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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玉阶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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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立,不动了,并非放弃,是明知了做任何都是徒劳。走动,或许死得更快。
  她有些埋怨的,每次,那女子出现的都不够及时。
  沉下眼眸,感受得身子某处愈发滚烫,又疼,还生了不安与恐惧。
  人儿这时在想,那女子还活不活得,是否会比她先死去?
  若人死真能成鬼,她定要回来拉那人去阴曹地府。
  房顶已被烧通了,有些重物落下,冰雪看不见,所以当一木头直接砸到她手臂,她才如惊弓之鸟跌在地上。
  木头上带了火,火染了她衣,烧了她发,她害怕了,颤抖了。
  抱着头,蜷缩成一团,殊不知,这动作直接将手臂上的火焰引到了头上。
  黑暗的世界是冰冷的,而她所受的是炙热的。
  她不动,似在等死,但心头又那般不愿。
  直到一股强劲的风袭遍她周身,她才猛的惊醒。
  有那一瞬,是满含欣喜。
  可鼻息间,不是那女子的气息……
  身子被人抱起,她太轻了,抱她之人毫不吃力。
  她没反抗,任由那人。
  远离这火海,愈远,直到身体的温度恢复冰冷。
  冰雪看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于是毫无忌讳。
  她问:“梦月雨寒在哪?”
  她身旁站了几人,但无那女子的气息。
  无人回答,无人敢看她无神却清澈无比的眼神。
  死的沉寂,这般,她太熟悉。冰国国破的那日,恢宏大殿上的每人都是如此。
  答案,不言而明。
  女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喉,要落下。
  祝凝霜惊得心颤,赶忙阻止,强锢了冰雪手臂。
  冰雪也不挣扎,只是抬头,用无神的眼对着祝凝霜,缓慢,平淡的说:“她说了不会比我先死。”
  曾经这话是那女子说出,那女子夺了她所有,包括生命。所以她回了这话,不是承诺,理所当然而已:
  “我死她不得活,她死我不得活。”
  又一番沉默。
  祝凝霜知晓情的种种无奈与坚定,在场四人都是知晓。
  女子与女子的更为可贵。
  没有反对,但没法去看一人死,还是自杀这种行为。
  祝凝霜说:“房中没有她的身影,她昏迷了,走不掉,况且她走必会带你。”
  言下之意,这次火灾来得蹊跷,又针对,公主大人不一定有事。冰雪对这一点自然明了,但明白与接受并不等同。
  女王沉默不语,清冷的脸蛋全无方才的恐慌与决然,手臂还被祝凝霜卡着,可她根本不挣脱,一动不动。
  几人回了避难点,告知了朝廷人公主不见之事,几个将士立即惊恐,等火一灭,便带了士兵去废墟搜寻。
  但结果显而易见,并无公主大人的尸体。
  冰雪听到了,却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句令人心惊的话。
  “带我回皇宫。”
  她是帝王的女人,陌君虽未来得及册封,但已有不少人知晓,她要回皇宫别人自然是理解,可清楚缘由,并知她与雨寒那些纠缠的绾儿三人便是震惊。
  冰雪却只是说了,什么也不解释。安静得如毫无灵魂。
  她将思想卡在自己脑海,任谁也猜不透。
  谁也不知,她很简单。只是乖乖的照着那女子所言: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担心那女子,每每担心,便会心疼,心一疼,又是以往的循环。怨,恨,厌,折磨了自己,到头却是揪心的爱恋。
  一遍一遍,怎也不见停歇,她累了,想结束,想停下,可她已只剩那人,离不得那人了。
  皇宫,于冰雪讲,那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只是一个停下来,那人便能找得到的地方。
  情,爱恋?
