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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梁上夫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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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鼎看得暗暗吃惊,端的一根铜杖,居然使出剑一般的锋芒。如是者,自己决不是对手。
黄晴川只一味站着,没有一个清兵能靠近她三步以内。回想起来,陆盛男也救过自己好几次。他不如殷宜中那样,有凛凛然的英雄气概,但每每在关键时刻,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大敌当前,生死在即,他仍放不下对自己的眷顾。如今,自己已是一个“踉跄形迹到云端”的伶俜女子,正是他,孜孜不倦地为自己送来温存!
渐渐地,她把自己想象成一朵金菊,不,是金菊中的花蕊,身畔那铜杖之影厉若虹光,就是金菊的花瓣!
忽地,她胸中又再泛潮,一口鲜血涌出喉咙,自唇边淌下。她忙用手捂住嘴巴,心中念着:莫让他看到,这样他会分心的。
清兵人多势凶,陆盛男力量有限,招数渐渐失了工稳。有个清兵借机窜近,趁黄晴川不备砍了她一刀。黄晴川忍住痛楚不敢喊出,可陆盛男已经看到,怒得毛发倒竖,铜杖使了几近十足的力,捅穿那清兵的腹腔,再回力一拖,曳出一段肠子。惨叫声过后,众清兵无不骇然,手脚皆软,没有谁再敢上前。
陆盛男从身上撕下一块碎布,迅速裹住黄晴川的伤口。黄晴川吃力说道:“我没事……我没事……”捂住嘴巴的手一松开,陆盛男即时见到她手掌上殷红的鲜血,嘴角还有血不断渗出。
“挺住!”陆盛男又再运功,替她输入真气护住心脉。
黄晴川忙道:“陆大哥……别……别管我,专心……杀敌……为上!”
雷鼎深知陆盛男已陷入两难的境地,此时不擒他更待何时?便纵身一跃,亲自出马。陆盛男一心二用,一只手替黄晴川疗伤,一只手用铜杖阻挡雷鼎来犯。
无独有偶,几根竹签呼啸而来,雷鼎躲避不慎,竹签全部中他手臂。退后几步,却望不见任何人。
陆盛男撤回真气,抱起黄晴川就走。姑且勿论是何方神圣出手相助,眼前救人逃命要紧。逃跑之际,他听到后面有一轻功了得的人飞出,然后就是嘈吵的打斗声,可他什么都不管,只顾见路就逃。
可是天不与人?山路逃了一阵,又变得仄窄起来。陆盛男筋疲力尽,耳鸣目眩,脚步飘浮,连黄晴川纤巧的身体,也快负将不起。
黄晴川微声道:“陆大哥……放下我……一个人……走……”
陆盛男刻意将气一聚,正色道:“别说糊涂话!清兵应该追不上我们了!”正说着,脚底一滑,向山崖边摔去。崖边雪块极松,二人急往下坠。
陆盛男眼前景物乱作一团,一只手死死抓住黄晴川不放,另一只手则胡乱挥舞,应幸揪住一根长长的东西,急坠之势勉强止住。
“呃——”他强把痛楚忍住。原来手上抓的是一根藤,上面长满刺,手已被扎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他感觉身体在缓缓下沉,不出须臾,这根藤要么被扯断,要么被连根拔起。
黄晴川哀求道:“陆大哥……放开我吧……你一个人……顺着蔓藤爬上去!”又抬起另一只手,想掰开陆盛男的手。
陆盛男不理她。
藤担不住重荷,忽地下滑一截,掀起山壁上的雪花,飘然而下,落在黄晴川的头发上。
她的美,在我心中永远无人可以取代;她的好,在我心中永远无人可以并论——陆盛男深深看她一眼,不觉间坠下一滴眼泪,正好点在黄晴川唇边。
山崖的对面,似有一块平整地方,上面有几株盘壁的老树可作缓冲。
陆盛男想好了,泣声道了一句:“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遂集中仅余的全部气力,用力一蹬山壁,将黄晴川整个甩出。
分手那一刻,双方皆浑然觉得,那是天涯永隔的开始!分手那一刻,几瓣雪花曾落到彼此手上,雪花属于这道冷峻的山崖,却是否可能成为他日重逢的记认?在黄晴川心中,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陆盛男的身影被黑洞洞的深渊吞没了。
黄晴川一如陆盛男事前所想,经过几棵老树缓冲之后,被突兀展出的平地稳当承托住,上面的雪软绵绵的,与之相反,陆盛男可会受着肝胆碎裂的惨痛?
