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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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立刻有人推门进来，是萧安。
轩辕绝指了指桌上，淡道，“都撤了吧。”
满满一桌子菜，分毫未动，萧安微微一愣，犹豫着，“您不吃了？”许久不曾见他好好吃过东西，今日难得交代下来让多做些菜，他们都以为自家主子今日必是开了些胃口，心里都暗自高兴。没想到满桌的菜上来，却是只看了一眼便又要都撤下？
轩辕绝缓缓摆手，“撤吧。”继而扶着桌子起身。
萧安忧心的望着他越发清瘦的身影，忍不住开口，“您从昨儿个到现在。。。。。。。”出口的话蓦然被一只举起的手背打断，轩辕绝背对他淡然开口，语气却有些严厉，“撤了。”
果断的声音，透着绝对的威严。
萧安蓦然噤声，再不敢多言，默默的着人进来尽快收拾了房间。
轩辕绝在萧慕风身边坐下，灯火摇曳，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着那人一脸的淡漠，精致的轮廓和绝美的五官，在如此沁人的火光之中，竟透着一股仿若出世的清冷。
默默伸手覆上那人担在圈椅扶手上的手背，手心略微用力下压，直到那人的视线转过来，他才微微牵了唇，轻道，“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不喜欢。”
萧慕风凝目望着他，自是不懂他所谓的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无心细究，挑眉冷道，“你喜不喜欢，关本少爷什么事？”
轩辕绝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苦涩下去，直到沉到最后，却又再次上扬，用力抿了抿唇，道，“之前我们明明相处不错，为何现在又变成这样？”明明在来南楚的路上，他还对他照顾有加，在南楚分舵时，他也一直很关心自己，为何现在却突然对自己如此冷漠？
萧慕风淡淡看了他一眼，“那该问你自己。”
轩辕绝蹙眉，“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自己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萧慕风冷叱。
沉默。
轩辕绝许久未再言语。
萧慕风亦不说话，转头看着门口方向，摇曳的火光，在门上印出一片晃动的阴影。
门外有人敲门，轩辕绝似被惊醒，过了一会才应声。
萧安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恭敬道，“萧公子的药熬好了。”
轩辕绝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碗，伸手接过，示意他下去，这才对萧慕风道，“莫及说你受了寒，怕是会引起肺里旧疾，这药是专门为你开的。”
萧慕风接过他手里的药碗，看都不看便要往下喝，轩辕绝立刻伸手“唉”了一声。萧慕风转头，挑眉。
轩辕绝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开口，“烫，慢点喝。”
冷冷收回视线，萧慕风依旧两三口便将一碗药喝个精光。
看着他放下的空药碗，过了一会，轩辕绝低低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说我时日无多，却依旧要你和我在一起？”
原本淡漠的眸子忽然迸出火光，萧慕风瞪着他，却不说话，但眼神已然说明一切。
轩辕绝知道自己猜对了，好像的确是自那天以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明显变了。身体向后，有些无力的靠上椅背，一手无意识的压上腹部，中午自玲珑斋回来，他体内的寒毒便发作了，莫及废了好大劲才勉强压制了下去。只是之后胃里一直闹腾，刚才出去又受了些凉，胃里便越发痛了起来。转头，悠悠的望着萧慕风，他口气低弱，“是你说的，我这一生都不曾满足过。若是我因为自己将死，便连此生唯一真正在意的也不敢追求，到时，你又会怎么看我？”
他知道萧慕风平日最看不上的，便是胆怯不敢面对现实之人。他知道自己自私，可是他却不想自私。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尽自己的能力在最后的时间里对自己诚实，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让自己满足的方式。
萧慕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神幽深，意味不明。
两相沉默，只有边上的灯盏偶尔发出“啪啪”的烧灼声。
过了许久，萧慕风才懒懒伸了个懒腰，似漫不经心道，“本少爷困了，今儿睡哪？”
轩辕绝倏然回神，下意识的应道，“你便在这间睡吧。”说完，见对方面露疑惑，才又解释，“我去隔壁。”然后便撑着扶手缓缓站了起来。
站定，他看着边上的人，仿佛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低低的说了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便向外走去。
萧慕风静静的坐在原位，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人缓慢离开的背影，那清瘦的线条，在灯影的映射下，显得益发瘦长。那人身影摇晃，竟与那门上映出的其他影子一般飘摇，一般毫无实体感，仿佛也只是一个毫无分量的影子，可有可有，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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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不知是否莫及的药真的那么有效，第二日起来，萧慕风竟觉得神清气爽，前两日身上的各种不适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
走出房门，清醒的空气夹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院中的银杏叶还在滴着水滴，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积了厚厚的水，正顺着一条通往院外的水道缓缓流淌。
“昨天雨下了一夜，刚刚才停下。”清润的声音蓦然在一片宁静中响起。无需回头，萧慕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缓缓抬头看向天空，碧蓝的天穹仿佛被清洗过，干净清澈的让人一望便觉心头舒畅。耳边隐约能听到鸟叫，四下却不见鸟儿的踪影，清爽宜人的空气中，连平素讨厌的泥土味，都让他觉得可以接受了。
轩辕绝站在距离他三步之远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他的侧脸，薄薄的红唇，削尖的下颚，上翘浓长的眼睫，无论任何角度，这人都是如此美丽得让人无法直视。他知道这人本就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要他爱上一个人未必困难，难的，是让他忘却心中所爱。
