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传说]泠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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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仙？几条成了精的孽畜，还没个囫囵人形就开始四处招摇撞骗，可笑尔等愚夫愚妇，竟还当做神仙供奉起来！”
泠歪着脑袋怪可爱道：“难道道长说的是保家仙？胡大仙？”顺着他的视线方向，孔方快步过去，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在地上的，是一滩被擦干净的很难察觉的极淡痕迹，以及一根被遗漏的鸡毛。
俊俏的少年道士极其锐利地瞥了眼泠，缓缓走了过来：“在下殷泽芝。”
“我是龙泠~”泠朝他微微一笑，是修真者吗？是的话那还真有意思啊：“那边三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从长安来的李大哥、孔大哥和秦大哥，我们听说这有什么夺宝大会，想见识见识，这位张大叔说是有房可租，我们便过来看看。”
孔方问道：“保家仙是什么？胡大仙，还有这鸡毛，莫非是狐狸成精？”
张大叔的脸色立刻惨白：“是仙！这样不敬的说话会被大仙听到的！你们这些外乡人不要连累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中有二八小妾下有八岁稚子，还不想去地府报道！”
泠解释道：“保家仙，通常指的是胡黄白柳灰五仙，即狐狸、黄鼬、蛇、刺猬及老鼠，是乡村中最常见的几种动物，它们被认为是最容易修炼成精也最常与人打交道的生物，村人们将这些精灵尊之为‘仙家’，并且供奉他们如同供奉灶井等宅神，逢节上供，所书牌位尚黄，若用红则表示所供精灵未全到，认为可以保佑家宅平安，造福子孙。”
那殷泽芝轻哼一声：“那些声称得到五仙庇佑而发财的，不过是一场交易，这起子孽畜耗费道行帮了他们，自然会要求代价，有的是求助者的寿命，或来世的福缘，不过大部分的人会自私地将这些折损算到后人的头上，于是暴富后没几代，子孙便莫名其妙地潦倒了是常事。”
李倓有些郁闷，这二人初次见面，却似乎比他们这几个数日结伴行路的要更默契些：“那个，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行万里路之前，要先读万卷书，这不是常识吗？”泠装傻地眨巴眨巴眼睛，搞得李倓问不下去，殷泽芝则是冷冷道：“这和你无关，我需要一个暂时的落脚点，这里就不错，我来赶走那些骚狐狸，作为交换，你们不介意多一个免费房客吧？”
“且慢！”李倓大声道：“我们可以换一家没有东西作怪的人家租房，做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因为如果你们不听我的，我保证你们会比遇到狐妖更麻烦。”殷泽芝威胁道，李倓额头的青筋狂跳，这个比泠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看来也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啊~
张大叔在那里歇斯底里：“不成啊！你们这些外乡人，闯下祸事，走便是了，到时大仙怪罪下来，倒霉的还不是我！”
殷泽芝不耐烦道：“啰嗦的老鬼！我出手，那些混账玩意岂有侥幸偷生之理？”他面上的煞气表露无疑，再加上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杀意，迫得一直生活在和平中的李倓、秦阜和孔方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张发财大叔更是吓得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泠也觉得浑身难受，仿佛被湿衣服裹住一般，前世他见过不少黑道上的风云人物或白道上杀人不见血的高手，不过那股气势根本不及眼前少年的十之二三，但他这会又犯起倔来，硬是咬牙挺在那里，直直地立在原地看着少年。
殷泽芝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才收敛了身上的气势笑道：“你不错！”
“没你厉害。”泠的口气失望和不服输并存，高高扬着的下巴看起来几乎就要碰到到鼻子。
“等你长大了，会变厉害的。”殷泽芝安慰道，转身口气又变得相当居高临下：“这位张…大叔？可以讲讲狐仙的事了吧？”
