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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不浪漫的爱人-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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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趴在餐桌上放声哭了起来,我觉得特别委屈,外婆虽然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但是我看得出,她的生命真的快要走到尽头了,我只是想在她最后的日子里陪她一下,不希望她孤零零的死掉,我错了吗?

正哭着,手机又响起来,保姆给我说外婆又昏迷了,我顾不上收拾桌上的东西,急匆匆抓起包就去了医院。

“其实病人情况到了这一步,哪怕勉强活着,也只是在熬时间罢了。”护士仿佛有所指的对我说。

我看着刚刚被抢救过来,已经瘦的不成人样的外婆,默默咬紧了嘴唇。

☆、056你也恨我,她也恨我,我也恨我

保姆被我打发了回去,我给米靖发短信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然后我关掉了手机。我可以想象米靖暴怒的模样,他肯定以为我在跟他发脾气。

没关系,我做完这件事之后,米靖就再也不会因为外婆而跟我生气了,因为过了今晚,外婆就再也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护士说的没错,外婆现在只是在勉强活着,而且活着也是受罪,不仅自己难受还要拖累别人。

夜深人静,我伸手抓住外婆嘴巴上的氧气罩,却又狠不下心将它拿掉。手止不住的在抖,片刻之后我又把胳膊缩了回来。

我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不停的吵,一个说,外婆还没死,你这样做就是谋杀,另一个说,让她死吧,对现在的她来说,死也是解脱。可是另一个又说,林姗姗,她可是跟你相依为命二十年的外婆,是你最后的亲人了。

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眼眶,我之前不是已经想好了么,只要把氧气罩拿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

我开始回想从小到大外婆是怎么打我骂我,我与米靖在一起之后,她又是怎样想法设法从米靖手里弄钱,如何一次又一次将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我越想越觉得生气,如果在童话故事里,外婆肯定是个恶毒的巫婆,她是坏人,她该受报应!

我紧紧咬着嘴唇,一把将外婆的氧气罩拿开,外婆的嗓子里立刻发出“嗬嗬”的怪响,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转过身去不看她。

“你不该嫁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外婆那天轻声的言语,猛地睁开眼睛,立刻将氧气罩重新罩在外婆脸上。

外婆已经平静了下来,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颤抖着手摸了一下她的脖子。微弱的脉动从指尖传来,我长长呼了口气,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我还是下不了手,我为什么这么软弱,这么没用,只要狠狠心,外婆说不定连两分钟都撑不过啊。

我的眼泪不停的流,我恨自己这样犹豫不决。

外婆的手指动了动,她好像醒了,我抹了把脸站起来看她。她的眼珠在慢慢的转着,只是眼皮还没张开。

“外婆?”我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叫她。

外婆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好像很费劲,她将目光投向我,然后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氧气罩。

我的心脏触电般收缩,连呼吸都忘记了,外婆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了吧?她在警告我对不对?

“姗姗。”被氧气罩隔着,外婆的声音模糊不清,“你想,让我死吧。”

我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外婆。是的,一直以来我都想让她死,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居然还无法把握。

“你恨我,她也恨我。”外婆说着,从眼角渗出两滴浑浊的泪水,“我也恨我。”

我听不大懂外婆在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外婆说了两句话之后,好像累极了,但是她的眼睛依然睁着,目光却没了焦距。

“男人呐,你们都跟错人了。”外婆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很努力才能听清她说的话,“女人是藤,总要找一棵大树傍身,你们却选错了。”

“外婆,你在说谁?”我在外婆耳边问,她一直说的是你们,可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

“霞霞,我要来陪你了。”外婆好像笑了一下。我浑身一颤,外婆说的是我妈,我妈叫林晓霞。她不是生下我之后就走了么,外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妈不是抛弃了我,而是死了?

“外婆,你在说我和我妈是吗,外婆,我妈不是不要我了吗,她死了?”我一下子抓紧了外婆干枯的手。

“霞霞,是妈不好。”外婆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推她,摇她,她都没有反应。

“外婆?外婆?”我不相信她死了,她不会这样死的!

