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秘药-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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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他们都有着翅膀和尾巴。”——艾尔顿这样形容他的学生们。
　　自由的心和理想的翅膀，使他们能够如同小精灵一般离开地面跳起舞来。小狗一样的尾巴又透露出他们的不安和天真，惹人怜爱。
　　
　　


2、第一章　。。。　
　
　
　　
　　麦克米伦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
　　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一位隐士吗？居住在长着紫色蔓藤的最后的独角兽森林中的魔法药剂师？
　　“你真的就是他吗？”麦克米伦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是我，谁是他？他是谁？他是他？你是他？……”
　　把自己裹在灰色带兜帽长斗篷中的老人唠叨个没完，这令麦克米伦相当不快。连续数个月的航行过程中，他已经受够了！但是为了把这老巫师带回国，他只能努力说服自己要忍耐。
　　“不许叫我巫师！〃
　　佝偻着的身躯突然抖动起来，发出又哑又难听的声音。从那堆破布团中伸出一只缠着肮脏布条的手，指着麦克米伦的鼻尖，怪叫着：“我不是巫师！！不是！别那样叫我，不然我让讨人厌的寄生虫爬满你的全身！快快闭上你那该死的嘴……”
　　不要说寄生虫，单单是可以听到别人没有说出口的话语这一项，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不舒服了。可怕的巫师！同行的旅人们避之不及，船头只剩下巫师和麦克米伦两人。连正在冲洗甲板的水手，都收起绳子拎上木桶，飞快地跑了。
　　“我可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狡猾的老东西发出咯咯的笑声。“你穿裙子的模样有够难看，对普通人的眼睛也不好。”
　　要忍耐！我可是为了我的国家才作出这种牺牲！看哪，蓝蓝的天空多么明净可爱……臭老头！再过几天就上岸了，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好瞧！……哦，美丽的海豚，你们是多么令人惊叹……乔装成女人也是为了躲避追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找到愿意搭载女性的航船，也费了一番功夫。我来的时候已经打草惊蛇了，为了平安到家只能这么办呀。……瞧那洁白又灵巧的海鸟，多么……鸟？！我们要到了！
　　看到了陆地的使者，发自内心的喜悦使少年无比激动，他的双眼中闪着光芒。麦克米伦丢下一句“我去给姐夫写信”便向船舱冲去。
　　瞭望台上的年轻水手看着心仪的红发“少女”欢快活泼的样子，不禁红了脸。
　　药剂师艾尔顿同样注视着麦克米伦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门后。
　　“可爱的小东西，”灰褐色的身躯背着风蜷缩成一团，他对自己说：“真像啊……”
　　***
　　麦克米伦一边哼着歌一边熟练地削好鹅毛笔，旋开墨水瓶的盖子，在事先铺好的纸上写道：
　　“亲爱的陛下，船已靠岸。森林的老人与我同行。请代我向我的姐姐问好。……另，那个死老头有够惹人嫌！该被诅咒上千次！〃
　　“要当心，年轻的‘女孩’！〃
　　“哇！〃
　　“写在纸上的话语，同说出来的一样，具有魔力哦！〃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走到他身后的艾尔顿说：“要是我有了什么万一，就没有人救得了那个正在死去的王国了。”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的笑声中，麦克米伦小心地卷好信纸，封上封蜡。
　　“一百三还不到时候。您吃过精灵的药草，日子还长着呢。”
　　“可是我被诅咒了。说不定今天就死在海上，随着夕阳一起沉入海底。”
　　“……对不起。我很抱歉……”麦克米伦垂下头，他是真的替这位老人感到遗憾。“有什么我能做的吗？解除诅咒的条件呢？……您不是很厉害吗？居然还有人能够成功下咒？”
　　“啊，是我自己。”
　　“什么！〃
　　“很好玩呢，下咒解咒。……日子太过无聊了。有天，一不小心，……真可惜，你大概白跑一趟了。”
