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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朕不想活了-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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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没回转过来的岑睿呆望着傅诤:“什么地方?”

“保密。”傅诤卖了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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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诤走后,岑睿派人去了吏部取了傅诤官藉,从前往后看去,最后落到一行字上“景元二十年,御笔钦点一甲榜首。”

傅诤竟是那届科举的状元郎?

一介状元,前途无量,为何后来会被贬到清水郡去?岑睿百思不得其解,信手拈了块糕点放入嘴里,尝了一口,眼睛眉毛鼻子拧到了一块。忙吐了出来,灌了一口茶,才去些味。

这味道也……

来喜进来伺候,看见岑睿的苦相,忙问:“陛下怎么了?”

“今儿御膳房的厨子是把糖当做盐放了?”岑睿指着酥饼问:“甜,太甜了。”

来喜一瞧,道:“陛下,这是御膳房特意为傅大人做的。说是,傅大人就爱这个味。”

傅诤竟嗜好甜食?               

作者有话要说:  ……五王爷还没登场,我的罪过……下章下章,我加快进度。

☆、【拾贰】意外

辰时初刻,几匹轻骑挟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从皇城角门悄然驶出。马上人皆做简洁利落的短打装束,看上去与富户人家里的护院无异。马车么……

一个字,俗;两个字,恶俗。

金顶红漆,遍绘铜钱牡丹,连马脖子上套着的缰绳都缠着闪闪金丝,唯恐路人看不出车主的财大气粗。

车是岑睿精心挑选的,面对一脸嫌恶的傅诤,她哈哈哈道:“这样别人只会以为我们是个土财主,绝不会想到里面坐的是傅卿和我。”

傅诤立了会,一声不响地搭起衣摆,上了车。因是微服出巡,傅诤换了一袭圆领旧白袍衫,袖里揣了柄白梅折扇,无形之中隐去了些官威,添了份清爽儒雅。

岑睿看惯了他着紫袍配金鱼袋的模样,见他这么打扮,站在车下仰头望着,满口夸道:“傅卿这么穿,好看的紧了。”

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子……傅诤低眼,却见岑睿漆黑星亮的眸里满是真挚赞许,便也懒与同她一般计较。

但,扇子在掌心一敲,这嘴没边没防的毛病还是得改。

今年春早,二月开初,官道两侧的柳枝上攒起了点点绿意,新鲜可爱。燕雀穿梭过林荫柳绿,掠过几道飞快的剪影,引得几个赶着春暖,早早穿襦裙搭披帛的姑娘家们驻足观望。金团花色的裙装掩映在水色山光,自成一道美景风光。

岑睿趴在车帘处拨开一条线,与来喜你一句我一句地点评着姑娘的姿容,由此又巴巴拉拉地扯到了:

“那个小姐小人知道!是刑部尚书李大人的私生女啦!”

“胡说!李老头都七十高龄了,还能生的动么!”

“哦,那就是李大人他大孙子的私生女啦!”

“扯淡!他大孙子才四岁!”

傅诤不落痕迹地翘了翘嘴角,但又想起此行目的,那缕笑意很快消逝了去。

“傅卿、傅卿你快来看!”岑睿突然折回身,一把攥住傅诤的手急急往外拉:“那是不是岑嬛?她身边的公子是谁?我瞧着有几分眼熟,可又想不起他哪个衙门的。”

冷不丁被岑睿这么一扯,傅诤晃了下神,任她拉了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公主身边的人是右相徐师的次子,徐立青。此人无心功名,但擅笔山水,在京城乃至周边邻国都小有名气,现在画院供职。他曾为陛下作过小像,所以陛下眼熟并不奇怪。”

“徐老头的动作够快啊……”岑睿拖长了音,兴高采烈地坐了回去:“明日我要嘉赏徐相,这么神速地替我解决了个祸害。”

傅诤听她一口一个我,又听她随口就要封赏徐家,眉头皱得更深了:“陛下……”

岑睿摆摆手:“一句玩笑话罢了,傅卿千万别当真。还有,既然此行没有公开,你别再唤我陛下了,我也不唤你傅卿。你我直呼其名好了。”

这怎么行!两人互不相让地争辩了几句,岑睿作出妥协:“那我唤你傅兄好了。”

她说得斩钉截铁,傅诤便也只能遂了她的意,眉一低,发现岑睿的手还牢牢抓着他。嘴唇动了一动,岑睿已抽回了手去。傅诤看了眼自己的手,刚刚握着他的那一双手,掌心里虽有薄茧,但肤白骨细,力道也远比寻常男儿要柔弱许多……

