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零]遗忘的秘密安东妮亚的兔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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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姬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置的，锥生君只要负责好她的安全就够了——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玖兰枢的语速一直是那种贵族式的缓慢，稳稳当当，从容不迫。
不过，好久不见？这么些天我执勤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是鬼不成？哦，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吸血鬼，也算是一种鬼——吧？纯血种还会玩鬼上身呢，比如红玛利亚，比如……
“还有千里哥——支葵千里的那种状态，究竟是怎么……”
我的话没能说完。
玖兰枢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与那个表情，房间里的空气却突然多了实质般的滞重感，水晶灯片片炸开，花瓶粉碎，就连墙壁都不堪重负的出现细小的裂纹。
“锥生君，我，有些生气呢。”他慢条斯理的说，“从进门起，锥生君就一直在关心别人的事情——零？！”
头晕。
世界无规律的在眼前旋转，身体有失重的感觉，力气全部抽离，酸软无力，只觉着地面的花纹在眼前迅速放大。
坠落地面前被坚实的手臂接住，然后，平放在刚才他坐的那个沙发上。
“……你怎么样？难受？”耳鸣过后，听到这么几个字。
视线渐渐清晰，玖兰枢就坐在旁边，他声音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快的像是我的错觉。
目光粘在他脖子上，怎么也无法移开，透过薄薄的皮肤，血管一根根的，如此清晰鲜明。干渴的感觉席卷，海啸一样将理智冲刷的一干二净，喉咙紧缩，瞳孔发红。
他轻轻的笑了，好像松了口气一样的轻松愉快。然后十分干脆的把自己衣领拉开，将动脉送到我嘴边。
玖兰的血液永远是宝贝中的宝贝，吸收的时候霸道毒烈，尝在嘴里时却是谁也比不上的鲜美。而且，有着踏实的，至上的满足感。填满了胃口，迅速恢复清醒，纯血种惊人的愈合能力使我的咬痕瞬间消失，唯留下几滴粘在衣服上的血。
整个过程中，玖兰那张平静的脸都似乎没有褪去淡淡笑意，相当得意满足的样子。
“相当大方呢，玖兰。怎么，又是为了让我好好的保护优姬？”我问。
他重重叹息一声。压着我的肩膀让我躺平，然后他自己就那么趴上来，脸埋在我的脖子那里，一副要咬我的姿态，却什么都没干，只是埋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小声的慢慢嘀咕：“笨蛋。”
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说是这么说，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一动不想动，只想让他保持着如此近的姿态，再久一点——这难道是吸了他血的奇怪后遗症？
“玖兰，优姬……”为了快崩溃的优姬和我到现在也没得到的答案，我决定再问一下。然而，刚开头又被打断。
“优姬……锥生，你还真是擅长让我生气。”玖兰枢连姿势都没变，脸埋在我肩膀，看不见他的表情。“优姬是我珍爱的女孩，我把她交给你保护，并不意味着让你把她当做自己的东西——同样的，也不是说，我就把你送给了她……”
“这种把我们都当做你的所有物的傲慢说法，还真像是你的风格啊，玖兰枢。”我讽刺道。
“是吗，也许那是因为，我珍爱优姬。同时，我也深深的爱着你……”
等等，刚才我好像出现了幻听，要不，就是有人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身上趴着的人嗡嗡的笑了起来，胸腔发出震动，清晰的传达给我的身体，传不到心里。
“你果然不相信。”他稍稍抬起身子，手臂撑着沙发，阴影一样从上方俯视我，他笑，面部表情和嘴角的弧度表明着欣喜，眼睛却被头发遮挡住，看不清。
“真好，你果然不相信。”他重复。“锥生君，不要相信我，就对了。”
要怎么相信你，一个人，抓不住，看不清，猜不透。每一句话里都有真实也有谎言，拿人命做棋子，世界做棋盘。你说你珍爱优姬，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曾真的相信。