早膳是在轩辕绝府上用的，轩辕绝一早起来便吩咐了厨房做了一大堆萧慕风爱吃的点心和粥品，等到萧慕风到餐桌，见到那满满的一桌，几乎当即就冷了脸，瞪过来一个白眼，恶声道，“你当本少爷是猪吗？”
但话说归说，他照旧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少见的好胃口，让轩辕绝只是看着，便觉得务必满足。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萧慕风才懒懒抬起一双凤眼，睨着对面自入座后便一直含笑盯着他看的人，淡道，“你光盯着本少爷看就能饱了吗？”
轩辕绝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抿唇轻笑一声，道，“我早起刚喝完药，现在没什么胃口，你吃就好，不用管我。”
萧慕风懒懒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继续自顾吃自己的，用行动告诉对面那人，本少爷才没心情管你。
另一处，南楚分舵的听风小榭内，萧慕云、洛蔷薇、战魔围在桌边安静的吃着早饭。
洛蔷薇嘴巴咬着碗边，小口的喝着粥，眼睛却小心翼翼的盯着身边的萧慕云，小声的解释着，“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出去。。。。。。昨天后来下那么大雨，谁知道他会跑出去啊。。。。。。”她嘴里说着，心里也不免替自己委屈。那只大孔雀都多大了？难道还要别人来看着不成？他要大半夜冒着大雨自己跑出去，她又有什么办法？
萧慕云默默的喝着白粥，一言不发，也不看任何人。
“他自己在这都呆了这么久，肯定早就学会照顾自己了，不会有事的。”洛蔷薇继续小声劝解，“他都那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做事情应该知道分寸的。”
萧慕风缓缓抬起头来，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洛蔷薇立刻闭了嘴。
“他的确不是小孩子，也的确知道分寸，可是，他是我大哥，是你大伯。”亲人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因为知道对方不会有事便不会担心的，那是一种本能。而很明显，这种本能，在她身上没有，至少对他大哥，她没有。
洛蔷薇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默默的低下了头去。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昨夜只顾和那只孔雀赌气，后来见他离座也没想过去看看他。今早一听小春子说他昨夜竟然一夜未归，她也很担心。昨夜那场大雨，连续下了一夜，他一个人就这么出去了，会去哪？可曾淋到雨？只是这些担心，她都没有说出口。对于那只孔雀，她最习惯的便是这种没心没肺的无视，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她终究只能如此。
一只温热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她茫然抬头，见萧慕云正一脸温柔的歉意，低道，“抱歉，我的话说重了。”在一起这么久，他又怎会不了解她，只是对象是他的亲大哥，他终究有些不忍。
用过早饭，轩辕绝执意送萧慕风回去，萧慕风拒绝无用，干脆冷冷转身，理都不理他，自顾一个人先上了马车。
一场及时雨，整个南楚城都似乎活跃了起来，街道上依旧积了雨水，很多小孩赤着脚在上面打闹，快乐的笑脸，奔跑时飞溅的水滴，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
轩辕绝靠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窗外轻笑，“你看他们多开心，这场雨，来的真是太好了。”
萧慕风淡淡哼了一声，轻慢的看着他，“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民间疾苦了。”
轩辕绝不以为意，眼睛继续看着窗外，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目光柔柔的望着他，抿唇，“只要是你关心的，我都关心。”
极其温柔却笃定的话语，让萧慕风一时蹙了眉，短时间内却挤不出反驳的话，于是干脆偏了头，直接冷哼一声算作回应。
轩辕绝依旧抿唇笑着，眉心却微微皱了一下，脸色陡然泛白，他立刻收回视线，状似无意的微微弯下腰，手掌握紧了马车座底下的软垫，闭目默默运气，暗自抵御着体内肆意的疼痛。
行到南楚分舵的大门口，萧慕风毫不犹豫便跳下了马车，轩辕绝看着他的背影从帘子后消失，才用力闭了眼，狠狠咬住下唇，一直握着软垫的右手直接掐入腹部，紧紧的曲起了身体。
刑啸掀开帘子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那一身白衣的人，单薄的上半身紧紧的压在腿上，整个身体都在隐隐的颤抖，他只看了一眼便紧张的跨了进去，一边扶起他，一边开口喊道，“绝，你。。。。。。”
一只冰冷颤抖的手按上他的唇瓣，轩辕绝闭着眼对他倔强的摇了摇头，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唇瓣溢出近乎呻吟的低语，“不要。。。。。。说话。。。。。。。带我。。。。。。回去。。。。。。”
他原以为凭着萧慕风的善良，自己如今的状况，总能让他多关心自己一些，而格外的关心，一点一点，很容易就会变成爱。但是经过昨天，他明白了，萧慕风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任何感情能衍化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你以性命要挟，他也绝对不会勉强自己对一个不喜欢的人说喜欢。如今，他说过的时日无多的话，在那人耳中显然已成了一种要挟，如此，他如何再能在那人面前示弱？若让他再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他恐怕会更厌恶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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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进店，看见那个站在晨光之中对自己眯眼笑的美丽少年时，萧慕风才想到，旱灾解了，押送物资的工作轻了很多，而这个家伙，也该回来了。
洛蔷薇看到那名少年很是惊奇，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姓萧的三位少爷才长得好看，原来在这么个地方，居然也有这么好看的小少年。这清灵俊秀的样子，分毫不逊色萧家的老三。除去身边这位漂亮到人神共愤的孔雀大少不谈，这少年和萧家老三，都算是人间极品了，要搁现代，那就是极品小正太啊。
北堂玉轩一看见萧慕风便扑了过来，他一路风尘仆仆，天亮才感到玲珑斋，刚沐浴更衣完毕，接着便跑出来等萧慕风了，所以此刻一见萧慕风，自然毫不犹豫便冲了过去。
“风，我好想你。”挂在萧慕风的胳膊上，北堂玉轩软声撒娇，侧脸紧紧的蹭着萧慕风的肩膀，仿佛完全没注意身边人早已黑下来的脸色。
洛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