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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双飞(梁祝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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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点点头,只觉得周身发软,“果然是有些支持不住,小弟要先睡了。”

银心听了连忙先进房来.点着了蜡烛,又铺好了床,扶着祝英台上床休息。

梁山伯瞧她步伐多少有些蹒跚,不禁奇怪,“贤弟莫不是病了?”

“公子这几天的确是有些不舒服。昨儿个梁相公说要出游,我家公子怕扫了相公的兴,所以没敢说。”

梁山伯听了,快步走了过来。见祝英台已经躺在床上,便伸手在她额角上一摸,只觉如热石一般,非常烫手,更觉愧疚不已。“贤弟真个儿是病了。唉,都是愚兄不好.今日不该拉着贤弟出去游玩的。”

“不妨事的,”祝英台略带责备地看了银心一眼,“多半是晚上盖少了被子,受了些凉。睡上一天自然就会好的,梁兄不必挂在心上。”

“要不,明天请个郎中来瞧一瞧吧?”

祝英台躺在枕上只微微笑了一笑,却并不做声。

梁山伯想了想,仍是觉得不放心。“今天晚上,你不必叫唤银心。我就在贤弟脚头抵足而眠,有事只管叫唤我就是。”

“这怎么可以?!”祝英台听了心里一惊。这么久以来,梁山伯待她就如亲生兄弟一般,要说不许他同榻而眠,断然说不出一个道理来;可是要说让他抵足而眠,自己毕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目前纵然瞒过了,将来他总会知道真相,到时岂不是被他看轻,以为自己是举止轻浮之人?转眼见梁山伯皱眉,忙解释道:“如何敢劳动兄长?银心也没有事,叫地搭一张小床,就挤在我睡的大床边上;她若睡觉着了,我有什么事叫她一声,也就是了。”

“贤弟,有些地方你真是过于固执了。我在你脚头睡个一天二天,又有什么要紧的。”

“梁兄说得是。只是小弟乃是病人,若是传染给梁兄便不好了。而且小弟在家中自小就是独睡,现在两人同睡,恐怕会睡不着。”

银心听了也暗暗喊糟,“梁相公,这可是我们当书僮的事呀。”

梁山伯笑着敲了一下银心的头,“说的不错,是你书僮的事。可是真到了病人叫唤的时候,我怕睡在外屋的人都醒了,你还在那里会周公呢。这件事情休要学你家公子一味固执,这脚头两三晚,我是睡定了。”

祝英台和银心对望了一眼,知道梁山伯是好意,也不好再推脱。“银心,今晚你就不必在我房里睡了。真有什么事,我再叫你。我自己事,我自己知道。”

“这就对了。你看你周身像火烧一‘般烫人,这个时候,你还讲什么客气?”一边说着一边就去解祝英台的衣衫,“为兄帮你脱了外面的长衫,这样可以睡得舒服些。”

“不行!”银心大叫,“脱不得!”

梁山伯吓了一大跳,抬首诧异地看向银心,“为什么?”

“因为……因为……”银心嗫嚅着看着梁山伯,不知该怎么说。

“哦,这是有缘由的。”看了银心一眼,祝英台接口道:“我幼年时生过一场重病,险些性命不保。当时家父在菩萨面前许过愿,只要我能痊愈,十六岁之前睡觉都是不脱衣裳的。,’

梁山伯哑然失笑,“原来如此。不过这都是鬼神的说法,怎么连贤弟也被迷惑住了。,’

说罢抱了被子枕头一齐放在床外边,打算入睡。

祝英台见他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不觉羞红了脸。望了一望帐子,又望了望梁山伯,咬了咬唇。“好,梁兄可以睡在脚头。只是小弟自小有个习惯——小弟与别人同榻,时,必须弄个纸盒子,里面要装满了灰。睡觉的时候,谁要是不留神,弄洒了纸盒子里的灰土,那第二天可是要受罚的。”

梁山伯见祝英台语气坚决,无奈地叹道:“也罢,愚兄还有几本书要看,今晚就一边看书,一边陪着贤弟吧。”说罢,在长案上点了一支烛,就着那支烛光,侧身坐着开始看书。

祝英台默然无语。半晌,翻了个身面向床里睡去。

见她似乎是睡着了,梁山伯苦笑着摇头。他不知道他这个贤弟,为何这般古怪。但他知道,今夜他注定无法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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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不认得我是谁吗?”妇人慈爱地看着祝英台,眼底有着模糊的忧伤。