玖兰仿佛在忍耐什么，手用力的握紧，沙发上的软垫被揪的变了形状。
“呵，不过下面一句是真话——我现在，非常的想要你。”
我认命的叹了口气。
“——可是啊，由于今天锥生君真的惹我生气了，我气得忘记了张开结界，于是，估计现在夜间部全员都发现了我流血这件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锥生君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来的时候走门，走的时候还是翻窗户。
跳下来正落在蓝堂英旁边，金发的家伙严肃着一张脸，看到我之后微微一愣，然后迅速的帮忙打掩护：“快走，枢大人流血的事情现在已经引起骚乱了，快点走。”
难得靠谱一次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信任这种东西，分等级，看人。
我相信夜刈师傅，因为那个人正直无比；我相信许久不见的师兄海斗，那家伙对吸血鬼的仇恨近乎于偏执，心思很好猜；我相信优姬，因为她是纯白的，我所羡慕而不敢轻易碰触的，无暇的女孩。我甚至内心深处依然相信着一缕，无关对错，被他背叛，也心甘情愿。
但是，从来都不相信玖兰。
任何一个姓玖兰的人都不相信，包括玖兰枢，包括玖兰李土，包括……所有的玖兰。
千里哥除外。身为玖兰李土的私生子，血统不纯正的支葵千里只能随母姓，这家伙完全不把自己的父亲当回事儿，曾经跟我说：“父亲那种东西，随便在哪个阴沟里腐烂就好了。”
那是一种，看透世间万物的清醒，与对自身无可奈何命运的悲凉。
纯血种，是一种傲慢的，随意玩弄别人命运的混蛋。
从玖兰枢那里跳窗户回来，推开自己宿舍的门，穿堂风带着夜里的寒气呼啸而过，窗户大敞着，飘荡的窗帘旁边，背对着我，站着一个人。
你看，这就是翻别人窗户的报应，不速之客总是翻窗而来。我穷极无聊的想。
“支葵前辈，夜之寮的人禁止进入日间部宿舍。”我硬邦邦的说。
窗前的人转身过来，支葵的脸，支葵的声音，却不是支葵的表情。他双眼闪着异色的诡异的光芒，笑容让人脊背发凉。
“哦？怎么？不叫‘千里哥’了吗？”这人嘴角勾起。
血蔷薇之枪上好子弹，例行公事一样瞄准他。双方都心知肚明我不可能开枪，不论眼前这个身体里是谁的灵魂在操控，物理的伤害永远只作用于实体。
恶魔夺取了亲子的身体，还拿其做人质。本性里的恶质，灵魂里透出的毫无理性的疯狂。虎毒，食子。
“枢真是相当的疼爱你呢。”恶魔靠近，盯着我衣领上沾染的一滴血渍。“那么浓郁的香味，整个校园都能闻得到，呐，你喝了不少吧？枢的血，味道怎么样？”
“支葵前辈，请您离开日之寮。”我重复道。
对方嗤笑起来。
“真是，你这种冷冰冰的表情，和你母亲简直一模一样……闲真是好聪明，锥生一缕那张赝品的脸上可从来没露出过这种有趣的表情，零，你相当辜负你母亲的期待呢。”
“闭嘴。”我虚张声势的握紧了手里的枪。
“不过，奇怪啊。”支葵身体里的玖兰李土困扰的说，“绯樱的咬伤，玖兰的血，两种关键性质的东西你都已经得到了，为什么现在的你却还是这种近乎于levelE的状态？一定有什么关键性质的东西被忽略掉了……真糟糕呢，这样状态的你，对我完全没用啊。”
对所谓的父亲，是否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千里哥说的对，果然，这种父亲，在哪个阴沟里腐烂了该多好。
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顶着支葵千里身体的人探究一样最后盯了我一会儿，化成一团血雾，消失了。
玖兰李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自私自利，嚣张跋扈，永远不知道满足。那是吸血鬼畸形的社会体系里面，金字塔顶端的纯血种被惯出来的臭毛病，谁都没有李土疯狂的彻底，但是所有的纯血种，都存在或多或少的任性与疯狂。
玖兰枢也是。
这大少爷真是任性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所谓的“妥善处理优姬的问题”是这么个形状的：宣布优姬是他的女朋友，是最重要的恋人，于是，派了四个夜间部里的上层贵族不分日夜的保护优姬，具体来说就是走哪儿跟哪儿，不方便进去的地方就在门外站岗。
优姬那个朋友的吐槽简直绝了，她小声的问优姬：“你是哪里得罪他们了吗？”
看着四个平时被普通班女孩子甚至个别男孩子奉为偶像的吸血鬼一本正经的对优姬行礼，虽然蓝堂那个笨蛋不情不愿臭着张脸还是口中恭敬的叫“优姬小姐”。我都想替浑身僵硬六神无主的优姬吐槽了，这是在整人吧？多大仇？
同学们嫉妒愤恨的目光都能杀了优姬了好不好，带着这几个昂贵的吉祥物还要不要好好上课了？
