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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秋水依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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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黄肌瘦,了无生气,犹如一朵离水的花,正在凋零死去。

武罗箭步向前,冲至床边,将“童伊人”看得更仔细。

这一世,她姓童,闺名伊人,目前芳龄十九,时时让人侍候着,亲喂茶水,全然不用自己动手,连沐浴这回事也都由侍女在做,西京七巷富商人家的千金哪……时时让人侍候”亲喂茶水,全然不用自己动手?连沐浴这回事也都由侍女在做?文判官所言的情况,就是这样吗?受尽侍候呵护,富商人家的千金,就是这样吗?一具枯骨似的细瘦身躯,双眸合紧,连进食也得靠人哺喂,一碗糊烂米汤,就是她的一顿膳食,无法自己咀嚼食物,无法自行起身,无法自己更衣梳发!

她身上根本嗅不到生气!

躺在那里的,只是一具肉体,没有魂魄!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武罗愤然转身就走,一声长哨,开明兽如风般疾速奔来,他跨上坐骑,直捣黄泉地府,找文判官问清楚!

“再忍忍,马上就好。”连秋水细声安抚着哭泣的小男孩,他的手腕与手掌仅连着一层薄薄皮肤,近乎分离,他是因盗贼闯进住家见人便砍,令他一家四口全数罹难,致命伤是桶在心窝的那一刀,她已替他补好,此时正在缝合他的手腕,让他小小的魂体恢复完整。“你好勇敢。”连秋水剪断线头,一道整齐漂亮的缝线蜿蜓在小男孩手腕上,她抚摸他的额心,夸奖他,虽然豆大的泪珠不断从他稚气的眼眸落下,可他一声疼都没喊过。

“谢谢姊姊。”

“不客气。跟着鬼差大哥一块儿去吧。”

“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而且他们都长得好可怕……”缝合过程始终没哭出声的孩子,却被面目狰狞的鬼差吓得哽咽。

“不怕不怕,鬼差大哥面恶心善,虽然外貌吓人,一个个全有柔软心肠,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他们会陪着你,往你该去的地方。”连秋水对这小男孩有股亲切感,因为他与她记忆中的四弟年纪相仿。

“……真的?”小男孩还是有些担心。

“真的。”

得到她的保证,小男孩用力点头,乖乖随着旁侧的青脸鬼差去了。“阿连姑娘,谢谢妳。”另一名红脸鬼差因为天生的肤色而教人看不出他脸颊被夸得涨红。

“谢我什么?”她不明白。

“谢谢妳说我们有柔软心肠,我当鬼这么久,从没听人说过。”害他好感动,都快哭了……

“我只是就我所见的事实陈述罢了,你们是我遇过心肠最软、最好的人…的鬼,你们总是看着生与死,领着魂魄来,送着魂魄走,上回我不小心瞧见青脸哥是含着眼泪送魂魄去投胎,而你,红脸哥,刚才送那孩子来我这儿时,不也是心急如焚吗?”连秋水在地府待了相当漫长的岁月,与众鬼差相处的时日也不只短短几年,知道他们平时待魂魄总是恶颜相向,为的无非是让所有魂魄都能乖乖听话,按照地府的规矩接受奖惩,每一条魂魄皆是依其业障或因果而决定接下来的去处,鬼差们不能拥有私心,不能偷懒,更不能犯错,否则极可能造成人世混乱。

像她,就是人世混乱的一种例子。

早该转世成为“童伊人”的她,仍不愿抛下“连秋水”的一切,坚持待在幽冥森冷的黄泉里徘徊。她不知道自己的来世会变成怎生的情况,在“童伊人”之前的那两世,她同样没有她们体内,任由肉体默默死去。这在阴间是不可能容许之事,但她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拒轮回?那便是鬼差们对她的通融与慈悲。

“也只有妳这条怪魂魄会认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善事。”红脸鬼差这声怪魂魄喊得理所当然。

关于她的故事,在地府里众所皆知。明明就是个极有福报的女孩,轮迥只会去享受荣华富贵,偏偏她不愿入世,宁可待在这里,成天面对着断头断腿的亡灵,为其补魂缝魄,说她怪,还真是名副其实。

“不打扰妳了,我还得赶着去拘魂,耽误时辰就不好了。”

红脸鬼差说完,立即变成烟雾,消失于她面前,连让她叮嘱路上小心的机会也没给。

鬼差的工作量真大,半点时辰也不能拖延。

“秋水。”

