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琉璃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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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怡一听便知她这是特地来，便是想借这个机会搓搓自己的锐气。她心中打鼓，侧过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罗溪雯，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愿她不会让自己难堪。
溪雯听着，心中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就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可她不想卷入她们之间的斗争，这样她太无辜了。她们妃嫔之间若是要斗，有千万种借口，应该也不会缺这一次机会。
“回皇妃的话，怡妃娘娘所言属实，民女的确是深夜被怡妃娘娘请来看病的。娘娘最近肝火过旺，皮肤干燥缺水，民女便说了几个方法调养……”
溪雯依旧低着头，不太敢看上座的女人，更加猜不透她此时心中想了些什么。
“仅此而已？”方静清看着下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罗溪雯，心中差不多已经明了，这丫头定是不想多生事端，才没说实话。罢了，人的性格不同，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一个人再如何鼓足了劲也是没用的。
“仅此而已！”再次说出这四个字，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打鼓一般。不知为何，在这个女人面前说谎，她总是感觉到紧张。那深邃而锐利的双眸，让她情不自禁会说出自己心里的实话。
“也罢！既然这病看完了，溪雯也折腾一晚上了，我就把人给带走了。下次若是怡妃还有什么需求，无需半夜来请人了，和我知会一声，本宫也并非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本以为会掀起一方惊涛骇浪，上官怡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该如何应对了，却没有又如此简单的平息了。她看到临走的时候罗溪雯转过身来那记眼神，是让自己好自为之吧！可在这深宫中的女人，除了依靠心计来维持巩固自己的地位，她还能干什么。她只不过想活下去，这就是皇宫中的生存之道。
溪雯慢慢的跟在方静清的身后，却发现她并非回自己的静园。皇宫很大，她只记得回静园的路，看着周围美丽而陌生的花海，温暖的阳光洒在花瓣上，绿叶上挂着的晶莹的露珠还闪闪发光。
不管世界如何黑暗，总是有着它光明美丽的一面！
穿过长廊，她终于在一小庭院坐了下来。溪雯看着亭子上的匾额，‘霓裳’两个原本鲜红的字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关泽。看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亭子，似乎这很少有人来，周围虽美，站在亭中一眼望去，却显得有些荒凉。
远处有一座别院，不知是何地方，有些破败的院子人烟稀少，甚至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难道这是……
“是不是很好奇，为何皇宫还有如此破旧无人的地方。”方静清此时已经放下了身上的戾气，更像是一个许久未归的少女，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一般。
她随意的靠在围栏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含苞待放的荷花，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溪雯说话。
不待溪雯回答，她又看着荷花池中的水自己回答了起来。
“这是冷宫，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地方，当时我便在这荷花池中。这冷宫也算是我的故居了，我住的时候，我唤它做霓裳院，亭子的字也是我刻上去的，却不想如今再来，这已经萧条成这样，连池中的鱼儿都另觅他处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溪雯本以为她来这是想和自己说说她过去的事，便安静的坐了下来，等她继续说她的故事。
许久了，亭中依旧安安静静的，她便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看着那池水出了神，再也没说话。
溪雯只是安静的坐着，看着这倾城倾国的女子，心中倒是有些觉得悲哀了。
她就像是一只白孔雀，高贵圣洁，却被锁在了一个金丝笼中。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心中梦想的吧！可她还是留下来了，这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不知道。
“是不是觉得我很悲哀，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最后还是要和别人分享！”
她凄美的笑着，迎着阳光的笑容是那般的梦幻，怎么也抓不住。溪雯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她身上散发着离别的气息，心中又有太多的不舍。
“我梦见过去的家人了，我爸妈天天守候在我的床边，希望我有一天能够醒过来。”她出神的看着远方，像是看到了自己描述的那个画面。
“我爸妈老了，突然有种很想回去的感觉，就像深夜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我，说不定有一天我就真的回去了，不再出现在这个世界。可是……”
第十三章、牵挂
她犹豫了，看着眼前迷惑的女孩，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太过忘我了些，她似乎听不懂自己所说的话了。
“可是你在这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像另一股力量牵扯着你，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可你又想结束这样的生活，对吗？”溪雯接着把她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方静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是刚才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受到了你心中的想法，不要忘了，我们终究是同一个世界过来的人。”溪雯此时并没有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妃，此时的方静清在她眼中更像是一个孤独的女人。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懂她，就连最爱的人也失去了，亲情便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你懂我，你很懂我！我想回去了，可我始终放不下寒儿，她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牵挂……”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她就是一个普通而平凡的女人，并不是什么神，总会有自己牵挂在乎的东西。
方静清慢慢的起身，动作依旧优雅到了极致。她慢慢的走向了罗溪雯，便在咫尺之间突然跪了下来。站在远处伺候的宫人们看到这一幕无不惊讶的起来。
这静皇妃有如何的气势皇宫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可如今却在一个平民百姓面前下了跪，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了起来。
大家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往亭子中望去，只能忍着好奇心骚扰自己的心。
