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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后的吉赛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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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丰盛的晚宴,就在愉快的心情下进行着。

侍者放了碗盘,送上点心时,吴菲丽问儿子,“圣诞假期快到了,趁着简伯伯和简妈妈难得来访,我们正好一起去度假划雪,怎么样?”

“纽约上州不就有几个不错的划雪场吗?”简定邦说出几个英文名字。

紫恩正想表示旅行计划行不通时,维恺就敲敲杯沿说:“各位,我有比划雪更好的点子。”

“有就快说,我们都等急啦!”吴菲丽笑着说。

维恺由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深紫色绒盒,放在紫恩的面前说:“紫恩,妳应该明白我长久不变的心,在世间寻寻觅觅,回首仍是妳,妳愿意嫁给我吗?”

维恺是在跟她求婚吗?紫恩无措地呆愣着。

“紫恩,打开看看呀!”王佩欣兴奋地催促着。

绒盒内浅紫红的宝石戒指闪着瑰丽耀眼的光芒,紫恩像忽然梦醒般地惊跳起“不!我不能嫁给你!”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表情不一,但同样都有着无法置信的错愕,尤其是维恺,脸色极为僵硬,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令紫恩心痛不已。

“紫恩,现在不是玩孩子游戏或任性的时候,妳有什么话就要说清楚呀!”

毕竟是母亲,王佩欣最先回复镇定。

“我不能结婚,因为下个星期我要回伦敦了……”紫恩被迫地说。

“回伦敦?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吴菲丽呼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我们又不是马上就行婚礼,伦敦的事妳尽尽量去办,办好再回纽约结婚不就得了?”

“不!”四个大人渐缓的脸色,又被维恺这一喝给吓白了,他说:“妳讲好不回伦敦的!我答应……帮妳忙的时候,妳说会留在纽约,妳怎能出尔反尔呢?”

“我……”紫恩咬着下唇,痛到没有感觉,只能细声的说:“我……我是要留下,但不是现在……我在伦敦有事……”

“妳明明说跳完吉赛儿的……”维恺的面色呈现铁青。

“维恺,紫恩有事,你就别强扣留。”吴菲丽试着打圆场,又对紫恩说:“维恺是心急了,口不择言。妳说说看,妳哪个时候会回来呢?”

“呃!最快两年,两年后我就会永远留下……”紫恩支吾地说。

这一下,连吴菲丽也张大了嘴,哑口无言。

维恺的声音变得极冷极冷,“妳永远都是舞蹈第一是不是?六年前,妳叫我等妳到二十岁;如今,你要我再等两年;那么两年后呢?妳又要拿什么理由来拒绝我?”

“维恺……”紫恩有满腹难言的苦衷。

“弄了半天,妳仍然是在“利用”我,而且以那种方式,那样纯稚的外表下竟是可怕的心思。”维恺不顾母亲的阻止又说:“我不会再当一次傻子了。”

“维恺,两年就两年,反正伦敦和纽约又不远,飞机四、五个小时就到了,况且,你和紫恩都还年轻,也不差那两年嘛!”简定邦说话了。

“没错,两年后你的事业更稳固,那时再结婚说不定更好。”于慎亚也帮腔道。

“不!”维恺顽固的脾气也发作了,“她连小小的承诺都不能遵守,我又如何娶她呢?要结婚,就现在,她不回伦敦,否则,别说是两年后,此刻她只要一离开纽约的土地,我们就一拍两散,再也没有未来了!”

“维恺!”四个长辈以不同的声量喊着。

维恺一手拿过紫绒盒子,眼睛盯着紫恩。

但她只是低垂着头,指头在桌上画呀画的,像个无辜的孩子般,不明白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

维恺再也忍受不住地抄起外套,如旋风般冲了出去,还差点扫掉一盘糕点。

“维恺!”吴菲丽叫不回他,便转头对丈夫说:“你还不快追?以他的情况,绝不能让他开车!”

“我立刻去!”简定邦匆匆地走出小房间。

吴菲丽皱着眉头,强忍着心中的不平,“紫恩,虽说简妈妈将妳从小看到大,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妳呀!难道维恺的痴心,就只换来妳的冷漠和不屑吗?

他到底是哪里配不上妳?”