今儿个她也颇忙,每只鬼差都来找她,不过会唤她“秋水”的鬼差没几位。

“魇魅大哥。”她浅笑回首。

“咯,帮我补吧。”魇魅抛给她一团小白球,她双手一沉,仔细看竟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吐舌摇尾的模样好生讨喜,可惜牠的身躯从中央断成两截,魂体破损。

“怎么这般严重……”她惊呼,替牠心疼。

“傻呼呼地追着某样东西跑出府,被疾驶而来的马车辗过。但也不用替牠可借啦,命嘛。”魇魅摘下脸上戴的银面具,往桌上随手搁,自己斟些地泉水来喝。魇魅是当初拘提她魂魄至黄泉的鬼差,算算两人也称得上老友,魇魅平时不会在人前解下银面具,却愿意大方地将面具出借给她!或许是曾经有一回,魇魅捧着一只白兔状的魂体,脸上堆满焦急来找她,那白兔应是遇上野兽,被撕裂得体无完肤,魇魅拜托她替白兔缝合,又请求她把白兔缝美一点,再央求她放轻力道,别让白兔觉得疼……从那一回之后,她与魇魅就真正成为朋友。

“是在追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害自己连命都丢了……”她揉着雪白的狗毛轻声问,白绵绵的小犬伸舌舔她脸颊,她呵呵轻笑,从绣台上取来针线,准备替牠缝补魂体。

“我老觉得妳缝补魂魄的样子好像在绣花,看起来赏心悦目。”魇魅夸她。

“我本来也只会绣花……”若不是为了武罗,她永远不会以为自己会有拈着针线、缝紧肤肉的一天。从第一次的反胃作呕、双手发颤,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直视血淋淋的伤口,到现在她已能把血肉当成绣布,稳稳当当地下针,如同此时缝着小白狗的身躯,她的手,不会再抖。

她专注地缝好小白狗,牠的小尾巴摇得更勤快,小却清亮的叫声,以及咧开开好似在笑的狗脸,使她忆起另外一只巨大、高壮,却同样可爱的狗儿……苍猊犬,大东。那一天,本该被处死的牠,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老爷气炸了,打不着狗,便打负责看管狗儿的下人出气,其中也包括了武罗。即使皮肤再厚实的男人,也被打到皮开肉绽。

只有她和武罗知道大东的下落。

武罗将牠藏匿在他搭建于山腰上的小茅屋里。

是她百般央求想看看大东是否平安,他才趁入夜后悄悄带她到小茅屋。

“汪!”大东飞扑过来,眼看就要推倒娇小的她。

武罗迅速闪入一人一犬中间,以健壮身躯挡下大东的“攻势”,大东无法扑倒他,丰沛的唾液全舔洗在他脸上,被他护在身后的她,安全无虞。

“你没骗我,大东真的活得好好的!”她好开心,也在心中为自己那时对他的不信任小小致歉,她真的差点以为他牵走大东,是要执行她爹下达的击毙命令。

她等到大东冷静下来,只猛摇尾巴在哈哈哈吐气时才探出头,欢喜地圈抱住牠的颈子磨赠,小小蚝首深埋在蓬松的黑毛间。

“妳已亲眼确定牠没死,可以回连府了吧。”武罗像要拆散情侣的恶徒,来匆匆去匆匆,就要带她离开小茅屋。“再等等嘛。”

“凹呜。”牠有同感,牠一只狗单独待在小茅屋这儿,没人陪牠玩,好寂寞。

武罗很想叹气。她不知道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三更半夜跟着男人偷溜出府吗?他想尽快将她带回去,催促她回房睡觉,也阻止自己……产生遐思。但此时只能努力屏息不去嗅闻她身上芬芳的香气。

“大东,你有吃饭吗?”连秋水关心牠。

“凹呜。”吃饱饱。

女人与狗,偎在一块儿好久,说的全是些毫无意义的句子,她问牠答,还真的把牠当人类对待。

“再待下去就要天亮了。”他仍是必须扮演坏人的角色,逼她与大东从彼此身上分开。

“你要乖,不可以再胡乱伤人,我明天再来看你。”她一脸很不想走的遗憾。

“汪汪!”牠不要她走。

“明天?”武罗皱眉。她还打算天天都来玩狗吗?她看出他的为难。

“……不可以吗?”她怯怯地问。

“……凹呜?”牠也问。不可以吗?

“妳不应该这样做。”武罗心一横,决定板起脸孔责备她的单纯、天真和无知。“妳与这只狗有何干系?牠咬断妳弟弟的腿,妳对牠这般好又何必?再者,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月黑风高的,妳毫无危险的自觉,傻傻地跟着男人四处跑,就不怕我把妳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给卖掉吗?!”

