉喝:“装什么死!不是能耐着吗?!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谁又管得住你!到如今,你还滚回来做什么?!”苏言洛只觉得内府一阵翻涌。勉强压抑着的内力不断外泄,额角的冷汗濡湿了鬓发。
  苏言洛忍住声音的轻颤,道:“父、父皇,言洛知错,父皇息怒。言洛当日离开,绝非对父皇心有怨怼,言洛不能亦不敢。言洛只是不得已。。。。。。父皇,言洛回来并非有意碍您的眼,只是炎国近日边境兵马调动频繁,怕是将要生变。言洛无意惹父皇不悦。。。。。。父皇既不待见,言洛这便走。”话音方落,苏言洛勉强扶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出,正撞上立在门侧未发一言的苏平洛。
  苏言洛重重跌下地去,身上的伤激起叫嚣的痛。苏平洛亦被撞得向后踉跄两步,急忙倾身扶起苏言洛:“九弟,小心。”苏言洛轻怔,低首呐呐:“太、太子殿下。。。。。。言洛失礼了,还望宽宥。”语未毕,抽身欲行。
  “站住!”一声厉喝,生生遏住苏言洛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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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偏宠 。。。 
 
 
  室间静谧。
  苏昳宸步过,扬手将苏言洛甩跌在地,厉斥:“是哪个准你离开的?!教给你规矩都还给我了是吧?!”苏昳宸望望跌倒自己身前始终低着首的苏言洛,转向苏平洛,压低声音道:“平儿,有没有伤到?”苏平洛怔忡地摇首。苏昳宸执了苏平洛的手,引他到案边坐下,轻问:“平儿有什么要父皇帮忙的地方么?你已是多日不曾到过韶华殿,父皇还当平儿忘记了路。”
  一侧,苏言洛抿紧了唇,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不是不知父皇对苏平洛的宠护,初到洛阳的那日,便已从朝臣的口中得知苏昳宸平日的性子。溺爱,称得上放纵的溺爱。苏昳宸从未重责过任何一位皇子,就算是偶尔的斥责,也最终以苏昳宸百般迁就的安抚作结。可于己。。。。。。
  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父皇鞭打,挨耳光罚跪怕是再平常不过的责罚。若是犯了大错,被罚跪在碎瓷片上的时候也有。为什么偏偏不待见自己?
  苏平洛低首:“怎会呢,父皇。不、不是,平儿没有什么难处,只是。。。。。。”苏平洛侧首望低首跪在不远的苏言洛,噤声不语。
  苏昳宸冷笑,扬声道:“千悦然,你给朕滚进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千悦然步入室内。行至苏言洛身侧,不期然地被拦住步子,苏言洛轻道:“不关悦然的事,要罚便罚言洛一人。”
  苏昳宸闻言便蹙了眉。苏平洛轻轻握上苏昳宸的手,道:“父皇,饶了他吧,只不过是救主心切。父皇罚了他,是在向平儿暗示,平儿也是做错了么?!何况,九弟纵是有错,这样罚也够了。父皇当真是要打死九弟么?父皇又怎忍心?!”
  苏昳宸压下火气,道:“滚出去!再敢离开明亲王府一步,朕就打断你的腿。”苏言洛低首答是,在千悦然的扶持下退出殿去。
  千悦然宽下外衣,替苏言洛掩住衣衫上浓烈的血迹。千悦然轻道:“殿下,您还好么?”苏言洛抬手拭去嘴角溢出的殷红,道:“无碍。今日,言洛承你的情,不过,不准有下次。我苏言洛是生是死,与旁人无关,何必要你自作聪明。你是当真要拖累死我才甘心么?!”
  心口一阵翻腾,苏言洛蹙着眉强咽下涌上的鲜血,压抑地轻咳。千悦然惶急地为苏言洛顺着背,道:“殿下,你怎么了?属下要人去叫大夫。。。。。。”苏言洛肆意地笑,眼底却满是自嘲,向千悦然道:“你又何必如此相待?!这里是洛阳,京都洛阳。我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保护不得自己,更守不住别人。只怕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千悦然平静道:“悦然,不悔。”苏言洛低首轻笑。千悦然扶苏言洛步下阶石,低声道:“殿下,前面是台阶。您 
 16、偏宠 。。。 
 
