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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论太子妃的倒掉-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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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面……正面只会更好看吧。刚刚站着时,其实不小心扫到一眼。

  司马煜眼巴巴的等着。

  但阿狸脱去了翟衣,叠好放在一旁,就规规矩矩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床了。

  司马煜:摔……穿那么多睡你不热吗?

  阿狸上了床,司马煜也跟着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阿狸回头望一眼。他闭上眼睛装睡。阿狸便又小心翼翼的背对着他,开始脱襦裙。

  衣衫一层层的落下来。

  少女玲珑优美的曲线含蓄的一点点展露出来,果然就像司马煜想象得那么好看——或者更好看。那脊背线条柔滑得仿佛光落上去也要化作轻纱滑落下来。

  ——诶?怎么没落下来。

  阿狸:……当然不会落下来,要含蓄,裸睡像什么样子!

  阿狸脱得剩下一层中衣,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哈欠,钻到被窝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司马煜:这种脱衣服非要留一层的习惯,实在太可恨了……

  他有些郁卒,才要再背过身去,鼻端忽然便穿来一股浅淡的幽香。说不出是什么香,只是很干净,很舒服。像是从她头发上传来的。

  司马煜轻轻嗅了嗅。

  而阿狸就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跟他面对着面。

  她没有睡。

  四目相对,呼吸缠在了一起,几乎目可交睫。

  她眸光黑柔,暖暖的,像是在看一个思念了很久的故人。她望着他,哀伤从她眼睛里一点点上浮出来。

  司马煜脑海中的东西就这么一清而空。

  连抗拒都忘记了。

  他们只是这么互相凝望着。

  片刻后,阿狸探手过来,压住了他那一侧的肩膀。

  她撑起身,漆黑如缎的头发从耳侧滑落下来。她的面容笼罩下来,空气中立刻溢满了她身上的幽香。光线越发的昏昧,黑暗中只有她古潭一般的眼睛。那眼睛里映着他。她的亲吻落在他的嘴唇上,软软的,湿润的,带点米酒的清甜。那是他们喝过的合卺酒的味道。

  他这一晚确实喝了些酒。

  人喝了酒自制力就会变得出奇薄弱。

  司马煜忽然就什么都不愿再想了。事实上他也确实什么都不能再想。阿狸柔软的嘴唇辗转在他的唇上,一点点将她的气息渡过来。

  而司马煜已经挣开了那脆弱的压制,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胸膛与手臂围成的领域里,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锦被翻浪。这个时候司马煜些微郁卒于礼服的繁复,他怎么就和衣躺下了?

  他进去的时候阿狸闷闷的哼了一声。

  她很固执的想要抱住他。肌肤贴合,肢体交缠,耳鬓厮磨。

  还好,司马煜学习过,他脑海中有各种各样的常识和姿势。虽然具体操作略有出入,但当对象是身体和灵魂都最契合的人时,还是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融会贯通了。

  三生三世,他们嫁娶了三回。才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

  61良辰美景(二)

  司马煜睡得很舒服。

  他隐约觉得自己抱着什么,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刚好可以嵌在他的怀抱,收一收手臂就可以吻到她的发心。

  真是奇怪啊,他想,这种说法就好像他抱着个姑娘似的。他可不记得自己渴望过什么人啊。

  然后他忽然又有些疑惑的问自己,他真的不曾渴望过什么人吗?

  意识里水墨清淡,烟雨朦胧。他站在显阳殿高台上,俯瞰整个建邺城。江南富庶繁华之地,都城最是灵秀精妙。山水交接,浓荫掩映,屋宇一重临着一重,苇舟渡船横过桥畔,酒旗打湿在细雨里。有杏花染一抹浅红在河岸上。

  这是他最后一次眺望建邺了。

  车马辎重已经等在台城外。如蜿蜒粗壮的长龙即将起行,承载着江东四代人的梦回时分的悲情和振臂一呼的豪情。远远的离开这温柔富贵之地,北去河洛。

  要迁都了。

  真是奇怪,他想,他居然梦到自己收复了北土。这似乎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而后他听到有谁说:江南真是美啊。

