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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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丹暗自松了一口气。
当服侍小姬穿好衣服之后,豢丹见房间简陋,若是夏王过来难免失礼,施用术法把墙壁抹成晶体,又以树枝编成隔罩,修补了破损的窗户和门板,更重新劈开树木做出案台,将室内擦的一尘不染,还做完之后不知从哪找来鸟蛋素菜,还抓来一条青蛇烤制,做了三菜一汤。
而时间,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动作之麻利,擦的之干净,让姬夷召莫名想起了当年在美国专家压力下,我兔拿着抹布擦出了符合要求的无尘车间。
怎么感觉自己的作用那么小呢?
不过夏王的及时到来,解决了姬夷召心中的自我否定。
“听说你伤的很严重,我急急的过来也没看出哪里不好。” 姒履癸旁若无人的走入房间,一屁股座在案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后,左右环视,“何时夏台之中建房如此别致,我竟不知。”
“你坐姿不雅。”姬夷召冷冷地盯着他的手,“另外,你拿的是丹的筷子。”
“不过一对木筷,回头我送你十付玉筷。” 姒履癸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他五官如雕刻般分明,眉宇间也尽是肆意与桀骜之色,“人生在事,当随心意而行,若事事计较好坏,不过自寻烦恼。”
“你为帝为王,是何人对你说此话?”姬夷召眸中厉色一闪。
“自是我思我想,” 姒履癸笑道,“当年你说我性桀骜,所以称我夏桀,如今怎么对此不满?”
“当年你不过是诸王之一,权势低微,略有桀骜,并无不妥。”姬夷召微微皱眉,“如今你是天下共主,如何还能一如从前?”
虽然他知道夏桀的性子不坏,只是那种追求自由自在,喜欢享受创造而已,但如今天下将乱,再来这性子就麻烦大了,从古至后来五千年,没有几个追求自由不听别人劝的皇帝能安在位上的。
“如今大禹天降神威于我,” 姒履癸傲然道,“百姓天下,愿力加身,吾有民,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矣。”
在这里听到夏桀历史书上那句有名的“我就像天上的太阳,太阳挂了我才会挂”的名言,
姬夷召心中一跳,怒道:“胡扯,当年是谁在安邑对日起誓,若有一日登临王位,必不负天下?”
“如今天下安定,朝中数部已被平定,商君也已被囚于此,生不出浪来,我纵享乐,又有何妨?” 姒履癸也觉得昔日好友冒犯,只是笑笑道,“对了,看在你之情面,我不杀商子乙,但也别让我放他。”
“你准备关他到何时?”虽然知晓这是对方引开话题,但姬夷召也不得不接招。
“或许十年,或许一世。” 姒履癸抬眼看他,言语略带玩笑之意,但那神情中的认真,却是绝无做假,“那你是否会如当年杀一样,一剑灭我,救你——表弟?”
姬夷召沉默。
如今不比当年,当年年少气盛,一手带大幼弟,视之如命,做事不论前因后果,如今之势,若轻放弟弟回朝,商汤代夏难免,父亲也不会回意,只是,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他也放弃其尧,那世上还有谁会救他?
素女玄女固然需要将弟弟身份,但他们身居神位,难近夏台之中,若真不可违,难免她们不再立一君。
“看,回答不了。” 姒履癸向门外挥手,“进来。”
姬夷召一愣,却是心中一寒,他化为人身之后,气机警觉也此迟顿了?
妖体对他存在,竟是如此重要吗?
然后,下一秒,他就没有机会再想此事,因为抬帘进来之人,容貌俊秀,身姿疏朗,如芝兰玉树,不是他那长大的弟弟,还能是谁?
之后这顿饭,是姬夷召此生吃过吃食不知味的一次,而豢丹自知这事插不上手,就站到一边,当好了背景板,反正作为猎人,让猎物忽略自己的技能他早就加到满点。
三人在治世治国治水等等问题上绵里藏针,姬其尧的话题扣在此事与兄长无关,商部忠贞绝无反心,之前二次攻打洛与葛,完全是师出有名,再说四方战场相互抢掠的事情还少了么,你怎么就抓住我不放。
夏桀的话题就是一个:你有玄女素女帮助,说的话就不能信了,如果一定要你走,你哥哥就得留下,否则要是你出去反悔,我找谁算账去?
