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剑笔记作者:苌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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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羽毕竟是长时间一个人生活，手艺还算不错，接下来的两天基本上都是他在煮饭。于是他们要走的时候，闻言忽然有点不舍——以后就吃不到新鲜的食物了。每天订外卖，他也觉得很腻人好吗！
　　一般告别的时候，主人都会说“以后再来玩”之类的，可闻言偏不。顾羽拖着行李箱，闻言笑道：“下次别来找我了。”
　　“……”顾羽以为他在开玩笑，愤怒地拖着行李箱，朝港口的方向走去，“放心吧亲！我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
　　
　　闻言转过头，笑意不变看着阳寻，眼神却不太一样：“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下次别来找我了，这句话，替我转告给赵和平。”
　　阳寻一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背着黑色双肩包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说：“闻言哥，我有一件事问你。”
　　“什么？”
　　“你找鱼肠剑的过程，顺利吗？”
　　“别提了，我雇了两批人，夜以继日地干，差点把山洞弄塌了……”闻言停了下来，看着阳寻的眼睛：“你到底想问什么？”
　　阳寻对上他的目光，下定决心一般开口：“你的手……”
　　
　　“我就知道。”闻言叹了口气，把右手抬起来，在阳寻面前晃了晃。他的手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漂亮。不留指甲，也没什么疤痕，让人觉得是一双可以摆在钢琴上的、优雅的手。谁又能想到，这样的手也曾经握过鲜血淋漓的刀。
　　“我没事。”闻言把手插回口袋里，仿佛毫不在乎地说，“就算废了，现在还能泡咖啡，不是也挺好的吗？”
　　“闻言哥……”
　　“快去吧，顾羽在等你。”闻言推了阳寻一把，微笑道，“再见，阳寻。”
　　
　　当两个人背影都从小路上消失，闻言才慢吞吞走回咖啡店。他换了条舒适的沙滩短裤，在太阳伞的阴影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的路，他想，也许他的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赝品

　　11、赝品
　　厦门最大的黑市，交易点在一家门面不算很大的酒吧。霓虹闪烁的招牌挂在酒吧门口，进出的大多是外国人。酒吧的名字叫“To　Queen”，老板是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混混样的人，能给酒吧取个别致的英文名，所以当然了，他不是最大的boss，他只负责买卖货品的交接工作。
　　“彭老板，取货的人来了。”手下附在他耳边说。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请他们进来。”
　　
　　顾羽踏进酒吧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角落里隐约出现的黑色人影，像监视一般将目光锁在他们身上。
　　玩乐的人们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沉迷在疯狂闪烁的灯光中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而就算他们看到了，只怕也会误以为，这些真正的黑社会——是酒吧雇佣的保安吧。
　　
　　“哦！给我亲一亲……”一个醉酒的男人红着脸挨到顾羽身边，忽然一下子抱住了他，不肯松手，“别玩了，就让我亲一口！”
　　顾羽惊呆了，站在原地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眼看男人的嘴唇快要碰上他的脸，酒气呛鼻，他才猛地明白过来：靠，他被人调戏了！
　　“滚开你给我——”顾羽一拳揍在男人脸上，疼的男人哀嚎了一声。他又扑上去补了两脚，骂道，“尼玛想死么你，居然敢摸我，你今天必须给我死在这儿……”
　　
　　一阵混乱之后，阳寻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臂，阻止道：“别打了。”
　　“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他对我做什么了么！我擦，这老男人竟然……”顾羽简直出离愤怒了，骂了一连串他一般不轻易骂的脏话。
　　阳寻看着他：“你很生气吗？”
　　“当然生气——”顾羽因为太过激动，都有点气喘吁吁了，他看到了阳寻的眼神，忽然冷静下来。和醉酒的男人一般见识，还是因为这种事情，对小孩子的影响会不会不太好呢，“算了，就当我今天倒了霉。”
　　
　　就在这个时候，男子从地上爬起来，还不死心地在后面嚷嚷：“宝贝，你的脾气真坏，可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顾羽身形一僵，握了握拳忍住没有发作。男子见他停下脚步，于是开心地跑了过来，伸手又要再抱，然而他还没近身，只听见“砰——”的一声，男子几乎被踢飞出去，身体撞到一个圆桌上，鸡尾酒杯碎了一地。
　　顾羽转头，发现阳寻压在男子身上，而他那把逆天的刀——死死抵在了男子的咽喉上。
　　“别碰他。”
　　好在刀未出鞘，黑暗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它真实的样子。可是阳寻那句冰冷的威胁，却清晰地传进顾羽耳朵里。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呜……”男子低声哀鸣着，因为喘不过气来，脖子以上的地方渐渐发红。如果阳寻不松手，他很有可能在下一秒中，就这样窒息而亡。
　　“阳寻！”顾羽一急，连忙冲过去拉扯着少年，“你在干什么？快放手，你这样会杀了他的！”
　　男子挣脱开来，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抱着吧台的桌脚咳个不停，满脸都是惊魂未定。他也许根本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阳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顾羽拉了他一把，说道：“别闹了，他喝醉了，你拿他没办法。”
　　
　　这件事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角落的那几个黑色人影似乎有要靠近他们的意思。然而走到半路，却被什么人制止了。顾羽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转头询问：“交易地点真的是这里吗？”
　　阳寻没回答，而是很固执地来了一句：“你说你很生气，我也不喜欢他碰你。”
　　“……”顾羽愣了，少年显然还在计较刚才的事，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他小心地说，“我是生气，但是和那种人计较，不值得啊。”
　　阳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个人第一次陷入了一种尴尬之中。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朝他们迎面走过来。待走到他们面前，礼貌地微微一鞠躬：“彭老板指派我来接二位，请二位跟我来。”
