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世界之灾厄降临-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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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为什么你不杀死我？杀了我，然后回到优坤那里去，这样的局面很快就能够结束了。”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我会摧毁这个世界。至于优坤那头，有太多不能改变的理由了，所以他大概没办法做到像我一样这么爽快地变阵营了。”
“变阵营？”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甚至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口也随之开始剧烈地疼痛，“你到底为什么？”
因为毁灭，是为了下一个新生。
方天啸道：“人做某一件事，并不一定非得需要一个理由。”
“说得也是。”优坐直了身体，用有些颤抖的左手端起桌子上的碗，将里面的稀饭一口一口拼命喝下。
“为什么又肯吃了？”
“我不打算和你较劲了。”
方天啸微笑了起来。
“我讨厌和别人一起吃东西，不是因为我害怕变成优唯轩那样。”优的眼泪突然间涌了出来 ，一颗一颗地落入了碗里，“因为一直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人不在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适应自己坐在餐桌边吃饭。我讨厌有人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坐在我旁边，万一又只剩下我了，我没办法接受这种落差。”
方天啸垂下眼。
“没有人会和我真正交心，无论如何都被排斥着，无论怎么做都似乎站在人群之外，我似乎也被那些人本能性的讨厌着，却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朋友，我只有她了，可是她却死了，因为不想再活在这个辛苦的世界，放弃了唯一能够拯救她的机会。我那时候撒气跟她说，如果她死了我就会去毁掉世界，却突然要求我不要用自己的造物做出对世界不利的事情，我知道，她潜意识里已经不想再保护谁了，可是她却又觉得不能这样，所以她还是选择了拒绝我的威胁，随自己的心意选择了死，并且同时牵制了我，认为这样至少优坤可以阻止我，她认为直接向我提出不要毁灭的要求到最后可能什么也制约不了，所以才希望我们各退一步。与其这样，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有生下我就好了……”
方天啸沉默着抿住了嘴唇。
驾驶室内的气氛此刻变得沉重到了极点。
“你知道最初为什么你会将自己完全分成两个部分吗？”
优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大概如果我们不再重新成为一个人的话，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嗯。”
突然，优咳嗽了起来，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苦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方天啸轻声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够了。”
优闭上了眼睛，微微蜷起了腿。
方天啸走了过去，将他抱了起来，离开了这个机器人，进入了地下，走进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营养舱，轻轻将优放了进去。
那头柔软的黑发在水中轻轻散开，配合着少年柔和的睡脸，看上去十分和谐，然而那一瞬间，方天啸又突然有些失落，仿佛手里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一般。
他看着逐渐沉入水中的少年的面孔与感应到有人而自动伸去呼吸管，轻轻关上了舱门。
随后他转身离开。那个房间的门重新关上的时候，方天啸在原地停留了很久。
他还是让优沉睡了。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必须要他独自去完成才行。
去毁掉这个世界，或者说毁掉人类的文明。而同时，他所要做的事，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优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50。卡娅：我们已经战胜了自然，没有理由败在同类手上！
“他回来了。”卡娅接到门卫的消息之后，扭头看向背后的人，“看样子什么伤也没有。”
先前已经见过方天啸一面，白皓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那天看到优的样子，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局面方天啸绝对能够控制得住，然而他却有些不能理解，对于对方来说明明是可以彻底杀死方天啸的，又为何放了他一马。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现在优坤也明白了，那时在海岸边突然升起的E系统，事实上就是方天啸曾经说过的“准备”。而这样的准备，并不是只有海岸边有。
大概连任之遥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复活，事实上只是方天啸的实验而已，然而最后，因为大脑有被破坏的地方，方天啸也只进行了普通的修补，并没有为他写入虚假的记忆，所以事实上任之遥大概也有部分事情记不起来了。
方天啸认为“复活实验”失败了。E系统建立后，其实还有一次实验，就是制造两个人造人——许氏夫妇，制造完成之前，方天啸曾经认真地调查过许氏夫妇的人际关系，并试图写入记忆，最后当那两个人真正变成活体之后，却发现有很多地方和他所写入的信息有了差别。
也就是说——他无法真的完整地创造记忆。
实验彻底失败之后，方天啸彻底放弃了复活自己的家人，然而随后，他将E系统完全修正成了一种大规模的进攻武器，希望毁灭整个世界，然后再以人造人取而代之。
……
“白皓，你愿意来帮助我吗？机械之类的，我记得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当然我不会强迫你，毕竟你是我的恩人。”
“你打算做什么？”
“创造一个真的乌托邦。”
……
想起那时候方天啸所露出的笑脸，白皓就感到一阵心惊。而那时候他本能地认为必须阻止这件事，甚至直到五天前，他还这么认为。
现在却找不到理由了。
找不到，拯救这个世界的理由了。
两次如此恐怖的战争会给人们留下什么？恐惧？猜疑？会让人们变得比三十年前那场罪恶的战争以来更加自私利己？毕竟世界也许在明天就会再次遭劫了，英雄们什么也挽回不了，也许……自己马上就会死在这场灾难里了。
而这样的心理，才是最大的遗毒。从这样的境况里停止什么，根本就没有意义。
拯救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意义了。
战争结束了，却并不是真的结束了，而是一直潜伏着、潜伏着等待，并且迅速地爆发，让人们措手不及就步入死亡，因为恐惧着这样的事情，他们就无法从战争的阴影之中逃脱出来。