姬夷召表示这也没有问题,我可以留下,但其尧你若是真的造反我就算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把你打死当没养过你。另外我父亲那不好交待你们谁过去说,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然后其尧就又表示此事与兄长无关,商部忠贞绝无反心,之前二次攻打洛与葛,完全是师出有名,再说四方战场相互抢掠的事情还少了么,你怎么就抓住我不放。
……
这场“鸡生蛋、蛋生鸡”的讨论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结束,姬夷召到底伤重未愈,难掩疲态。豢丹终于不再当背景板,礼貌的请夏王与商君出去。
夏王与商君当然不出去,夏王更表示只要有自己在,这夏台之中元气凝结,术法皆无法动用,论肉身力量,他的体形可以怒压群雄没有理由。
商君更表示久未与兄长见面,晚上要与他抵足而眠,一缭兄弟情义。
这还得了,豢丹反正不想当王了,早就没什么敬畏之心,做为一名身经百战的优秀猎人,他深刻的让对方体会到了实战与对练的区别。
把那两个轰了出去。
不过他把松下一口气,转回房间之时,却见不知何时,山君正对夷召冷淡凝视。
豢丹突然觉得打那几个人打出去的太早。
忽听山君道:“到底慢了一步。”
姬夷召正不解之时,突听房外,雷电大作,炸在窗前。
79、天地人 。。。
随着一声惊雷而起,天空迅速黑暗下来;浓密的阴云层层叠叠;一圈圈旋转;仿佛一个巨大漩涡,一种极为冷凝的气息自天地间流转开来;仿佛时间都开始凝固。
房内的姬夷召看不到外边;但他本能的感觉到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生体,灵魂中有什么呼唤在响应。
有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打在屋顶、房檐、石台、青草之上。
但姬夷召的身体却微微有点颤抖;在他的味觉里,那些不是雨水,是血。
妖族的血,无尽无穷,带着冲天的恶念,自四面八方蔓延而来,意图将他那不稳的灵魂撕扯出身体,拉入九地之下,一同沉沦。
豢丹感觉到不对,伸手抓住他心,五指扣合间,眉宇火印一闪,温暖的气息瞬间驱离了周围无穷的恶念。
姬惠冷淡地看了他们扣在一起的手指,一把把儿子拎过来。指尖在他眉心一戳,姬夷召感觉额头印记一硬,诸邪近身而灭。
从这看来,父亲强豢丹很多啊。
姬夷召握男友的手紧了紧,安慰道:“你还年轻,没事。”
姬惠神情不变,只是淡淡道:“十方之界中天地人三才已动。”
“我现在今妖骨退入体内,这玩意依然对我有效?”姬夷召莫名,当年自己在中都十方之界里生活了十几年都没事,怎么现在问题就如此之多?
“春重结蛹,自是不同,一朝化蝶,就是收起翅膀,也经不起仔细搜寻。”姬惠略微一算,又继续道,“天道曰阴阳,地道曰柔刚,人道曰仁义……豢丹。”
“在。”豢丹这次表现的非常恭敬,诚恳的让姬惠都觉得不爽。
“我出去片刻,天地二者,暂时不理,若人道相逼,你需护他无恙。”姬惠淡淡道。
豢丹心知对方之能,也只说去对付天地二阵,“人”则是阵法中的最诡秘的一环,不能完全保证万无一失,但这是自己的特长,于是点头承诺:“必不负所托。”
“人火不可擅用,你好自为之。”姬惠微微点头,转向离去。
姬夷召有种憋屈感,明明他自己也不弱,就因为摸了一把剑,到现在为止处处受制,居然被豢丹保护了。
当年豢丹明明软的在他手下走不过一个回合可以随便欺负……
豢丹神色凝重,等了半天。
“你不问我山君去哪?”豢丹终于忍不住问。
“一定是帮我解决麻烦,我现在妖骨被锁,去了反而添乱。”姬夷召回到席上盘膝而坐,“你给我解释一下此阵因果,我看如何破之。”
“阵法之由……”豢丹微微红了脸,“三才之上,入天地奥理,非常人可知。”
姬夷召强压下烦燥心情,没有内力的话,自己目前可以用的筹码,就只有声音。
他拿出自送给豢丹的那只长笛。
这只笛子的材料极为特别,剔透如玉,代表物质的结构紧密,没有许多孔隙等,不是普通生物材料。可惜没有显微镜切片观察,上次的素女的声音他反向破译后威力似乎不小。
但若说强力,无疑是自己用鸣骨在对付素女时用的那一声,可惜那发音难度太高,不亚于让一个没训练的男人唱女声的青藏高原,所以发声时声音极小,那女人过来时才能开口。
这个笛子,似乎有扩音器的效果。
他回忆着自己当时那声音的频率音色,既然这笛子有膜,那是不是也可以把他当耳机那样模拟出那时的声音,耳机里的扬声器并不复杂,没有永磁圈和音圈驱动,自己的控制力应该可以做到暂时用元气模拟,没有动力,可以用元气代替,只是模拟鸣骨的那种声调,还要调整一下,他指尖伸出一根利爪,开始修改笛膜的处的连接。
反正他不求原音重现,也不求绿钻才能下的高品质,有个MP3音质就可以了。
至于倾听者的感受……他才不管。
豢丹抬头,见夷召抱着笛子正拿爪子在里边刻刻划划,有点好奇:“你在刻什么?”