“娘娘，您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溪雯可受不起您如此大礼！”溪雯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这般。
方静清却坚如磐石，动也不动，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执着。
“方静清在此求溪雯姑娘一件事情，还望溪雯姑娘能够答应，了却我心中的夙愿。”
“皇妃请讲便是，溪雯若能做到定当尽全力。”罗溪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至极。
“这件事你必须答应，你一定能做到的，你是个好女孩，我对你放心。”
“您说是什么事，我答应便是。”溪雯无奈，心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很难办的事情，便答应了下来。
“若是我有一天走了，求你，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寒儿，他是我的命，我希望你能用你的生命去守护他。他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我希望，我不在以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他。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方静清看着罗溪雯，凝重的磕了一个头。这个礼，让溪雯不知如何是好，她并没有想到她的心愿会是这样的，犹豫了起来。
“我相信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今后你一定会感谢我现在的决定的。寒儿不是个喜爱名利的人，我只求他这辈子能够开开心心的活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的孩子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中，而非这冷血无情的皇室。”
方静清一席话，言语中尽是无奈和心寒。可据溪雯所知，这方静清一共有两个儿子，从她来到皇宫到现在，不仅只见过夜寒来静园请安，连方静清口中也不曾提过她另外一个儿子半句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说曹操曹操到，溪雯和方静清才回到静园，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到工人传话，太子殿下前来请安。方静清眼中却并没有母子间许久未见的激动和思念，只是淡淡了回了一句“让他进来吧！”这让溪雯心中更加疑惑了起来。
“澈儿前来给母亲请安！”所来之人一身藏蓝色的袍子，乌发被挽起。腰间玉带缠身，一身富贵的气息。罗溪雯见这太子穿着得当，并不张扬又不失身份，应该是个性格内敛之人。
“起来吧！本是母子，补不必居于宫中的那些礼节，我不是说了，来了便行，以后莫要行什么礼了。”
“是！”那男子应了一声，溪雯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自己似乎在哪听见过，却又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夜澈这才起身坐在了旁边，抬头望去，却不想居然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佳人站在了自家母后的身边，顿时满脸的惊讶。
当罗溪雯见到对方的样子时，心中也有些意外。不想那日自己在河边戏弄的人居然是北云国的太子。这人会不会很记仇，自己在这皇宫里，这下子遇见了，估计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是这番惊讶的表情？”方静清也有些奇怪，这儿子不是如此冒失之人，从来都是喜怒不行于色之人，为何今日见了溪雯这丫头却这般失态。
她不否认这丫头姿色非常，可也不至于让自家儿子这般吧！
“呵呵！没什么，母亲有所不知，当日儿子在凤凰谷遇见了一个小丫头，把儿子赶了出去，便是母亲身边的这位溪雯姑娘了，不想她竟然是神机子的爱徒。”
夜澈没想到会在这再见到她，自从凤凰谷一别，她的身影便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而还跑到自己的梦中。梦中的她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美艳不可方物，清纯脱俗的小模样让他挥之不去。他还以为他们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没想到竟然在自家母后的宫中，看来以后他应该多来走动才是。
“原来如此！这是寒儿给我请来的大夫，神机子曾经是我的故友，这次他便让他小徒弟过来了。溪雯这丫头我倒是喜欢的紧了，难怪你有这样的反应。”
大家随意的笑了笑，溪雯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太子不是那般斤斤计较的人，不然戏弄太子的罪名，她这普通老百姓可是担当不起的。
“母亲近来身子可好？儿子不孝，整日无奈跟随在父皇身边处理政务，忙得连母亲的身子都没顾上，真是该死，还希望母亲莫要责怪儿子才是。”
夜澈恭恭敬敬，可大家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客套话，若是有心，又怎会抽不出时间来看望自己的母亲。溪雯对这太子的印象大打折扣。
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在自家母亲面前说话也这般了，那还不如不来，这般说话，岂不是叫自己的母亲伤心难过吗？
“不打紧，你弟弟整日无事便来陪我，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溪雯在嘛！你父皇器重你，你便要把握好机会。不像寒儿，总是那般吊儿郎当的四处玩耍，不务正业让我放心不下。”
方静清虽表面上看似在责怪夜寒不误正事，可眼神中浮现的神采，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小儿子。
“弟弟自是逍遥人，我便是想如他那般自在，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溪雯听着他们之间的客套话，心中生了困意。这样毫无温度的对话，简直比催眠曲还有效果。看着这对奇怪的母子，她对他们之间更加有些好奇了。
“儿子差点忘记了，一年一度的选秀到了，父皇说母亲不愿见他，托儿子带句话给母亲，说是儿子和弟弟的年纪不小了，可在这次先选个侧妃，希望母亲能够亲临。”
溪雯不知为何自己心中一怔，侧妃？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痞痞的笑容，她似乎都快忘记了，他是皇子，适婚年龄，自然是躲不过的。
“哦！我且看看是否有中意的。这寒儿生性顽劣，非一般女子能接受的，我也不希望那王公大臣们的女儿来了皇宫却受委屈。至于你，自个看上哪家姑娘，跟母亲说，我自会帮你做主便是。”
方静清回答得很轻松，可立场却说的很明显了。她只管夜寒的事情，夜澈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告诉她一声便行，其他的都是形式上的事情。
夜澈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这位母亲一向如此，自己不管做的再如何优秀，永远都得不到她赞许的笑容。她总是这般，如高高在上的仙人，他只能远远的望着，却触及不到。
他们之间便没有多少感情而言，从小便对自己冷淡的母亲，让夜澈从未感受过母子的亲情。时间久了，也就习惯成了自然，一直这样下去，母子之间便是冷冷淡淡，恭敬得不会有一丝的争吵，便像是两个陌路的人。
“儿子知道了，父皇把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十五，母亲寿辰那天。其实父皇心中还是很在意母亲的，母亲为何不给父皇一次机会，父皇也有很多难言之隐……”
“你倒是跟在你父皇身边，成了个体恤父亲的好儿子了，说话的口气都随你父皇一样。长辈的事情你是不懂的，莫要说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分寸。”
夜澈见自己的母亲有些不悦了，便不敢再提。他自然知道母亲是个性子倔强的女人，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他却更加体谅父亲，他不只有他的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