　　“以预备骑士的名誉发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骑士侍从还有什么名誉信用？哎呀呀呀，这年头真是怪事连连！派了那么多人，竟然让一个骑士侍从把我给找着了。哎呀呀呀，老脸皮往哪儿放啊……”
　　麦克米伦气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又想到他所跟随的凯勒骑士已经阵亡，临死前还把佩剑交给他，叮嘱着一定要找到那位伟大的魔法师……而如今，自己为了路费不得不卖掉那把长剑，却换回了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怪家伙……
　　艾尔顿满意地看着麦克米伦跺了跺脚，涨红脸努力要把眼泪逼回去的样子，开口道：“骗你的。”
　　“哎？”
　　“滥好人也要有个限度。”
　　艾尔顿咯咯笑着走开了。麦克米伦挂着两颗泪珠打了个寒颤。
　　
　　


3、第二章　。。。　
　
　
　　这一天，大家吃过午饭，船也进港了。
　　靠岸之后是忙碌的卸货时间。来自远方的农作物，口味奇异的饮料，用异国文字写成的书卷，精致的布匹服饰，昂贵的香料药品……箱子叠着箱子，人来人往。繁荣的表象，腐朽的内在。似乎只要伸出指头一碰，虚幻的景象就将崩塌，摔在地上裂成碎片。
　　麦克米伦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再加上身边老者的念叨，更是头疼。
　　“年轻人就该学会服从！世上的规则本来就是这个样，不要总想着改变，要学会适应。不然要怎么与人相处？……”
　　“我去寄信，等一下在这个旅馆会合。”麦克米伦急于找个地方换掉女装。这里离家太近，让熟人看到就完了！他伸手递出一张纸片和一个钱袋。
　　“爱情，是你这样的年轻姑娘负担不起的奢侈品！〃老人意外有力的手紧紧钳住他，接着讲：“遇到合适的人就赶紧安顿下来吧，像新鲜多汁的果实一样的水嫩姑娘哟，你的年华将迅速老去，在你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听爸爸一句话，快点嫁了吧！〃
　　码头上正在搬运货物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不少观众开始对漂亮的女儿品头论足。
　　麦克米伦觉得手脚无力，心中的怒火却“唰”地一下窜上来，他马上回嘴：“父亲您的花柳病有得治的，不用着急安排后事！〃
　　艾尔顿一愣，麦克米伦一把夺回钱袋，溜了。
　　***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麦克米伦换了乡下人打扮，边走边想。这个艾尔顿和他所见过的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研究魔法的学者们大不相同。
　　但他确实是依照那些老先生们的指点，在长着紫叶开着紫花的藤条下守候，等到了于满月下前来采集草药的采药人。传闻中的艾尔顿是个能制作出任何魔法药的了不起的人物，只是性格不大好。他隐居在神秘的森林中，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找到那座森林的入口。艾尔顿会把来访者带到他的屋子门前，那门上绑着三束风信子，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能踏入。预言家还说，隐者对来人说的第一句话将以“（让我们）来……一下”句式开头。麦克米伦细细回忆，他那时确实是跟着来到一个石洞前，洞口修了一扇木门。那门上确实挂了三束蓝紫色风信子，将开未开，香气四溢。当心怀崇敬的他跨入门中，采药人转过身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确实是：“俊俏小哥，来亲热一下？”
　　“叭啦”——麦克米伦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就是这里！用‘来亲热一下’作接头暗语本身已经足够奇怪了！那些智者到底派给了我们什么样的任务啊！〃麦克米伦坐在路边，摸着撞得发疼的脑袋想：“为什么大家说到艾尔顿其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呢？莫非……这个人其实本来就是这般不堪？那我就没有找错人啦！〃
　　麦克米伦恍然大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步走向约定的旅馆。
　　***