我冲出病房,跑到护士值班室,拽着护士就往病房走,护士也知道我外婆情况一直不太好,什么都没说,快步与我一同进了病房。

护士检查了一下呼吸设备,然后让我去找值班医生,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医生找来,他摸了摸外婆的脉搏,又扒开外婆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

“准备后事吧。”医生面无表情的对我说,“节哀。”

我的眼泪喷涌而出,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是我杀了她吗?还是我诅咒死了她?

“别太难过,她之前都那样了,看她走的也算安详。”护士给我递了张纸巾,我接过来擦了擦脸,发现护士还盯着我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

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走之前给我说,外婆人已经走了,就不能放在病房了,要么我们领回去,要么就进太平间。我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坐在了外婆的病床前面。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站起来,从病房的床头柜里取出外婆的东西,给她擦了脸,梳了头。外婆已经死了,但是对着一具尸体,我居然一点儿都不感到害怕。我把外婆的手展平,放在身体两侧,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这个到死之前一直被我恨着的女人,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也彻底的离开了我。如果今天晚上我没留下,我想她或许还能再多活几天,哪怕苟延残喘。

我始终觉得是我杀死我外婆,我心里有难以释怀的愧疚和悔恨,直到后来我因为米靖自杀被抢救回来,我才明白,杀死外婆的是她自己,医生说的没错,她的心死了,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所以她的身体才会衰败的那么快,如同冬季枝头遗留的枯叶,经不住一丝风吹。

我在第二天清晨打开手机给米靖打电话,米靖没有接,他挂了,他在生我的气。我就继续打,他一直挂我一直打,打到他接起电话冲我吼,“你有病啊!是就赶紧治!”

“外婆死了。”我轻声对米靖说。

“什么?”米靖立刻愣了,“死了?”

“嗯,死了,昨天夜里死了。”我的语气很平静。

“总算死了。”米靖呼了口气,“你等我会儿啊,我给姐夫说一声,马上过去。”

米靖说完挂了电话,我看着病床上被白布蒙住脸的外婆,眼睛酸胀却流不出泪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米靖来了,他第一次这么利索的联系好了人,外婆的遗体直接被搬上了火化场的车,然后我们坐另一辆车到了火化场。

遗体并不是到了火化场就能火化的,还需要办些手续,而且居然还得排队等。外婆的遗体被留在了火化场,米靖带着我回了家。

“你别难过了。”米靖看出我心情低落,安慰了我一句,“你外婆活到这个岁数,也不算夭折吧,这是喜丧。”

喜丧?喜从何来?

“哎呦,她那种人死了就死了,你为她伤心个什么劲儿啊,还嫌没遭够她的罪呢。”米靖皱着眉头看我,“一夜没睡累了吧,赶紧睡会儿去,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我愣愣的看着米靖,如果什么都能睡醒之后就变好,那这个世界上还哪儿来那么多痛苦和无奈呢?

“乖,洗个澡睡去,啊。”米靖摸摸的我头,“还是你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我给你买点儿去?”

我摇了摇头,拖着脚步进了卧室。我在换衣服,就听到米靖在外面喊“别忘了先洗澡”,是呢,我才从医院回来,带着一身的病菌,还有满身的晦气,是该好好洗个澡的。

拿着准备换的内衣裤,我进了浴室,我特意将水温调的高了些,热的有些发烫的水淋在我身上,我的皮肤被烫发红,可我却又忍不住想起外婆苍白的脸颊和干枯的手。

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有没有眼泪。

☆、057翻箱倒柜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米靖还在睡着,我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去,进了卫生间洗漱。洗完脸对着镜子,我忽然发现自己长得和外婆挺像,尤其是鼻子和眉毛,简直一模一样。以前我倒从来没有发现这个,我甚至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外婆的脸。

