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传说]泠梦-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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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已届古稀之年，不过保养得宜，又或许是爱情的滋润，看起来不过五十来岁，散发着年长男子的成熟魅力，两鬓略微染霜，皮肤有些干燥却不松弛，大概是由于李唐王室自开国以前起胡汉交融的血统所赐，这位玄宗皇帝脸庞的轮廓很深，五官十分立体，乍一看让泠几乎以为是个混血老帅哥，但他下巴上那宛若无柄之剑状的胡须，以及身上的龙气与威严又无时不刻地提醒着泠，这是一个手腕高超，牢牢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
看到杨玉环的第一眼，泠几乎失态地呆立当场，她是个美丽的女子，这倒不假，但泠家的寸心娘亲，曼荼奶奶和冰心姑姑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说句有点自恋的话，光论美丽，泠自己真正的相貌都是万里挑一的那种，远远超过眼前的杨玉环。如果只是美貌的话，这样的女人在后宫里要多少有多少，每年还在不断地补充新血，贵妃娘娘再丽色殊无双，也会变成一道吃厌的大餐。她的美在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美，用比较粗俗的形容即为“抠鼻屎也比常人美上三分”，这可能是因为她乃天生的舞者，每一个动作都能最大程度的展现自己的美，又不似做作，浑然天成，“天生尤物”四个字，杨玉环当之无愧。
帝妃二人也在细细端详这个异国少年，乍一看长相并不出众，却也是个周正的孩子，眼神淡然，嘴角时时噙着一丝平和的笑意，轻轻搂着琵琶，静静立在那边，恍若出世的仙人。
杨玉环忽笑道：“这孩子，论长相品格，倒有些像本宫的儿子呢！”
下面一阵哗然，李倓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孰料泠却在心里疯狂吐槽：【谁像你儿子，你儿子是安禄山那胖胡猪！我哪里和那头因为“三高”而心肝脾肺肾肿大到需要一个超级大肚子容纳的痴肥蕃猪像了啊？！】
贵妃娘娘想要再认个干儿，并非心血来潮，去年仲夏，她的妹妹虢国夫人认了个清俊少年做干儿子，据说他本是虢国夫人从某庙宇和尚那买下作耍的伶俐猴儿，因它颇通人xing，滑稽的模样逗得虢国夫人哈哈大笑，宠爱非常，阖府上下不敢怠慢，有那等溜须拍马的，居然也当它是个半个主子奉承。
一日皇帝颁赐灵芝草给夫人，猴子要玩，夫人因是御赐物品，不同意给它，猴子生气向隅，又把夫人逗笑，把这灵芝草给猴子把玩，那猴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竟一把吞进肚子里，在地上滚了一滚，变作一个俊俏少年。虢国夫人又惊又怕，以为是妖作祟，喝令左右来拿，少年连忙哀告，自云本是山中樵夫之子，有一日在山野玩耍，无意吃下一个果子晕了过去，再度醒来就变成了猴子，后来被猎户追逐，逃入佛寺避难，和尚们慈悲心肠，便也容他在庙里栖息，直到虢国夫人进香，觉得他聪明伶俐买下。夫人听了大为讶异，又问他如何得知灵芝草能让他变回人形，少年答道，他是听和尚们念经时提起，灵芝草是天上的仙草落入凡间后繁衍的后代，能治百病有各种神奇的gong效，由人变猴是极为可悲之事，他也是放手一搏。虢国夫人见他长相讨喜，谈吐不凡，心中爱之，就收了他做义子。
这近似神话志异的故事，轰轰烈烈地在民间传了好一阵，贵妃也曾召见过，也算是个佳儿，但见妹妹虢国夫人百般夸赞，言语里隐隐有些拿贵妃义子安禄山相比之意，就有些心下不悦了。
论位高权重，这弄臣一般的“义子”自然比不得自家干儿，但贵妃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干儿尽管可以身轻如燕地跳胡旋舞，但过于“剽悍”的体格以及太过男子气概的长相、偏胡人的举止，使得他在两京的贵妇圈里只有一个“莽夫”的评价。她是个好胜心极强的女子，立刻就决心找个远胜那猴子少年的孩子做义子，但顾虑到帝王夫君，既不能找大家出身更不能找出身低贱的孩子，是以找了大半年都没个合心意的。泠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禄山擅舞，泠善乐；妹妹的义子清俊，泠淡雅；妹妹的义子出身寒微，泠来自神秘的异国。怎么想怎么都胜了妹妹不止一筹~对于泠，杨玉环暂时是感兴趣多过喜爱，此外还有对名义上的孙子李倓的捉弄：在乎的人突然名义上比你高了一辈，看你怎么办~