“卡娅，我们这样战斗，真的有意义吗。经历过接二连三的战争，人们的心也许会让这个世界迎来真正的末日也说不定……”
“我知道你的意思。”卡娅站起了身，“我知道你这些天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无论什么样的伤痛，只要这一代的人死去，和平的日子维持一定的时间，只要有时间在，一切的痛苦，都可以治愈的。正是因为无论经历了什么样的伤痛都能够站起来，我们才能够主宰这个世界！”
白皓没有抬头看卡娅。
“你知道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区别吗？并不是肉体，也许也并不是头脑，而是坚强！我们以这样毫不坚强的躯体在数万年的生存斗争中活了下来，我不相信我们的先祖们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几近灭族的危机，而他们都挨了过来，我们有什么资格说放弃？我们克服了自然，最后却要毁在同类的手里，这怎么可能！”
白皓愣了愣，释然地笑了：“是啊。”
“天才们的想法我不懂，因为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攻击与自己素昧平生的无辜者。我从来没有过过平凡人的日子，所以我也不能理解三十年前的战争究竟让他们腐朽到了什么地步，我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他们还是我的敌人，我就不会停止攻击。”
这是二十年来卡娅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承认。事实上，她一直都十分不甘，为什么自己刻苦修习了那么多年的成果，那些人却能够迅速学会并自如使用，为什么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越天才，然而现在，她发现承认这种天生的差距并不困难。
“谢谢你。”
卡娅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罕见的微笑。
“……我想吃煎蛋……”
“抱歉啊，我不会做饭。”卡娅耸了耸肩，“不过如果你想吃的话，厨房一定会有的。下去吧，顺便看看这家伙究竟是为什么能够活下来。”
她的表情染上了一丝落寞。
“但是现在稍稍变得讨厌煎蛋了也说不定，无论是谁，留下来的永远都是这个遗憾。她在我去西边的海时曾经告诉过我，等我回来请我吃煎蛋吃到饱，可是，最后却没有回来了。那个混蛋也是，留下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件事你可别怪煎蛋，因为并不是它的错。”卡娅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换个东西吃吧。”
“你还真是……”
“你知道我的名字，卡娅索菲斯特是什么意思吗？”
“索菲斯特的自由。”
“是的！”卡娅咧开嘴笑了，她猛地用手心在白皓脸颊上拍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了手，“所以，背负着这样期待的我，不会让自己被任何事情困住的，无论是悲伤，还是战争。”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我都知道。”
卡娅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等你下来的时候，我就默认你的伤已经好了，我会安排一大堆工作给你的！”
“我的伤不是早就好了？包括这条失去的腿，也已经……”
“我的意思是，还有这里的伤。”卡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收起了所有的笑容，“事实上，白皓，我们没有时间再消沉了。因为敌人还没有全灭，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门关上了，白皓靠着椅背，昂起头横过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啊，他没有时间再消沉下去了。
即使受到再怎么样大的打击，他们都能够站起来的。
因为，这就是人与万物的区别。
我们已经克服了更加残酷的大自然，没有理由败在自己的同类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51。白晨：我说过暂时不会抛下你
“好久不见。”
方天啸在优坤对面坐了下来，抓了抓头上凌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嗯。”
“你真的打算遵循他的意见？”
“嗯。”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我一点也不相信会有这种逆转规则的事情发生，但是，这也是一场豪赌，不是吗？”
“这不是赌注，我知道它会实现的。”
优坤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方天啸也笑了下。
“你真的决定陪他留下？那个世界可什么也没有。”
“我不留下的话，他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优坤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人，渐渐觉得这个面孔开始和那个自己后来深爱着的女人重合了。心底浮起一丝说不出的感受。
“那之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我们的人了，让你留下这样的回忆真是不好意思。”
“说出这句话钱请别忘记自己提过什么样的要求啊……”
“你又不爱我的母亲，让她嫁给别人也没什么吧。”
“不爱……”优坤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睛，“是啊，的确……”
“我该走了。”
“……”
“谢谢你，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个骗局。”
“其实没有差别，在你打算帮助他以后，我和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差别。我手下有太多不可能反叛的人了，唯迁并不是希望我倒戈才告诉我的，只是希望我能够在镜世界启动后让所有人过得美好一些。——唯天。”
方天啸的身体颤了颤。
“我也很感谢你。”
方天啸抿了抿嘴唇：“其实，也有让我们彻底解脱出来的办法，其实由你去驾驶镜世界，我和他就不必如此了。可是，当我明白这是他给自己的惩罚以后……”
“可你也许并不需要接受同等的惩罚。”
“不，你错了，我的罪，并不比他轻。不要再说了。我走了。对了，帮我照顾好她。”
“……”
“再见，爸。我，优唯天，这是最后一次了。”方天啸蓦地转过神，对优坤鞠了一躬，“谢谢你，让我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优坤却发现自己的泪水滴落在了桌面上。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优坤缓缓将他一直倒扣在桌子上的照片立了起来，然后对着那张照片打开了自己的怀表。表内的照片和桌子上的是一样的，是三十年前曾经用那张美丽无双的面孔和天籁般的歌声惊艳了整个世界的女人。
“意嘉，再见了。”
“我爱你。”
照片上的女人依旧温婉地笑着，表情没有一丁点变化，仿佛回答着他的问题一样。不过他却知道，她不会再回答他了。
他想起很多事，包括女人用燥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