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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棋魔前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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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么会有那本著名的儿童读物――《十万个为什么》。

“那次比赛的结果怎么样?你是不是还是全胜?”那个问题不让问,小飞飞又回到了原路上。

“不是。那次比赛我输了两盘,总成绩八胜二负,如果计数名次的话,大概是第四。”陈海鹏答道。

虽然没有夺冠,但以十三岁的年龄,在全国业余棋手最高规格的比赛中,在五十多位业余五段,二十多位业余六段以及八位业余七段高手的重重围剿当中脱颖而出排在第四名,这个成绩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足够终生自豪。

只是,对于这样的战绩陈海鹏显然并不满足。

“那宋玉柱呢?”冠军不冠军对于现在的小飞飞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他感兴趣的只是自已所认识人的表现。

“他也是八胜二负,大分和我相同。”陈海鹏答道。

“噢,这么说他也是第四名了?”由此及彼,小飞飞顺理成章地猜测道。

“不,他是第三名。”陈海鹏答道。

经过近百年的发展,现代围棋比赛体制已经极为完善,小至只有两个参加的新闻棋战七番棋大战,大到有数百名棋手参与的大众比赛,都可以从中国棋院的官方网站上下载到相应的比赛流程和比赛规则,当出现战绩相同的情况时,或比较胜者小分,或计算负者小分,又或是依据两位棋手之间的对局结果,在这些规定中都可以找到,比赛组织者所要做的只是将棋手成绩输入软件,再调整好几个选项,最后用鼠标一点‘确认’键,所有参赛棋手的成绩单便会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所以,早先那种并列第几的情况是绝不会出现在正式比赛当中的。

“咦?为什么呢?你们不都是八胜二负吗?”这种比赛细则不是小飞飞所能想明白的。

“很简单,因为我输给他了。”陈海鹏苦涩地答道。

“输给他了?怎么会呢?”小飞飞惊讶地叫道。

之前宋玉柱固然表现得极具信心,但其实力如何小飞飞没有见过,而陈海鹏的水平在他进入暑期提高班的第一天却是亲眼见证,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和别人的介绍相比,大多数情况下人们还是相信自已的眼睛的。

“是啊,你也感到奇怪吗?”陈海鹏嘴角露出一丝无奈。

“是呀。你的实力那么强,听李老师说就连高社长和你下分先棋也没有必胜把握呢。”小飞飞理所当然地答道。

“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呵呵,和当时的我几乎一模一样。”轻轻地晃了晃头,陈海鹏苦笑道。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高兴宇的棋名虽盛,但小飞飞终究也不是亲眼见过,因此对于李飞扬的话也不能完全肯定。

“不,你说的很对,凭心而论,若是下分先棋,一年前我和高社长之间的胜负已经是五五波,谁胜谁负都很正常。不过,那并不等于说我的实力已经达到和他同样的高度,只是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自已的棋能够和高社长一抗高下,那么既然他能连续三年拿到晚报杯比赛的冠军,我当然也可以拿到冠军。然而,事实并非这样简单,去年的我,实在是太幼稚了。”陈海鹏叹道。

有些事情只有做过之后才会明白,问题是当一个人真正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往往他已经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那事实是怎么样的呢?”小飞飞还是在问。

“呵,很简单,因为现在的高社长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高社长,他的颠峰期已经过去了。虽然他对于围棋的见解依然非常高明,甚至比他晚报杯三连霸时更高,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精力已经没法和那个时候相比了,一旦棋局进入特别复杂,特别是以小官子定胜负的细微局面时,高社长经常会有一些不易觉察的失误,而这种失误,在他全盛时期是不可能有的,或者说即便有,也不是我能抓住的。

这种失误并非失误使然,而是因为精力不足导致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

换句话说,我之所以能够和高社长分先对弈而胜负相当不是因为我的实力赶上了他,而是他的失误给我创造了机会。

事实上,我们之间的对局我赢的棋大都是中前盘落后,靠后半盘的追赶获胜,而他所赢的棋大都是从头赢到尾的完胜。

就象当年武宫正树在评论当时世界最强棋手时所说:论棋力当推棋圣战六连霸的藤泽秀行先生,但论及成绩,则赵治勋对于胜负的执著令人钦佩。

和吴清源先生同为开创新布局时代的木谷实论实力可称为一代宗师,但其平生从未夺得过一次重大比赛的头衔,被世人称为悲剧棋士。

由此可见,棋手的棋力有时和其成绩未必相匹配,

可惜,那个时候我被自已所取得的小小成绩所蒙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没过多长时间,我便被现实狠狠地教育了一次。”陈海鹏说道。

