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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狱莲记 作者:dnax-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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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伤口吻合,正是凶器。秦大侠与时师兄素来有些误会嫌隙,今日剑武堂上江大侠又失手伤了他,若秦大侠在屋中,时师兄岂肯将佩剑交出?时师兄与行凶者同处一室未起争执,凶手使的平门剑法,用的平门佩剑,怎不叫人生疑。”一番话说得郭冉哑口无言,众人均觉不错,若非相熟怎会无半分提防轻易遇害。铭舟道:“江大侠,请问你在何处遇见这蒙面刺客?”
江轻逐道:“贵庄财大气粗,建得皇宫内院一般,这么多路我怎么说得清,只记得那里有个小院,院门外有一株参天大树。”他言语刻薄,铭舟微微一笑道:“江大侠艺高胆大,如此作比,莫非连皇宫内院也闯过?”这话中已有几分促狭调侃之意,江轻逐却道:“去过一次,追个偷鸡摸狗的小贼。”杨义奇道:“甚么小贼,竟敢往禁卫森严的皇宫跑,可是慌不择路跑错了地方。”江轻逐道:“这人在江湖上有个混号‘独手飞将’。”杨义大惊,“独手飞将”游靖哪是甚么偷鸡摸狗的小贼,成名十载是个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神偷大盗,别说皇宫内院,龙潭虎穴也照样来去自如。杨义问道:“不知独手飞将盗了甚么,劳得江公子一路追去皇家禁地?”江轻逐道:“也不是甚么值钱东西,我瞧他路过顺手牵羊拿了小贩几个果子。”秦追莞尔一笑,杨义道:“想不到这神偷阴沟里翻船,为几个果子被追得狗急跳墙,实在大快人心。”江轻逐却就此打住并不多言。
铭舟将那血淋淋的人头捧去请上官清过目,随后向众人问道:“在场可有易容换形的高手么?”他见无人应答,又再喊两遍,这才有个颤巍巍的老者从人群中出来。铭舟上前施礼道:“老先生可懂易容之术?”老者鸠形鹄面,身形佝偻,眼皮耷拉着,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铭舟怕他听不清楚,又问道:“老先生尊姓,小人眼拙怠慢高人,还望原宥。”老者瞧他一眼,摆了摆手道:“老朽略通易容之术,不过是些皮毛,过来瞧瞧,不作数不作数。”
铭舟将人头摆在他跟前道:“老先生瞧这面皮,是他自己戴着还是有人死后栽赃?”老者道:“这面具虽不是甚么上乘货色,也算得精致,敷于脸上必得花一番功夫。人死之后面容扭曲不宜佩戴,当是活着时做的易容。”说完又颤巍巍站起,走了回去。铭舟瞧了他背影一眼道:“多谢先生。”众人再去看郭冉,他已是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铭舟道:“郭师兄,我方才问你这人可是平门弟子,现今在盟主面前又要再问一次,望你如实相告。”
郭冉心知抵赖无用,硬说不是自然有别派弟子认得,反而失信于人愈加难堪,只得点头道:“此人确是平门弟子,只是与我并不相熟,又死得如此蹊跷,方才不敢贸然相认。”铭舟道:“郭师兄谨慎。此事仍有众多疑点,其一,时师兄既是被相熟之人所害,此人同为平门弟子自然嫌疑最大,但方才老先生言道,易容改扮需得花一番功夫,绝非随手能为之,易容后的模样又与他本来样貌大相径庭,时师兄应当认不得,自不会将他当做熟人看待,又怎会大意失防。其二,江大侠将其斩杀之处与时师兄养伤的屋子相距甚远,纵是轻功绝顶也无法片刻间往来两地。但此人鬼鬼祟祟易容蒙面,今夜刺客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杨义点头道:“少侠所言极是,既然此事扑朔迷离多有疑点,不知上官盟主如何定夺?”铭舟道:“盟主有令,命我剑盟弟子,即刻前往平门拜会平掌门,派中既有这样的叛徒,无论如何,掌门疏于整肃,难辞其咎。”郭冉怒道:“师父重病,这么多人前去,岂不惊扰了他。”铭舟道:“平掌门重病不愈,盟主心中记挂,正好遣我等前去探望,若平掌门有心无力,不能打理门派之事,座下又无得力弟子接掌,盟主自会另择贤明暂代平门掌教,以正七剑盟清正。”言下之意竟要将平万钧除去掌门之位另选他人取而代之。众人听了均感意外,虽说七大剑派皆从盟主号令,但各派教中事务并不由外人插手,岂有废别派掌门另立的道理。
郭冉环顾四周,见其余剑派虽对铭舟之言略表诧异,却也无人出言反对。他气急道:“今日上官清要除平门,明日便也可一个个轮流除了你们,将来他天剑山庄独大,怕再没有七大剑派的名头。”铭舟道:“郭师兄多虑,另选掌门自然需平掌门首肯。今日之事关系武林同道安危,必要知会平掌门一声,给大伙一个交代。”郭冉道:“我怎知不是这些人联起手来陷害咱们。今日起平门与剑盟再无瓜葛,由你们六派去结盟罢了。”说完转身示意平门众弟子随他离去。
平门掌门平万钧对一招输给上官清的事耿耿于怀,只是顾及颜面,假作大度,才与其余六派结盟。郭冉自幼随侍师父,武功剑法虽不成器,却擅察言观色讨师父欢心,平万钧见他聪明伶俐又长得俊秀,比别的弟子多些喜爱,无意间将心中郁结之事说几句给他听。郭冉知道师父输得不甘,早晚有一日要在剑法上赢过剑盟盟主,他转身拂袖而去原是想替师父出口恶气,好叫上官清在武林同道面前丢个面子,谁知走出几步同门弟子并无一人跟来。郭冉转头道:“磨蹭甚么,这里容不得咱们,还不快将时师兄的尸首带走?”
