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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主子(全)+番外-今夜有刺客-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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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

  “走吧,”皇帝用没有温度的手掌抚着自己的额头,“走吧。”他疲倦地闭上眼睛。

  累,连叹气地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个人静静躺在金线精绣的龙床上,品尝着属于帝王的寂寞。

  不错,他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父皇,却偏偏对不起自己。

  怎么能对得起?

  他连自己在哪,都找不到了。

  苍诺离去那天午时的阳光似剑,在他胸前留下的伤口竟那么深,连时间也无法愈合。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报应还未结束。

  苍诺走了,他反反覆覆,无时无刻不想起这件事。

  从前憎恨的每分每秒变得异常清晰,在回忆中,一切都幻化为仙境,让人疼不可忍的美好。

  “我肯为你放弃一切,你却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再没有机会听见苍诺的声音。皇帝记得苍诺说这句话时的眼神,那个异族的王子定定地看着他,在分离之后,午夜梦回,他终于发现那里面深藏的期待和一抹绝望。

  “我要你说一句,一句就好……”

  多简单的请求。

  他紧闭着嘴,一个字也不吐,从此,天朝出了一个勤政的皇帝,天地间,少了一个铮儿。

  “呵呵……”皇帝愣了片刻,才发现这是自己的苦笑。

  没有国务的时间反而难熬,他竟然又呆坐在床边,又静静抚摸着手边柔滑的床单。

  也好,快到头了。

  咳出的血越来越多,他失去色彩的生命也快到头了。

  万里江山,锦绣如画,他会成画上最亮最亮的色彩,那是他用肺腑里的血一口一口咳出来的。

  很快,他再也不用闭上眼睛就回忆起去年秋天的点点滴滴。

  不用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每一个呼吸间,都问自己——假如。

  假如时光倒流,我还会用刀扎他吗?

  我还会把水不留情地泼在他脸上?会对他恶言相向?会骂他是狗,是奴才?会把受伤的他一脚蹬下床?会狠狠地踢他?指着大门叫他滚?

  假如。

  假如重来一次,我会留住他吗?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皇帝痛苦地按着自己的肺,蜷缩着,无力地挨在床角。

  血喷在洁白的垂帘上,宛如精致的梅花。

  苍诺,我说过永远不再相见的。

  幸好,这个永远,就快结束了。

 

  新帝登基第四年的四月,不安的流言已经传到了各地。

  就连百姓们也知道当今圣君病了。刚刚过了几年好日子的百姓们,开始忧心忡忡,民间形形色色的自发的祈福,渐渐多起来。

  “求求菩萨,保佑我们万岁爷平安吧。”

  “王母娘娘,你发发慈悲,让我们再过几年安乐日子吧……”

  那是多好的皇上啊。

  杀贪官,护百姓,不打仗,不乱收税,他还那么年轻,却比天朝任何一个皇帝都得人心。

  京城成了所有人关注的中心。

  官员们四处奔走,各地的偏方源源不断送进太医院,试了一张又一张。每个人都惴惴不安,打听着宫内的消息,左右丞相竭力安抚百官,不要太担心,皇上是病了,但没有传言的那么严重。

  皇帝在静养了半个月后,不顾后宫,皇弟,左右丞相等人的再三劝阻,一意孤行地决定恢复上朝。

  当他静静地,带着和往常毫无异样的表情坐上最高处的龙椅,扫视群臣时,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第一件处理的事情,就是停止后宫紧锣密鼓的大选秀女等等活动。

  瘦削的皇帝脸色苍白,眉目中还是原先那股从容尊贵不容人置疑的神色,简单一句话,给了不选秀女的原因,“肤的皇后妃子都很好,用不着。”

  中断管理国政半月有多的皇帝,仿佛为了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一样,又开始了令所有人不安的日夜劳作。

  小福子简直是哭着把一堆堆奏摺送到皇帝面前的。

  他看着主子的手越来越细,渐渐骨头包着一层皮了,但拿着朱笔的时候,却还一笔一划稳稳慢慢地批。

  “主子,您就歇一会吧?您昨天才睡了两个时辰,就一点也不累?”

  “累。”

  “主子?”