  她不会承认。
  不喜。
  这是对那女人的唯一态度。
  但离不得那女子,这是习惯,理所当然的。
  ……
  次日,铁甲士兵带冰雪回帝都,祝凝霜为治冰雪眼,跟随,绾儿与江连城动身追查雨寒下落。
  这次火灾无一人忘,除却公主,只一人失踪,那孤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这点……




☆、水

  冰雪入皇宫,惜儿便被召回。陌君得知公主失踪,殿上大怒。
  梦月国正处于政局不稳期,梦月君主因公主失踪、生死不明焦虑,便立即大刀阔斧,端了宰相实权,削去百将职位,加设新官,任贤臣,罢弄官,并搬出一系列罪证,以百姓悠悠之口稳定当局。
  后又立刻调离半数士兵,寻公主下落。
  这些,已身处深宫的冰雪全然不知。
  陌君曾摆驾来看过她几次,但冰雪女王便如着了魔般抗拒陌君触碰,这清冷的人,将匕首架在自己颈间,别人惊慌失措,她却冷眸淡定。陌君见此自是极怒,但近日忙于朝政与雨寒之事,无瑕分心,发了火,便拂袖离去。
  这君主刚离皇后便来,冰雪听了却是毫不理会,又唤惜儿搬来琴,于寒冬,坐于院中抚琴。
  她接触琴是晚了些,又不常练,由惜儿带着,勉强能成曲来。
  皇后是一人前来,看女王抚琴,也不吭声,闭眼倾听。
  冰雪性子高,玩了许久,皇后便站了许久,终在接近晚膳时分,女王停了,轻轻吐出一字:
  “坐。”
  皇后轻笑,心道被这人认同真是不易,腿麻了,惜儿搬来凳子,她也不客气,优雅坐下。
  皇后知晓冰雪以性命要挟陌君,不让其碰,心有疑惑,便遣退了惜儿,问冰雪:“你可知她在何处?”
  冰雪女王不说话,就那般坐着,活像个人偶。
  皇后多少知晓这人脾气,暗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上前,放低姿态:“我们且去亭子歇歇,如何?”
  女王大人并无反对,皇后便扶了冰雪往亭子坐。
  亭子周边是一潭浅浅池塘,入了冬,池塘水也凉得颤,池中看不见鱼儿,除却不知名唤何的小花杂草,再无生物。
  冰雪看不见周遭,只是敏锐的嗅觉嗅得水的清新,皇后屈尊为她倒茶水,并递于她指间。茶水流散的是一股香甜,缓缓绕鼻,欲要掩了她的冷清。
  皇后轻呼了一口气,看着冰雪愣神。大抵是太美,大抵是美得飘绕若仙。
  怪不得,那女子是那般欢喜。
  冰雪神情淡然,面无表情,有一贯的清冷。
  皇后坐下,就在冰雪身旁,轻抿热茶,也是淡然,毫不显焦急。
  陌生的气息往冰雪袭去,她稍皱了眉,后又坦然接受。皇后与别人不同,不带着尖锐的攻击,从头到尾都是软绵的程度,总流露出的,是比那女子还温柔的味道。
  如雪,如水,如风……
  无味的。
  冰雪女王欢喜皇后身上的味道,至少她可确定,这人不会伤她,并无害她之心。 
  坐了许久,都不见两人说话,皇后瞧了冰雪容颜,定神了会儿,终叹道:“你欢喜她何处?”
  冰雪听了,辗转无神的眼眸,落在皇后前,多少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她嗓子很轻,微乎其微:“我从未欢喜她。”
  但这一句,皇后听得很清。
  冰雪:“她于我,是生的所有,但我并不欢喜她。”
  她厌那人,怨那人毁了她心,恨那人夺了她天地。
  但那人,那女子,是她所有。无了那人,便无了生。离了那人,便不得活。
  皇后听得心惊,但又无法理解,还想追问,却被冰雪抢了先。
  “这周边,是否有水?”
  皇后一愣,瞧了瞧她,出声轻应。
  冰雪道:“可否扶我去水中?”
  人儿身子单薄,这又是寒冬,可经不起水中的寒气,皇后神晃了晃,立即不允。
  冰雪听了皇后不允,也不去争辩,转了身子,摸索周遭的实物,要往水中去。
  女王大人有时有些任性,性子又倔,求人之事也会做得大义凛然,满不在乎,常常做些危险事来,吓得周边人心肝颤颤。皇后此刻便是如此。
  女王那几个动作吓得皇后连忙上前拉了她,谁知她是个毫无自觉的主,被拉住了也不挣扎,转头来,以一脸迷茫与疑问面对,弄得皇后骂也不是,松也不得。
  皇后:“我且扶你去水中。”
  所以,最终女王获胜。(皇后怎么斗得过女王呢……)
  池水有些深度,但也不至于深得淹了人。刚巧过了两人玉肩。
  这水不深但温度低,流过身子,似乎感觉寒到了心。
  入水不到一刻,皇后都觉全身僵硬了,何况那身子羸弱的人儿。
  皇后移到冰雪身子旁,靠对方紧些,想取些暖,更是怕这人儿一个不稳摔在水中。
  她实在不明这人儿大冬天往寒水中钻的意图,但凭着想与这人儿交好的心,也只得陪着。
  她其实想去搂着冰雪的,实在太冷了。可她知晓这人对人的排斥,于是迟迟没能动手。她未动手,但对方动了。
  冰雪冰凉的手臂掠过寒水,移到皇后腰,渐渐收紧。女王的身子,缩到了皇后怀中。
  皇后愣神了,真不可想象,这清冷的人儿,微闭了眼,安详在她怀。
  冰雪:“我曾入过比这更寒得池子。”
  冰雪的脸贴在皇后颈间,微弱的呼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的声音还有些颤,皇后低头,正好能看得这人已冻得发紫的唇。
  “上去了。”这样的女子,纵是情敌,皇后也不免生出怜悯,更有些心疼。
  可冰雪不理,拽紧了皇后衣衫,将身子贴得更紧,说:“她辱我友,毁我眼,绝我情,要我命!”
