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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渣受遭遇鬼畜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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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这是盗窃,是犯法的!”陈纪衡声音严厉起来。

孙建军不在乎地摆摆手:“拉倒吧,啥犯法呀,看管材料的就是罗赫他爹罗成。你忘了,罗成是保安科科长嘛。罗赫这就是给他爸一个教训,那个瘪犊子,不给罗桥掏钱去参加航模比赛,你说罗赫能干吗?再说了,不去偷怎么办?他一个正在读技校还没学出徒的技术工人,哪有钱哪。”

“那也不能……”

孙建军满不在乎地道:“切,有什么不能的。哎呀你放心吧,罗赫是去偷他爹,谁能管?再说了,就算被抓到,大不了被他爹揍一顿,还能怎么着?谁让他爹不是个东西呢?”他一指陈纪衡的鼻子,“警告你哦,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罗老大收拾你,我可管不了我。”

陈纪衡有点心烦意乱,道:“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俩人再聊几句,各自回家。

陈纪衡晚上回家,飞快地到浴室里冲个澡,洗去一身酒味烟味。九点十五分,妹妹陈馨从学校下晚自习回来,热了一碗汤圆,兄妹俩人分着吃了。

九点半,陈父从医院接回陈母,一起进屋。

陈纪衡复习政治,又看了一页人民日报的社论,还有《半月谈》。他心理素质极好,虽然刚刚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但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不受影响。晚上睡觉时,灯都熄了,各自回屋,他躺在拉开的沙发床上,这才再次回忆起孙建军的话。

盗窃厂矿钢材和木材,肯定是犯法的。不过奇怪的是,陈纪衡对这件事本身并不见多反感,相反的是,他比较担心罗赫的安全,尤其是再加上个孙建军,谁知道那小子脑袋一热,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时,卧室里传出父母轻轻的谈话声:“罗成怎么样?”陈母问。

陈纪衡立刻竖起耳朵,本想贴到房门上去偷听,考虑一下还是稳妥为妙,只凝神细听。

陈父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写检查……”

“……报警……”

“报警?恐怕他不敢吧。”

“这有什么不敢的?”陈母提高声音,“国家财产受到损失,还不该报警?”陈纪衡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嘘——你轻点。”陈父停顿一会,慢慢地道,“估计罗成的手也不太干净。”

“什么意思?”

“……拿……卖点零花……”

“他自己说的?”

“我猜的……都这样……警察来了…不行……他也……”

里面沉默下来,半晌传出母亲一声冷笑:“都不是好玩意,睡觉。”

陈纪衡的心定了下来,原来如此,想来罗成不敢报警,要不然把他自己装进去怎么办?陈纪衡不为罗赫和孙建军担心了,反倒有几分好笑,想象着要是罗成知道了偷东西的原来就是他的大儿子,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有趣。

陈纪衡忽然涌上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虽然他和罗成并无多少交集,但出于对罗家兄弟的同情,对这位忘恩负义的父亲实在没有好感。

恶人还得恶人磨啊。

20、出事了 。。。

十二月份的第四次摸底考试,孙建军居然考了个倒数第十一,在A4纸密密麻麻的名单上,从最后一排以飞跃的姿态跳到倒数第二排,把他爹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捏着名单双手直打哆嗦,半天憋出一句:“纪衡呢?纪衡呢?你小子明天赶紧把人家请来,我要好好慰劳慰劳他。”

孙建军摸着鼻子嘟囔:“至于么?跟救命恩人似的。”

“你懂个屁!”孙父踹了他儿子一脚,“这叫贵人,贵人你懂吗?你这辈子啥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贵人。有了贵人,就啥都有了。”常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再加上文化程度太低,孙父特别迷信,“赶紧的赶紧的。小翠——小翠——”他出去喊保姆,“我给你钱,明天一早快去买菜,挑好的买。”

“行了爸,人家明天来不来还不一定呢。”孙建军翻个白眼。

“啊,好好,去打电话问问纪衡。”孙父喜上眉梢搓着手心,在地上美得团团转。(文*冇*人-冇…书-屋-。电子书)

孙建军一撇嘴:“真搞不明白,到底谁是你儿子啊。要是变成陈纪衡,我看你得乐死。”