她艰难地爬到悬崖边,下面那望不见底的深渊,浑然浮起陆盛男的笑脸,耳边是那九个沉声的字音:“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
她的心,已如雪地般阴冷,快冻得皲裂,许是胸中剜剐之痛再度发作,眼前一黑,吐血晕倒。[霸气 书库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第十六回:可怜风起花成雪,一任林空鸟泣悲(三)
从失去知觉,到身体略感微温,再到苏醒过来,是个混混沌沌的、极其漫长的过程。黄晴川发现自己躺在炕头,胸口痛楚大减,手脚也恢复了些力气。
这是什么地方?是一座茅屋。斜晖自窗外透进,使屋中寒碜之气有所冲淡。窗外依稀可见如烟似雾的水汽,不消说,在她昏迷的时候,外面下过一场大雪。她微微把头一转,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辫子盘在额沿,蜷身而坐,提着一杆烟津津有味地吸着。
“咳,咳……”她想说话,但喉咙干涩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声音惊动了老人,他回头望了一眼,即时喜上眉头,放下烟杆过来慰问道:“你终于醒了!”
黄晴川道:“许是老伯伯救了我一命,小女子在此谢过!”
老人听了,表情怪异,更像是尴尬,片刻才道:“黄姑娘不必客气!”
黄晴川一怔,说道:“老伯伯怎知我姓氏?”
老人的表情转为沮丧,默然到床沿坐下。这时,黄晴川的视线跟着他移动,见到他身后有个木架子,上面放了十多根削尖的竹签。她忆起逃生时的情境,说道:“老伯伯,用竹签击退潘寿阳的人是您吗?”
老人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伸过手想抚摸黄晴川的脸。黄晴川两手撑起身子往后一缩,惊道:“老伯伯……您……”
老人登时不悦:“怎啦,我碰不得么?”
黄晴川重新打量这个老人,只见他年过半百,双目仍炯炯有神,国字脸型,眉宇清朗,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英伟的汉子。他的眼神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和自己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他是谁。

老人动作极快地抓住黄晴川的手,激动说道:“岁月蹉跎,两鬓已丝,哪敢想在今天,我们还能团聚……”
黄晴川有种奇怪的预感,嘴里跟着念道:“团聚……”
老人端来一面镜子,递到她面前:“你看我们长得像吗?”
她一惊,镜中的自己,突显如面颊,隐晦如双瞳,皆与眼前老人颇为相似。
“敢问老伯伯究竟是谁?”她心头不禁一酸,答案早就料到几分,随着童年时光的远逝,自己一直以为日夜惦记的人,或许已不在人世。更不可议的是,在穷途末路的此刻,居然和他邂逅了……
老人两眼盈泪道:“好女儿,爹对你不住!”
黄晴川的泪水也在眼眶内直打着转:“您真是我爹?”
老人一点头,十几滴老泪便掉落在衣襟上。当他道出自己的名字——梅叔谋时,黄晴川惊呆了。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林路遥口中,当时后面还跟着四个愤恨的字眼——降清汉贼。自己的父亲,怎么会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降清汉贼?
不,林路遥说的是假话,她不是第一回撒谎骗我了——黄晴川试图慰解自己。
梅叔谋的发问打断她的沉思:“现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与腥风寨寨主夫人如此相像了么?”
黄晴川的思绪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俗语有云:儿子像舅,女儿像姑,梅秀枝若是自己姑姑,彼此长得相像是顺理成章之事啊!
她一下子要接受的事实太多、太乱了,自己不姓黄,而是姓梅,身上还流着降清汉贼的污血。梅秀枝在她心目中是个虚情假义,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害得关中五剑神魂颠倒,甚至让他们连性命都不顾。无论关中五剑是豪杰也好,贼寇也好,欺骗人家感情永远是卑鄙无耻的行径。梅秀枝做出这样的事,连当女人的资格也没有!
她心头的滋味一时无法名状,有愠怒的苦辣味,有羞耻的酸涩味,更有泪水积聚于心底的咸味。玉手缓缓抬起捂住嘴巴,身体蓦地向前一倾,手背旋即现出鲜血。
梅叔谋点了她穴道,轻轻扶她躺下,又道:“你的心脉刚刚恢复,切忌动怒,否则又会吐血了!”他仍怕黄晴川想不开,再点了昏睡穴,黄晴川便徐徐入梦。
……
“秀枝,这些年来,我从未对你忘情!我对你的一片痴心还在,要不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梅晴川面前忽然站着血迹斑斑的云芃,手往左前胸一挖,竟捧出一颗金灿灿的东西。
“秀枝,就算你现在不接受我,终有一天你也会接受的。我的命会活得比殷宜中长,他死了,我会继续照顾你剩下的日子。瞧,我的心在这儿,你快拿去吧,它本来就属于你的!”
