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聊斋-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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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众人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楚于畏如此自傲，说及要与圣人比肩，还把颜芝这等圣儒如此贬责，让众人内心涌起了一丝丝的愤怒来。
这时，楚于畏把地上的毒蛇剑拔出，猛地指向楚有才：“楚有才，你为什么不反驳？你为什么不敢赌？难道你胸无点墨？难道你对此束手无策？你得经书香这等宝物，你受之有愧乎？”
他的毒蛇剑闪出万千光芒来，这一刻，他要乘着楚有才心思不属之时，要出剑，将楚有才击伤！然后借用毒蛇剑里的毒液，让楚有才很快地死去！
这一刻，楚有才却是从沉思里慢慢清醒过来，目光凝视着楚于畏，淡淡地说：“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怔住了。这句话与这上古经文传承，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楚有才声音更轻，对楚于畏说：“你可知其意？”
楚于畏目光一冷，然后纵声狂笑，说：“如此简单之题，还用我说？这是指，做学问总会感觉自己有许多不足，于是便有一种来不及的感觉，然后拼命地去求学。”
听到这里，众人静气凝神，等待着楚有才的回答。
“你的解释，却是错了。”楚有才淡淡地说：“学如不及，指的是校对圣人之道而进行学习，却不能达到尽善尽美，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踌躇、恐惧、疑虑使‘学’迷失！这里的犹，是踌躇疑惧的意思。”
听到这里，众人面色不由一惊。
楚有才的声音还是依旧很淡然，可是在众人耳朵里，却变得越来越振聋发聩：“而学如不及，我们要怎么办？行之，承担之。”
“我们学习经义是知，把经义用到实处是行。要想让上古经义重新发展出光华来，必须要知行合一，要承担。”
“如果没有行，没有承担，只有空口说话，如何对得起《论语》的真精神，对得起儒家的真精神？”
楚有才说到这里，目光对着楚于畏，忽然声色俱厉说：“何为小人？那就是因为没有智慧而踌躇、而恐惧、而疑虑的人，他们令那些顶天立地之人为之而小，才是小人。而你既没有见过颜芝之魂，如何能如此贬低？人若没有敬畏，学习众经众道的时候，内心已经带着不智、不仁，如何能深得经义灵魂？”
第一百七十三章 知命卜卦
这时，楚有才转身，对那儒者躬身说：“前辈，所以我认为，要那些上古经义源远流长，就要学会行，要学会承担。”
听到这里，众人内心如同振聋发聩一般，感觉身心像是受了荡涤，谁也没有想到，楚有才对这些经义能掌握到如此地步。
那儒者也露出微笑，合掌回礼说：“楚施主心有潜龙，言论精妙如此，有一家之风范。”
楚有才答礼说：“大师过奖了。”
而此时，楚于畏面色惨白，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孰胜孰负，已经非常明显了。
但他却紧紧地握着那毒蛇剑，目光里杀意更甚。他心里，从来不在乎什么儒家经义，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输的，他的目的一如既往地坚定，那就是杀死楚有才。
这时，众女已经走到了楚有才的身边，目光里露出极为仰慕之意来。
而远处，马骥身边的老道则目光里光彩连连，低声对马骥说：“我刚才还不相信你的话，现在倒是相信了。楚公子有如此天赋，怪不得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掌握了上古铭文了，只是……”他的目光忽然向经香阁的深处看去：“只是袁尚宝与李知微两个老家伙，倒是不安分啊……”
“师父你不去帮楚公子吗？”马骥问道。
老道摇了摇头，说：“他们两个境界都远远超过我，我为之奈何？”
马骥不由目光一凛，他原本以为浮雕王身为鬼市里的传奇铭文师，当不惧怕李袁两家，没想到差别却这么大。
