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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灭晋-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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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者非常固执,依旧矗立不动,只是凄凉的望着远方那遥远到仿佛埋在芦草间那几乎不可见的城市。

那座城市的名字叫合肥城。多好的名字,多好的城市,多么辽阔富饶的土地,远远赛过帝国那些位于江南却异常贫瘠而狭窄的土壤。

何况再北方就是中原。呵,富饶的中原。可是……

眼睑间泪滴大滴大滴滑落。

这让那些亲兵更为恐慌,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老者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无声的哭泣着。

“大将军,陛下不肯北进,恐怕也是有深谋远虑过的。”吾彦说。

老者向吾彦瞥了眼,那充满泪水的双眸渐渐变得犀利而冰冷。吾彦十分惶恐,慌忙低下头。

“深谋远虑,什么深谋远虑?”

老者怒气冲冲,可他当想接下去继续斥骂时,却看着吾彦满脸尘土烟色,即将脱口的怨愤便被硬生生堵截。

长长的沉默,幽幽叹息。好久好久……

“是我失态,不该怪你的,”老者仰望着远方尽可能用平淡的口吻说着。

不怪他,那该怪谁呢?吾彦缄默无言。是怨恨吗?

应该是吧。

面前的老者为帝国也算费尽一生心血,年轻时奋战不休,从庐江转战荆州,又从荆州转战扬州。举凡事关帝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战役,该参加的都参加了。即便在十几年前那场并不光彩的事件上扮演了并不光彩的角色——那是一场帝国皇室内部纷争,结怨的双方都流淌着孙氏一族的血。而老者介入了,他帮助皇帝铲除了那位叱咤风云煊赫至极的皇室近支,并藉由此获得了皇帝的眷顾宠爱。

大将军加左右都护。

这是对老者忠诚的犒赏,后来更是假节领徐州牧,统领帝国江淮前线。那时老者便已然位极人臣,即便是帝国如今权势熏天的丞相濮阳兴,在老者面前也只能屈居次位。

这样一位老者,为帝国忠心耿耿守卫北方疆域十余年,一心祈望的也仅仅只是那看似简单甚至愚蠢的单纯欲望。

开疆扩土,名垂百世。

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让那份措辞严厉的谕令断绝了。

“解烦,马闲,”老者一边念叨着一边流出浑浊的老泪,“这么多精锐部队都划拨到老夫帐下,老夫从来没有过这般充足的军马,若是此刻北伐,休说合肥关必克,就是剑指中原亦非难事。”

剑指中原……有那么容易么?吾彦不敢说,不过,他知道也许此次并非虚言。老者麾下现在所统帅的都是帝国最最精锐的部队,虽只六七万众,但平灭区区一座合肥关城,又有何难。

只是打下关城之后呢?

进取中原,呵,其实谁都知道,帝国与帝国的死敌之间有多么大的悬殊差距。帝国坐拥州四,郡四十三,户五十二万余,口二百二十万,地方数千里。这种规模或许听上去甚是吓人,可敌国呢?

别的什么都不说了,口九百至一千万。

四倍半。大致上除了那所谓的疆域,其他都是四倍半比一。

若非帝国拥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水师,若非天堑相助,若非北人不擅长水战……

“大将军,您还是早早回营休息吧。”吾彦说。

他不想泼老者冷水,只是不得不如此。这位老者一心求胜,祈望着能在有生之年建立不世功勋,也许能若帝国那几位建立元勋的名臣般留名千古,可是,以帝国的国力,要是只为拿下合肥,只为剑指中原一时快意无视精锐折损,那以后呢?

也许张悌说的在理。

现在的汉已非昔日的汉,无论军力还是地理方位,都已经可以对帝国构成相当的威胁,何况汉庭如今的君主正当其年,野心勃勃自不用说,那股子不顾天下士人谤议,不顾百姓凄苦,乘着这种大灾之年发动战役的魄力和胆略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像这样的邻居或许还是让他消磨一些力量气势比较好。

吾彦尽可能用他所能想到的委婉语气劝说,以免勾起老者的不快,只是老者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意呢?

