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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微笑若望-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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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你的妻子吗?”那个记者,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我爱我的儿子。”

“你爱你的妻子吗?”

“也爱我的妻子。”简裕恩沉声道,“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屏幕上,司徒慕雪一脸惊喜的侧身,抱住自己的丈夫。

会场里,掌声渐起。

辛惠玲的身子晃了晃,感觉心脏“轰”地一声炸开。

假的,都是假的。

那么浓烈深沉、生死相许地拼命爱过,如何能忘?

身后不知是谁大力地撞中辛惠玲的背脊,她一个趔趄,往前迈了一大步。

山盟海誓,不过十三年光阴,已经随风而逝。

第一次见面,黑道火拼,她从枪林弹雨中冒险救下不幸路过的他。被流弹割伤了手臂的他一脸镇定地看着她帮他包扎伤口,笑得优雅漂亮,“原来,太妹也有长得这么漂亮的。”

他上门求婚,被脾气暴烈的父亲杖打出门,“我会保护你。”嘴角红痕犹在,他却有心思发表豪情壮语。

产房外,他哭的比生孩子的她还要大声,将接生的医生护士们统统逗笑,“生一个就好了。”他抱着出了产房的她哭着道,看都没有看刚刚出生的,皱巴巴的儿子一眼,“我们就生一个,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离别前夕,他捧住她的脸,“别担心。”他道,“我只爱你一个,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辛惠玲浑浑噩噩地往前迈步。

假的,都是假的。

她哈哈大笑,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不远处,忽地响起刺耳的鸣笛声。

飞速而来的一个物体撞中了辛惠玲的腰侧,下一秒,她感觉自己飘荡到了空中。

结束了,辛惠玲想,结束吧,她受够了。

“妈!”

辛野在刹车声中回头,熟悉的身影高高地飞扬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暗红的血液在抛物线的尽头,飞溅而出。

来往的车辆避开了事故区域,绕道而行,街道上的交通,一时间陷入混乱。

交警向着这个方向赶过来,路边的行人掏出手机拨打着急救电话。

辛惠玲躺在马路的正中央,身下的暗红血液,犹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妈。”辛野很轻很轻地抱起了她,将她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黏腻的手掌握住她痉挛的五指。

一片混乱。

警笛鸣叫着呼啸而来,身着白袍的医护人员把辛野拉扯了开来,将辛惠玲抬上担架,氧气面罩掩住了她的脸,维持住胸膛的那一丝细微起伏。

渐渐混浊的眼珠,却直勾勾地盯着天空。

☆、36第三十五章

辛野的浅色格子衬衫前襟,被血液浸湿了大半,袖口、裤管,凝结成无数个暗色硬块。交通警察站在他的身侧,低声询问着什么,他却一直没有抬头,只是怔怔地坐在蓝色的塑料椅上,垂着手看一双双脚从他的面前走过。

凤姨一脸慌张地出现在急诊室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扑上来抓住了他的湿黏手掌,“阿野,怎么回事,我听到电话说……”

急症室门口上方的红灯“啪”地熄灭,绿袍的主刀医师从手术室里走出,边走边摘下口罩,“谁是辛惠玲的家人?”

凤姨拽了拽辛野,辛野不肯起身,凤姨只得一个人上前,“我是她的朋友,她……怎么样了?”

医生叹息了医生,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不过伤势太重……请节哀顺变。”

凤姨怔在原地,眼眶一红,就要掉下眼泪,忽地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辛野,只见他的嘴角痉挛着,浑身颤栗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慢慢蜷缩成一团,从椅子上溜了下去。

“阿野!”凤姨扑了上去。

“呵……”辛野低笑着揪住自己,用力甩头,感觉到了凤姨的箍制,更加开始用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犹如濒死猛兽的最后呼喊,终于爆发。

站在一边的警察见势不妙,跟着扑了上来,“医生!快叫医生!”

辛野再度睁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雪白,动了动,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阿野!”凤姨脸上的泪痕犹在,一脸惊喜地凑到跟前,“你醒了?”

辛野转了转头,看着她。

看见了他眼中的清明神色,凤姨挥挥手叫来护士,帮忙扯落身上的绳索,辛野从床上坐起,捏住床沿,定了定神志,方才抬头道,“在哪里?”