  “很累,累极了。”皇帝拿着奏摺,在烛光下仔细看着,淡淡地说,“别担心,朕很快就能好好歇息了。”

  听出话里的不祥之音,小福子死咬着牙,跑到蟠龙殿前面的荷花池边,捂着嘴嘤嘤呜呜地哭了很久。

 

  才过了半月,举国震惊的移宫案发生了。

  六宫侍卫总管以清理宫掖为由,一夜之间挪动后宫各妃宫殿。这个皇宫历来有惯例,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不料仓促的移宫,却惊吓了即将临盆的淑妃娘娘。

  连惊带吓之下,成形的男胎落了,淑妃虽然保住性命,却已状若疯狂。

  病中的皇帝大怒,严令彻查。

  九王爷亲自主持这件滔天大案,从六宫侍卫总管敏男开始,一路顺藤摸瓜,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竟然牵扯到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身上。

  经过两个月,轰轰烈烈的移宫案以天朝第一位废后的自尽而终告一段落。皇帝雷厉风行地处置了皇后一族,用闪电般的速度从皇族中选出一名男童过继膝下,立为太子。

  顿时,所有人都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一股可怕的风暴在京城上方积聚,谣言再度传开来了。

  “外面,都在传些什么?”皇帝被宫女从床上扶起来,喝了药,艰难地靠在枕上喘息。

  “在传……皇上病了。”

  清减过甚的皇帝轻轻笑着,“大概,是传朕已经死了吧?”

  “没有。”

  “不用隐瞒,朕只是病了,还没有糊涂。”皇帝勉强地喘息。这蟠龙殿真闷,空气都在哪里去了,怎么也进不了鼻尖,时时刻刻窒息般的难受。

  浑身都冷,可肺,却又热得发烫。他每呼吸一下,都能感觉胸膛里滚烫的肺叶在慢慢腐烂。

  “立国周年大庆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嗯,礼部和兵部都准备好了,东西也备齐全了。太子会代皇上在宗庙前祭拜。”

  “不必,朕要亲自去。”

  “皇上!”九王爷猛然抬头,“皇上您病成这样……”

  “朕的病不要紧。”皇帝云淡风轻地笑着,“谣言,可以乱国。朕要露面,让百姓知道,朕还活着。九弟,太子还小,你也只是刚刚开始跟着朕主管全局。朕希望自己还可以拖上一年,至少,半年。”

  “二哥,二哥你在胡说什么?你三十出头,正当盛年,病一病,休养几天好了,何必说这种让人难过地话?你……你要让弟弟我心疼死吗?”

  “别心疼,朕命不长,是活该的。”皇帝不在乎地笑着,缓缓转头,看着窗外远远的地方。

  枝头花,又开了。

  等到花瓣落下,秋天也该到了。

  他记得秋天的平原,长草匍匐,枯枯黄黄。风筝在云上高高飞着,线一断,铮儿远远地飞走了。

  没走……在我怀里呢……

  当初拥抱着自己的宽阔胸膛,也不在了。

  皇帝含笑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忽然问,“九弟,脸上怎么红了一块?”

  “哦……没什么。”

  “又是玉郎弄的?”

  九王爷似乎生怕皇帝怪罪玉郎,一手慌慌张张地掩了,一边笑着道,“他最近说要好好练武,抓了我去陪练。皇上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没大没小,出手没轻没重,臣弟一个不留神,脸上就挨了他一下。皇上……你盯着臣弟干什么?”

  皇帝回了神,怔怔的。

  病中的他总有点恍惚,情不自禁地想说一些话。这些他从前总不屑开口的,到了现在,又真的很想知道。

  “九弟,他会让你生气吗?”

  “怎么不会?一天到晚被他气个半死。”九王爷难得见皇帝不醉心政务,有情绪闲聊,撩起下摆在床头坐下,笑笑,“好像小猴子似的,屁股底下有钉子,一刻也不能停,稍微不看紧,就不知道他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那怎么……不换一个听话点的呢?”