“坐山观虎斗,好一个坐山观虎斗!”老者怒喝道,“说得容易,老夫知道那黄口小儿尽想这些美事儿。但我问你,汉中离我江淮多远?我军探马将战报传来又要多少时间?我再问你,汉中战报是先抵达我吴国还是先抵达逆曹?坐山观虎斗,呸!愚蠢,一厢情愿的蠢材!亏他也是陆伯言之后!”老者气喘如牛,吾彦哪敢顶撞,只能低着头,耳边依稀能听见老者凄楚的哀叹:“我吴国怎会落到这般田地,举国尽是些缺少谋略之辈,大都督啊、大皇帝陛下啊,若是您二位在天有灵,应该托梦给小臣哪!”

老者失声痛哭着,而吾彦只好狼狈的转身离开,返回三里之外的先锋营地。

穿过那些正无聊练习箭术武艺的士兵们阵列,看着那些早已被长时间滞留消磨殆尽的士气的军士们,吾彦无言。他径直走向其中一处规模稍大,且士卒进进出出的营帐,在那里,他看到正忙得满头是汗的张悌。恰巧,张悌抬起头似乎是想嘱咐身边的士卒整理竹简,两人对视了眼。

“怎么啦,看上去这么奇怪,又被骂了?”张悌问。

吾彦很缓慢的点了点头。

“这位大将军啊……”张悌显得很无奈,“脾气真拗。”

“大将军年事已高……”吾彦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可惜得很,话到嘴边又变成轻轻烟缕。

“老人家心气儿倔强再所难免。”张悌倒是很好说话,看上去也很和悦。只是谁都知道这位出身襄阳的帝国名士以真知灼见闻名,就是吾彦以前的上官,那位如今官拜司马渐渐有取缔濮阳兴,成为下一任丞相的男子也十分的钦佩张悌的远见。

“可是,大将军说的也是啊。”吾彦把老者的担忧又复述了一遍。

张悌揉了揉额头,想了下,淡淡道:“这个问题司马大人应该也想到过的。若我没猜错的话,大司马应该不会等到汉中战事大定才下令我军出击,至多也就是让汉军在汉中再折损个七八万人就出动吧。”

“能拿得准吗?”吾彦问。

“应该没事儿,”张悌说,“我依稀听说过我们曾经多次派人查看汉庭各种情报的。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口能凑出多少军力,皇帝陛下应该大致上有数。尽管这么做的确有些有悖道义,但你也知道,汉庭那位皇帝陛下也是个不守道义的主儿,若是我军一味为他们夺取汉中折损太多兵力的话,搞不好他未必攻打北方反而会对我吴国窥视攻战哩!”

吾彦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盟友?因为他是孙夫人之孙,因为他体内也留着我们大吴皇族的少许血液,所以就理当对我大吴感恩戴德?算了吧,对这样一个以屠戮和陷害各种权谋之术起事的君主,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

张悌对刘武的看法很糟,不过一开始据说很好。多年之前,当魏开始对汉发动战役起始,他就曾预言魏定将灭汉。而汉偏偏逃过一劫。那时候,吃惊过度的他对这个不知道为何阻止了一场本该出现的大崩溃场面的汉庭男子充满了好奇。只是随着越发深入了解那个男子的事情,张悌也对那个男子的行止越发不屑。尤其是滥杀无辜以及以利、势、虚情假意等等各种手腕笼络控制部下极其的不屑。在这次汉国借着大灾之年强行发动战役后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若天下落到此等功劳熏心无耻阴狠之辈手中,我等须向这等人俯首称臣,我辈安可有丝毫尊严可言?”张悌说。

“可是……”吾彦欲言又止。

“士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悌打断吾彦的话,“你是武人,当然觉得没什么,反正打仗无论如何只要赢就好。但我问你,身为君主,若不能光明磊落,只是依赖这些投机取巧占得便宜上风。哼,就算赢了又何用?”张悌抬高声音,“为君之道贵在坦荡无私,处置公平、士人百姓钦服、正所谓治国非以术而以德,治天下者非儒术不可。这些法家、兵家权谋诈术固然极其有效,却也卑劣可笑可鄙。”

吾彦是武人,他识字不多,从小是通江小吏,后来得到陆抗赏识一直追随陆抗左右。以他的口才当然奈何不了张悌,只好低着头沉默着。他转身打算默默离开之前,张悌叫住他:“对了,士则,这里有一份刚刚从魏国传来的情报,烦劳你交给大将军。”

是探马传回来的,关于合肥关之北,主要是坐镇大魏东边的主力部队目前去向的。

大致上没什么变化,似乎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似乎有些许人事调动,其中最最引人瞩目的是淮北监军王琛被免职,调回中京任职一事儿。

“王琛吗?”吾彦皱着眉,看着那只竹简看了许久。

“这个人你不认识也很正常,没什么武勋,才能也不怎么样。”张悌道,“不过这个人调离的话恐怕兆头会很不好。”

“为什么?”吾彦感到疑惑。

“你还记得多年前魏国那场与汉庭的西北战役吗?”