平门弟子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郭冉怒道:“你们走是不走?”一名弟子怯怯道:“退盟这等大事还是与师父商量过再说吧。”郭冉道:“师父怪罪自然有我担待,你们怕甚么?”那些平门弟子仍然犹犹豫豫,见郭冉动怒终于有一人挪了步子。铭舟见状道:“七大剑派结盟是各派掌门定下的盟约,岂容一派弟子想退便退,郭师兄若一意孤行,小人只得从盟主之令强留各位,再亲赴平门交由平掌门处置。”郭冉忍不住道:“狗屁盟主,从头到尾只听你一人在此大放阙词,上官清可有半句话说,他这盟主当得好自在,放了条乳臭未干的狗狂吠乱嚎,自己却连屁都不敢放上一个。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江湖剑客的面,我倒想瞧瞧你要如何强留咱们。”说完拔剑在手。郭冉虽对武功造诣并无太大自信,但年轻人终有几分少年意气。铭舟定定瞧着他,过了半晌未有动静。郭冉越等,心中越是发虚,手心全是冷汗。这时忽听厅上一阵声响,上官清缓缓站起向外走来,郭冉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上官清眉目间不怒自威,正是一方盟主气势,向厅中众人一扫,对郭冉道:“郭少侠,令师可还健在?”他声音又低又沉,沙哑难听,与样貌极为不符。郭冉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怒道:“家师自然建在,你咒他死么?”上官清道:“既然平万钧还活着,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区区小辈目无尊长,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你若要走,现下便可出天剑山庄,我上官清承蒙各大剑派抬爱做这七剑盟主,结盟本是各凭自愿并无勉强,真有退意,天剑山庄绝不留难。”

第二十六回
上官清说完这几句话便转身离去,铭舟送他进了内厅又再出来,对四下一揖道:“盟主身体抱恙,各位请回去歇息,此事天剑山庄一力承担,今晚加强守备绝不会再令宵小有可趁之机。”众人见刺客之事虽未有定论,但上官清亦不徇私,算有个交代。天剑山庄弟子个个披坚执锐,将山庄防得密不透风,料想刺客不敢再来,众人便都各自回去照顾受伤的同门师友。
郭冉与几名平门弟子被晾在一旁,心中不是滋味,被上官清不轻不重地教训一番,连与江秦二人的梁子都暂且忘了。
江轻逐不耐烦,拉了秦追一路走出偏厅。秦追由他拉扯着,二人来到花径,左右无人,江轻逐道:“你这嗓子不治好,像今日这般被人诬陷无法申辩,白白让别有用心之人得逞。”秦追见他对自己百般回护,心中暖意融融,嗓子治不治得好也没甚么要紧。
他正想着,忽听草丛中瑟瑟作响,江轻逐反应极快,已将赤秀握紧悄无声息地拔出鞘来。秦追见黑影一动,江轻逐低声道:“是谁,若不立刻出来别怪我剑下无情。”他目光闪动,瞧清黑影去向,赤秀剑尖轻挑便要刺去。
秦追伸手拦住,江轻逐瞧他一眼,只听一个声音低低笑道:“慢来慢来,老朽年纪大,躲躲藏藏的事做得不如年轻人利落了。”这人慢吞吞走出来,正是方才铭舟自群雄中请出查看尸首易容的老者。老头儿走到二人跟前,一双老眼瞧着江轻逐手中的剑,瞧了一会儿啧啧赞道:“好剑好剑,赤血丹心,钟灵毓秀,这剑真要当世英雄才配得上,可惜你剑法不错,性子太偏,做不成英雄。”江轻逐将剑送回鞘中,不屑道:“甚么当世英雄,我不稀罕。”老者嘻嘻笑道:“你不稀罕,自然有人稀罕。你方才不过是看到个影子就要动手杀人,这等戾气再多一分怕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幸好你朋友性情稳重,有他在身旁如凶器带鞘,多少能藏住些杀气。”江轻逐道:“我不认得你,做甚么鬼鬼祟祟跟着我们。”
