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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国]七步成湿-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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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恍然回首,已是十年。
  只可惜。
  曹植垂眸,略略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归去。
  曹植并不知晓的是,距离城门不远的大道旁还静静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还静静立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袭青衣长衫,墨发一丝不苟拢在文冠里。他有一双狭长的眼睛,但目光却是波澜不兴的平静。
  偶尔有来往之人,好奇地看他一眼,也许猜测他在做什么,也许心中不置可否。
  他在等人。
  然与其说是在等人,抑或说杨修其实是在等一个答案。
  他也很快等到了这个答案。
  杨修闭了闭眼,神色平静。
  倘若一人教导一个孩子——长达十年。
  十年里那人将自己所有一切倾囊相授,看着孩子从年幼懵懂,至于后来温润清俊;从大字不识,至于后来下笔成章;从曾以为的善良通达,至于真正的铁石心肠……
  他曾经无限接近他。
  因为接近,所以凝视;因为凝视,所以期待;因为期待,所以失望。
  十年里体味过不知多少次诸如此类的恶性循环……终变成念念不忘。
  杨修指尖一颤。
  ……原来恍然回首,已是十年。
  只可惜。
  杨修缓缓扫去心中不能与人言说的东西,然后缓缓睁开双眼,缓缓上了马车,缓缓放下车帘。
  只为隔绝视线,抑或隔绝了失望之心。
  然后,车夫听得马车中传来平淡无奇的两个字。
  “走罢。”
  许是杨修离去的缘故,使得他忽然滋生出难以排解的惆怅与叹息,牵着马变了方向,前去王奇院落。
  他走到门口时,又想到了礼物,便折回集市买了两坛好酒。
  概因先前马儿嘶鸣了一声,曹植踏入门中时,王奇以着双手抱胸的姿势凝视着他,眼中浮着些许笑意:“哟,稀客!”
  王敏被王奇遣着前去
  事实上自先前曹操归来,而曹植掌握射箭基础之后,王奇便告诉他不必每日前来练武了。曹植先前还每隔七天前来王奇家中,令他看看自己的进步与不足。只是后来郭嘉重病,至于如今他都有两个月未曾前来了。
  曹植对郭嘉的上心,王奇明白。毕竟自家从来认真好学的学生突然为了一个人走神几个月,又整了一出出行游历的事,其实只为找神医华陀。他并不清楚为何曹植会对一个谋士如此关心,不过那又关他屁事呢。
  他要管的,难道不是兜里的钱,以及明日喝的酒够不够的问题么?
  曹植摸了摸鼻子。
  他将一坛酒抛给王奇,酒坛在空中划出个弧度,安安稳稳落在王奇怀中。他看了眼王奇腰际,空荡荡的,并未挂着从不离身的酒葫芦,便真相道:“先生最近的酒钱还够么?”
  王奇叹了口气,回屋子取出了两只碗。
  然后他拍开泥封,与曹植一人一碗对饮起来。
  曹植从前不会喝酒,后来被郭嘉培养之后,渐渐就会喝了。
  自从曹操颁布法令,许昌物价飞涨。而今粮食虽不似前些年的紧缺,但他自喝过曹植与曹彰酿的烈酒,自然觉得酒肆里一般的米酒味道几乎要淡出个鸟来了。
  他开始追求烈酒。只许昌的烈酒,价格奇高。
  曹植带来的两坛酒,品质自然是不差的。王奇几乎是以曹植一碗他三碗的次序,飞快将碗中清酒喝完了。
  曹植也叹了口气。
  比起杨修,他与王奇的相处其实更为亲切,也许是因王奇毫无顾忌,抑或也许他前世也是一个粗人。
  “若先生愿前去父亲营中,俸禄定然是不低的。”
  王奇再叹了口气。
  以他的性格,确实适合入军营,与那些人粗人大汉们混在一起。但事实上军营之中规矩也十分严厉,届时只怕他有钱了,却不能时常饮酒。
  曹植失笑着摇头,调侃道:“问先生能有几多愁……”
  “就和那劳什子的太监上妓寮。”王奇寂寥道,“劳资懂,劳资都懂。”
  “……”
  曹植默默咽下喉咙口的米酒,一时只觉原先惆怅都烟消云散。
  ——所以但凡寂寞蛋疼,只要寻找三哥或者老师,都能让人分分钟原地满血复活。
  酒很快饮尽,气氛正好。
  许是乘着酒性正酣,曹植忽然淡道“先生,倘若学生告诉您,学生想要夺世子之位的话……?”
