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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鼠猫]神觞·御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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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坠梦中,却没有影响他铁一般的意志。只要他还没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也许这比他以往受过的任何一次伤痛都要漫长,在黑暗无边的痛苦中挣扎不出,但是他仍然心如明镜,身上的痛楚越是强烈,心中的信念灵台就越能浴火不灭。
    这些人,不管是辽国的皇帝,还是旁门左道的妖邪国师,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还没死,哪怕还有半口气在,任何人都不要妄想,从他身上把那个属于他和玉堂的骨血生生分离!
    展昭的全部意志都用在对抗体内不断蚕食内力和精气的剧毒上,他害怕只要他心神有丝毫的松懈,身体里孕育的那个小小生命,就会随着身后难以言喻的耻部不断涌出的血水流出体外。
    混沌中再也忍不住松开紧咬的牙关发出哀绝的惨叫,忽然之间,耶律图宏冰冷干枯的双手忽然用力的狠狠往展昭隐约能看出隆起的小腹上狠狠一压,另一只手竟然伸向他股间已经被血水和体液浸湿张开的穴口,妄图就这么生生的把他体内的胎儿就这么拽出来!骤然的剧痛逼得他的痛呼忽然变作一口倒吸的凉气狠狠的卡在喉间,展昭真气一岔,猛然一口污血兜头尽数喷在辽王阴狠的枯瘦面皮上。
    【血,血,血……!】
    展昭一口喷出的血中竟带了无数残留在他喉咙口腔中的毒液,不少毒血被辽王吸入口中令他更为狂乱。一双本就已经瞪得赤红的双目此时已经几乎要脱出眼眶,无数的血丝让白色的眼球已经变成了恶鬼的赤红,细看期间,满布的血丝,竟如蚯蚓般在眼球上不断的蠕动,查哈特看到辽王如此,想是他平时服下的大量金石药物此时遇上带有鞥虫尸气又混合着剧烈毒液的污血,才导致神志狂乱,看得不由心中骇然,看辽王已经抽出一旁药童身侧的腰刀在空中挥舞,便悄悄地朝隐秘的暗门深处退去。
    【杀,杀,杀!血,血,血,给我血……!!】耶律图宏手起刀落,两个原本站在他身侧的药童立即倒在血泊之中。而他看到两具死尸身下蔓延地面的温热鲜血,竟伏下身用赤黑色的舌头在粗糙的地面上就这样舔食起来。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些人的血液里,并没有鸩毒令他神志混乱飘然欲仙的快感,也没有只属于鞥虫特有的甜美尸气。地面失去生命的尸体很快就变成了冰冷的肉块,耶律图宏满口滴淌着来不及吞咽的血液,狂笑着又向石室内其它的侍卫扑去。
    【皇上,皇上……!】
    这一支专属于他的禁军原本就是从各个御林军及宫殿秘密训练后调派到这里的精锐,其中不乏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在,他们见皇帝突然发狂但又不能抽出手中的弯刀抵抗,恐怕刀剑无眼伤了皇帝,只能在并不宽裕的空间中消极的躲闪抵抗。
    炼丹房内的器皿巨鼎等物阻碍了众人的退路,很快,地面上青黑色的冰冷石块吸饱活人热血,凹凸不平处更是聚积起一滩滩暗褐色的血洼。
    查哈特本已退到暗门前,室内的腥风血雨就由得它刮去,看来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想不到,不用等他动手,耶律图宏竟然就因为去吸食那些带着毒性的液体自己发起狂来。看着眼前的情形,恐怕辽王狂性大发之下已经谁都不认得,长生蛊就更不会有他的份了!只可惜,他没能等到借辽王之手把胎儿从那个男人体内取出来的一刻!但是不要紧,他为了长生蛊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等着这里的侍卫都被他们衷心侍奉的主子给砍了,那么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完全可以伪装成囚犯越狱、辽王被刺!
    想到这里,查哈特不由可惜的看了一眼展昭,他方才在耶律图宏重创之下已经很久没有了声息的吊在木架子上。只要鞥虫依附的人体一死精气断绝,它便会在失去养分供应半刻钟内死亡。
    糟了,现在这个人可还不能死!起码,要等到取出他体内的长生蛊!
    哐啷……!