“放PI!”孙父瞪起眼睛,“小兔崽子,欠揍了你!”捞起拖鞋就要挥过去,孙建军嘻嘻哈哈快步跑开,去打电话。

陈纪衡周末才来,他这次依旧是全年组第一,只不过自己觉得政治方面还有欠缺,用一天时间制定了一套完善的复习计划。

孙父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怕陈纪衡不满意,差点直接往桌子上拍现金。幸好关键时刻及时控制住了,免得显出自己的恶俗,只用言语表达了自己深切的感激之情。仿佛陈纪衡不是孙建军的同学,而是再生父母授业恩师,弄得孙建军十分尴尬,偷觑着陈纪衡。

陈纪衡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他心知肚明,孙建军之所以这次考试如此出奇冒泡,只不过是俩人玩过一回之后陈纪衡过意不去,按着他的脑袋硬讲了一道等差数列,让他把公式记得牢牢的。

等差数列是必考题,没想到孙建军稀里糊涂竟做对了,这一道大题二十分,足够甩掉十个不学无术的学习混子。

俩人吃饱喝足,趁着孙父出门办事,在房间里胡天胡帝一番,陈纪衡仰躺在床上,叹息一声:“孙建军,你多用用功吧。其实,其实你爹对你挺好的。”他想说,比我爸对我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忽然觉得伤感。

孙建军留心不到陈纪衡的失落,大大咧咧拥着被:“行,行,我认真点还不行?可是太累嘛,背来背去太费脑细胞。”他想起一件事,翻过身道,“哎,我们这个周三就去……啊,明白没?”

陈纪衡先是一怔,瞧着孙建军鬼鬼祟祟的脸色,醒悟过来,道:“你要去?”

“对呀,上次说好的。教训罗成,怎么能落下我?”孙建军喜滋滋地说。罗赫邀他一起去偷钢材,他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很刺激。

陈纪衡想想那天晚上父母的谈话,认为应该没多大危险,不过还是叮嘱道:“你小心点。”

“知道啦。”孙建军伸直胳膊打个哈欠,“哎呀你说这也怪,怎么我一弄完就犯困呢?”

“瞧你那熊样!”陈纪衡鄙夷地瞅他一眼,掀开被子起身穿衣服,“你睡吧,我走了。”

罗赫的第二次行动也很成功,连孙建军都分到一百来元钱。数目不大,但是过程太令人兴奋。孙建军本想给陈纪衡买点什么,可上一次已经碰过钉子了,思来想去没敢,拉着田草吃了顿火锅,撑得肚子溜圆。

还是罗赫出面,把大家请出来,一起聚一聚。田草嘻嘻笑道:“要是总过这种日子可挺好。”

孙建军话里有话地道:“那得感谢罗哥,来,一起敬罗哥一杯!”

“来来来。”十来只手臂高高举起酒杯,在明亮的灯光下,叮叮咚咚撞在一起。

转眼间又过去一个月,大雪也下过了两三场,街道两边堆满脏兮兮的积雪。陈纪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踩得地面上的落雪咯吱咯吱直响。路上很少行人,抬眼望去全是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高中学子。背后教学楼的灯光一个接一个地熄灭,眼前终于只剩下路灯掩映在雪地上的光芒。

孙建军冲着他睒睒眼:“又快要有口福了。”

陈纪衡皱眉道:“还去?”

“是啊,今天晚上。”孙建军压低声音,“我是负责望风的。”

陈纪衡想了想道:“要我说你们收手得了,次数太多早晚被抓到。”

“哎呀怕什么,反正也是罗赫他爹管,再说了,这玩意来钱多快?我瞧着大罗有点上瘾。”

陈纪衡正色道:“他干他的,你别傻乎乎往前冲。他有他爹兜着,你有谁?”

“行,行。”孙建军嘻嘻笑,“我就这最后一回,下回不去了,听你的。”

“要我说,这次你也别去。”

“那不好吧,我都答应大罗了,咱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说到就得做到。”孙建军说得义正辞严,铿锵有力。

陈纪衡叹口气:“好吧。”

“还有田草。对了,今天田草没来上学啊。”孙建军道,“他跟我一起望风。”

陈纪衡对田草根本不在意,他来没来上学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只道:“反正你小心点。”

“知道了。”孙建军一摆手,“撒有那拉。”俩人分道扬镳。

陈纪衡走进楼道,隔着房门听见家里传出阵阵说话声。他推门走进去,见父亲和罗成坐在桌边,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白酒下去多半瓶,陈母守在一边,一脸倦容。

陈纪衡打个招呼:“罗叔叔。”

罗成乜着醉眼,神智明显有点混沌,看样子是喝多了,眼睛都是红的,勉强认出面前的人,口齿不清地道:“纪衡……纪衡回来,我得,我得走了。”说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险些滑到,身旁陈父忙扶住他:“你喝多了,小心点。”

“呵呵,喝多了……”罗成像吞了枚苦胆,“我除了喝多,还,还能干什么?……这个科长,没法当了,当不了了……”

陈父劝道:“你先别胡思乱想,说不定今天晚上公安能调查清楚,和你没关系你怕什么?”

