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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贵女凶猛-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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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这么想?”秦念道:“这不是你的错。若要怪,也是我不曾想到贼人会这样放肆!”

朝露不言语,见秦念起身欲出,忽然又道:“娘子!”

秦念立住脚步,道:“怎么?”

“奴想了起来,其中一个见奴婢是侍女打扮,还说了一句——难不成他们有了察觉,特意掉包?”

“之后呢?”秦念忽然便觉得心在胸膛里跳得易发激烈。

“有个人答,若是察觉了便不会舍去这小婢子,这可是那人身边上跟着的。”朝露垂首,道。

秦念向后退了一步,扶住高案,定了定神。

那些人能认出朝露是她身边的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朝露,难道是等她回来向自己报讯么!又或者,朝露装作吓傻了的模样实在太真,不仅瞒过了官府,连昨夜的凶徒也瞒了过去?

可无论如何,那一句话已然点明了一桩,对方对她,知晓得绝不在少。

“你想活命吗?”秦念突然道。

“……想。”朝露回答。

“那么,从今日起你就真的疯了。被我锁在偏僻的下房之中,只有人给你送一日三餐,而旁的你都不知晓。”秦念道:“我不知晓身边的谁和凶徒暗通款曲,然而他们若是知晓你还清醒着,一定会想法子杀你灭口。”

朝露打了个寒颤,垂首应了。

而秦念动身前往宫中的时候,心里也并不安生。她并不知晓这一桩事该如何同阿姊说,以秦愿的性子,她能告诉她那些污秽肮脏的话语么?怕是连皇帝都要将她打出去了。

于是,见得阿姊,她便只能含混道那些人言辞之中有辱天眷。而秦皇后一怔,脸色却还是涨红了,极是愤怒的模样:“这些个猪狗!怎得这样无耻!必得上报圣人,将他们处置了!”

“这些个小人物的命,贱得不值一提,却是那言辞中……颇有要谋反的意思啊。”秦念道:“阿姊比我还知晓,同谋反的罪过相比,说出什么污脏话,都是小事儿。”

“……”秦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这般说却也没错——只是,他们怎敢用那脏污言语……”

“阿姊!”秦念失笑道:“我还不曾与你说他们都讲了些什么呢,若是说了,你岂不是得气得疯了去?罢了罢了,时间紧得很,如今离他们驾着我的车出城也有了两三个时辰,若不再通禀圣上,严令追查,谁知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招摇撞骗?再惹出什么漏子来,可如何是好。”

秦皇后蹙着眉,向一边儿的宫女使了个眼神。这正是先前要“借”给徐才人的楚歌,如今徐才人变了徐采女,自然不用再提借宫女这一回事儿,便是先前挨了秦念一鞭子的那个,也失了伺候她的份儿。

楚歌便乖觉地快步出去报讯了,之后,秦皇后方道:“阿念,你看,这事儿像是谁做的?”

“还能是谁?谁的大业是造反?”

秦皇后垂眸,叹了一口气:“若是他,那自然最好。咱们左右也要将他追捕出来杀了的,正好了了此事——可是阿念,若是你,你会让手下的人说这样的话么?便是那几个人相信你的侍婢已然被打昏了,可说这样的话,也十足愚蠢。”

“这便说不好了——有时候,最可能犯事儿的人,就是犯事儿的人,可有时候,最可能犯事儿的人,偏生会被真真的凶犯借了名头做了假证。”秦念道:“可无论如何,不管那几个凶徒背后的是不是那逆贼,咱们要查的都得查下去,要防的也终须防起来,是也不是?”

秦皇后沉默些许,点了点头:“如你这般不做深想,却也不坏。”

“其实啊,我只怕……”秦念却道:“只怕朝露是他们一伙儿的。”

秦皇后眉心微微一挑,但终究是见多识广,心思灵光,道:“你怀疑……朝露是同那些凶犯沆瀣一气,乘机做了什么事儿,然后杀了车夫灭口,又变出一通谎言来骗你?”