    一个装满火油的铜盏被辽王猛地掀翻在地,燃烧着的灼热火油飞溅到展昭的小腿上,裤子撕裂出裸露的皮肤被灼热的火焰一灼,意识陷入黑暗中的展昭猛然一个激灵,憋在胸腔的一口恶气混合着毒血喷在衣襟上,人又再次醒了过来。
    这个男人,竟然还活着?!发现展昭没死,查哈特惊喜的拿起挂在墙上的钥匙,哈哈哈哈……!看来自己长生不死的愿望,连老天都在帮他,都在帮他……!
    展昭意识朦胧中,感觉到竟有人在解捆缚自己四肢上的寒铁锁,是谁,他终于,得救了吗?
    “玉…玉堂……”展昭的喉间就像有一把灼热的火在烧,实际上他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嘴唇微微的动了动,无声的呼唤着那个他此时最需要的人,也是天下间唯一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向他求救把自己交托出去的人的名字。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那个人,并不是白玉堂,但是他却无力去看清那个人究竟是敌是友。
    【杀!杀!杀……!】
    在耶律图宏狂乱的砍杀中,最后一个侍卫终于也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该死的,这寒铁锁怎么这么难解?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锁链系得这么紧……忽然想起这个混蛋就是自己当初为了不让展昭有任何挣扎的余地才……,查哈特是又悔又恼,但也只能加紧手中的动作,这让他没能分出心神发现石室内的活人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三个。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此时的耶律图宏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赤红色的血丝覆盖,双目中有如走火入魔般淌下两道血泪,连最后的人性都已被杀戮的魔性淹没。在杀尽身边的侍卫后,唯一还站着的查哈特和被他架着的展昭自然成为他的攻击目标。
    查哈特才把展昭解下,就听到背后一阵弯刀破空之声袭至后心命门。
    当啷……寒铁锁链与破空弯刀剧烈一击,金花四溅,饶是查哈特自持身上武功不弱,仍是被虽是垂暮老矣但发狂中精气暴起的辽王击得虎口剧痛。
    铛铛铛铛……!
    眨眼工夫,两个人已交换不下数十杀招。耶律图宏因丧心病狂之下招式毫无章法全是靠蛮力拚杀,才让架着展昭沉重身躯的查哈特得以挡下步步紧逼要害的追魂夺命刀。
    马汉听到底部石室中忽然响起无数人临死时才会发出的惨痛呼叫,心中一凉,不,不会的!
    几乎是使出吃奶的气力一脚踢在洞壁上,带起风声,他终于翻入室内,满眼的血腥和尸体还没来得及看清,就看到一柄雪亮的刀光向一个人砍去,而那个人,正是展昭!
    叮……!马汉手中掷出匕首仿若惊鸿,恰恰打在耶律图宏的刀刃上,震偏刀锋救下展昭与查哈特二人。
    “展大哥,展大哥!!”马汉见展昭似全无意识完全倚靠在一个身穿古怪道袍面目狰狞的巫师身上,再瞥一眼还滴淌鲜血和展昭脚上没有完全斩断的锁链立即明白了一切,才要抢上前去夺过展昭,背后却感觉一阵带着腥风的杀意直朝他背颈斩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挟持展大哥!”终究马汉武功不弱年轻力猛,再之他没有像查哈特般肩膀上还负着一个半昏迷的人,十几招下来,辽王纵是发狂但开始逐渐出现败迹。
    查哈特趁二人缠斗之际终于解开展昭脚踝上拖曳在地的一截锁链,眼看人就要消失在黑暗的密道中。
    “哪里走!!”马汉的心神一直放在展昭身上,无奈被这个老疯子缠得无法脱身只能飞起一脚蹬在一张条凳上,沉重的条凳就擦着查哈特惊慌的神情飞过,碰的一声,在密道门边的石柱上四分五裂。
    【血、血、血!!!那个人是我的,我的长生不老丹……!】辽王在条凳摔裂的巨响之下似乎醒悟过来,他放弃眼前与马汉的缠斗向查哈特消失的密道追去。
    “展大哥,展大哥……!”马汉抓起一只火把,追赶着也奔进黑暗的密道。
    只是这密道蜿蜒漫长忽上忽下,地面只是为逃生之用开凿得坑洼不平,黑暗中不熟悉路况的马汉很快失去前方幽灵般的身影,奔到一处竟出现三条岔道,绵密的黑暗吸收了洞中回响的脚步声,急得他满身大汗喘息不已但又毫无办法,只得举着火把一条一条的道路逐一试探。
    ***   ***   ***
    “公孙先生!”