  王奇闻言,面色没有分毫的变化,只轻描淡写道:“努力。”
  他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快太没诚意了,复而又拍了拍曹植的肩膀:“先生看好你。”
  “……”曹植停顿了许久,缓缓道,“……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杨修攻略达成=A=~其实这章是在写他与杨修的结局。
  比起和2哥的相爱相杀,应该是遗憾与错过?
  好吧直接丢个连接吧=A=,开头几分钟都是魏国武将。我最爱荀彧和曹植的~灭哈哈哈哈
  然后贾诩的在11分后面
  


☆、49更新更新

  七月末时;许久未曾下雨的许昌足足飘了三日细雨;淅淅沥沥落在人身上,难以名状的压抑难受。
  至雨过天晴,天气攸地凉了起来;曹冲病的愈发严重了。
  他是在七月中旬曹操离去前不久生病的;开始时病状与风寒无异。彼时郭嘉病重,因而华佗只为他把脉探开药方后;便未曾前来了。
  毕竟这只是一场小病,喝几贴药便好了。
  然出乎他意料的事;至八月初曹冲反而不好了起来。
  华佗是在曹冲第二次昏迷之后再被请去的;他替曹冲把了脉,翻看他眼皮、口舌之后;只说了四个字:“不应该啊——”
  只此四字;便足叫环夫人提心吊胆。
  华佗兀自陷入沉思,良久才重重道:“……不应该啊!”
  许是华佗面上表情太过沉凝与郑重,环夫人浑身一颤。她看着床中紧紧闭着双目的少年,无意识扯紧手中锦帕,轻声试探道:“神医此言是为何意?”
  华佗仍是不语。
  便在环夫人神思焦虑时,华佗又忽然道:“这些日子都是夫人在照顾公子的?”
  环夫人忙颔首。
  “也是按老夫药方服药?”
  得到肯定答案,华佗再度陷入沉思。
  他瞧着曹冲满面潮红,甚至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细细拘挛颤抖,仿佛忍受极大痛苦一般。
  华佗尚未思索出什么,小厮便端着汤药进了门。他正要将汤药交与环夫人,却听得华佗道:“且慢。”
  小厮猛地停下脚步。
  想是走的太急,小厮端着的碗中洒出了些许汤药,甚至有些许溅到了环夫人身上。环夫人先是一愣,下一瞬间便半是恼怒半是忧愁道:“你如此笨手笨脚,如何照顾我儿?行了行了,你且退下罢!”
  小厮忙行了个礼,匆匆退下。
  然后环夫人便见得华佗起身,端起了药碗。他先是以汤匙舀了舀,而后闭眸轻嗅,而后,缓缓饮下一口。
  接着,便瞧见华佗的面色再难看了一分。
  环夫人悚然震惊!
  她虽无卞氏计算,却也决不愚昧。事实上作为曹操最宠爱的侍妾,能在这大院之中沉浮十几年,更生下三个孩子,她又岂能平庸呢?
  但凡平庸,她岂非连自家孩子都保护不了?
  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道:“神、神医,这药……可有什么问题?”
  华佗冷声道:“其中几味药材的用量不对!”
  风寒的药方,所有大夫几乎都能烂熟于心。只是其中若少一两味药,这贴药不仅会失效,甚至可能变成毒药。
  华佗思及此,整个人都怒地颤抖起来。
  ——药方是他开的,若曹冲就此死去,岂非是他的罪过?
  环夫人虽不明白到底如何,但瞧见华佗此番模样,哪还能不明白。她浑身颤抖着,缓缓垂首凝视怀中昏迷的小少年,眼泪也簌簌落了下来:“那、那我冲儿,可还有救?”
  最后四字,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心力才说的出来。而一旦说出口,更是死死凝视华佗这张依然平静的脸,仿佛只要从中瞧出任何希翼,曹冲便能安然无恙。
  华佗一叹:“老夫尽力而为。”
  曹植见到华佗时已近夕阳西下,而华佗方从曹冲院中归去自己院落。
  他自然是打着郭嘉名义前来的。瞧见华佗满面疲惫,便关切道:“先生,六弟如何?”
  华佗摇首叹息。
  曹植虽早有预感,见华佗此番模样心中依然一紧,他猜测道:“只是风寒而已,岂会病的如此之重?六弟是否得了伤寒呢?”