“这个当然记得。”吾彦点头,有些奇怪,“怎么啦吗,难道他参加了?”

“当然,没。”张悌道,“我已经说过了,他没什么武勋,才能低微。所以就算他参加也不能怎样。”顿了顿又道,“你记得二次战役开始时,西北的主将是谁了吗?”

吾彦若有所悟,惊愕道:“石苞?”

“对,魏国名将,”张悌道,“想起来就好。那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想必你也该知道的。总之,这个人走十有八九就是司马家想给石苞一个面子。而后石苞重返江淮,到时候我军恐怕很难再建寸功了。”

“那为什么不现在趁着他还没来先强攻?”吾彦叫道。

“强攻?”张悌摇头道,“你可是忘了兵法有言五围十攻,我军虽然精锐,奈何此地城垒尽数为敌国所有。这种境况如何能强攻?何况就算强攻强行拿下一两座城池又有何用?若不能一战将魏军逐出淮水之北,据水以水师和城池互为犄角扼守拦阻,势必只能白白牺牲我大吴将士的鲜血。永远别忘了我军兵力不足以与魏一决雌雄。”

“那难道只能等魏军先打退汉军,而后打退我军不成?”吾彦问道。

张悌道:“这也未必。汉中是汉国的伤痛之所在,那位汉国的皇帝又是在汉中起家,于那所在多有情愫。现在乘着大旱之年强行攻打汉中,恐怕也是志在必得之兆。而司马氏连续丧失疆土,尽管司马氏大可推脱给蛮夷与汉国勾结,故而寡不敌众。借蛮夷之名抵消那些豪族怨气,但国势因其不断失策而折损已是不可抹灭之事实。所以此役两国均会使出全力。两败俱伤势在难免。”

“这样啊。”

吾彦不喜欢张悌,觉得这个人某些地方太过迂阔,可是不能否认张悌的确是有大才能的。

“唯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张悌突然沉吟着,不知道为什么。在吾彦多次追问下,张悌才慢慢的说道:“你知道魏国通往汉中就两条路线吧?”

一条是从关中沿三大道穿越南山,这也是汉魏以前的旧分界线,自诸葛亮主持汉庭军政起始,便是在这一条线路上争夺。当然,还有一条就是自魏兴新城一带,简言之就是沿沔水回溯。这条路线魏国军队相对吃亏,特别是运输,还有容易遭到汉军的奇袭。关键中的关键在于米仓道掣肘。所以后者很容易形成两军争夺态势,大大影响运力。

“不出意外的话,汉中的主要运输通道肯定是仰赖关中方向,”张悌抚摸着额头如是说道。

吾彦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关中如何,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张悌闭上眼先想了想,才望着吾彦低声道:“关中乃是此役的要害。”

尽管处于防守,尽管汉庭貌似处于强势,但一百五十对九百,还是以少攻多,即便是天候偏宠,有意助汉夺回汉中,但若是魏国发狠,孤注一掷全力通过关中运送大量兵员给养……

“也不消多少,”张悌道,“只要在短时间内向汉中输送可支十万大军一年的给养,汉军必定溃败。”

吾彦点了点头,他是武人,武人该懂的他也懂的。打仗这种东西,武器可以凑合,盔甲也可以马虎潦草,但吃的喝的一天都不能缺失。若有十万大军的粮草就足够魏廷在短时间内将汉中军马扩充到二十乃至三十万之众。在军力上彻底压垮汉庭的大军。

“可怎么运呢?”吾彦问,“关中也是大旱。”

#奇#是啊,若是平素,十万大军粮草也不过就是几千人便能运完。但现在,关中大旱,沿途几乎无法可以得到任何给养接济,连牛马食用的草都几乎没有。

#书#“发司隶等数州的百姓即可。”张悌说,“只要人手足够的多,舍得损耗。就算有九成甚至九成五粮草折损在沿途,不得不赈济灾民安抚关中百姓,但只要能进入一成半成,魏国汉中军马应该就能吃得上饭,供给自足吧?”

如果一切都如张悌所说,那张悌说这些到底何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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