    “学生在。”
    “白玉堂的伤势…如何?”包拯黝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焦急的语气却出卖他翻涌的内心。白玉堂不明原因的癫狂和他身上所受的伤,以白玉堂的武功修为,除了他自己,恐怕世间难找出几个能把他伤成这样的高手。
    尽管他们一行人到达那个偏僻内院的时候只来得及找到已经神志癫狂的白玉堂,但一片狼藉的现场以及找到的属于两个人的衣物,都证明着展昭在这间小屋中曾经的存在。只是,当他们临走前发现屋后地面淌着的大片血水后,一切难以确定的扑朔迷离中添上了一抹凶险。
    回忆小屋中混乱残破的打斗痕迹,再看看眼前的白玉堂,包拯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是否还能是那个不负王土青天的包龙图,心中一直怀着对那个孩子深深的愧疚,如今知道他还未死尚在人间,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背后有着什么惊天的阴谋等着自己,等着自己这个和谈使节背后数千万里的大宋疆土。脑海中又想起皇上对自己的嘱托和密令,再想想几乎还差一步就能救回的展昭,展昭……;自己究竟该不该救他,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在这扑朔迷离与万般凶险中再一次见到那个豪气干云总是为他人着想从不为自己留一份余地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一意任情况照这样发展,最后的结局……
    “大人,大人!”包拯一惊,才发现自己走神得厉害,方才公孙策所说的,竟未听进一字半句。但也不由在心中感激公孙策及时唤回自己,抬眼看看公孙策担忧的神色和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白玉堂,那一头墨色的青丝,此刻却已是白发。往昔自己记忆中胆敢挑战皇帝天威,完全不把一切世俗礼教放在眼中笑傲江湖的锦毛鼠,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这样叱诧风云的人一夜白头?身陷危机的展昭,他和白玉堂,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辽国皇宫的深处?公主赵灵,为何她又会在这个时候找到自己,要自己相救于展昭和白玉堂?还有皇上在这一绝不适合和谈的时候派他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大辽皇帝的迟迟不肯接见,加上他早有耳闻的大辽炎王和嵬王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互相排挤对方。千万的思虑让他心中既是茫然又是释然,似乎能看到其中的玄机但一切交杂在一起又让人如雾里看花,总不能触到那真相关键的一点。
    也罢也罢,自己终究是亏欠了展昭太多,太多。皇上能做出那样的密令,看来情况并不在自己十足的把握之中,就让一切顺其自然,该来的,就让它来到,最后的结局,有时候,往往却是太能出乎意料!想到这里,包拯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
    公孙策看着包拯面上微薄的神色波动,忧色多于喜色。
    他忧的是这一路行来,并不顺畅。虽说路上侍卫保护得当,并未出现什么刺客之辈,但是老天似乎并不帮忙,不但阴雨连绵,还让他们在进入大草原的时候遭遇了罕见的风暴,如不是恰巧遇到赶回熵阳城的耶律宗真一行,恐怕他们已没命走出这个看似美丽无垠但处处暗藏杀机的大草原。等到了熵阳,他们也只是被安排住在行馆之内一直得不到辽王的接见,之后又遇上赵灵公主的奇怪的要求,难道公主她不知道展护卫在她出嫁后不久,就已死在冲霄楼的大火中……是了,公主确实不知,展护卫的牺牲是在公主出嫁一年之后的事。
    远隔万里的和亲公主,一个小小护卫的牺牲恐怕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必要会让她知道。但是展护卫已死的事实却又不得不相信,那个让白玉堂独自不眠不休守了七天七夜的衣冠冢。直到,他确确实实的看到白玉堂确实就在这大辽深宫之内,才不得不相信。看白玉堂疯癫白头的模样,再想想当年猫鼠二人间相争相惜的种种,对于他们二人间会发生的事情,似乎早有准备的接受了,想必心细如发的包大人,恐怕也早已对这锦毛鼠与御猫之间的事情有了计较。
    只是当年既然展昭已死,白玉堂悲然从军从此远离中原,也就心照不宣的对二人之事不再提起。但眼前发生的一切,恐怕其中隐藏的厉害,不是自己所能轻易参透的。看着包大人从接下这个任务起就一直不曾舒展的眉头,大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不说,不是时机未到,就是……,唉……!心中暗叹一口气,跟在包大人身边这许多年,自己也看惯了那些污秽的争斗和人性的泯灭世间的黑暗。有的时候,并不是总能一切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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