我们是亲人,在外婆死之后,我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这句话的意义,无论她活着的时候,我们如何的相互憎恨厌恶,依然无法否认我们血脉相连的事实。

我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也没有心思收拾保养,随便用梳子刮了几下头发在脑后扎起来,就去给米靖准备早饭了。

米靖起来的时候,小米稀饭已经熬的很烂,我到楼下买了他爱吃的包子和小菜,等他洗漱好,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摆上了餐桌。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米靖坐下,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点点诧异。

“我也好久没给你做早饭了。”我对米靖笑了一下,“吃吧,你走了之后我有的是时间睡。”

“嗯。”米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飞快的吃着早餐,吃饱之后放下筷子问我,“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摇头。

“没事就好。”米靖呼了口气,“那我上班去了,中午不回来。”

“嗯。”我把米靖送到门口,他系大衣扣子我帮他理围巾,等他穿戴完毕,我伸手把他的大衣拉展,对他说路上小心。

“有事打电话。”米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出门了,大门合上之后,家里一下子就感觉特别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孤单。

我收拾餐桌厨房,然后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玻璃都擦了,两手因为一直泡在水里而红彤彤的,微微有些麻,我呵了口热气在掌心,将手揣进家居服的口袋里,抬头一看,已经是午饭时间。

米靖不回来,我一个人并没有多少胃口,扫了下冰箱,发现我冬至那天包的饺子还冻在里面,于是我把饺子拿出来下了。冻了好多天的饺子,味道早已不如当时那么好,我夹起一个吹了吹,脑海里浮现出外婆那天鼻翼翕动的样子。

我以前从来不会像这样频繁的想起外婆,哪怕想起来也是烦躁焦虑的,我才刚刚对外婆有了些感情,她却就这么死了。

一盘饺子没有吃完我就饱了,闲着无聊的我把家里所有床单被罩也洗了一遍,晚上米靖回来,发现晾衣架搭的满满当当,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你外婆明天下午火化,早上我们去看看墓地?”米靖吃饭的时候,试探的问了我一句。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只剩了一把灰,还埋在墓地里做什么,“就在公墓里买个格子好了。”

“不太好吧。”米靖皱了下眉头,“一块墓地也不算贵。”

我想说不是钱的问题,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话有显摆的嫌疑,于是我对米靖说,你做主吧。

第二天,我从火化场领回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与米靖一起将盒子拿去早上买的墓地请人埋了,因为时间来不及,墓碑还没刻好,墓地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土堆。我站在土堆前面,低头落泪,米靖耐心的陪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家的路上,我紧紧抱着米靖的手臂,我刚才忽然意识到,外婆走了之后,米靖就是我的亲人。就像外婆说的那样,我是一株藤蔓,米靖就是我依附的那棵大树,我们相依相偎,或许今后还会同生共死。

“丧失也办完了,今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回家之后,米靖搂着我的肩头对我说,“你伤心也好难过也罢,无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死了人是没法知道的。”

米靖说的有道理,我对他点点头,说我会好好的,我还说没了外婆还有你,只要有你在,什么都会好的。

米靖在我额头上亲了亲,笑着说我们家姗姗最听话了,我笑了一下,没说话。

保姆在第二天给我打电话,问我还要不要继续雇佣她,不用的话就把工资结算一下。我和米靖两个人全靠米靖一个人的收入,请什么保姆,再说我每天待在家里,如果连家务都让别人做了,我还要干什么?

于是我约了保姆在外婆从前住的房子见面,去那边给她结算工资,完事之后保姆堆笑着问我,外婆人已经不在了,她的衣服什么的能不能给她几件。

我愣了一下,她说这话之前我一直没有考虑过一件事,就是现在外婆这房子该怎么办,让它空着么?

“我去给你拿。”我起身进了外婆的卧室,拉开她的衣柜,外婆的冬衣整齐的挂在里面,我看看这件摸摸那件,又舍不得给保姆给了。

可已经答应了人家,我就捡了几件外婆很少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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