“你是……”祝英台奋力地拨动着前方层层的浓雾,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张脸。

“我是娘呀,孩子,我是娘啊……”

“娘?”祝英台困惑地低语,她的记忆中早已不记得娘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来,到我这儿来,见到我你就会想起来了,英台。”

祝英台一步一步慢慢走进,眼前模糊不清的脸孔渐渐开始变得清晰。好熟悉的容貌,那眉目之间与她竟是如此的相似。“娘——’’

妇人爱怜地把她揽人怀中。祝英台满足地浅笑,难得地有几份孩子气。是了,她一定是娘,只有娘的怀抱才会如此的温暖。“娘……,’她有好多的话要和娘说。

慢慢地伸尹想要去抚摸着妇人的脸,却只摸到一片空虚。“娘?!”祝英台惊恐地看着妇人的脸在眼前淡去。

“娘——”祝英台大叫着醒来,“娘,不要走……。。。。”

听着床上有响动,梁山伯放下书走向床边,“贤弟,怎么了?”

祝英台咬唇摇头,“没事。”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湿润。刚刚梦中那老妇人的眉目之间与她竟是那般的相似,娘如果还在世的话,也该是这般慈祥吧?

梁山伯伸手在她头上一摸,还是非常烫人。“今日已经夜深,看病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请位郎中来给你瞧瞧可好?”

“这事儿明天再说吧……”祝英台望着帐顶望了许久,幽幽叹了口气。

梁山伯点头,想起和她说了这许久的话,恐怕问多于引得她不高兴,所以也不敢再问下去。默默地走回案前,继续看书。

过了许久,见祝英台似乎又睡着了,想了想终觉得不放心。走到床头边,见她是脸朝外闭着双眼的,大概是睡着了。也不敢惊吵她,只用手伸进被里往祝英台的手心上轻轻地摸了一摸,觉得她的手心虽然还是有些热,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烫人了。再看看她的脸上,也不像刚喝完酒时那样红了。

其实,祝英台并没有睡着。梁山伯抚摸着她的手,立刻就抽了回去;祝英台原以为他还要再摸一下头,就只是装睡,但是他却并不摸头,就轻轻地走开了。

明灭不定的烛光下,梁山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书。侧脸在烛火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梁兄。”祝英台凝视着梁山伯的侧影,无声轻喃。忽然间,她的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第五章

冬去夏来。转眼间,又是盛夏。

明天便是六月六,芒种。这是风俗中盛夏将至、送花神归去的日子。

房门紧闭,香汤馥郁,罗幕低垂,焚香沐浴

送春归。绿豆、百合、冰片各三钱,滑石、白附子、白芷、白檀香、松香各五钱研粗末,装纱布袋煎汤浸浴,可使肌肤白润细腻。

轻撩盆中的水,祝英台无声地叹息,如今这些往年送春必有的沐浴习惯对于她来讲都已是奢侈的妄想了,她现在只求能好好地洗净身子就好。梁山伯一早便被周士章叫去了,虽说她不清楚周士章找梁山伯有什么事,但是她有种感觉)——周士章是故意要支开梁山伯的。扯动嘴角淡淡地笑了笑,也许这是师母的好意吧。

出得堂来,银心已焚好了一炉檀香。窗外细雨方停,竹枝上枝叶交缠,半晌滴落一滴雨水。还有交叉茂密的地方,叶子铺张得像一把伞一样,青得可人。树上却系着各色丝绢扎成的假花和幡条。丝绸的条子上写着各花神的名字,然而春去无踪,这般挽留也只是枉然。

“贤弟——贤弟可在?”梁山伯在门外轻声呼唤。

祝英台看了看银心,银心会意地过去开门。“梁相公请进来说话吧。”

“夫子找粱兄何事?”

“哦,也没有什么,只是问问功课罢了。”上次推选贤良方正的事,被别人弄权抢夺了去,周士章对此很是愤愤不平。梁山伯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更加用功。”贤弟昨日说过想去送春,学馆明日放假,正好可以同贤弟一同前往了。“

祝英台垂眼盈盈浅笑,遮住眼中的喜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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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堤春暮,柳色葱笼。然而绵绵的细雨却阻挡住了送春的人流,今年的送神会,游人寥寥无几。一阵秦筝之声自湖面传来,弹的是名曲《高山流水》。其韵悠扬仿若行云流水,时而如云雾萦绕于高山之巅,时而如寒水淙淙铮铮细流于幽