怕再待下去会口出恶言,伤了两家的颜面,吴菲丽叹口气说:“我最好还是去看看他们父子,餐厅的帐维恺已事先付过了,你们不必操心。”

房间内只剩于家三口。一脸猪肝色的于慎亚,用未曾对紫恩凶过的声音说:“妳这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句话引来了紫恩哗啦啦的泪水,委屈和痛苦狠狠直贯她的心。她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的手由背包拿出医生的信,哽咽地说:“你们看了就知道。”

于慎亚和王佩欣很快地把那封英文信看了一遍,半迷惑、半焦虑地对女儿说:“这是什么病呀?”

“慢性骨髓炎。”紫恩拭着泪水说:严重者骨头会变形,是一种老化疾病,若没有治疗好,有可能一辈子坐轮椅。”

“天!妳怎么会得这种病呢?”王佩欣深受打击说。

“是不是舞蹈职业病呢?”于慎亚颓然地说。

“和舞蹈无关,任何人都可能会得病。”见父母如此伤心,紫恩反而冷静下来说:“我和医生约好在圣诞假期前动手术,这其间我也吃药按摩,情况控制得很好。只是手术后,脚不能着地,可能要柱拐杖或坐轮椅两、三年。”

“手术是百分之百成功吗?有没有任何风险?”于慎亚很快的就面对现实。

“医生说成功的机率很高,当然,还要配合良好的复建和照顾了。”紫恩尽量朝乐观的方向说:“到时可能要麻烦爸妈的照顾了。”

“这是什么话呢?”王佩欣红着眼眶说:“妳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得到这种病,我们比任何人都心痛呀!”

于慎亚将信折好,“这是不是妳不嫁给维恺的原因呢?”

紫恩点点头,“结婚是一桩喜事,我怎么能成为他的负担呢?”

“维恺不怕负担的。”王佩欣立刻说:“他一向爱妳,愿意为妳做任何事,一定不会在意妳生病的,我觉得妳应该告诉他真相。”

“不!我从小到大已经牵累维恺太多,好像我们老是在“利用”他,以前是免费保母,现在是更脱不了身的免费看护,我不要因为这个病而折磨彼此,成为他以后恨我、怨我的理由。”

“维恺不会的”””于慎亚想讲些公道话。

“爸,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要对他公平一次吗?”紫恩带着哀伤及坚决的语调说:“明知道女儿有可能成为残废,却要她嫁人,维恺现在或许不在乎,但以后呢?还有简伯伯和简妈妈,他们能不埋怨吗?”

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最后王佩欣说:“其实,可以告诉维恺妳的病……“我就是怕他更坚持要娶我、照顾我,才刻意隐瞒的。”紫恩说。

“但不能就这样让他误会吧?”王佩欣说。

“妈,我都想过了。”紫恩叹口气说:“等我病好了,我会回纽约,如果那时维恺还爱我,才算是真正的良缘,若是我的病没有好,或他另有所爱,也正好免去一段孽缘,你们说是不是?”

王佩欣听了不禁落泪,“我真不懂,妳和维恺打小就认识,也比别人都投缘,怎么要结个姻缘却老是一波三折呢?”

“好,别哭啦!女儿的病要紧。”于慎亚站起来说:“我们得快去订到伦敦的机票了。”

紫恩随父母走出餐馆,心和脚都如铅块般重。点点的白雪洒在脸上,她生命中最亮丽的秋天已过,跳完了吉赛儿,告别了维恺,她要静静地度过那最低潮的冬季。

※※※

二月,伦敦。

由医院的窗户可见到教堂的一角,每次钟声响起,紫恩总想着那口大钟很悠哉地摇来晃去的模样,送走了一年又一年的岁月。

有奔跑丢雪球的玩闹声传来,紫恩坐着轮椅来到窗口,看见胖墩墩的几个孩子,不禁微笑出来。

去年底的手术相当成功,加上父母悉心的照顾和朋友的欢颜笑语,令紫恩的心境还算愉快,只是,时时念及纽约愤怒的维恺,就有始终无法平复的心酸。

那晚,他们从餐馆回苏荷区的公寓,心中满足是尴尬,因为决裂后又要叨扰,总是不妥,等到了家,维恺不在,只有简家夫妇,紫恩的眼睛一直避开他们。

“实在很抱歉,闹成这样。”于慎亚基于礼数说。

“抱歉什么呢?婚姻之事总不能勉强。”简定邦嘴巴上如此说,但脸上并无笑意。

注定要不欢而散了!于家三口一夜都没有睡,迅速地收拾行李,订机票、排行程,准备第二天中午就直飞伦敦。

在他人眼里,他们大概像是做贼心虚般的逃难吧!