傍晚之前，玖兰枢他老人家在庭院里摆好精致的茶点，请他心爱的女孩子一起喝茶，四个“护卫”门神一样在旁边站着，我就不信脸热的可以煎鸡蛋的优姬真能喝下去。
我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锥生君？你去哪里？”那边的大少爷慢悠悠的问。
“食堂。”我头也不回的回答，现在正好是晚餐时间，谁要陪你们做这种无聊的游戏而饿肚子啊。
提到吃饭就发愁。
在食堂的各个窗口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没有一种东西能提得起食欲，比起这些理事长十分推崇的“营养餐”，我……果然还是比较想吃泡面。
热腾腾的杯面掀开盖子，辛辣气息飘的浓郁，白马不适的打了个响鼻。
“对不起啊莉莉，我又来打扰你了。”我冲白马微笑。
它很不给面子的拿尾巴对着我。
“好，好，我知道了，我尽快把这东西吃完，会少熏你一会儿的。”我向它保证，然后拿起叉子——
“出来！”
树后面，蓝堂英炸着毛，探了过来。看到是这个闯祸但是从来不咬人的哈士奇我就放心了，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吃我的晚餐。
“那个……好快！”这孩子咋呼。
我满足的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用过的纸杯揉成团空投进垃圾箱，嗯，三分球。
“……这种垃圾食品，还是少吃一点好吧……”蓝堂英视线撇向一边，弱弱的说。
“蓝堂前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们的主子不是让你呆在优姬旁边？”我开始赶人。
“谁要呆在那里啊气氛诡异死了我会三天吃不下饭的！”
噗嗤，这孩子好有趣。吸血鬼也有这种有趣的类型啊。
作者有话要说：
蓝堂小天使萌萌哒！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怀念母亲所熬制的，蔬菜汤的味道。
我指的，是与吸血鬼无关的那个时候，锥生家的厨房。
父亲放下了猎杀吸血鬼的武器，如同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一样拿着报纸，母亲在灶台穿着围裙忙碌，谁都不会管我和一缕在屋子里的追逐打闹。幼猫的相互嬉戏，一缕羸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然而脸上总是快乐的笑。
一同坐上餐桌，汤碗里有红彤彤的番茄，他总会把自己的份也分给我一半：“零很喜欢吧？反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无法回到的过去，再也挽回不了的小时候。
现在的我们，即使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也是无话可说。理事长为了改善我们的关系安排的这次晚饭，尴尬非常。
“呐，这样看来，零和一缕长得还是真的很像呢，今天在保健室里睡迷糊了，都把一缕认成零了。”优姬没话找话的试图打破气氛。
我只注意了一点。
“保健室？一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总是不说出口的秘密，藏着掖着的目的，每一个举动都值得怀疑，针对我没有关系，绝对不可以动优姬。
一缕没有回答，自嘲一样勾了一下嘴角，然后换回他面具一样的笑容。笑着站起来。
“来了哦！我的特别料理！”随着理事长欢脱的上菜声音，一缕礼貌的告辞。
一起吃饭什么也改变不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隔阂，哪怕我们有共同的温暖回忆，也什么都无法改变。
理事长做的蔬菜汤，真难吃，难吃的我都要吐了。
生活总是这样，不被人掌控，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人惊喜或悲伤。
最近的好消息是，夜间部这几天停课，晚上用不着巡逻，可以让优姬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坏消息一个个的接踵而来。
先是优姬控制不住的持续的幻觉与噩梦。每晚，隔着单薄的门，都能听到女孩压抑而恐惧的哭声。压抑太满，终究会爆发，结果不是疯狂，就是灭亡。然而现实比灭亡更加残忍的发出嘲笑，一瞬间将信仰击破，如同钟楼上破碎的玻璃，从高空尖利四散，狼藉满地。
黑主优姬几乎是我的信仰，那是我所羡慕的，求而不得的干净纯真，身为人类的，纯白温暖的假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