凤姨微怔,待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才点点头,道,“我带你去。”

太平间里,一行行的冰冷铁轨,除了标识的号码之外,毫无差别。面色平静的护士打开一个柜门,朝他们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长形的冰冷铁轨冒着森冷寒气,丝丝白烟将盖着白布的身形笼罩在其中。

辛野看着那个被拉出来的方柜,放缓呼吸,一点点靠近。

白布之下,隐约可见隆起的眼耳口鼻,他站在柜门前,捏住白布一角,一点一点掀开。

熟悉的发,熟悉的额头,朝夕相处的容颜,此刻,却冷冰冰地躺在面前,躺在柜子里的母亲,睁着大大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混浊的眼珠里,没有丝毫情绪。

辛野的眼前,闪过额头上带着弹孔,躺在棺材里的外公的脸,眼角的一滴泪就不受控制地顺着脸庞滑下,滴落在熟悉的额头,绽放成一朵无声的泪花。

他伸出手,擦去母亲额头上的那朵泪花,又盖住了她的双眼,轻轻阖上。

薇薇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看着电视发呆,电话突兀地响起,她扭了一下头,眨了眨眼,伸手拿起话筒,贴近耳边,有气无力地道,“哪位?”

话筒里,是紊乱的呼吸声。

她徐徐抬眸,一点点坐直身躯。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心跳渐渐加快。

“我……想见你。”话筒的那头,传来辛野模糊而低沉的声音,“我在楼下,可以见见你吗?”

呼吸一点点急促,她“砰”地一声,挂断电话。

楼下的电话亭里,辛野握着话筒,手停在半空,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里的温暖灯火,默默挂上电话,走到公寓门口的台阶边,寻了个阴暗角落,慢慢坐下。

蜷缩起双脚,抱住自己的膝盖,她闷闷地将脑袋埋了进去。

为什么又来找我?不是说要分手吗?是觉得我自己送上了门,所以可以任意玩弄于鼓掌吗?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又是那么地软弱无力,像是一个求救的讯息。

要去见他吗?该去见他吗?

他说,“我想见你。”

她鼻子一酸,想起那些眼神,那些吻,那些不能言语的无声默契。

我想见你,我……也想见你,不论你爱不爱我,这一刻,我都想见到你。

从沙发上弹起,她扔掉理智,朝着门口奔去。

推开玻璃门,她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巷子。

巷子的出口,是繁忙的街道,隐约可见行人车辆。

她黯然垂眸,转身,阴暗处,薄薄的镜片,反射着公寓里泄出的一点光芒。

辛野懒洋洋地坐着,整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了。”

她咬住下唇,看着他,他却静默地坐着,倚在墙边,无声回望。

这算什么?把她叫出来,又一句话都不说?

薇薇气闷,甩手就要往回走,他却猛地伸手用力一拉,她抗拒不了他的力道,一番趔趄,跌入他的怀中,却还是不甘心地用力挣扎。

他仍然不肯说话,只是伸手按在她的背上,用力地搂住她,任由她的拳头雨点般地砸落。

“放手!”她推搡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摇了摇头,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

一个小小的依赖动作,却终于让她的眼泪滑落,放弃了挣扎,她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无声地在心底发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

她浑身一震。

“对不起……”他喃喃地重复着,不肯抬头。

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意,她整个人僵住,忽然明白,自己在他的心中,并非毫无地位。

至少……他肯在她的面前流泪。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重新将她从天堂打落。

“忘了我吧。”他说。

辛野终于抬起头,放柔了目光,伸手在她的脸颊轻轻触碰。

她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凝视着他的双眸。

“忘掉我。”很轻很轻的一个笑容,却如那幅画上的重瓣樱花,在盛开的同时,一片一片凋落。

帮忙举行完葬礼,凤姨便率先离去,辛野一个人坐在地板上,一点点地整理着自己的行装。

要带的,能带的东西,其实不多。书本,寥寥几套衣服,辛野却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无意识地翻着旧时的课本,一张纸却忽地飘出,落在地上,他伸手拿起,却被上面的字迹摄住了心神。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他轻轻笑开,将薄薄的纸张高举到空中,对着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光。