再一看蹲下身不知找些什么的岑睿,吃也吃得妥当,可个儿身形还是不见长,一个皇帝瘦弱如此,难免叫朝臣百姓轻视。傅诤心里渐渐生了一个主意。

马车稍有颠簸,岑睿磕了两次脑袋才将食盒从座下抽出。丢了一包给外头的来喜,又捧出一小盒景致的点心,献宝似的递到傅诤面前:“我特意命人做给傅兄的。”

傅诤看着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又看了眼点心,岑睿脱口道:“我没下毒。”

“……”此地无银三百两,傅诤默了一下,还是取了旁边的一双小箸,夹起一块,置于口中的同时,他就明白了。细细咀嚼,咽了下去,傅诤淡淡道:“贤弟……有心了。”这贤弟说出口还是有些怪异。

岑睿托腮笑眯眯道:“当我得知傅兄嗜甜,我可吃了好大一惊呢。”

明摆着就是来嘲笑傅诤一个八尺男儿,居然和女子一样喜欢吃甜食。

傅诤不慌不忙道:“当我得知有人居然连太庙的贡品也敢偷吃时,也是吃了好大一惊。”

岑睿脸上的笑僵了……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傅诤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字——“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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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睿原以为傅诤带她去哪个大臣家里聊聊政事、培养下君臣情感,哪知外头密集喧闹的人声愈渐零丁,青草土地的气息混在河风里涌入车内。岑睿卷起左侧竹帘,道路两旁皆是一片灰蒙蒙的土地。

残冬刚过,翻过的田地里没有任何作物,死气沉沉的。去年冬天只降了薄薄几场絮雪,水分不足,地里的泥土都干涸得近乎发白,几簇急冒头的棘草没精打采地挨在埂道旁。田间行走着寥寥几个人影,多是捉鸟嬉玩的孩童。偶见个扎起裤脚的黝黑老汉弯腰在地里摸索,握起一把泥土嗅了一嗅,叹了口气,又洒了回去。

再往远处,聚着老老少少一堆人,人头攒动。隔得太远,岑睿瞧不见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待要将脑袋探出一些,马车却停住了。

傅诤先行下了车马,语意凝沉:“到了。”

骑马的几人欲下马跟随被傅诤制止了,命他们留在原地等候,仅带了来喜与岑睿往人群处走去。

那是处宽敞的场地,后面挨了个城隍庙。中央堆了个半高的柴堆,仍有几个年轻人抱着柴禾往上架,身后的农庄里有震天的锣鼓声传来。若是魏长烟之流的公子哥或许不知,但岑睿环顾左右后,便明了,这应是春耕之前的燎祭仪式。

依恭国的习俗,每年开春时节,必要祭祀皇天厚土,以祈祷今年收成丰盛。

岑睿和傅诤在旁看了一会,又瞧出了与她曾看过的燎祭仪式略有些不同,嘴上不觉间就说了出来。

旁边有个捧着香的妇女憨厚地笑笑:“一看你们两位公子是贵户出身,想是不知去年江淮大旱,连带着我们这边也受了牵连,地里收成减了三成。打春到现在还是没多少雨水,大伙一合计,就借着燎祭仪式,再求个雨。”

“是啊,今年要再像去年那样,真连岁赋都交不上了。”另一人插嘴道。

议论间,燎祭开始了,岑睿望着熊熊浓烟:“你们一年赋税多少?”

妇女比了个五,又比了个十。岑睿没看懂,那农妇方道:“咱们这是官田,纳的少。年成好时一年十石,差些便是五石。像南方鱼米之乡,一年少也得十五石。”

岑睿又问:“你们一年收成几何?”

“好时二十石,差么……”她脸上忧虑之色难掩:“也就去年那样了。”

岑睿没再问下去,默然立在一旁,看仪式到了尾声,也取了三支香,朝天拜了一拜,插入方鼎之中。

燎祭结束之后,一群人簇拥着往田中烧荒开耕。

岑睿注视他们而去,傅诤低声道:“这还在天子脚下,京中官吏受着约束未敢大肆苛削。在陛下看不见的地方,一户普通五口之家,光是岁赋就得倾尽全家之力。”

“傅卿的意思是要朕下令削减赋税?”岑睿回问。

说话间,两人的称谓不知不觉又变了回来。

傅诤轻摇了下头,眺目远望:“削赋非一朝一夕之事,以陛下现在的能力尚不能做到。我带陛下来,只想让陛下知道。纵然陛下是被迫登上帝位,但现在这些百姓、土地,乃至整个恭国河山都是陛下您的。您坐皇位一日,他们的生计命运便一日掌握在您手中。”

