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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腥黏的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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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也意识到了这点,瞬间感到相当难堪,窘迫著羞赧了脸。虽说是自己没做好心理准备的,现在临阵退缩却也无颜面对凤卿。

正踌躇著该怎麽做,却觉得已经没什麽时间,总不能拖累著凤卿与自己一起耽误了,现在还想不到什麽好法子,只得先开口商讨:「我……」

岂料佐藤才启了个单音,就被人猛力揽起,风瞬间在脸上刀刮似的疼,那动作快得让佐藤连错愕的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才知道是凤卿抱著自己,飞似的在跑。

佐藤心下惊愕的很,话都说不全了:「凤卿,你、你怎麽……」

佐藤完全料不到凤卿会反应这麽大,还有此等动作,然而现在想要挣脱却浑身无力。

凤卿似乎比佐藤更紧张,不知道是不是佐藤错觉,他竟感到抱著自己的双手有些微颤抖,然而就算抬起头也看不见凤卿的脸,顶多看见杂乱的乌丝在橙空下飞舞,炫目缭眼。

「就算用强的……」凤卿嘴里喃喃念著什麽,佐藤听不清楚,却感觉凤卿那两片薄薄淡淡的唇现在看来更加毫无血色,甚至在微微抖著。

佐藤从未见凤卿这等慌乱,一下子也楞得僵直了身体,方才的犹豫不决顿时消失,脑袋空白,任由凤卿抱著跑。

最後连海鸥都在头顶上盘旋了,佐藤呆愣著,不知道现在给凤卿带到了哪里。

凤卿抱著佐藤跑了一段路,或轻跳或低身,而後终於停下来,微微喘著气,头发都沾了汗黏在脸颊上,既狼狈又疲倦。

该是在船上了罢。佐藤想。因为凤卿就算跑著,也是不会颠簸的。可是船会。

凤卿又把佐籐放了下来,佐藤站不稳,不是因为没有体力,而是因为船的晃动。

他们已经在船上了。

佐藤好不容易稳了脚步,愣愣地站在那边,他与凤卿在船的下层,也不知道凤卿是怎麽找到这种藏身之地。

四周都阴森森的,还有些鱼腥味,湿黏腐臭的地板,只有露出细微的光线,是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船还没要开,前面有几个粗人在挥著汗,搬运著一箱箱货物往岛上输送。

虽然现在距离岛上也只是不远的脚程,佐藤却觉得这一线之差已经天隔地远。

佐藤愣著从船下层的那丝缝隙往外看出去,看见的却是被挤压过的天与地。

这是外面,为什麽他却觉得,这景色完全比不上窗外的风光。

然而,这都在在告诉他,真要走了。

佐藤蹙眉,心脏一缩,捂著胸口,莫名感到难受,於是转过身不再看。

当初只是用想著的时候,就不会这麽难过,觉得心意已决,甚至还会雀跃。可是等到真的身处这样的情境下时,果然还是受不了的。自己没有那种胆量,去踏出被拘泥起来的世界。

他不过是个会想、会说,却不会做的平凡人,胆小鬼。

佐藤渐渐呼吸不稳定了起来,他听见搬运工人上了船,在上层吆喝著「开船了」,於是又抖得更厉害。

这时凤卿从後面环住了佐藤有些哆嗦的身子,拍了拍,用细软的声音说了几声「乖」,试著想平抚佐藤混乱的心情。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佐藤反过身紧紧抓著凤卿的衣服。

他只剩下他。他凭著对他的信任出了这里,如果再放掉了,他还有什麽力量去站在这个世界。

他无法去指责凤卿不给自己一个选择的馀地,因为自己先前就已经做了选择。

他不得退缩,所以既然赌下去了,他只能这样抓著他不放,否则自己会想逃。有人抓著,有抓著人,就无法动弹,就只能面对,就可以安心下来了。

佐藤逐渐平缓下来,呼吸顺畅了,不再颤抖。船也开了,他听见船的鸣笛,呜呜的在脑袋里回响,振聋了耳似的。

一步一步,一点一滴。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岛,离开蓑田,离开一切世人认为肮脏的东西。

然後心脏的一大块被剥掉了,留在这个岛上,鲜血四溅。

《腥黏的爱》(60)→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碰──」

忽然一声长啸,连船鸣都听不见了,启动的船速减缓,佐藤瞬间耳鸣,难受地放开拉住凤卿的手,转为遮住自己的耳朵。

那是,枪声?

怎麽会有人在这开枪的?发生什麽事了?