便在老道声音刚落，有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如同平地间起了一阵惊雷，整个天地顿时变得无比冰冷，甚至人人都感觉自己的全身被冰锥给抵住了后背，一时间战战兢兢，连动也不敢动了。
然后有一个身影凌空而落，赫然是袁尚宝，手持拂尘，落在楚有才面前。
袁尚宝目光紧紧地盯着楚有才：“行、承担？这样才能成为智者、勇者、仁者？那么，你可做到了吗？”
这瞬间，一种强大的力量从袁尚宝的声音里蔓延开来，这声音有着一种无形之势，让楚有才感觉甚至连灵魂都被震慑了，就好像信徒遇到佛尊质问一般，脑海里空空如也，甚至感觉自己以前所学的，都是虚伪，都是空无！
一言之力，竟至于此，能改变人的信念！
楚有才何曾受到过如此道法修为的人的压力，一瞬间，他连反抗的念头都起不来了。
周围人已全部色变！
眼前这人，自己如何不认识！那可是李袁两家杰出的天才袁尚宝袁真人！
袁真人三十年前便突破到了五十年道法，名动天下，这样的人，在楼兰国乃是顶尖之人！
而这样的人，居然对楚有才发出了如此质问！
他们不由替楚有才深深地担心起来。
几乎在同时，又有一道光芒从天而降，仿佛天地之间变成了无数的清晓园林，万木憔悴于其中，之前的那种冰寒之气，瞬间不见。
但那种窒息之意，却更浓了。
然后便有一位老道，左手持着一颗虎石，右手拿着一本经卷，淡淡地从天而落，目光直逼楚有才：“你说人若没有敬畏，学习众经众道的时候，内心已经带着不智、不仁？我向来没有敬畏之心，天地之间，唯我独尊，你的意思是，我便是不智、不仁之人？”
这一刻，无数人失声了。
眼前的人，气息竟丝毫不下于袁尚宝，也如此逼迫楚有才？
一时间，有人注意到这道人手里拿着的是《竹林松赋》，忽然失声说：“他莫非是李家的卜卦天才李知微李知命？”
众人相顾骇然，要知这李知微三十年前，卜卦便已大成，是李家天才人物，其论吉凶祸福，必定断下个日子，分毫不差，被誉为知命卜卦。
最有名的一件事，便是一个姓刘的，某一年打通了众多关节后，认为必能得官，闻听李知微的名字，特来请问。李老卜卦后，说：“今年求之不得，明年不求自得。”
刘生不信，结果当年果然无名，而次年他不曾央得人情，结果榜出时，他被选授为开封县尉。刘生惊喜，便去问为官后当如何，李知微说，此去为官，不必清俭，可恣意求取。
刘生这一年广取财物，毫无顾忌，而上下官吏也都喜欢他，再无说话。到了任满，便贮存了千万两白银。
第二年，刘生去迁官，又问为官之方，李老说只须一如前政。于是刘生这一年依旧恣意贪取，又得了千万。任满赴京听调时，再问李老，李老说：“今番当得一正官，分毫不可取了。慎之！”
刘生到了新任之地当县宰，因为之前得惯了手脚，如何能忍住，旧性复发，把李老之言忘在一边，结果便有上官追赃，把他削职了。
刘生后来问李老：“为什么前两任只叫多取，今却不可妄取？”
李老说：“公前世是一个大商，有两千万资财，死后这些钱散于贫民，公去做官，原是收了自家旧物，所以无事。而新县之地，不曾欠公，岂可过求？”
刘生这才惭愧而去。
这件事当时引得无数人沸沸扬扬，认为李知微已经看前世、今生，可是别人再去求李知微，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而如今，李知微和袁尚宝这样的神仙人物，都居然出现在这里，同时质问楚有才，何等的让人惊惧。
这时，楚有才尚未答话，却是云翠仙、红玉、温姬已经挡在楚有才的身前，而上官婉如身体一闪，猛地向袁尚宝跪下说：“徒儿见过师父。”
她跪下的同时，却是身体警觉，随时要起来维护楚有才。
随着上官婉如的出现，袁尚宝脸上微微一怔，周围的气机顿时一缓，当下他点头说：“起来吧。”
上官婉如这才站起。
袁尚宝随后说：“你认识这位公子？”他指着楚有才。
上官婉如说：“楚公子已经救了我两三次性命，师父您说过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所以我舍命也要报恩。”
第一百七十四章 竹林松赋
“哦。”袁尚宝目光里精芒一闪，却不再理会上官婉如，目光盯着楚有才：“我之前的话，你为何不答？”
杀气再度涌现，顿时天地之间，一片风起云涌之势，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烈，显然，上官婉如对袁尚宝而言，无足轻重。