 
  小心。”苏言洛抬首望着中天刺目的光华,竟是不闪不避。眸光暗沉,静如深潭。他竟是这样厌恶自己吗?!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只是一眼也看得出吧。
  父皇,您许给言儿的将来,言儿再看不到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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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宫。皓日殿。
  苏昳宸着了明黄的朝服,坐于金阶玉案后。
  朝堂上,宇文明远与商凛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自苏言洛提及边境异状,苏昳宸便加派了人手前去打探。炎国正不断抽调兵力,布于北面边境。炎国对渊国称臣多年,苏昳宸早已放下了戒备,才会要炎国有机可乘。何况,渊国的暗线多布在离国边境。比起已臣服的炎国,一向杀伐不断的离国似乎应该更加的不安分。
  孤军作战,渊国于离国有亡国之恨,仇深似海,难保离国不会乘虚而入;结连离国,这无疑是最好的策略,只是,离渊两国宿世之仇,只怕离国国主并不愿合作。权衡利弊之下,苏昳宸已有属意。与离国结盟,亦许离国分一杯羹——炎国江南四郡划归离国。
  苏昳宸扬声道:“宇文将军、商丞相,朕有意与离国结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宇文明远躬身道:“皇上圣明。只是,依微臣愚见,离国那边未必答应。。。。。。皇上可记得,当年渊国诛灭离国之事。宫无忧复兴离国之初,离国只是偏居东南一隅,到如今已是足以同渊国抗衡。而离国强盛后,宫无忧却在无生崖自刎谢罪。时隔百年,离国严令未改。足见离渊两国仇怨已深,只怕。。。。。。”
  苏昳宸道:“宇文将军,所言非虚。朕已决定,同意离国划下江南四郡。”商凛惊道:“请皇上三思。江南四郡绝非小域。离国在无忧宫下经营多年,羽翼已丰,万万不可再给以契机。炎国灭后,离渊两国势必鼎力,水火不容。若是要离国再划城池,恐有远日之忧。皇上三思啊。”
  众臣伏跪一地。苏昳宸轻轻蹙眉,道:“众卿请起。此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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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选择 。。。 
 
 
  明亲王府。水阁。
  苏昳宸静坐在轩窗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若有所思。自己还从未在白日来过这座府邸,比起曾一至的萦渊山庄轻简的多。除却门前为数不多的护卫,几个粗使的洒扫婢女,便再未见到任何下人。府中清寂的很。随手取过杯盏,却无半分茶水。苏昳宸轻蹙了眉。
  苏言洛绕过回廊,匆匆奔入阁内,在门侧拜下地去:“儿臣拜见父皇,恭请父皇圣安。”言辞礼数周到,挑不出丝毫的瑕疵。只是,多了些莫名的寒凉。
  苏昳宸望着伏跪在地的少年,道:“起身吧。”苏言洛轻道:“谢父皇。”言毕起身,低首侍立在侧。苏昳宸道:“言洛好像忘了些什么?”说着,信手敲敲案上空空如也的杯盏。苏言洛轻怔了下,道:“儿臣失礼了。父皇稍待,儿臣要人备茶。”
  不多时,侍婢奉过茶水。苏昳宸接过,轻呷一口新茶,向苏言洛道:“坐吧。”苏言洛低声道:“儿臣不敢。”苏昳宸放下杯盏,望着低眉顺眼立在身前的少年,道:“言洛已知炎国将要兴兵渊国的事了吧?”苏言洛轻声答是。苏昳宸压低声音道:“炎国犯境,朕有意与离国结盟。但离渊两国有宿世之仇,怕是离国不会轻易答应,渊国为表诚意出使之人自是不可轻慢。况,离国用意不明,此行难测,朕不想任何人因此受累。”
  苏言洛轻怔了下,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低喃:“所以,父皇选择了言洛。”苏昳宸道:“言洛是聪明人,朕也不必多说。去打点行李,明日启程。”言毕,苏昳宸起身欲行。
  “父皇。”苏言洛一句轻唤,拦住苏昳宸的步子。苏昳宸并未回身,沉声道:“你不愿?!”苏言洛仿佛未听见苏昳宸的问话,自顾道:“父皇既知此行不易,却执意要言洛出使。若是言洛一时不慎,您可会。。。。。。”苏昳宸面色微凛,打断苏言洛的话:“不会。”不会,亦不能。
  望着苏昳宸远去的背影,苏言洛掩起嘴角的苦笑,殷红的鲜血涓然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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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亲王府。月落阁。
  苏昳宸静静坐于榻侧,凝望着榻上人事不省的少年。
  苏言洛兀自沉睡着。双手紧握着衾被,面色苍白到透明。薄唇紧抿,却无一丝血色。苏昳宸闭上眸子,掩住眼底的深恨。是恨。恨言儿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恨言儿不依赖自己,恨言儿明知不可为仍是接下自己的任务。可,又是凭什么恨?!
  因着言儿出众的武艺,便自认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足以担起所有的风雨。自己忽视了言儿的反常,罔顾了言儿不经意显露的虚弱。甚至在行了鞭刑后,要求言 
 17、选择 。。。 
 
 
  儿出使离国。“父皇既知此行不易,却执意要言洛出使。若是言洛一时不慎,您可会。。。。。。”苏昳宸此时方知言儿彼时说出这句话的落寞。该是绝望吧?对父子亲情的绝望,却是自己亲给的绝望。
  双目失明,内力尽失,五感六识日渐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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