顿了下,道:“陛下来自民间,想必比微臣更清楚国政清明与民生之间的关系。臣只希望陛下在宫内,也能记着皇城外这些百姓。”

傅诤极少说出这样语重心长的一段话来,一番话毕,良久,岑睿道:“朕知道了。”

岑睿与傅诤相处,每每犯错最后皆是一句“朕知道了”敷衍了事。但这一回傅诤听出她话中真意,他想要的结果已经取得大半,那么留在此地就没了必要。

“走吧……”一侧身,傅诤神色一变:“来喜。”

有些武功的底子的来喜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嗓音极低:“对方人数不少,大人与陛下快行去往马车处。小人能挡一会是一会。”

沉浸在思绪中的岑睿为他二人的对话一愣,神经反射道:“有刺客?!”

傅诤望了眼田地里的众人,要是贸然动作,来人一定会灭口。心中一番计量,道:“陛下莫慌,状作无意往回走便是。”

岑睿道:“我没慌。”

傅诤看她,她淡定道:“我习惯了……”

平安无事地退了一段距离,远离了田地中人们的视线,呼啸的鸣镝声刺破长空,岑睿拔足就往马车狂奔。奔了一会,袖子一紧,差点被扯得跌了个狗□。岑睿一惊,手甩到一半,被人紧紧握住,傅诤低喝道:“别往前跑了!”

岑睿一抬头,马车之上剑痕累累,几个侍卫有一半不见了踪影,想是被人引走了;另一半已躺在了地上。横着的马后隐约折出缕冷光,不是剑即是刀!岑睿的这几个侍卫是禁卫里的佼佼者,竟也难以匹敌,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前有狼后有虎,岑睿不通武功,傅诤是个文臣,唯一有点拳脚的来喜……

来喜公公泪流满面,再神勇威武,他也只是一个人啊!

岑睿吸了口气:“傅诤你会骑马么?!”

傅诤没有作答,岑睿一咬牙:“来喜,你对付前面几个,实在扛不住……”

“小人明白!小人会努力装死的!”来喜握紧拳头。

岑睿拍了下他肩:“好样的!”

所幸地上的几个侍卫没有死完,眼看岑睿受难,又拼了吃奶的力气爬起来与人厮杀。

兵荒马乱间,岑睿像条滑溜的蛇一样,左躲右闪避开了刀兵,麻溜地解开马,傅诤才唤出声:“你……”

但见她已经同手同脚地爬了上去,朝傅诤伸出手来:“快上马!”

傅诤看着那只手,无可奈何地搭上手,一跃而上。巧在后面跟来的人射出一只长箭,蹭地刺进了马脖子,受了惊的马一扬蹄,驰骋开了。

岑睿勉力握住缰绳,仍是被颠得死去活来,傅诤察觉出不对,问道:“你,不会骑马?”

“我会他个鬼啊!”岑睿悲愤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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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方向地狂奔了一会,失血过多的马匹前腿一跪,倒了。岑睿没提防,一头轱辘地滚了下去,蹭了一脸的污泥,也不再注意什么形象,就地仰面一倒:“我们在哪?”

平稳落地的傅诤用力拔出马颈上的羽箭,转了一圈,箭尾处烙了一个“燕”字……

骨头虽快被颠散了,但一想到后面的追兵,岑睿不得不忍痛爬起来,放眼观察了下四周环境,道:“这里……是皇陵?”

燕王不正在此地祭拜先帝么?

傅诤抿了抿唇,将手中箭递给岑睿,岑睿看见烙印,心一惊。

身后响起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急如骤雨,蹄音整齐,一听便知来人训练有素。

岑睿没时间哀悼时运不济,两眼飞速地勘探了下地形,寻到山脚灌木里有个缺口,便道:“燕王虽然在此,但此地离禁卫军的北衙也相去不远。你我暂且先在山中躲一躲,在寻个法子逃到北衙。走啊!”

连拖带拉,将岿然不动的傅诤拽到灌木中。二人才藏好身,那行骑兵已到了,为首的是个玄衣男子,剑眉修长,目若朗星。

疾驰至山脚,双目在地上一扫,男子勒住缰绳。

随行而至一名中年人看了看四周:“王爷,人呢?”

燕王笑了笑。

丛木微动,一白衣人缓步走出,立于军阵前方,拱手一揖:“傅诤见过燕王殿下。”

在后面的岑睿不忍目睹地捂住眼,这难道就是自作死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并牵手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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