  这不算什么。梦里他这么回答,我带你去看洛阳。邙山洛水之间的帝乡王里。天下之中,四方入贡。它比建邺美一千倍。

  他等了很久,那人才回答:……好啊,一定要带我去。

  那声音暖暖的,浸透了时光。她俯□来亲吻他的额头,温柔的环抱住他。他探出手去回抱,她薄纱一样的形体却骤然间消散了。怀里的只是一抱空气。他拼命的去找,可是寻不见,怎么也寻不见。

  忽而漫天飞雪。那个人倒在他的面前。骤然寻见的喜悦刹那间化作了巨大的空茫和恐慌。

  可是她依旧只是暖暖的望着他,“别难过啊,”她说,“我只是睡一觉。”她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他的面颊,“忽然不想去东山了。阿尨,带我去看看洛阳吧。别难过啊,一定要带我去……”

  他用力的抱住了,可她的身体还是在他怀抱里一点点冷透了。

  就像是满江的潮水都扑落在他胸口上一样。沉重,窒息,无法抗拒,无法挣扎。

  只能更加,更加用力的抱着她。只要不放手,就还没有失去。

  只要回到了洛阳,她就会醒来吧……

  司马煜听到了闷闷的一声梦呓。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乌黑光鉴的头发,和头发后露出来的光洁白净的额头。

  怀里的姑娘长长的睫毛浸润在昏昧的晨光中,鼻梁白润,嘴唇红润粉嫩。大概被他勒得紧了,在梦里露出不适的表情,轻轻的、带一点梦酣的低哑、悠长的“嗯……”了一声。

  就像羽毛尖不轻不重的勾过了脊梁。司马煜就觉得身上有些部位被唤醒了。

  大概懵懂了那么一瞬间,在回想起什么的同时,司马煜猛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阿狸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柔滑的肌肤擦过,那些旖旎的记忆越发清晰。她侧头时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上面还没消退的花瓣一样的痕迹。半遮住的白净胸口上,那痕迹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最糟糕的情况。

  记忆清晰,证据确凿,连借口都没得找。

  司马煜简直想在床柱上撞一撞。

  他蹑手蹑脚同时手忙脚乱的,像做贼一样起身,怕手肘压住阿狸的头发,还是虚撑着用手指发力的。

  下了床,跟毁灭证据似的,胡乱捡起扔了一地的衣服,就逃一般的往外跑,连鞋子都没穿。

  大概是太慌张了,出门前衣服丢了一件都没发现。

  他出了帐子,阿狸就睁开了眼睛,望见他奔逃的背景,心里十分之愉悦和囧。差点就要提醒他衣服掉了。

  当然为了顾全他的面子,还是没开口。

  不片刻,司马煜果然又探进半片光溜溜的身体,飞速把落下的衣服捡起来,闪人。

  阿狸这次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

  昨夜里她确实是累着了。

  司马家祖上的荒淫没遗传给司马煜,充沛的折腾的精力却半点都没少。前两回两个人初夜时,他心境已经成长到能顾虑她在床笫间的感受,哪怕是二周目里野合了,阿狸事后都没这么不适。这一回他真心太毛躁急色了,阿狸觉得以后最好别让他事前喝酒。

  她伸了个懒腰,继续补觉。

  ——稍后还要见舅姑,看新妇,都不是轻松活儿。她确实得好好歇一歇。

  早饭的时候没见着司马煜。

  阿狸估计他不是在懊恼,就是在逃避。不过他也不想想这一天是什么日子,他想逃就能逃吗?

  阿狸十分优裕从容吃饱喝足。

  果然,去镜台前试新衣的时候,司马煜悄默声灰溜溜的回来了。

  ——他还得陪新妇见舅姑,这个时候敢掉链子,让阿狸当着合家亲眷没脸面,王坦日后不小鞋死他。

  阿狸斜眼望了司马煜一眼——血气还有些冲,眼神也乱着,虚得都不能直视她。表情倒是伪装得好,不仔细瞧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珠翠给她梳头,阿狸就问道:“早膳用过了吗?”

  “嗯。”他答得简洁。

  看来是还没。

  “布上来吧。”阿狸就吩咐道。

  司马煜被郁闷到了。原本想赌气,然而嗅到谷物的芳香,别扭就先消了一半。看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再望见阿狸面色无异,还是拾起了筷子。

  “你不再用些?”