她的脑子长哪儿去了?对他就这般信任吗?她瞠着黑亮圆眸觎他,表情无辜至极。

他一咬牙,把话说得更狠,“妳不知道我可能会伤害妳、欺负妳,教妳后悔跟在我后头胡乱奔跑吗?!又或者我根本心存不轨―”

“……你讨厌我,是不?”她微微仰头,将身形高出她许多的武罗看个仔细,微微抿着的红唇,嗫嚅得可怜兮兮。

他愣了会儿,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

这与讨不讨厌根本无关,他不想让她露出如此信赖他的模样,她应该要防着他,就像她爹待他的冷淡无情一般,离他远远的,对他表现出既高傲又骄恣的千金小姐态度,教他死心。“我自己隐约有察觉到…你好似很不喜欢我,是我做了什么惹怒你的事吗?还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若有,我可以向你道歉……”果然,他讨厌她,所以他才总是一发觉她盯着他瞧时,便会迅速将脸转向另一方。她还自己安慰过自己,说他不是讨厌她,说他不是不高兴看见她,但他此时严肃的口吻与表情,让她不得不感到失望……失望于他是真的讨厌她!

她朝他沉沉一鞠躬,纤腰折得极弯,长发覆盖住小脸上所有表情,只剩声音透露出她微微哽咽的情绪。

“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如果你不想带我来看大东-…我、我也可以不麻烦你,你不要生气……”

他不喜欢她卑躬的姿态!

非常不喜欢!

她应该仰起脸,鄙夷地看他,冷哼着鼻息,不屑与他这种身分低贱的下人交谈,这样才对!

他以强劲的臂力将她拉起,要她挺直腰杆。“妳到底有没有弄懂情况”谁是主、谁是仆妳分辨不出来吗?!谁讨厌谁、谁不喜欢谁是由谁来决定”是我吗?!”她没听懂他的意思,但纤细的双臂被他捉得好疼好疼,他吼着,十指紧扣在她膀间,她看出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他在生气,却不是气她,而是在……气他自己?

“主仆?为什么你提到这两个字?这……与你我有何关系?”

“妳是迟钝还是愚蠢?这与妳我的关系恳大。我们现在除了主仆这层关系之外,还有其它的吗?既然我是仆,自然没有讨厌与喜欢主子的权利。”他冷冷道。

“不对!你跟我…不是互许终身了吗?武伯母和我娘亲明明是这般告诉我的呀……”提及互许终身时,她粉颊排红,声音好小好小,近乎喃喃低语。

她一直到此时此刻,依然认定他们两人的婚约存在,不因彼此的娘亲逝世而终止。他在她心目中,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她是以这般的心情在眷恋着他、爱慕着他,所以知道他有可能讨厌她时,她好难过,焦急地希望他不要同她生气、不要不理睬她。

“互许终身?”他嗤笑,彷佛她说了天大的笑话。“我不敢妄想。”

他更清楚,她爹亲不会把掌上明珠嫁给他这种穷小子。

“你要毁婚?!”她慌张起来,秀眉垮下,眼瞳里甚至浮现水气。

“是因为……我没有变成你喜欢的那种姑娘吗?我没有变成你想要的娘子模样吗?我一点都不好看,是不?”她快哭了。她不是天仙美人,充其量仅是朵清秀小花,娘亲夸过她五官生得端端正正,拼凑起来就是张娇俏可人的容颜,但真是如此吗?娘亲只是舍不得嫌弃自己的孩子吧,她在他眼中定是丑极了……所以她才没有得到他的喜爱,所以他才用那么冷淡的态度,鄙视她与他的婚约关系……

豆大眼泪,夺眶而出。

“妳!”武罗本想厉声反驳的字句,全数梗在喉头,苦涩紧缩。

她的泪珠,令他手足无措。

她没有变成他喜欢的那种姑娘?她没有变成他想要的娘子模样?她一点都不好看?她脑子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不曾揽镜自照过吗?她是个多灵秀的女孩,不仅五官柔美精致,性子也温柔婉约,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她生得不好,更不会有人不喜爱她,连认主的苍猊犬大东都愿意让她靠近,她若非如此的好,他又何须觉得……痛苦,强迫自己必须不去看她,不去迷恋她。

“我一直……在等着成为你娘子的那一天,我一直在等…”软软柔萸握紧藏在衣襟底下,通透翠绿的半圆玉佩。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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