　　酒吧那么吵，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还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说服力。说完这句话，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先行，十足的彬彬有礼。
　　顾羽这才好奇地打量起男人，只见他举止从容，长相也非常英俊，一点也不像是给人打下手的。
　　男人把他们领进一间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大门一关，外面的嘈杂声就被瞬间屏蔽了。
　　
　　“欢迎，欢迎。”沙发上坐了一个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站起身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彭尽莱。”
　　见少年一脸的无动于衷，顾羽只好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你好。”
　　阳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合同，大概是货品交易的证明，他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淡淡地说：“东西给我。”
　　“小兄弟好爽快！”彭尽莱一点也不介意他那种语气，反而大笑两声，喊来了刚刚的那个西装男，“你，去把仓库里那把剑拿过来。对，就是前天到的那个。”
　　
　　阳寻皱起了眉，冷淡之下又透出一股不耐烦，总之是不太开心。顾羽很久没看见他这样了，这种表情让他想起了在开往广州的高铁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这些日子他们相处得很不错，于是他以为阳寻在一点点改变，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他似乎并没有变。
　　这个认知让顾羽感到很挫败，他把手轻轻搭在阳寻的肩膀上，感觉到少年的身体一僵，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马上就结束了。”他小声说。
　　
　　西装男很快把东西取了过来，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他用钥匙打开盒子上的铜锁，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大家面前。
　　那是一把银白色的宝剑，静静地躺在盒子的中央。显然它已经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剑身明亮得令人惊叹，铭文也非常清晰。红色的剑柄如同被绸缎包裹一般华贵。
　　承影剑，当之无愧的“优雅之剑”。
　　
　　“现在你们就可以把剑带走了。”彭尽莱看出了阳寻的不耐，示意西装男把门打开，“只不过，我们卖出的货品，一经售出，概不退还。”
　　“知道。”阳寻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就把盒子阖上拎在了手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顾羽连忙跟上。
　　“再见，欢迎下次再来。”
　　看着两人离开，西装男尽职地送他们出门，彭尽莱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了火，慢吞吞地抽起来。
　　
　　离开“To　Queen”酒吧后，顾羽和阳寻找了间酒店入住进去，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把承影剑封印了。
　　有了封印鱼肠剑的一番痛苦经历，这次他们很紧张，但也非常谨慎。阳寻用一只手拿着符咒，另一只手持着刀，可这样一来他就没法把自己的血涂上去了。
　　“我来。”顾羽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他不能每次都让阳寻割手指，看着让人心疼不说，道义上也过不去。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们一起参与的任务，他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顾羽拿了阳寻的小刀，下手没有分寸，对着自己的手指就狠狠一划。俗话说十指连心，当即就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鲜血一股一股涌出来，流到手掌上又顺着手腕掉下去，滴落在桌面上成了一滩血渍。阳寻看着他的惨状，轻声说：“你划得太深。”
　　“真是浪费了……”顾羽叹了口气，用手指在剑身上一抹，然后做好了迎接剑灵出现的心理准备。
　　可奇怪的是，没有剑灵出现，甚至顾羽的血液留在了剑身上，几分钟后凝结成渍。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沉默了半晌，顾羽忍不住了，用袖子把血擦掉，惊讶地说：“难道我的血不行？我的血有问题么？”
　　“不对……”阳寻没有放松，依旧紧握着刀，察看剑身，“只要是血，古剑都会吸食，不管有没有剑灵。”
　　“那为什么会这样？”
　　阳寻没有回答，而是将准备好的明黄色符咒，轻轻贴在了剑身上。
　　
　　还记得第一次封印纯钧剑的时候，符咒一碰触到古剑就泛出了一种神圣的金色光芒。符咒上的图文会消失，会沉没进剑身。古剑的震动仿佛一种挣扎，但最后会归于平静。
　　然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符咒停留在剑身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一张没用的废纸；剑也还是那把剑，明亮光洁，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不会没有反应。”阳寻盯着承影剑，眼中墨一样的颜色愈发浓郁，积起了一种凉意，“除非，剑是假的。”
　　“假的？”顾羽惊呆了，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是假的？
　　阳寻一把撕下符咒，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买这把剑之前，赵和平确认过真伪，不会出错。是卖剑的人有问题。”
　　“你是说我们被人坑了？”顾羽一脸悲怆，忽然说，“这剑你花多少钱买的？”
　　阳寻：“……”
　　“……”在一片寂静之中，顾羽默默地懂了，他们这次被坑得很惨烈。
　　
　　To　Queen酒吧里，彭尽莱抽完了他的最后一支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在他的对面，坐着之前的那个西装男人。
　　“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吧，那把剑是赝品。”彭尽莱说，“是时候走了，不然会有麻烦的。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Fiend？”
　　Fiend——中文译为恶魔，魔王。很难想象，一个优雅如贵族一般的英俊男子，会有这样邪恶的名字。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被称作Fiend的男人笑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打算怎么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