  “已吃过了。”阿狸笑道。

  “……我去练剑了。练得有些汗,就顺便洗了个澡。天有些阴,以为时候还早……”

  阿狸依旧笑着,“我明白。”挑了一白一红两枝山茶花,问司马煜道,“戴哪枝好看?”

  “红色的。”答了又觉得不妥,“不过我阿爹阿娘喜欢白色的。”

  这个时代也崇尚白色。白色喜庆,正该是这个场合的穿戴。

  “那就戴白色的吧。”阿狸将花递给珠翠修剪。

  “……哦。”

  这场合讨好他阿爹阿娘其实没错,但司马煜就是觉得有些微妙的郁卒。他都说了他喜欢红色那枝啦!她是他老婆啊,难道不该优先讨好他吗?女人不是讲究“为悦己者容”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司马煜立刻就有些燥乱。

  而阿狸命人盛了水将红山茶养了,像是没觉出他的纠结,只微微垂了头笑,“等回来再戴红色的给你看。”

  ……司马煜的烦躁瞬间消失无踪。

  他脸红了。

  他很想贴自己一巴掌,脸热什么啊。美女在他眼前脱光了他都没脸红过啊。什么时候这么面薄了!他可是东宫啊,东宫这么面薄怎么吃得开哟!

  阿狸眼波漾漾的瞟他一眼,又笑问道:“戴在哪里好?”

  司马煜瞬间从纠结中跳出来,专注的打量着阿狸,伸出手去。

  而珠翠十分给力的,立刻将修剪好的花呈给了他。

  一直到被阿狸拖进了台城,司马煜都有些脚不沾地的晕忽。

  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有哪里不对,他这么想。

  虽然他娶了她,但那是他阿爹阿娘的命令,是出于需要而不是喜欢。

  他们理应相敬如宾,但也仅止于此。可是目下竟是新婚燕尔,鱼水相欢的模样,简直就像他喜欢上她了似的。

  随即他又疑惑,为什么不能喜欢上?她不是他的妻子吗?喜欢上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对的?

  他想了很久,才终于有了答案。

  卫琅。至少在卫琅遇上真命之前,他不该对她毫无芥蒂。否则芥蒂就在他和卫琅之间了。他想。

  有了理由,他才终于觉得稳妥了。

  都第三回了,何况司马家上下对阿狸观感都很好——观感不好的也要考虑她家诸父、诸祖父,诸舅、外祖父的能量,给足她面子。就算话里难免有丝丝绕绕的泛酸和尖锐,但阿狸的古汉语修为还不足以使她感受到那种微妙挑衅。她阿婆不早说了吗,她缺心眼儿,一句话她想半天才能琢磨出味儿来。何况通常她都是不琢磨的。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快乐得很诚恳真挚,反而令挑刺的自己没趣。见舅姑,再被一大家子围观的场面自始至终都很和谐。

  真正的不和谐,是在回门之后。

  ——司马煜忽然变得很忙。

  哪怕休沐日里,他也都有忙不完的事。要议政,要读书,要习武,要出巡,要跟太子党沟通,要跟名士交际,一天到晚不着家。就算回来了也不会跟阿狸腻歪在一起。草草吃两口饭,就一个人睡书房去了。压根儿就不给她机会沟通。

  他理由选得冠冕堂皇,也是真的在忙这些。要不是都第三回嫁他了,阿狸都未必觉出不对劲来。

  他这别扭的太过头了。阿狸想。不是逃避,而是在抗拒与她相处了。

  但也关系,再密的墙也是能撬开条缝的。

  阿狸用自己学语言、书法和刺绣的,百折不挠的毅力,试图攻克司马煜给自己设下的心房。

  清晨醒来,阿狸已经给他备好衣物;不回来用午膳,阿狸就把最好的菜肴送过去;夜里苦读,阿狸亲自下厨为他煮宵夜。司马煜缺什么,阿狸总是第一个发现。往往在他开口之前,东西已经送到了他手上。

  阿狸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但司马煜想要逃避自己已婚的事实,也没那么容易。

  这是个这是个慢活。你做很久,人也未必有感觉。但是敲开一个人的心不容易,原本就得慢慢的来。

  阿狸不急于求成。

  反正耐心告罄时,也不妨将钓竿一丢,往水里砸一挂爆竹。看他还哪里躲。

  62良辰美景(三)

  转眼就是五月里。

  端午节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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