涧中。一段激越如万壑争流的跌宕起伏的旋律后,音势复又转为轻柔,宛如轻舟已过巫峡,只留有余波激石。

一艘小小的画舫在烟水迷蒙的湖心缓缓轻漾。画舫造型雅致,中间的船舱仅小小一间,主要以竹建造。大概船已经用了很久,原本精致的图案花纹已经渐渐变得有些模糊,船体也开始呈现为深绿色。船侧的窗子上挂着淡青的轻纱,舱外有一处用来遮阳蔽雨的凉棚,也是用竹片编制的。衬着横于远处的淡淡青山与其下的碧水波光,此景直可入画。

祝英台罩了件白春衫,头绾银纱罗巾,双睫轻垂,低眉含笑抚挑筝弦。皓腕如玉,纤手轻轻一拨,清泠的乐声婉转流出,透过纱幕回旋在青天碧水间,窗外的湖光山色在琴声中慢慢地褪作了一幅淡墨的背景。梁山伯静静地站在窗前听她弹筝,浅品一口香茗,只觉异常清雅芳香。他一

个寒门学子,每日里只知埋头苦读,若刁;是祝英台说要来送春,他几时曾有过这种兴致?回首微笑着看看祝英台,讶异于她竟然会有如此才艺。一阵微雨随风飘落,潮湿的空气与清凉的水雾扑面而来,梁山伯一时兴起,曼声吟道。”春水碧云天,画船听雨眠。“

雨渐渐地住了,暮色渐露。天上的片片云朵倒映在水中悠然飘游尚未隐去,明月却已自天边浅浅浮出。

一曲既尽,余音袅袅。祝英台抬眸,眼中爱意盈盈,低声接道:”船中人似月,皓腕凝双雪。

”嗳,不妥不妥,“梁山伯大摇其头,”我们两个大男人,怎能用皓腕凝双雪?这句不妥不妥。“

祝英台咬唇不语,梁山伯人虽好,只是有时却太过迂腐丁。暗自叹息一声,指尖轻挑,琴音

再度响起。激越处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幽咽时如杜鹃啼血,声声是泪。他,几时能明白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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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太小,只能容下两人,四九和银心便退到舱外的凉棚里。听着舱内的琴声,四九忍不住赞道:”银心,想不到你家公子的琴弹得这么好听。“

银心斜睇了他一眼,”你也会听琴?“

四九搔搔头,”嘿嘿“一笑,”我哪里懂得听什么琴呀?不过是觉得好听罢了。“

银心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他。

四九拉了拉银心的衣袖,道:“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你说,我们两家的相公还有你我二人同渡一船,是不是也是修来的缘分呀?”

银心狠狠地啐了四九一口,“莫要乱讲,两个男人家什么缘不缘分的。”

四九听了,讪讪的也不敢再说话。

一阵凉风吹来,四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银心身上靠了靠。银心皱眉,“你靠得这么近做什么?”

四九扭头看她,刚要说话,却像突然什么似的直盯着银心瞧。愣了半晌,随即大叫:“你……你怎么没有喉骨?莫非你是个女的?”

银心忍不住跳起来,大怒,“你胡说什么?!”

“你是没有喉骨嘛……”四九见她生气了,气也不觉短了起来。

‘真是笨蛋!”银心眼珠转了一下,冷笑,“你没听说过轮回转世之说吗?凡是前世是吃食物咽死的人,拖胎人世后便长此喉骨。我看你上辈子一定是咽死的!”

“咽死。”四九哀叫,“我?不会吧?”

“对!就是你,瞧你平时吃得那么多,定是个饿死鬼投胎。”银心拼命点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来,一边说一边用力推丁他的头一下,以示肯定之意。

却不想,四九满脑子都在想着银心刚才的话,被她一推,一个不稳,便向直直后倒去。那凉蓬也不甚坚实,被四九这么一靠,顷刻间竟四散开来,四九晃了几晃,便掉入水中。

银心本是无心一推,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一时间不觉呆在那里。“啪”的一声破水声响起,银心才恍然回神。四九并不识水性,在水中不断痛苦挣扎,时沉时浮。银心高声呼救,梁山伯与祝英台闻声出来,见此场面,心中焦急却电无可奈何。直到船家跳入水中,方才把四九救丫上来。

“怎么回事?”见四九呛出几口水,已无大碍,祝英台转头看向银心,“四九怎么会掉进水里?”

“是,是……”银心扯动着衣角,看了看祝

英台又看了梁山伯,嗫嚅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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