罗成迷迷瞪瞪瞧着陈父,满腹心事无从诉说,半晌叹息着一摆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老陈……我走了,走了……”

陈父扶着他跌跌撞撞走向门口,嘴里道:“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路上小心点,回去问弟妹好。”

“小心,怎么会不小心?……”罗成咧嘴笑,样子却像哭,“老陈我真后悔…真后悔啊……”

陈父一直把罗成送到楼下,半晌才搓着手回屋,道:“真冷,今天可真冷。”

陈馨和陈纪衡默不作声地收拾碗筷,陈母慢慢站起身道:“行了你俩赶紧去学习吧,我来。”

“我来我来。”陈父接过妻子手里的菜,端到厨房。

陈纪衡和陈馨对视一眼,陈馨拎着书包先进屋去了,陈纪衡帮父亲擦桌子。

陈母在医院累了整整一天,腰都快折了,也实在没精神干活,便由着陈纪衡忙活,随口问陈父:“他又怎么了?我瞧着气色不大好。”

陈父道:“还能怎么着,材料又被偷了呗。”

陈纪衡心头一跳,擦桌子的手慢了下来。陈父陈母专心聊天,谁都不注意。陈母道:“好像,好几次了吧。”

“第三次,这次公安介入了。”

陈纪衡猛地抬起头来,失惊叫道:“报警了?”

陈父看了儿子一眼:“这么大的事当然得报警。一次两次还能掩住,次数多了谁能捂得住?听他说,逮到一个,交代今晚会来,公安们都去材料场了。”

“咣当”一声,吓了陈父陈母一跳,转身见陈纪衡撞在桌角上,桌子撞得歪在一边。陈母嗔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手毛脚的,快去学习,别磨叽。”

陈纪衡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把抹布扔回去,躲在厨房里偷听。

“你怎么知道?”陈母问。

“刚才罗成说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心情不好,不过他也只是猜测,看公安忙活来忙活去的估计差不多。要不然,他们有行动,能告诉他?他是怕公安查出来他往外带过东西卖钱,恐怕科长这个位子保不住了。”

陈母歇够了,去洗手间洗漱,边走边道:“他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活该教训教训。”

“自己的路自己走,我也就劝劝。”陈父说着走入卧室,关上房门,剩下陈纪衡一个待在客厅里,冷汗涔涔。愣在当地站了好半晌,忽听身后有人叫他,一回头是妹妹陈馨。

陈馨出来喝水,见哥哥脸色不对,问道:“你生病了?”

“没有。”陈纪衡定定心神,“有点头晕。”

陈馨点点头:“你已经是第一啦,只要保持下去就好。”

这已经是性格冷淡的妹妹能想到的最贴心的安慰话,陈纪衡道:“我知道。”陈馨喝完水回屋学习去了。陈纪衡坐在桌边,望着面前的卷子发呆。

好不容易熬到11点,妹妹房间门缝透出的灯光熄灭,陈纪衡装作要睡觉的样子,也把客厅的灯关了,穿着衣服钻进被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卧室里依旧传出陈父陈母的聊天声。陈纪衡急得一身透汗,闭着眼睛,只盼着孙建军他们改变计划,千万别去偷材料;又盼着罗成只是捕风捉影,今晚公安根本不会去。

眼见十一点半,卧室里才安静下来。陈纪衡默默地再等一会,确定父母和妹妹都睡着了,悄悄爬起身,把枕头塞进被子里,穿上羽绒服,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再关好,风一样卷了出去。

21、关押 。。。

路灯昏黄的光线映着残雪,在奔跑的陈纪衡眼中形成斑驳的片段,仿佛电影的摇晃镜头。

很多年以后,陈纪衡安定下来时,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这天晚上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清楚,混乱得像是一场噩梦。

街道上十分安静,连一辆计程车都看不到,他在雪地里足足跑了近半个小时,这才远远地望见材料厂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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