　　夜晚的旅店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人都聚集在这里，那些刚刚踏上旅途的，那些匆匆路过的，以及像他一样，就要到家的……吟游诗人拨弄着乐器低低吟唱；商人们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各地见闻；水手们大声喧哗，嚷嚷着再来一杯酒；……靠在那边柱子旁的两位女郎美艳风情……没有，没有那个灰褐色的老头！麦克米伦有些着急，自己把钱收了回来，艾尔顿也没法子付定金，因而不可能呆在房间里。不在旅馆内，难道是被赶到外面了？
　　麦克米伦抓起行李就要往外冲，这时，有一只手伸出来将他拦在门口——“小哥，买药不？”
　　“啊？”麦克米伦扭过头，对上了一双细长的灰绿色眸子。颜色很浅，给人冰冷无情的感觉。
　　这个人个子很高，肩很宽，大概三十出头。穿着浅棕色上衣，深棕色长裤，扎着亮蓝色的手工腰带，与简朴雅致的衣服完全不搭的是脚上破破烂烂的草鞋。麦克米伦还注意到他右眼角下两道骇人的伤疤，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老实人。
　　“让开。”麦克米伦强调：“立刻！〃
　　高个的药贩子将手搭上麦克米伦的肩膀，邪邪笑道：“祖传秘药……”还抬了抬眉毛向他示意不远处的两个女郎。
　　麦克米伦却注意到这只手上戴着的戒指。水滴型红宝石戒指，金属底座形状就像蔓藤一般，将宝石和他的手指缠绕在一起。麦克米伦见过这枚戒指，在那个人的手上。难道……
　　药贩子还在滔滔不绝：“还是你喜欢那边那样的？旅馆老板的女儿，别有一番风味……”
　　“你是‘来亲热一下’？”
　　声音不大，却让周围都静了下来。旅店女儿托着盘子瞪大了眼，难掩失望；商人和仆从们探过头来看好戏；弹唱中的诗人止了声，却合不上嘴。
　　糟……糟糕了……
　　“药贩子”艾尔顿揽过麦克米伦，在他耳边吹气：“你是不是后悔，‘要是还没换下女装该有多好’？”
　　麦克米伦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太好了！〃艾尔顿一见他点头，马上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吼着：“他同意和我睡一间房了！老板，请送好酒和烤鸡上来！〃
　　“愿你今晚愉快，兄弟！〃
　　“祝您胃口好！〃
　　……
　　***
　　最糟糕的情况……麦克米伦想到这是一个海港小城，每个人和每个人都认识……比如这家旅馆的女儿好像在他表亲家帮厨，比如那个吟游诗人去年还在姐姐的生日宴上献唱过，比如……
　　麦克米伦浑浑噩噩地任凭艾尔顿将他拖上楼梯，觉得前路黯淡无光。
　　“烤鸡全归我！你这个老混球！〃
　　
　　


4、第三章　。。。　
　
　
作者有话要说：12/19　改错字
　
　　“有一个叫作摩尔的铁匠，
　　他在脑袋里养了一只鱼。
　　青色的小鱼儿在游动，
　　从左眼游到右眼、从右眼游到左眼。
　　青色的小鱼儿，多么漂亮！〃
　　
　　清晨从海中吹来的风，带着鱼的腥味和初冬的寒气。
　　麦克米伦本来打算出门走走，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头楼梯下楼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
　　一楼大厅现在只有一个人，是昨晚见到的诗人。诗人正半倚在窗边，低着头小声吟咏，他的侧影沉静孤独，他的嗓音低沉悦耳。琴弦被轻轻拨动，发出美妙的声响。
　　麦克米伦干脆抱膝坐下，侧耳倾听。他将双脚放到下面一级阶梯上，拿下巴靠着一侧的扶手，听诗人缓缓吟诵：
　　
　　“有一个叫作摩尔的铁匠，
　　他的青鱼吃掉了他的脑浆。
　　青色的小鱼儿在长大，
　　左眼装不下它了、右眼装不下它了。
　　青色的鱼儿，多么肥美！
　　
　　有一个叫作摩尔的铁匠，
　　他空空的脑袋里原来装着一条鱼。
　　青色的鱼儿终于死了，
　　左边的邻居享用了鱼头、右边的邻居享用了鱼尾。
　　青色的鱼苗们，多么活泼！〃
　　
　　内心黑暗的家伙，麦克米伦悄悄想，但他的歌喉真是动人。
　　诗人也注意到了麦克米伦，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说：“早上好！〃
　　这时又一阵轻风拂过，将黑暗与阴云一扫而空。金色的光线从窗口一泄而下。
　　“早上好！〃麦克米伦迎着风笑着回应。
　　因为阳光的温暖而雀跃的自己真像个小鬼。虽然这么想着，麦克米伦还是扑到靠窗的位子上，在桌沿趴好了，向诗人请求道：“再唱一首吧，我一会儿请您喝酒！〃
　　诗人点点头，拨弄了几下琴弦，又开口唱到：
　　
　　“在荒漠中出生，
　　在洞穴中生存，
　　被阳光厌弃，眼前和背后都是阴影。
　　但是，
　　但是现在，我们可以看见，
　　……”
　　
　　相比那个荒唐的艾尔顿，要是能够和像这样令人愉悦的同伴一起云游四海，不是更为惬意么！麦克米伦在音乐中沉沉睡去。没办法，一定是因为旅途的艰辛和最差劲的同伴，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