「碰」「碰」「碰」「碰」

又连续了好几枪,船剧烈晃动,这麽近距离听著枪声,佐藤感觉脑袋都被击中了一样爆裂,再後来的枪声与惊慌声都听不清了,脑子轰然嗡嗡地响。

原本缓慢前进的船现在完全静止下来,过了会又摇摇晃晃地停在了海面上。

看来这些子弹,是打在了这艘船上,还击到了些重要部位,或是对船上的人起了什麽威吓作用,总之是让船停了下来。

佐藤因为船的晃动而觉得有些反胃,不舒服。转身疑惑地朝细缝外看出去,愣了愣,再揉揉眼睛,看清了景象,顿时却惊愕得无法言语。

那个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如白天的一抹夜影,还感染了周遭的氛围,一时看不清,还以为旁边都黯淡下来了。

蓑田站在岛上不远处,悄然而不容忽视。身穿著黑色长大衣,手举得平直,如他的人一样傲骨,手上套著绅士般的白手套,握著的是闪著光泽的枪,枪口还冒著烟,对著的是佐藤搭上的船。

佐藤只匆匆撇过一眼,就浑身发热,却又一下子冷到骨底,混乱的脑袋甚至以为,那枪口是对著自己的。

心脏失速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人害怕,这麽久没见到蓑田了,佐藤喉间一下子被什麽东西哽住似的,被情绪淹满,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从佐藤惊慌错乱的眼眸看去,只见蓑田面无表情,俐落的黑发被吹著有些杂乱,几丝掉落在额前。鹰般上挑的媚眼黑沉不见情愫,即便阳光洒在他身上,佐藤仍觉得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光。

仍然如恶魔般媚惑冷血,让他人沉沦,让自己沉沦。

蓑田开了几枪後,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神情、手脚、眼珠,连半寸都没有移动。

佐藤看得脚都麻了,心中不禁有些不确定那男人是不是尊雕琢精致的雕像。

而这个时候,蓑田才慢慢将如墨般深沉的眼珠子缓缓往下移,好像穿过重重阻碍,最後定眼看著在船下层细缝里露出眼睛的佐藤。

他的嘴角上翘,勾勒出一个完美迷人的弧度,让佐藤从脚底麻到头顶。

──蓑田发现自己了。

他,知道他们要逃,知道自己要逃。

可是他为什麽要来追。自己和他们,都不过是不被他需要的东西。

难道,蓑田就像个孩子一样,玩腻的玩具,丢到了床下任由它长灰尘,都不去理。可是若是有人要它,他必然也不会给。

因为曾经是自己的,别人就别想要去。他们给出去的,他不准他们收回。

佐藤倒抽口气,呼吸困难了起来,没想到蓑田竟会如此不给他们和自己一条活路,连忙往後退了几步,不敢再往外面看去。然而蓑田的影子已经艳丽地印在眼前,敲晕了自己都还会在梦里出现的。

但是除了惊恐,心里也有股莫名的变化。佐藤说不上来,却觉得沉重至极。

他忽然觉得,逃出来果真是不好的。

如果一直待在里面,啃食著时间过活,凭著心中偶尔的悲恸思念蓑田,偶尔看看天和海,这不就足了吗?

现在这样见到蓑田,弄成这麽个地步,算什麽呢?自己真想要这样?