梅晴川吓呆了,推手道:“不,你别过来,我不是你的秀枝!”
云芃失落了:“你在骗我,你明明就是秀枝,为何说不是?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梅晴川道:“即使我是,我也不会喜欢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我杀的人都该死,我杀人也是为了你!如果不是唐云步,你就不会……”云芃突然陷入沉默,片刻才道,“是啊,你已经死了。那我……好像也死了,在阴曹,我们就是一对谁也不可拆散的鸳侣了!”
梅晴川越叫“不要过来”,云芃越步步进逼。
“刷——”梅晴川抽出剑指着他道:“你再过来,我最多与你拼了!”
云芃像是聋了,依然故我。梅晴川厉剑劈下,云芃一只胳膊掉在地上,可似乎不觉痛楚,伸手向梅晴川摸来。
梅晴川吓得剑也掉了,转身就跑,却不知被何物事绊倒,起身时,云芃的脸已凑近。梅晴川将他的脸推开,没想那张脸居然像米糊一样粘稠,放开手时,掌心是一沱物事,复看那张脸,眼鼻口舌全被弄歪了。
她怵然惊呼。
这时,云芃突然被人揪起甩到一旁,那人原来是殷宜中,蚕眉鹰眸,玉树临风,目光如练,英气如杨,凛凛身姿立于跟前。
梅晴川心神稍定,却不知该呼他“大寨主”还是“中郎”。
殷宜中关切问道:“秀枝,你没事吧?”
梅晴川摇摇头,双瞳又突然一张,呼道:“小心后面!”原来云芃又至,巨头剑朝殷宜中头上劈将下来。殷宜中未及躲避,血从他头顶汩汩流下。他晃了几下,没发一言便倒地不动。云芃继续行来,后面传来几个狰狞的笑声。其中一人发话道:“云芃,别忘了,杀了殷宜中,还有我们呢!”
梅晴川料知,这几人许是“关中五剑”的其余三剑。果然,三道黑影如苍鹰掠地般袭向云芃,这回三剑合璧,瞬间将云芃剁成肉泥,其状惨不忍睹!

  第十六回:可怜风起花成雪,一任林空鸟泣悲(四)
“啊——”
梅晴川尖叫一声,两眼顿开,见四周安然无事,方知是梦,身上全是冷汗。
“作噩梦了吧?来,喝口水!”梅叔谋递来一瓢,喂她喝下。
梅晴川道:“爹,自我被卷入腥风寨的杀戮后,一直身不由己,却又绝处逢生。这当中定有许多尚未为知的缘故,您一定知道的。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梅叔谋起身走到窗前,手扶窗棂,往事种种,在他两眸中凝住。
“五十多年前,李自成的大顺朝问鼎中原,一句‘均田免粮’,令千万黔首心心相向。谁料李自成入关后只顾饮酒作乐,不思进取。要知关外还有虎视眈眈的皇太极,以及见风使舵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两者其一打了进来,大顺朝随时分崩离析。另外,部下勾结前朝遗臣,贪赃枉法,劫掠百姓。所有这些,李自成全然不顾,只耽搁于杯酒美人,而妄想国祚齐天。老百姓谁都没想到,一心迎来的李闯王,根本上与崇祯皇帝无异。九州之内,依旧民不聊生。”说到这里,梅叔谋重拳打在窗棂上。
梅晴川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亘古如是。”
梅叔谋道:“终于,满洲铁蹄杀进关来。大顺朝瞬间乱作一团,李自成仓皇出逃。部下严重光居然趁火打劫,将城中富豪财物尽然掳掠,还大开杀戒。他素与将军梅恩同不和,又知其弟梅恩和饶有家资,便趁梅恩同与满人交战之际,领了几十人将梅恩和一家洗劫一空,劫财不止,还纵容部下奸人妻女。梅恩和有八子二女,除一子一女在家丁保护下侥幸逃脱,其余的或是被杀,或是被辱。”
梅晴川心猛地一沉,说道:“那逃走的梅家子女,可是您和姑姑?”
梅叔谋感伤不已,合上眼睛,滑下两行老泪。
“这严重光真是猪狗不如!”说罢,梅晴川也情不自禁流下眼泪。
“大顺朝的军队走了,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将领也相继被擒。清兵入城,脚下踩着的,既有殉国的士兵,也有死难的老百姓。尸体堆中,十岁的我抱着刚满周岁的秀枝。家人死光了,仆人也死光了。我和秀枝已两天粒米未进,和其他侥幸生存的老百姓一样,绝望的眼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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