只要爱妃高兴，不是原则问题，李隆基从不反对，他拈须笑道：“龙泠，龙泠，既能做出升官图那样有趣的游戏，有能弹一手好琵琶，更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真是个玲珑儿！玉环既然喜欢，朕也不介意多个儿子。”梨园祖师的他，正如李倓当初所料的，因为泠在音乐上的天赋造诣而忽略其身份来历的诸多不合理之处，暂时纳入他那宽广羽翼最外围的保护圈了。
“玲珑儿？三郎想的这个名字真贴切好听。乖孩子，让本宫看看你那琵琶，成也不成？”杨玉环兴致盎然地提议道，泠虽然不满他们随意改动自己的名字，但是李隆基是真命天子，他是无职小仙，就某种意义而言是被压过一头只能听从的，于是乖乖地把白玉琵琶递给下来接物的高力士，再由他呈给两位贵人。
视线接触到琵琶的一瞬间，杨玉环眼神闪了一下，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玉环，这琵琶可有哪里不对？”李隆基见状，关切地问道。
杨玉环狐疑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琵琶好生眼熟，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
高力士忙笑着奉承道：“可见娘娘同龙公子是有缘的。或许这琵琶是娘娘前世之物，流转到龙公子的手里，龙公子今生才能靠着这份指引见到娘娘呢~”
这话说得熨帖，杨玉环笑嗔道：“三郎你看，力士如今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心情大好地搂着爱妃安抚道：“力士哪里是油嘴滑舌，分明是实话实说。”
“三郎也取笑玉环！”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根本就容不下第二个人，泠看到附近坐着的一些宫妃，有的黯然神伤，有的心有不甘，更有一些木着脸，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心里有些惆怅，今日怜卿情比金坚，他朝任卿魂断佛堂，短暂的人世果真残酷地变幻无常！
见泠脸色有些黯淡，以为他一个小人儿头回进宫面圣，又是紧张又要表演累着了，李隆基宽宏地大手一挥：“玉环要认义子，仪式宴席等都需要准备准备，今日玲珑儿便退下吧——若无事的话，大家也都散了吧。”
皇帝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地死赖着不走，泠跟在秦阜和孔方身边，等着李倓脱身过来。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李倓自嘲道，“如今倒要叫你一声叔叔了？”
“啊，不是随口一说的么？”泠有些惊讶，他以为干儿子什么的，不过是形式主义随口玩笑，两位贵人说不定过几天就忘了这茬。
“就算是玩笑，金口玉言，君无戏言，也已经板上钉钉了。”孔方严肃地叮嘱道，“大概明后两日，就会派内监教你礼仪等事，可不要由着xing子胡闹，毕竟他们的背后，可是陛下和娘娘！”
泠蓦然发觉，自己进宫，根本就是找了个大麻烦。正自郁闷，忽然瞥见一个眼熟的人影，不就是那个安浚之么？他怎么会在宫里？他身边那个着深色衣裙的女子又是谁？
见泠所看的方向，李倓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史妃娘娘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夫君新丧没过多久，居然就跟个小白脸打得火热~”
“到底是你姑姑，少说几句吧。”秦阜嘴上那么劝着，眼神不是不轻蔑的，大唐的风气再开放，这种旧人一死便琵琶别抱的事，看着总有些刺眼，何况这个安浚之，还是她明霞公主表姐的夫君！
孔方直言：“非礼勿视，我们快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泠唱的长相思是我自己写的原创，模仿的是李白长相思的格式，发在豆瓣我的日志里，有些打油请大家多多包涵~虢国夫人和猴子少年是野史上真有的，但是具体细节记不清了，是我大致写写的明日争取白天更，评论也明天一起回，这两天来大姨妈太没精神了=。=