第九十六章 反思

“教育?怎么教育?”小飞飞不解地问道:连高兴宇这样的高手和他对弈都难言胜算,那还有谁有本事让陈海鹏用‘被教育’来形容去年晚报杯上的情况?

“对于棋手来说,被教育当然是在棋盘上了,你还以为是哪里?”陈海鹏反问道。

棋手展现自已的方式靠的是手中的棋子而不是一张巧嘴,因此,能被棋手所认同的也只会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不是空口白话。

“嘿嘿,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输棋了?对了,你说你是八胜二负,那输的两盘都是谁呢?”小飞飞不好意思地笑道。

“第一盘是上海的李江涛,业余七段,曾经四次拿过黄河杯赛的冠军,两次银建杯冠军,是中国业余四大天王之一,名气和高社长不相上下。”棋手对于自已输掉的棋往往比赢的棋印象更深刻,越是高手越是如此。

“噢,原来这么厉害呀?!那你输给他也很正常了。”小飞飞点了点头说道。

当今中国业余棋界的四大天王指的是北京的高兴宇,上海的李江涛,浙江的马国福,南京的朱成玉,这四个人不仅实力高强,而且多年争战于业余一线棋战,近五年国内业余大赛的冠军几乎都被这几个人所包揽。

陈海鹏既然和高兴宇在平时的训练对局中胜负大体相当,那么败在李江涛手中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是的。虽然和他的棋我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但总体而言,他的实力还是比我要强上那么一点,输给他虽然有些遗憾,但还不足以令我感到震惊。”回想着那一局的龙争虎斗,陈海鹏轻声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宋玉柱赢你的那一盘?他真有那么厉害吗?”小飞飞年纪虽小但人却不笨,去年的晚报杯上所输的两盘棋既然和李江涛的这一局只是遗憾而非教训,那另一盘的对手自然就是唯一的可能了。

“呵,怎么说呢,厉害自然是非常厉害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以北京晚报代表队成员的身份正式参加晚报杯的比赛。不过那都是后话。事实上,在正式比赛之前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十五岁的业余六段虽然不多,但那次比赛中业余七段我也赢了好几位,所以,我一直是把他当做一名普通的对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那盘棋是我执黑先行,当时我是错小目,而他第三手棋直接小飞挂角,双方走成现在不常见到的秀策流开局。对于这种古老的开局我和他都很熟悉,大家走得都比较中规中矩,棋局非常平稳地结束了布局阶段。

再经过六十多手的交锋,我本以为这盘棋将形成细棋格局,黑棋会带着微弱的优势进入官子战。

官子是我的强项,我之所以能在总成绩上和高社长旗鼓相当,所依靠的就是官子阶段一目目的争夺,因此,在经过认真的形势判断之后,我坚信这盘棋我能以一目半到两目半的微小差距获胜。

这是最后一轮比赛,假如我能拿下这一盘棋,则会以九胜一负的成绩和李江涛总分排在第一,虽然由于之前我输给过他只能列为第二名,虽然这个第二名只是在理论上的,而且不会被大会所承认,但在心情上却是完全不同。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以为棋盘上不会再有大规模战斗的时候,白棋突然发力,对我三路的一个拆二在三路碰入强攻。

这一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根本没有想到他在并无成算的情况下居然敢强行分断我坚固的三路拆二进行挑战。

面对对方的强硬挑战我只有奋起反击,转瞬间,原本平淡的棋局突然掀起了腥风血雨,黑白双方在棋盘的左边展开了刺刀见红的生死搏斗,谁也不想退缩,谁也不能退缩。

互攻,对杀,紧气,打劫,激烈战斗的结果,因为只差一个劫材,黑棋大龙顿死,二十多颗棋子,就那样一枚枚地被对方拿起,再放在棋盘的边上,黑压压的一片,直到现在,那些棋子所形成的图案还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而挥之难去。