永结无情游,相期藐云汉。

相期,藐云汉。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慢慢滑落。

一辆出租车沿着阳明山的盘山公路而上,停在了一扇黑色的镂空雕花大门前。

后座的车门被推开,修长身形的男子提着个行李袋,下了车,站到黑黝黝的监视镜头下。

格子衬衫的下摆,随着微风轻轻飞扬。

他抬起了头,凝望着那个摄像镜头。

没有了眼镜的阻挡,魅惑的瞳眸直勾勾地穿透向躲在镜头背后的人。

他微微一笑。

监控室里的保安人员惊喘着跌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跟在管家的身后,绕过一扇镂空的紫檀木雕花屏风,辛野踏入简家大宅的正厅。

米色的瓷砖,八把紫云木雕花椅,花白头发的老人坐在主座,身后的优雅少妇十指在老人的肩头轻捏,一身的华贵服饰,看不出年岁。

简裕恩端坐在首座,食指缓慢地轻敲着扶手,对面,有着明媚眼眸的小小少年,直勾勾地望着辛野。

打量了一番室内的情景,辛野淡漠一笑,状若恭敬地垂眸。

简建德抬眸轻瞥了他一眼,“出什么事了?”

“母亲……出了车祸。”

司徒慕雪猛地抬眸,目光轻转,瞥见简裕恩眼底一闪而过的一片死灰之色。

简建德一脸无动于衷地闭了闭眼,“裕恩,明天去把他的户籍移过来。”他微微沉吟,道,“名字么……也改一改。”

辛野的眼角隐隐一抽。

“就用原来的那个吧,父亲。”简裕恩一脸恭敬地开口。

“你看着办。”简建德转头看向简孟文,一脸慈祥,“孟文啊,叫哥哥。”肩上的五指猛地收紧,简建德抬手轻拍。

简孟文眨了一下眼,甜甜一笑,“好。”乖巧地转头,对着辛野道,“哥哥。”

简建德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炯炯地打量着直立在屏风前的那个身影。“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简立文。”他冷冷一笑,目光锋锐,“还有,记住你的身份。”

辛也,不,简立文眉尖一动,淡漠垂眸,“是。”

明亮的室内保龄球馆里,陈绍麒的右手将一颗黑色保龄球高举至肩,左手托住,手臂往后轻轻一摆,快步上前,指尖一松,黑色的保龄球便骨碌碌地顺着球道滚向尽头的白色保龄球瓶。“哗啦”地一阵声响,瓶子纷纷倒下。

“Yes!”陈绍麒握拳一笑,回身看着摊在休息区的,埋头玩弄手机的身影,“全中!”

张天浩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记分牌上显示出来的一个大大的“×”,叹了口气,将手机屏幕高举到他的眼前,“莫名回来了。”

薇薇拉开门,睁大了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莫名。

带着微弱倦意,莫名伸手拉住她,笑容温润如剔透青玉,“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黑色轿车驶过一扇银色的大门,横过门顶上方的雕花天使像,手中高高托举起一个黯淡的铭牌。

St。Rhorde。

她在心中默念数遍,忽地跳起,“圣罗德?!”

亚洲的金融最高学府,最初的创始人和投资者,据说是欧洲大贵族,入学申请需要出示身家证明,课程复杂繁多。

莫名低笑着,凝视着她的惊愕双眸。

车窗外,无数郁郁葱葱的树木一闪而过。

车子在一幢白色的欧式别墅前停下,两旁的道路上早已停满了各色轿车,她跟在莫名的身后下车,啧啧有声地看着,一不留神,却被莫名拉着手拖入了别墅。

胸口佩戴着名牌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引路,莫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浮刻着“St。Rhorde”字样的金色卡片递出,她好奇地凑了上去,“这是什么?”

“信息卡。”莫名轻声解释,“记录我的考试成绩。”

工作人员将浮文卡片在机器上轻轻一刷,“您的面试在201室,二楼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二楼的走廊上,摆着一排白色长椅。靠近楼梯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面容清新的男子,一脸专注地翻看着手中厚厚的书本。窗边来回踱步的男子,锋锐目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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