  “换?不行不行!”九王爷一愣,紧张地表白,“惹事也好,生气也好,反正就这么一个。要是有一天回去见不着他,我还不如死了痛快。皇上,你不会又想逼臣弟娶妻吧?”帅气的脸上有点惊惶。

  “没有。”皇帝淡淡否认了。他收回目光,唇边带着一点苦涩的笑意,“你说的对……”

  不能相见,还不如死了痛快。

  不想活了,这副躯壳,慢慢糟蹋吧。

  让它从里面,无声无息地腐烂,一点渣子也不剩,再也不会疼,没完没了地疼。

  苍诺。

  你还在恨我吗?

  我……好想再见见你。

  你还记得铮儿吗?

  他那么那么地难过,那么那么地绝望,那么那么痛不欲生。你在遥远的契丹,一点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在你离开的最后一天晚上,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等了你一夜,等着你,或许来看他最后一眼。

  可你到底还是没有来。你生气了,绝望了,对吗?

  你知道吗?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个等你的人,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已经死了。

 

  这年的立国周年大典,经历丧子之痛的皇帝终于重新出现在百姓的面前。

  巡游的龙辇上年轻的君主单薄得让人心寒,周围伸长了脖子观望的人们只记得被那双深邃的眼睛扫到时,仿佛沐浴在秋色中的感觉。

  为什么,年纪轻轻的皇帝,俊美而充满英主气势的皇帝,却宛如西下的夕阳,憔悴得让人伤心。

  可他,仍然淡淡笑着,用最后一分快消耗殆尽的力气,尽着天子的责任。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在看见他的第一刻就已经僵硬了。

  不可能,那不是他的铮儿。

  他的铮儿俊美骄傲,像一只被五彩光芒笼罩着的风凰,总是神采奕奕的。

  不过一年,不,还不到一年,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天朝的皇帝积劳成疾,病重甚危——那些传到了契丹的无聊谣言,竟然是真的……

  苍诺站在人群中,远远凝视着龙辇上孤寂的身影。

  憔悴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枯瘦的肩膀,连眼睛,也被折磨得失去了昔日的神彩。

  只有唇边那丝帝王的浅笑,还隐隐约约藏着当初的影子。

  “不……不!”苍诺低沉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是夜,蟠龙殿一如既往地安静。

  带病出席祭奠的皇帝筋疲力尽,让太医们请脉后,被劝着喝下安神入睡的中药,终于不再执著于批阅奏摺,沉沉睡去。

  九王爷等静静站在床前,很久,才脸色沉重地离开。

  像往常那样,小福子吹熄了房内的蜡烛,蹑手蹑脚关上房门,在不远处随时听候吩咐。

  皇上,是睡得很浅的。

  有一点光,就醒;有一点声音,也会被惊醒。

  午夜,矫捷高大的身影从墙头簌然出现,片刻后没入蟠龙殿后的竹林中。苍诺顺着熟悉的路线,潜入房内,屏住呼吸,轻轻掀开垂下的纱帘。

  只看一眼,胸膛总是强壮骄傲的心,似乎就已经碎了。

  那么瘦弱,憔悴得似乎已经没有呼吸的人,真的是他的铮儿?

  苍诺伸出手,不敢确定地,小心翼翼地触摸冷冰冰的脸颊。

  一年,苍诺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满一年的。

  一年不想铮儿,一年不提起铮儿,三百六十五天,绝不,绝不没骨气地收拾行李,走进天朝,溜进皇宫。

  忘不了离开时那种刺穿胸膛的失望和屈辱,他也是堂堂契丹王子,也是堂堂男子汉,他也不下贱,不是天朝皇帝眼里不起眼的一条狗,一个奴才。

  他只是,喜欢铮儿。

  他只求,心上人哪怕一个微小的示意。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契丹最得人民爱戴尊敬,最多美女爱慕的苍诺王子,在自己心上人的眼中,不但根本不重要,甚至不值得开口作出一句简单的挽留。

  他生气了,做了最混蛋、最该死的一件事,转过身,把曾经发誓要好好爱护的人扔在了身后。

  天啊!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什么让铮儿好好当他的皇帝,什么只要远远看一眼就够了?

  他在活受罪,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为什么!

  “铮儿……”他用指尖,轻轻磨挲着。依然滑腻的肌肤下,瘦得只剩嶙峋的骨。

  你真的只是一个皇帝吗?

  哪个皇帝,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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