“这一份怀疑,我今儿个晚上便查得出来。可那逃走的人,我却是没有办法的。”秦念道:“也是为了防着万一……”

秦皇后点了头,道:“定是要查出个究竟的。”

大抵是因为有皇帝的催促,这一桩案子,颇得了主事官员的关照。天色尚不至黄昏,消息便传了回来——秦念的那辆车,便停在路边。而拉车的骏马,早已无影无踪。

办事的官吏自然也不蠢——秦念的车是两匹马拖拽的,而若按着朝露的话,那劫人的却是四五个人,总不好合乘逃逸。于是,能逃得远的,最多也不过两个人。

而若想跑得更远些,他们须得有通关的文书,这却不是好弄到的。这些人,多半是得潜藏到什么地方,伺机再逃。

一天时日不到,京城方圆三百里内地方,所有的关驿都加强了盘查。连偏乡僻壤,也早早挂出了寻查陌生男子的告示。

秦念听得这般处置,心下稍许稳妥了点儿。

而殷殷亦在此刻上堂,道:“娘子,您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秦念点了点头,道:“待得午夜再说——可把朝露锁好了。”

☆、栽第96章 栽赃

府邸里头的柴房厨房等处;主母通常都不会亲自前来的;秦念亦不例外——将军府的柴房;她从嫁进来便不曾踏足进去过。

而深更半夜到这种地方来;更是从不曾有过的经历。夜风微凉,一坛鸡血还微微冒着热气,月亮起了毛边儿;这实在是太适合吓人了。

柴房外头的锁,便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落下去。一股子风卷挟着血腥味;冲入柴房之中。

而一名身形与那死去的车夫牛四极相似的仆役已然穿了血衣,直着腿;蹒跚着往柴房里走了过去。

秦念遥遥看着;也觉得心下发毛——不知道那朝露看着,会是怎样的感受?

果然,那仆役踏进柴房没多久,一声尖锐的惨叫便划破了夜色,女子的尖叫如以断铁刮擦琉璃器,声音极可怖。

是单纯的害怕?还是……心虚?

秦念委实不愿相信是后者,然而,若真是后者,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她便这么不安地等着,直到那仆役同样蹒跚着从柴房里出来。

原本便有人在柴房的门闩上绑了线绳,从外头一拽,柴房的门便原样关上了。这样的情形,从里头看,大概便和闹鬼没什么差异,然而那做“鬼”的仆役却手脚轻快地走到秦念面前,道:“娘子,小的是按您嘱咐说的……”

秦念分明能嗅到他身上血衣的阵阵腥味,不由微微蹙眉,方道:“她说了什么?”

“小的说,我是为了护你才丢了性命,而她只是哭,道‘你若觉得冤枉,拿我的命去吧。只是,我也是为了活命才下手捅你啊。’”

“哦?”秦念打了个寒颤,道:“之后呢?”

“她说,若不杀她,她今后出去了,便常常为牛四烧纸。还说,她已然将凶犯形貌都告诉了娘子,一定能追查到凶犯的,这一桩却是为了牛四冤死报仇。”仆役道:“小的便问,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答,却说她也是被害了的,被毁了一辈子的,此时若能看着凶手死,自己便也愿意死。求我宽她两天,等着凶手被缉拿归案了再来索命……”

秦念点了点头,咬着了唇。一半儿是真的,一半儿是假的,这样的谎言,偏生最难查证……车夫牛四死的时候,朝露并不如她自己所说是躲在车里畏惧至极的。而且,她也捅了牛四几刀……

之后呢?难道那些凶徒会因为朝露杀了车夫便放过她?还会当着并不曾昏倒的她的面谈论那些猥亵后妃与秦念的话语?

不可能。不可能。若是朝露捅了牛四,凶徒们早该知晓她绝非将军夫人了……而面对牛四的“冤魂”,朝露又说自己已然将贼人的形貌都据实告诉了她,这话想来不是骗人吧?

这鼻子,莫不是隐瞒了一部分,编造了一部分,有心将这事儿往广平王头上栽?可背后的凶手,到底能是谁呢?

秦念想了许久,终于道:“看好这个婢子,不许她寻短见。明儿个早上,我再审她!”

她心里又如何不闷。先是脉脉,又是朝露,她身边的人,除了殷殷之外,来一个毁一个,竟都是靠不住的!

然而第二日早上,她尚且没去提朝露,宫中便遣了人来,道那几个凶徒已然被捉到了。

秦念愕然,她哪里能想到此事了结得如此快?