佐藤颤抖著,神志不清。这个时候凤卿扯住了他的手,佐藤猛然回过头,看见凤卿温和的脸已然有些扭曲,却仍是张温柔多情的脸。

佐藤一愣,却也顾不得去说些什麽,凤卿已经拉著佐藤在船上穿梭,最後来到甲板上,大声地喊:「跳下去!」

佐藤来不及反应,听见下面海水传来几声「扑通」的声音,心底一惊,往下看去,看见汪洋无际的海里有几个载浮载沉的人,仔细一看,是那几个要逃亡的人。

原来那些人也分散在船的各处躲藏,只是现在蓑田来了,代表计画败露。

可事到如今,如果被抓住了,唯有死路一条。於是凤卿只得叫大家跳海,以求一点生机。佐藤也不知道是不是慌乱到了底就生了点脑袋,顿时开窍。

佐藤想,大家的心态或许都是心照不宣的。一样的壮烈与勇敢,为了今天,他们早已什麽都豁出去。更或者说,早就什麽都没了,於是才生得这麽大情操。

而现在就算是淹死在海里,也比被蓑田抓回去来得好上几百倍,於是他们才会如此毫不犹豫地朝那片几乎会吞噬人的大海跳下。

佐藤吞了吞口水,心底踌躇。他在想,要麽葬在这,要麽死在岛上。

佐藤不太确定地回头看看凤卿,凤卿脸上沾满了汗水与海水,喘著气,脸色惨白。

凤卿缓了气,看著佐藤的神情仍是温柔,语气也跟水一样软化,却带著点劝求的气味,有些抖了的淡淡说句:「为我,为你,跳下去吧……」

佐藤听了那句话,一怔,脑中顿时什麽也不剩了。最後心一横,站在了栏杆上,往後一仰,跌入了海里。

其实他没有这麽大的勇气与决心,他怕高,怕死,可是他仍跳了。

然而跳下去却没有一分是为自己,全数仅是为了凤卿。

因为他看见凤卿的表情,是怎样的让人心碎。

他心想,是不是自己为凤卿粉身碎骨一次,就算还了他一点人情。

这麽想著,为凤卿这样的人一跳,似乎也没什麽可怕了。

跳下去的瞬间,其实感觉是美妙的。他可以不必去想任何事情,过往,而今,蓑田,凤卿,什麽都不再重要。像他这样的人,第一次感受到如飞一样飘然轻松的感觉。

然而也只是几秒的时间。当身子跌进海里,是剧痛。而海水呛进鼻子,口里也灌了无数咸水,肺都无法正常运作,感觉心跳渐渐微薄起来时,佐藤心底的惧怕仍然浮现上来,无法言说。

这次,是真死定了吧。

果然,他的心死在这个地方,身也要跟著死在这里了。

死前他还在见到了那个腥黏艳媚的男人,这算不算是一种有始有终呢。

佐藤迷茫中想著,好像看见凤卿著跟著入了海,从湛蓝的海水朦胧看过去,凤卿眼角那只漂亮的蝶,晶亮的简直像天上坠下的流星一样闪著光辉。

凤卿拨开了水的阻力,挽住了佐藤,两人被彼此在海水里飘扬飞舞的发给纠缠著,分不清。

这样,也算是种活在自由里的感觉吧。

佐藤笑了开来,慢慢地堕入黑暗。

《腥黏的爱》(61)→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佐藤再次睁开眼睛,是被水泼醒的。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身上火辣辣地疼,大概是被鞭打那类。

他想,天堂里想来是不会有这种待遇,所以这里该是地狱了。

不错,像他这样的人,生平没干过坏事,却也没做过好事,後来与恶魔勾搭上了,落了海,死後自然是要下地狱的。

只是他对於自己还存有生前的记忆感到惊愕,更疑惑於原来死後还有身体可受皮肉疼痛。於是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景象,愣了愣,而後脑袋一转,明确知道,这里是地狱没错。

不,严格来说,他想,这是比地狱还让人畏惧的地方。

佐藤身处在宽敞的房间里,足足比原本自己待的那间要大上个几倍,房内灯光昏暗里透著点不安定的气息。

一旁的窗帘全被拉上,一丝生机都没有透进来,旁边还站了几个面无表情的保镖,佐藤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被灌了水泥来的。

房间内的摆设不少,很华美,看著却有些诡异。最显眼的莫过於那张大床,看来华丽雅致,活像什麽中古世纪欧洲贵族睡的那种,上头还有梁柱,挂了纱的,一飘一飘。

然而现在佐藤就被高吊在条柱上。坚韧的绳子紧紧勒著佐藤的手腕,身体下坠著。佐藤想手腕那里一定发红凹陷,否则不会稍微呼吸了下就痛得龇牙裂嘴。

身上挂著的仍是之前逃脱时穿著的单衣,只是现在上面被划开了几条线,佐藤透过缝隙看进去,只见自己原本就不细致的皮肤现在甚至溃烂泛红。

然而这一切都算不上什麽。最让佐藤感到畏怕,以及认定这里就是地狱的,仅因为那个悠閒坐自己正前方的男人。

他想,说不准这就是蓑田的卧房。死一般的房间。

蓑田一派轻松地坐在宽大的软椅上,还倒了杯酒在品,高脚杯里面的颜色鲜豔红丽,佐藤都要以为蓑田是个吸血鬼,在无情地品尝著人血。

蓑田似乎还未发现佐藤已经清醒,更或者懒得搭理,继续轻摇著手里的酒杯,一脸饶富兴趣。

佐藤明白了,他没死。尽管他与凤卿,以及其他人,都坠了海,他仍然没死去。

还被蓑田捉了回来。

他知道,这或许比死,比在地狱里还要让人痛苦。

佐藤抬起垂著的头,不再看著蓑田。他怕,再看下去,会惊恐地连自己的眼都想挖了出来。

而困难地抬起头後,看见的东西却意外地引了佐藤的注目,让他内心的恐惧稍微被拉开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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