  “我怨她,厌她,恨她,悔夺不得她命,食不得她肉,饮不得她血!”
  皇后这下真颤了,神绕得打了绞,不知给绕成了怎样。
  人儿呼吸有些重了,手臂紧了皇后衣衫全不肯松。
  “我从不欢喜她!”
  她这句,是哭着喊的。
  皇后全身随着这句一震,恍惚,似乎懂了……
  这人儿满口不变的不欢喜。
  冰雪有怨恨,怨的是自己,恨的是自己。
  怨自己忘却友人命,对雨寒生了爱恋;
  恨自己受了这许多伤,还动了情。
  那一句句不欢喜,就如在悔恨里头诉说:
  我欢喜你。
  皇后想通了,卡着泪大笑。手臂自然的环过冰雪腰,把人拉得更近些。
  那两人,连情都这般特殊,不让任何人插足,容不得半丝杂质。
  伤也好,痛也好,来来去去,都是那两人来演。
  一个多余也没有……她生了情,这么许多年,什么也不是!
  泪滑落,滴在水中,便不见了。
  罢了,真是,这种无所谓的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皇后真的很好啊……
很喜欢她的……
我赶了几天的作业,明天去学校交作业,累得快爬不起来了……




☆、回

  事实证明,身娇体弱,又毫无自觉的孩子不能宠,不能任由她去。大冬天往寒池钻什么的,就该立刻把人拖到没水的地方,再好生教育……
  于是,就是,女王病了,重病。
  小小的院子里全是苦药味,任性的人儿不愿别人碰,除了惜儿,别的丫鬟一个不准上前。陌君来过,但被皇后以防病染龙体给堵在外边。陌君也不是闲人,见不能进去,皇后又在此,便叮嘱了几句离去。
  皇后走进房,见那人儿还醒着,不免又生了恼意。
  快步到床边坐下,指手画脚,要冰雪快些睡去。
  皇后算是明了,这堂堂冰国女王根本就是个顶着一张清冷美丽的容颜,实质别扭极致的小孩。
  说她心智不成熟,可偏偏她什么都知晓,又十分聪敏,只是对那些懒得理会;说她精明,可她有时的任性让人无奈至极。
  冰雪不听皇后的,仍旧睁着眼,无神望着房梁。但睁眼与闭眼于她讲又有何不同?
  皇后坐到床边,冰雪要起身,但立即被皇后按了回去。
  这人儿身子虚得很,在冰水中滚了圈便染了风寒,病还不小,身子发了热,直接昏过去,这会儿刚有好转,又任性了。
  这人,实在不懂得爱护身子。
  皇后痴痴的看着冰雪容颜,这幅清冷干净得厉害,精致下的苍白,虚弱,都不禁心疼。
  她们本该是敌人……但皇后对着冰雪,如何也怨不起来,反倒有一丝欣喜。
  人儿是冷漠了些,无论对谁。可得到这人儿的接纳,又是如何令人欢喜的事。不需原因,仅仅是单纯的欢喜。
  冰雪的洁净,只有她接纳了的人才可真的体会。被接纳了,她不会花心眼对付,就算带着冷漠,带着防备,也不会让人不舒适。
  靠近她,她便会挨着你。她身上有种如雪的气息,有些冷,但又一样洁净。
  这般的人,皇后怨不来,将她当做妹妹那般,想疼着,想捧着。
  亲情,对皇后这种世家来说根本就是笑话,被送入皇宫的那刻,皇后便断了对亲人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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