“可否请阿监告诉,那些个凶徒,是什么人遣来的?”宫里来传讯的,仍是皇帝身边的内侍,秦念见过,却并不知名姓。

“七娘若是要问,不妨自己去向皇后殿下又或者圣人问。”那内侍说罢,想了想,又道:“其实,这样的事儿哪会告诉小的呢?听闻此事还牵涉谋反……”

秦念唯有苦笑,遣殷殷赏了银帛,再备车自己去宫中。她的马车算是毁了,如今要乘坐也只能用了白府先前的车舆,坐着是舒服,却不太叫她喜欢。

而每日一进宫,这样的生活更是叫她想来便叹息。她当然是愿意见阿姊的,可这不意味着她喜欢那总是有股子沉郁气味儿的宫殿。

同样的天,宫墙外头的都比里头的要清朗几分。

然而没法子,郎君不在,阿爷也日日都在宫里头,她一个女人便是有天大心思也没半点儿实权。出了事儿,除了阿姊还有谁能告诉?

这一回入宫,秦愿却是将她直带入了皇帝的书房。按理,这并不是女子该进的地方——尤其是那两扇门无声无息地滑开,而满堂重臣映入眼帘之时,秦念怔了一下,方仓皇举起扇子挡了面颊,想往后退避。

可皇帝也看到了她,道:“进来吧,七娘。这正是你的事儿……”

秦念这方才随着阿姊进去,在宫婢们已然垂下的帘幕后坐了。此时她方才打量堂中的大臣们,心下却有些疑惑。

满堂皆是军将。

除了她阿爷及几名她见过的将军外,还有几个是面色黧黑,一看便是在边关摸爬多年的——她的事儿?难不成,前夜的劫案,与军人有关?

她心下敲鼓,皇帝却道:“皇后与七娘方才不在——不若再说一遍与她们两个听。那些被捉回来的凶徒已然供认了,指使他们的,乃是兵部尚书徐望枢。而偏巧,几位将军返京也正是要举发徐望枢,此人竟写信至边军煽动他们起兵谋反。”

秦念讶然,望望秦愿,秦愿也微微蹙了眉,显然也不曾猜到是这样的结局。

徐望枢,正是徐氏的父亲。若说徐望枢会恨她,她并不出意外,若说徐望枢想害她,秦念也很能理解。可是徐望枢想谋反——这便有些出乎意料了。

兵部尚书不是小官,可这样的身份,也不够策动一场足以翻天的谋反啊。

“他是因为我揭发了徐采女表里不一,所以恨上我了,才……”秦念卖了个痴,问道。

“据说,原是想驳了翼国公府的颜面的。”皇帝道:“却不料下手之人多言语,牵连出这些是非来。”

秦念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冷笑。

急着给人定罪,也不该将什么毛病都往人头上栽,以致露了破绽吧!以昨夜朝露的言语推断,那些人说洛下音是真的,可当着朝露的面说什么要猥亵天眷,却必然不可能。若没有这份子妄言,怎能推断指使的人有心谋反?

看来出事儿前她对皇帝的猜测还真没错——踩徐才人,不过是因为想要压她父亲一头,至于这谋反案,不过是赶到了正准的时候,于是反不反都不过是审讯的官员一张嘴罢了。

外头的武官与皇帝,却有哪个人知晓昨夜将军府里折腾的详情?便有人道:“徐望枢食君禄而不忠,现下便当抓捕治罪!”

这一句想来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子上:“是了。此事既然由他派人谋害翼国公府千金而起,便由翼国公来主持此事,可好?”

秦念心头猛地一跳,她很想叫阿爷不要沾手——这很可能是一桩冤案!

徐家倒霉,她自然乐见其成。可将自己家也牵惹进去,便很是不妥了!此时皇帝是要将徐望枢一家踩到底,想来捕风捉影治罪的事儿定不会少,譬如这“谋反”,十之*便是没有影子的事儿。

阿爷若是查出了真相,便是不给皇帝颜面。若是查不出真相,今后叫人捅出来,那也不失为一桩罪过啊。

然而她此刻,总不能跳出来道“孩儿不在意自个儿性命也不在意江山谁属只求阿爷别多事儿”吧?

正是心中着急的时候,翼国公秦云衡却道:“圣人有旨,臣不敢不从。然而目下情势,臣却不敢深查。”

“哦?”皇帝一怔,道:“为何?”

“圣人明鉴,徐尚书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官员,家世更是全无可圈点之处。这样的人便是有不臣之心,又哪儿有底气谋反?莫不是……背后另有人吧?再者世上人多捧高踩低,如今徐望枢正是被圣人亲口指认的谋反之人,想来许多人都极乐意为此寻些证据。而若仓忙定罪,这些证据未必来得及一一查实,今后难免有人闲言碎语,污了圣人的英名。”

皇帝默然不言,秦念听得阿爷这一番话,原本便有些忐忑,至此不由伸手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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