楚有才看着身边的女子，眼里有着一丝感动，此刻心神不由宁静了下来，便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在下虽然不曾成为智者、勇者、仁者，可是一直奋勇向前，不曾有半丝怯懦，我有承担之心，也有承担之行，知行合一，迟早有一天，我必会做到。”
听到这里，袁尚宝目光一滞，露出一些惊奇来。
而楚有才随后转身对李知微说：“李前辈修为高深，已超脱了人间大法，对人间当然没有敬畏之心，可是天道之上，李前辈难道就能逆天而行，不惧道圣，不惧孔圣？”
这一刻，在场之人更是鸦雀无声，每个人内心都失神了。
楚有才居然有如此魄力，当面与两位神仙般的人物如此对峙！
他们此刻内心既是敬佩，又是担心。
“哈哈！”袁尚宝大笑，说：“好一个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看来你的确有资格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
“却也未必！你锋芒必露、却内有隐匿！”这时，却是李知微忽然出声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楚有才身上，似乎要看透楚有才身上的一切一般。
楚有才感觉在李知微的目光里，自己身上的妖法似乎完全被对方看透了一般！
这一刻，他内心震惊到极限，若是李知微看破了他的妖法，想要拿下他，只怕连楚郡王亲来，也未必能阻挡得了！
好在李知微这般凝视下，似乎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妖法异样。
李知微顿了顿，继续说：“我所学之道是无为，连道圣都清静无为，不争锋，不自傲，我为什么要敬畏？只要我行无为之道，我做的并无错事，又有谁能让我敬畏？”
“而你巧言令色，却不知无论行任何道，当要有力量，你连五十年道法也没进，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论道？”
这瞬间，李知微伸手一张，似乎就要把楚有才整个人擒住，要把楚有才身上获取的那些圣人之心气息全部吸取，要看穿楚有才身上的隐秘。
整个泰岳山顶，似乎一下子都战栗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李知微竟要动手。
这一刻，忽然天地之间，一道经香光芒闪烁而出，赫然是那位儒者出手了，挡在楚有才的面前，一时间，将李知微的气势给挡住了。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儒者为了楚有才要与李知微大动干戈。
但众人马上回过神来，要知道李知微学的是铭文里的“无为”之道，认为天地无为，百姓自治，理念是在“不治”，存在即合理；而这儒者学的是“儒即是道，道即是儒”，天地之间顺势自然，是“引导”，两人学派不同，自然便会有争锋。
“李知微，我有五十年道法，可有资格与你论道？天道之上，你难道就能逆天而行，不惧道圣？”儒者几乎把楚有才的话一模一样地引用过来。
“嗯？我畏惧又如何，不畏惧又如何？”李知微依旧面上不动容，径自说：“鲸饮而吞江，洞东征之明月，送西尽之夕阳，平易而造理，贵清净之老庄，返朴素于自然……”他此刻却不是在说理，而是在蓄势。
这一刻，他所念动的文字，都与他手里的《竹林松赋》融合在一起，赫然形成了无数的光芒，每一个字都是一个铭文，藏着无数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汇聚起来，竟形成一道亘古沙河，弥漫天地，将天地形成一个园林，而这些文字就是园林的主宰，下一刻就要把儒者斩杀。
这正是他白银级别的诅咒宝器《竹林松赋》凝练到极限的表现。
儒者反手一凝，却是整个经香阁的无数经香气息涌在他的身上，形成无数天香气息。他借用经香阁气息，此刻力量竟不亚于李知微的气势。
见状，袁尚宝哈哈一笑，说：“李知微，看来楚有才有经香阁这个大贵人相助，你今番是拿他不下了。”
“那也未必！”李知微手上一动，那《竹林松赋》光芒更亮，他似乎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