  伤寒与风寒只差一字,却是谬之千里。至少许昌每年因风寒而死之人绝不足百,因伤寒而死的至少千人。
  若当真是伤寒,哪怕是专攻伤寒热病的张仲景在此,也是难救。
  华佗还是摇头。他将目光放到曹植身上,半晌才道:“六公子先前不过风寒不假,如今却并非伤寒。”
  “并非伤寒?”
  “不错。”
  曹植皱眉,疑惑道:“那是什么?”
  “中毒。”
  曹植瞳仁微缩。他几乎是可知不住自己的声音,惊惶道:“六弟是中毒?”语罢,大约是发现自己声音过大了,才压低声音难掩急切道:“六弟岂会中毒?”
  华佗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缓缓叹息道:“是药三分毒,若利用药草毒性相生相克,在六公子的药中加一些药草用量,再减少一些用量,便能一点点侵蚀食用者肝、脾、肺……长此以往,他也将衰竭而亡。”
  这是十分高明的事,也唯有熟知医理之人方能想到的。甚至在人死后,只要能趁乱将这些药水掉包,又岂会被发现?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很多能使他死去的东西。譬如食物相克,譬如蛇鼠虫蚁,甚至花园之中争奇斗艳的花朵,用到极佳之处亦是致命的。
  更何况曹冲年幼多病,向来体弱。若是他病了许久死去了,也不正是很寻常、普通的死亡么?
  ——倘若能让他在悄无声息之中死去,甚至他死后别人也只以为重病难治而逝,岂非完美?
  只是在华佗面前,到底班门弄斧。
  曹植满面震惊。他似要垂首掩去这些震惊,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又是何人想要六弟的命呢?”
  那么,此事又是何人所为?
  华佗一路忧心忡忡,他自然也在猜测。
  一个人若被他人害死,推测凶手首先要想的便是他的敌人,抑或与他交恶之人。排除这些人,才是他死之后何人最为得利。
  曹植几乎是不假思索,脑海中便跳出了曹丕两字。曹丕如何登上帝位他并不知晓,但其中关键确实在于曹冲早夭。
  以他这些年观察,曹操最满意的继承人本是曹冲。
  一则如今曹冲尚且年幼,曹操未下定决心立其为世子;二则曹操南征刘表尚未归来,在此时下手,有足够时间销毁证据,主导事情走向;三则若曹操取荆州归来后,再听闻曹冲惊世之语,难保不会在大悦之下立他为世子。
  至于那时,再想杀曹冲才是不易。
  那么曹冲如今便要死了么?
  不……不会。
  按华佗心性,他定是将这些告知了环夫人,那么环夫人必然也会有所防备。如今六弟虽重病卧床,华佗却并未言“无药可救”,应当还有一线生机的。
  既然有所防备,那么他人谋害的几率无意间减少很多。倘若当真是曹丕所为,既已打草惊蛇,必要在短时内掩去所有痕迹线索。待卷土重来,便是曹冲真正死期!
  那么,便当真是曹丕所为么?
  曹植眸光微闪。他虽然这般询问自己,却分明早有定论。
  他本不信曹丕。抑或他其实太相信曹丕,坚信他的狠辣!
  ——自古大业面前,从无亲人!
  曹植虽早已知晓这些,从来却是无所谓的。事到如今当真发生于眼前,他心中忽然就有了不可言说的心悸动容。
  曹植已离去了。
  他离去时,华佗已陷入沉思寻找方法解救曹冲,并未发现曹植的离去。
  门外夕阳西下。
  半边云彩有如火烧,这一种仿佛要燃尽整个天幕的红色,看起来居然壮烈如斯。
  曹植只看了一眼,便开始思索起来。
  他在想,若那人要再杀曹冲,是否会有什么前奏显示他欲下手呢?
  而他若是对方,又将以什么办法来解决一个人呢?
  曹植一边走着,一边思索。
  首先,必不会以如今之法慢慢磨死他人。他会选择避开一切有利对方之物,最好是瞬间使那人身死。因为但凡不是一击致命,都有一线希望医救。是以,他会尽可能地支开医术较高之人,譬如华佗;
  第二,如何抹去线索。任何一个阴谋诡计都不可能是天衣无缝的,因而在下手之后,未避免暴露自己,无论成与不成,都必去抹去所有有关自己的痕迹。最好的是,同时自己也在受害范畴之内,甚至伤及性命却不至于死。毕竟是为利而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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