棋局结束之后再转回头去看那一招似乎有些无理的三路碰入,我这才发现,那实际上并非无理,而是战斗嗅觉极为敏锐的一招:早了,周围条件不成熟,晚了,机会将被错过。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已的天赋即便不是百年一遇,也是五十年难得一见,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自信,才使得我宁愿放弃进入重点中学的机会而选择在马莲道附近上学,才使得我每天宁肯写不完学校留下的作业也要保证每天至少四个小时的研究时间。

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够成为出类拔萃的大国手,象吴清源,象陈祖德,象聂卫平,象马晓春,成为一个能够用自已的名字命名一个时代的大国手。

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学棋时间和我相仿,年纪最多大我两岁的少年居然在我最引以为豪的棋感上给我上了一课。

那天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所谓的超人天赋不过是一个笑话。

那天之后我才明白,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国手还需要走的路有多远。

仅仅一个城区,相距不过数里之遥就有这样一位强劲的对手,那么全市呢?全国呢?还有多少象宋玉柱这样的棋手是我不知道的?

夜郎自大,井底之蛙,现在再想起那天之前的壮志凌云,大概也只有用这两句成语来形容才恰当吧。”

再叹一口气,陈海鹏自嘲般地嘴角微微向上咧了咧。

第九十七章 沉重

“你在叹气?”这么多的话以小飞飞现在的年纪根本不可能完全理解,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对面这位棋坛骄子心中的那份沉重。

“是的,我是在叹气。”双手用力紧紧捏住楼顶边上的水泥护栏,陈海鹏畅然若失地答道。

没有谁的一生会永远一帆风顺,前进的道路上总会有崎岖和坎坷,挫折和伤痛是成长的代价,不历经风雨,又怎么可能见到灿烂的彩虹。

这种道理可以说每一位有社会经验的成年人都能明白,但能够明白并不等于就能够被接受,尤其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已身上的时候。

“你不开心?”小飞飞关心的问道。

“开心?怎么可能呢?”陈海鹏反问道。这种时候如果有人心情会好,那才真叫见了鬼呢。

“海鹏哥哥,是不是今天的棋你输了?”想起刚才在三楼厕所时对方所发出的低声啜泣,小飞飞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又输了。”脸部的肌肉不自觉地**了一下,陈海鹏用几乎可以和蚊子相媲美的声音答道。

“呃?是这样呀?没关系,穆老师说过,下棋没有长胜将军,连日本最后一位终身制名人,号称不败的本因坊秀哉最后不也输给了木谷实吗?”年纪虽小,但小飞飞却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开解起对方。

“那你知道本因坊秀哉输掉这盘棋之后怎么样了?”小飞飞知道的围棋典故陈海鹏又怎么会不知道。

么样了?”当初穆建平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是为了让他明白想要成为大棋士就不能迷信权威,要敢于向强者挑战,还真没有提出棋战之后的事情。

“光芒不再的第二十一世本因坊名人就此退出棋坛,将本因坊称号让出,第二年,因病去逝。”陈海鹏沉声答道。

棋手对手棋局的投入非常人所能想象,一场重大番棋比赛下完,有的棋手体重甚至会掉七八斤,连着三四天也不能正常入睡。

在进行这场大战的时候,本因坊哉已是六十五岁高龄,由于年高体弱,棋局几度中断,原定双方限时四十小时的比赛实际上从一九三八年的六月二十六日一直下到了十二月四日,双方搅尽脑汁,耗近心力,棋局几度反复,木谷实终于以五目半的优势得到了最后的胜利,而秀哉名人在这一局棋之后一年多便去世了,曾经以观战记者身分亲眼目睹这一情景的日本作家在他以秀哉名人为原型创作的小说《名人》当中不只一次写到“正如秀哉名人的棋艺以这盘告别棋而告终一样,他的生命也宣告结束了。”“说不定是这一盘棋夺去了名人的性命呢。下完这盘棋,名人再也恢复不了健康了,一年后就离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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