胡大仙的突然造访，起于一年前。
河北道邻近渤海这一带，家家户户都对胡大仙、黄大仙等山精野魅充满了敬畏，百姓们和这些比他们的历史恐怕还要漫长存在的动物有一种奇异的默契，就是绝对不会去捕杀疑似拥有类人灵智的它们的同族——当然，在有些封闭的地方，只要发现一只反常如人的动物，它与它的同族便要被恐惧的乡民们屠戮一空。
张发财和所有生活在较大城镇里的普通老百姓差不多，对于这些儿时便耳熟能详的信仰与传说，都是在虔诚供奉同时，内心深处又不甚相信。
直到他以便宜到难以置信的价格买下这座小院落并搬进去后，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也明白原先的主人在和他去官府把房契过档后，脸上那古怪的解脱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的小妾，是一个汉胡混血的美人儿，比起人老珠黄的元配，不但年轻美丽，在床？第之事上也十分放得开，然而搬进小院后，她似乎变得越发妖娆，在那事儿上更是花样百出，张发财大叔欣喜之余，不免暗自疑惑缘由。
不料有一日正室身边的丫鬟告状，说是发觉老爷的小妾几月来形迹可疑，不在老爷跟前伺候，就呆在自己房内闭门不出，每日饭菜只许下人送到门边，要的分量足够两三个成年男子食用，还仗着老爷宠爱，顿顿要吃鸡肉喝鸡汤，据值夜的人说，半夜里经过小妾房间附近，有时甚至会隐约听到好几个人的嬉笑声。
张大叔一脸老脸涨成猪肝色，立刻认定小妾给自己戴了顶绿色的帽子，不过捉｜奸｜要捉双，不把她相好的那混球抓住大卸八块，难泄他心头之恨，当晚他假借身体不适，却躲在小妾房间不远的一处房内，只等夜深的时候去一探究竟。
更深露重，小妾房内的烛火依旧不灭，之前她已要了夜宵，那相好的怕是马上就要来了，果不其然，没一会房内的身影突然变多。
蹑手蹑脚地凑到窗下，让张大叔感到安慰的是，里面虽然不止一人，却都是女子的声音，但这就有些诡异了，如果是朋友，为何不在白日前来拜访，偏鬼鬼祟祟地在夜里出现？然而房内的对话却让他悚然：
“六姐姐，七姐姐，我想家了！我不要呆在这个女的身上了嘛！”
“八娘且再忍几日，姐姐们也舍不得让你陪那老色鬼，只是唯今之计，也只好用这个笨办法了，若不是太奶奶他们不在，我们哪里需要如此窝囊！照我说，就该去联络黄家常家那些人，一起去为八妹算账！”
“七妹住嘴！若不是你带着八妹胡闹生事，怎么会害的她今日要靠附身采补男子jing气疗伤！你再不约束脾气，休怪我把你关回山洞！”
房内三个女子的对话，搅得房外张大叔的心拨凉拨凉，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一想到最近同自己缠｜绵的竟然是个非人类，浑身上下一阵发麻。
思前想后，他决定寻个由头把小妾打发走，祸害谁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他就成。
想通了的张发财心情大好，于是乐极生悲地踩断地上的一根树枝，响动惊起房内的三女，张大叔连呼救声都无法发出，立刻被裹挟进了小妾房内。
“姐姐，咱们被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杀人灭口？”那位附身在他小妾身上的女鬼慌乱道，张大叔自然痛哭流涕：“三位女大王饶命，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那个“七妹”娇笑道：“这可不行，要不你把眼珠子留下来，就放过你！”说着，那涂了蔻丹的鲜红长指甲，就在张发财的脸上划来划去。
在心里大骂着最毒妇人心，张大叔的大脑迅速转动着，立刻朝那位最年长的“六姐”方向跪下一边自打耳光，一边嚎了起来：“女大王，女菩萨，好歹饶我这一遭吧，以后给几位立长生牌位！”
六姐恶狠狠地瞪了两个妹妹一眼，柔声道：“愚姐妹三人并无恶意，我等本在城外庙中修行，有所成后太奶奶便命愚姐妹入世修行积德，附体在令家人身上，乃是我这八妹修为浅薄，前段日子又受了重伤，在此修养，想要长久保持人形，得觅个肉身，对于令家人并无半点损害，所谓采补，也是建立在不损伤先生元阳前提下进行的，切勿多虑。”
胡七娘撇嘴道：“我不过吓吓你罢了，上一个房客不小心发现咱们，也只是让他搬走了而已，不过你要是敢泄露我们的行踪，准饶不了你！”
张发财听了她的话，细细一想，突然失声叫道：“三位奶奶，三位莫非是胡大仙，胡奶奶？”
胡八娘比了个“嘘”的手势：“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张发财的心中，凡人对神明的畏惧之情占了上风：“这这这，是小的惊扰大仙了，小的明天就搬走。小的对天发誓，绝不泄露三位大仙的下落，不然，不然让我不得好死！”