在他们叫好出租车时,一直失踪的维恺突然出现,王佩欣第一反应便是护住女儿,怕她受到更多的压力及指责。

维恺的外表还算冷静,衣服换过,头发梳齐,一如平日的精明内敛,没有任何失恋的樵悴样,见状,紫恩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

“于伯伯,没必要那么急着走吧?”他一贯有礼地说。

“也打扰够久了,尤其是紫恩……”于慎亚欲言又止地说:“谢谢你的招待,也遗憾有这种结果。”

“谢谢或遗憾都不需要,以后仍欢迎你们到纽约来奇#書*網收集整理玩。”维恺停一会儿又说:“我可以和紫恩说句话吗?”

王佩欣看似不太愿意,但于慎亚则期待有转机,推着紫恩过去。

他们就在公寓楼底大厅的角落,在决裂后初次相对。

他看着她略微红肿的眸子和苍白的脸色,平静的说:“妳从来没有爱过我吧?”

当然爱!但她无法说实话,也狠不下心来撒谎,只有沉默以对。

“妳将处女之身给我,总有一点特殊的感觉吧?”他内心的情绪又开始起伏。

明知她再无言,又将会是另一场冲突,所以,紫恩只得硬挤出一句话,“也许我爱舞蹈胜过一切。”

“所以为了吉赛儿,妳才和我玩那场游戏,对不对?”他不甘心地问。

“我从不想玩游戏……”紫恩再也受不了他的语调说:“维恺,给我两年,就两年,到时候,我会完完全全放弃舞蹈,专心一意地跟你……”

“两年后我就不要你了!”他打断她的话,“我不认为我简维恺只配在一个女人的生命中屈居第二位。”

“那么做朋友呢?”紫恩像在水中抓浮木似的恳求着。

“在经过那些事后,我们怎么可能再当朋友呢?”他毫不留情地说。

在一旁看女儿快哭出来的王佩欣,连忙过来说:“紫恩,快走吧!否则会赶不上飞机起飞的时间。”

维恺努力控制住情绪,很有礼貌地祝他们一路顺风。虽不像六年前在中正机场的不告而别,但也一样令人揪心断肠呀!

他好吗?紫恩所能做的,就是日夜思念,不断绝那股情脉之源,时时流向他;也祈祷他能除去内心的怨恨,终于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

她要在最美丽时遇见他,也在最美丽时回到他的身边……开门声惊醒她的沉思,她在伦敦的好朋友凯丝和索菲亚走进来,手里还抱着礼物说:“恭喜你要出院了!”

“咦!你爸妈呢?”凯丝问。

“他们和医院部门开会,讨论我回台北复建工作的转移。”紫恩回答。

“妳真的要回台北呀?大家都会拾不得妳的。”索菲亚递上袋子,“看看我送妳什么?见到它,妳就能想起我喔!”

那是一只很可爱的维尼熊,英国人最喜欢的卡通角色。紫恩抱着毛绒绒的玩具,高兴的说:“我保证会照顾好它,每天陪它一起睡觉。”

“我的礼物更有意思呢!”凯丝拿过一本大册子。

原来她将紫恩由纽约带回来有关吉赛儿的报纸杂志,全仔细整理剪贴过,变成极精美的专辑。紫恩边翻阅,边喜极而泣的说:“太美了,我要替它取个名字,就叫“紫恩最后的吉赛儿”。”

“最可惜的是妳来不及拿回照片及海报。”凯丝说:“我已经打电话给蒙妮卡,而了解妳的情形后,她极为关心,并答应把底片及印刷底稿送一份过来给妳做纪念。”

“凯丝,妳真是我最好的导师和朋友!”紫恩激动地拥住她。

“还有我呢?”索菲亚假装抗议地说。

“妳也是!”

紫恩圈住索菲亚,三个女人抱成一团。

王佩欣走进来,看到这景象,用英文说:“外面就听见吵闹声,我以为又开派对了。”

她们又给王佩欣一个亲爱的吻,王佩欣说:“好啦!事情谈妥,我们终于可以回台北了。”

台北,曾经伤心,也曾经快乐,现在又要回去由婴儿学步开始,希望等她能到纽约时,心中的梦仍留在原处。

※※※

三月的纽约老是阴晴不定,一会儿暖得以为可以脱大衣,一会儿却夹冰带雪的雨又淋头而下。

安迪冻得一身狼狈,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蓝星酒馆,并扬起手中的票说:“为了女王想看“歌剧魅影”,我命都丢半条了。”

乔安妮抽过票,做个因得意而笑的第一夫人表情。

没赏也没谢,安迪无趣地四处打转,一眼看到角落在忙个人计算机的维恺。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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