秦追向那老者拱手施礼,老者笑道:“你是请教我姓名来历么?”秦追微微一笑点头,老者道:“师出名门到底懂些人情世故,比不得那些从小没爹妈管教的混小子。”江轻逐眉头一皱,心中不悦,老者却不理他道:“老朽姓华,名不行,有个诨名叫无为先生。”秦追寻思江湖上哪有这号人物,江轻逐也是一脸闻所未闻。华不行呵呵笑道:“我老人家少在江湖上走动,活了一把年纪,心尖上的东西不少,却没一样能专精至极,人如其名,不行不行,你们后生晚辈最爱侠客英豪,不知道老朽这籍籍无名之人也是理所应当。”他眯着眼向秦追招了招手道:“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成了哑巴。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秦追不能言语,江轻逐想他伤了喉咙是为自己疗毒所致,神色有些黯然。华不行察言观色,又笑道:“我知道了,他这嗓子是你害的。我若治好他,你如何谢我?”
江轻逐心中一喜,开口道:“我虽不是甚么大英雄大豪杰,说过的话却绝不反悔,若你真能医治,想要甚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华不行道:“我现下还想不到问你要甚么,想到了再告诉你。”秦追见江轻逐轻许重诺,虽华不行言语洒脱不像奸妄之辈,但人不可貌相,若真被他治好,日后要江轻逐去做极凶极险亦或杀人放火之事,又如何是好?
华不行瞧他一眼,笑道:“你尽可放心,这事不必起誓,老人家记性不好,过几日兴许就忘了。老朽看病要找个僻静无人之处,你们带路吧。”秦追听他这样说,不好意思再计较。只是四周灯火通明,这僻静无人之处不太好寻,若回自己屋子,师兄师侄们见了定要问东问西,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那百花小院正在近处。既然天剑山庄的下人都不敢进去,应当无人打扰,便在前方带路。
华不行颤颤巍巍跟在后面,秦追留意他步伐,虽走得不甚稳当,但一步下去总比料想中远得多,一路脚不沾地没半点声响,这等古怪轻功倒是前所未见。不大一会儿,三人来到院外,江轻逐瞧这院子花草奇香幽静清雅,院中小屋门上写着清秀隽雅的“众芳”二字,在雄城似的天剑山庄中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江轻逐跳进屋子,见里面黑沉沉不见光,问道:“可要掌灯?”华不行朝他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老人家这么瞧一瞧,用不着灯火。”江轻逐叮嘱道:“瞧仔细些。”华不行道:“你先说他这嗓子是如何伤的。”江轻逐平日心高气傲,身中剧毒险些丧命这些事如何会说给不相干的人听,但此刻唯恐说漏一句误了华不行医治秦追,因而事无巨细一一说明,没半点犹豫。
华不行听完,伸手入怀取出一物,向秦追招手道:“小子,还不过来,我老人家送你一样好东西。”秦追走上前去,华不行将自己瘦骨伶伶的手伸到他面前,他低头去瞧,忽觉耳边一阵疾风,江轻逐道:“小心。”秦追想要躲开,华不行左手快如闪电扣住他喉咙,手掌一翻将手中之物塞进他嘴里。秦追当真没料到他一把年纪还用这顽童骗人的法子,只觉喉咙一紧,不由自主将那东西吞了下去。华不行转头见江轻逐长剑已到,急忙松手后退,他轻功奇高,身法飘忽,退到窗边笑道:“后生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我老人家在这救人,你却偏要来捣乱。”秦追只觉一粒圆圆之物,入喉即化作苦水直进腹内,过不了片刻变作一股暖意,散至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
华不行一招得手乐不可支,江轻逐提剑对准他道:“你给他吃的甚么?”华不行笑道:“他吃了甚么,与你何干?”江轻逐怒道:“你不说,我一剑刺死你。”华不行笑而不语,见秦追面色如常,并无惊慌害怕之意,笑眯眯道:“视死如归波澜不惊,我老人家不为难你。你立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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