“刻?”姬夷召觉得解释太麻烦,随口道,“刻字。”
“可是……”豢丹微微红了下脸,“上边已经刻过了。”
姬夷召一愣,然后在筒子尾巴上看到几个很漂亮工整的字。
夷召豢丹。
“这么简单的字有什么好脸红的。”姬夷召不以为然。
“要如何复杂?”上古之时识字是王族祭祀等才有的权利,豢丹自认是很有学识的。
姬夷召一想也对,这个时候只是有点民歌传唱,连个体都没有呢,不能要求太高。但他还没刻完,于是敷衍道:“我给你刻一句,绝对让你大开眼界,等会。”刻完了随手加一句诗词就好。
豢丹安静的等在原地,直到天亮,并没有特殊情况,他转过头,见夷召抱着笛子伏在案前,轻浅的呼吸,一天下来,又无妖体支持,他也累了。
把夷召的身体抱起,小心的放在铺有兽皮的席上,盖上被衾,豢丹脱下皮裘盖在被衾之上,夷召的肤色极白,闭目之时没有平时那番凌厉气势,睫毛轻颤,长发披散时,是很温暖的,有点小委屈的感觉。
他睡觉时喜欢把头埋在臂弯里,有人陪他睡,他就抱的很紧。
豢丹拿起那只长笛,反复来去,却没有看到所刻之字,不由暗笑自己沉不住气。
有他足矣,多少一字,又有何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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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方天际之处,天雷轰鸣,地起震颤,却见高崖之上,独坐一人,天地剧颤,却止于一人,一枪。
姬惠眸光平静,高冠墨甲,他止于天人之境十余年,并非不可更进一步,只是若成天神,人界必不可留,是以一直压制功体。
自当年后羿生死,他就是神州强者之首,非人非天之境,就算玄女下界,也是他手下败将,若不是天梯被斩,世间元气日渐稀薄,他就算达不到黄帝之高,再不济,也是相柳一般的强者。
但就算如此,他也知晓,此阵既起,天地人此阵已无人看守,是由人间意志而行,他若强行破之,那就是毁掉三才之阵。
毁三才之阵……
姬惠凝视着远方天际阴云,在他地势牵引之下,那阴霾已被渐渐凝于一处。
三才是唯一一处无人看守之阵,只因由日月星三光而成,而后羿之乱时,一箭灭日法之光,三才不全,由一人而补,一处而生,一处而灭,是以遇妖而灭,遇人而生。
当年他与后羿于此曾大战一场,后羿出箭灭天,他借三才之阵反击,将其重伤,从而让他徒弟有偷袭之机,也因此平息了那场几乎一甲子的战乱。
毁三才之阵……
我子夷召未作恶事,所行杀伐,皆为自保。
当年尧帝知其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於是授权于舜,是曰:“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
姬惠站起身,衣袂在天空之下翻飞起落。
最后,执枪,破空。
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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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多久,父亲还没回来吗?”姬夷召让豢丹帮他把头发束起,豢丹这几个月来早就熟悉了,三下两下就束好最近最流行的玉冠。
“两个时辰。”豢丹理了理他的衣襟,“山君之强,天下罕见,就是玄女素女齐上也法可破。当年约战后羿,他一记山河永寂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