“不成，你怎么能搬走？那我到哪里去吃鸡啊？”胡七娘却突然不干了，六娘告诫道：“七妹，贪吃不利修行，你已经不是山村野狐了，总脱不了这习性，万一日后被那些…发现了，可要命了！”不过她见七妹眼泪汪汪，八妹也吸着手指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叹口气道：“罢罢罢，你们走也罢，八妹的伤势好了大半，不那什么也无妨了，你每日备下几只活鸡给我等就成了。”
于是张发财大叔带着满腹疑惑的一家老小搬回老宅，每日吩咐可靠的老仆悄悄送几只活鸡过去，若不是最近城内客栈一房难求，他是万万不敢再动使用这里的心思的。不过，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侥幸地认为只要每日依旧按时偷偷放活鸡给胡大仙，只是招待不知情的外地人一两个月就不会有事的张大叔，被突如其然地揭穿了。
“这三只母狐狸道行未深居然就敢兴风作浪？倒是稀奇。”殷泽芝的态度真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太过自负。
比起李倓三人的苦瓜脸来，泠倒是兴致盎然：“狐狸？如果有白色的话，抓了给我当宠物吧！”
“那是雪狐吧，这里的天气虽然偏冷，不过狐狸应该还只是一般的乡下狐狸，能有一身火红皮毛就算上品了。”李倓以他丰富的打猎经验推测他，“不过成了精的狐狸，可说不准。”
秦阜坏笑道：“这几只听起来可是风情万种的母狐狸，龙小弟若要收她们当‘宠物’，可别被生吞活剥喽！”
泠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捂耳红脸道：“我才不要听这不正经的话！”
“食色xing也，人之大yu存焉~哪里不正经了？”秦阜邪气地闭上一只眼睛，歪理说得泠不肯再接他的话茬。
“敢问这问殷道长，当如何降伏此间作祟之物？”孔方生长在儒家的耳濡目染，恐怕从会吃奶起就听论语了，虽道教乃国教，佛教又出了个绝对存在过的玄奘法师，对于这些神鬼怪谈，还是一向就有些“敬而远之”，然而但凡是个学者，通常都有些研究癖或者考据狂，此时看向殷泽芝的眼神，就有些热切了。
“单凭此物足矣。”殷泽芝解下束发金环，朝院内抛去，那金环突然变大，发出嗡嗡的声响，气势汹汹地朝着某处扑了过去，伴随着突然爆发的金光，三道红色的烟雾从从一间厢房里逃出，女子娇媚的声音又气又恼地从中传出：“好你个姓张的，竟然找道士要收了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殷泽芝冷声哼道：“孽畜，还不束手就擒！”随着他话音落下，金环射出猛烈的光芒将红雾困住，无论这三股红雾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光芒笼罩的范围。
“你这道士好没道理，我姐妹三人从未有过恶行，你这样滥抓无辜，不怕上天降下报应么？”
“报应？区区妖怪冒充神仙，在凡人居处作威作福，就你们这样的，下次天劫的时候不被雷劈死才怪！”
殷泽芝虚抓一把，金环再度缩小，而红雾变成三只火红的大尾巴狐狸，被牢牢绑住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要伤害我妹妹，若有什么我，我一力承担是了！”左侧应该是胡六娘的狐狸明明怕的要死，还竭力想把七娘八娘往自己的身后藏。
在右边的胡七娘依然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骂骂咧咧的模样：“臭道士，放了我们，不过吃了几只鸡，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把钱赔给姓张的就是了！”
中间最瘦小的胡八娘弱弱问道：“七姐姐，咱们有钱吗？”
“呃……”胡七娘为之语塞，李倓故意提醒道：“这三只毛皮油光水滑，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大概可以买上百来只鸡~”
原来她们三个的命加起来只值百来只鸡，胡八娘顿时悲从中来：“555，我以后再不吃鸡了！”
殷泽芝看向泠道：“没有一只是白的，下次抓给你。”说着，摆出一副立刻就要了结三只狐狸的表情朝自己的法宝走去，秦阜忍不住道：“你不去阻止他？”
泠纳闷地看向秦阜：“那个，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我以为你…想要只狐狸的。”
“你以为？”泠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讽刺，不过他立刻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