☆、第 32 章
梅见公子回来，立刻关切地问长问短：“公子辛苦了，要不要先去睡一会？还是洗澡，我这就去烧水。殷道长与常五哥都在厅中等你，你可要先与他们说两句？”
泠点头：“我这就去见三哥和老五。梅，你所要等的‘报应’，似乎快了。”
“公子？”梅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忽然变得愈发惨白，“公子此话何解？”
“我今日出宫的时候，看到那个安浚之，与新寡回宫的明霞公主，二人独处，意态亲密。”泠边走边说，“依着他那攀龙附凤的脾气，怕是觉得尚主要比守着家里的醋坛子，黄脸婆要更有利前途吧~”
梅冷笑一声：“腊月中他那楚氏娘子查出二月的身孕，怕是早就耐不住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公主，又不怎么受宠，挑拣的余地不多，一个英俊迷人擅长丹青的‘姐夫’，近水楼台先得月，真是好算盘，我忽然有些同情那位楚娘子了，她怕是什么也不知道吧，无知的幸福，哈，无知哪里能得来幸福！”
“别那么愤世嫉俗了，尤其是为了几个同你毫无瓜葛的痴男怨女。”泠取笑道，看到殷泽芝的时候立刻垮下小脸：“三哥，进宫真不好玩，还要多个干娘！”
殷泽芝看他明明苦着一张脸，眼睛却闪烁着“快安慰我”的光芒，忍笑配合：“干娘？快跟三哥说说是怎么回事，若泠儿不喜欢，三哥去替你打发！”
“是那个太真娘娘~”泠到现在其实还有些不在状况，“莫名其妙的，突然说我像她儿子，我和那个什么胡胖子哪里像了~然后不由分说就叫我做她干儿子去，皇上居然也同意了，还要摆宴席正式认。孔大哥还说，过两天会有人来这，教导认义母的礼仪~听着就想逃跑了。”
梅听了十分好奇：“公子，那个贵妃娘娘真有人说的那么好看么？都说她长得和仙女似的~”
常五闷笑：“你见过仙女吗你~”
“那你就见过？”梅不服气道，常五尴尬地抓抓脑袋，他只见过女妖精，高高在上的仙女，岂是他可以窥见的。
泠为两个随从打圆场：“好啦好啦，不要争了，太真娘娘的确很漂亮，美若天仙。”
殷泽芝因为后母的缘故，对仙女们通常冷漠置之不假辞色，所以对泠的比喻完全无感，只是有些担心那位贵妃认泠做义子的用心：“记得千万别掺和进凡人的纷争，近几年帝星晦暗，天下或有大乱将至，赫赫天道威能之前，我等只是蝼蚁，贸然违逆，粉身碎骨。”
“我理会得。”泠暗了下眼眸，安史之乱，大概近在眼前，他的确该小心一些，天上那位陛下，三哥都预感到了大事的发生，看来安史之乱的背后，也有着仙人的推波助澜吧！他立刻联想到了天池那边的怪人怪事，灵山么，似乎晚唐以及后来的五代十国，都有过大规模的毁佛运动，根源怕是就此而来。
第二日果然有小黄门奉旨而来，指点泠如何行礼进退，泠自小住在西海龙宫，这些礼仪心中自然清楚，没练几次就做得像模像样，加之打赏大方，让这小内监心中大生好感，回去向贵人汇报的时候自然多加美言，自然在帝妃心中形象大大加分。
三月宫中大摆酒宴贺贵妃喜得义子——主要是贵妃想要压过虢国夫人认义子时的风头，泠的身份被正式确认，虽然不可能加官进爵，泠更是推辞了宅第仆从的厚赐，或许是这点让两位贵人满意于他知进退，不但赏了自由出入宫中的令牌，同时天子也命梨园编曲排舞时泠也可参与学习，倒合了他的心意。只一日，娘娘身边得宠的女官的谢阿蛮亲来忽然传召，天色将晚，这样的时辰进宫，晚上怕是得留宿，但他身份与岁数，宿在宫里的话有些尴尬，是以贵妃见他，向来是在白天，也都在前几日预先便通知了他。近日破例，泠的心里疑窦丛生，但还是跟着谢女官上了马车。
“谢姑姑可知道义母传我何事？”泠客气地问道，谢阿蛮摇摇头：“应该无甚要紧，许是娘娘想听你弹曲了。”她对于泠，倒真的是抱有几分如母如姐的慈爱之心，因为她是宫女，更是宠妃的宫女，还是得宠的女官，想要出宫嫁人怕是很难，就是出宫大概也已经青春不再；更不可能得到的帝王的垂青——做贵妃宠爱的善舞女官，要比受宠后没过多久就被帝王遗忘贵妃冷落的低等宫人要幸福，何况对于将自己视为姐妹的太真娘娘，她素来都是一片真心。
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夫君和孩子了，这个遗憾大概也只能在娘娘的孩子身上弥补了，可惜天命使然，娘娘虽然宠冠后宫，却一直没有生育，而一开始认的义子安禄山，谢阿蛮几乎敬而远之，除了跳舞和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