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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灭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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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帝都中京紧邻前大将军府的一处豪华艳丽的宅所后花园内。

铺满鹅卵石的行道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中流溢着花香和悦耳的虫鸣。行道两侧是一盏盏小小的蒙着丝绸外壳的气死风,一缕缕蜂蜜香气四处弥漫,微风拂动下,伴随着灯光摇曳流转。

花园内,乐声悠悠流动。

花园的边缘一处刻意收拾干净的空地上,几张草席铺着,一名娇俏俊秀衣着华丽雍容的十八九岁美貌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样貌极其美丽、无论眼鼻唇颊皆小巧精致,她手边半举着一只已经饮干半截的酒樽,面前案上是两小碟点心,一个凤首灰瓷酒壶,那两碟点心每个似乎吃掉一两块的样子。她的身后是两个侍奉她的婢女,小心翼翼为这位美貌女子扇去讨厌的蚊虫,也得以陪着这位年岁虽小却已跟夫婿相伴数年的女主人欣赏音乐。

她们面前不过七八步外便是乐者,那乐者所操之乐器像琴却又不是,弦多得吓人,那是瑟。

古瑟,共计五十根,自汉文帝剖素女瑟为二十五弦以来,操习古瑟者日渐稀少,盖因其器学习不易,太过繁难。

古瑟乐声婉转低吟,如泣如诉,由宫降到商,复又由商还到徵,声音越发轻缓柔媚凄婉,那旋律就像在每个人心中撩拨,百转萦回,缭绕不绝。

举樽美女微微皱眉,将举到半空中本打算送到嘴边的酒樽放下,眼间流露出一丝悲切和不忍,便是两个跪坐在她身后侍候的二十来岁女子也神色有异。

这位乐者是位知音之人,技艺极为高超。

“眉儿,”那名年轻的女主人对那乐者说,“你且止住吧。”

乐者按住琴弦,转身匍匐跪倒,轻轻问道:“主人,可是妾弹错曲谱了?”

那个乐者声音极为柔媚悦耳,虽然身处黑暗又低着头不辨面目,想来也当是个年轻美貌女子。

“不,你弹得很好。可是瑟音太过凄苦,我有些不忍心听。”举樽女子说,“今日是七夕乞巧,还是换个欢快的吧,瑟就不用弹奏了。”

“是,”乐者恭顺再拜,“主人想听什么?”

“上邪。”那年轻美貌女主人不假思索,嘴角凝起一缕温柔甜蜜,她的夫婿为人俊雅谦和为士人所赞颂,现在又是如日中天,母亲大人在昨天还跟她商议过等再过些日子如何如何。

这是鼓吹曲,以管器奏之。全辞名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男女长相思守的誓言,是幸福的约定。

乐者娇躯颤抖,刹那又恢复平常。轻轻答应:“敬遵主命。”

说着,乐者将身旁放置的箫管拿起。箫是吹器,使用时应当抬头挺胸以便丹田之气顺畅吐出,乐者抬头将箫管斜举,在气死风和半月暗淡的光辉照耀下,这位乐者的轮廓线条已然被勾勒出来。那张脸孔线条出奇的妩媚,妩媚到面前那个听她演奏的美丽女子一时间忘记听曲而开始专心致致看那张脸,不是流露出一丝丝惊艳、羡慕、以及一丝丝妒忌和怜惜。

“眉儿,干脆别吹了,快过来跟我说说话。”

刚听了一半,举樽女子笑嘻嘻招手。乐者小声称是,弓着身子站起身,垂首碎步走到那举樽女子身旁,举樽女子也不等别的,猴急也似的拉着这个乐者的袖子将她拉下身来。

“快坐啊,陪我说说话!”

“是。”

乐者还是有些拘谨,小心翼翼跪坐在那位年岁虽小身份崇高的女子面前。

“哎呀,你也是的,担心什么呢?我夫君现在还留在他生父府中议事又不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你跟我投缘我才喜欢你的,”举樽女子薄嗔,“来,我赐你一杯酒!”说着将手中那个自己喝过一半的酒樽送到那乐者面前。

乐者不敢接,直呼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这酒里下了毒?”举樽女子嗔怪道。

“那倒不是,主人要贱妾性命易如反掌,何用下毒。”那乐者说。

对家中奴婢生死的彻底支配,这是豪族的特权,乐者很清楚,因为曾经她也曾拥有过这种力量。

她便是朱眉,从关中被司马望送回中京后便抵达紧邻前大将军司马师府邸步军校尉司马攸府宅,司马望府的下人将信函交到司马攸府内后便离开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朱眉一无所知,总之她在抵达司马攸府后没有见到过那位传说中英俊谦和除了脾气稍稍有些急躁的未来晋公第一人选。

她很温顺,无论家中任何人有任何过分要求都默默承受。那些因为她长相太过美丽而心生妒意的婢女们也在几次刁难过后一部分放弃敌意,再后来她被司马攸大妇王氏看上,家中那剩下的一部分婢女们也不敢欺负她了。

她在步军校尉家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就对了,”举樽女子不等朱眉继续说便笑嘻嘻接道,“不过你放心,家里除了你之外我也没别的人投缘的,这些蠢丫头们一个个除了看到漂亮男人流口水就是叽叽咕咕闲扯着小肚鸡肠的废话。没一个像你这般能歌善舞还识字懂得各色游戏陪我解闷的。今天我高兴,喝吧。”

这就是王氏喜欢朱眉的主因,身为大妇忙于家中琐事杂物,且因权力极其庞大无人不惧,那些家奴婢女们又是粗鄙之人,难得出门的她们也甚感寂寞。能有一个同龄人且见识学识相当的相伴每天说说话下棋、玩双陆、投壶解闷也是种难得的幸福。

朱眉将酒接下,再三谢恩方小心举杯啜饮。她酒力不好,喝了几口便是红云浮面。

“哈哈,你酒量真差劲啊!”王氏抚掌嘻笑。

“妾不胜酒力。”朱眉说。

“没事没事,酒力是慢慢练出的,喝多了就好。”王氏话锋一转,“对了,你想不想跟校尉大人见见面?”

“主人,您,”朱眉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妾只求能跟着主人您。”

王氏摆手:“这说的什么话?你本来就是夫君叔父送给夫君的,只是因为目下西边战局纷乱,京中事物繁杂,夫君忧心国事又担忧晋公身体这才没有闲暇来见你。以你的美貌十倍胜我,若是夫婿得见你定会欢喜不已。”

朱眉惊恐不已:“主人说笑了,妾从没有这种非分之想,更不敢心存歹念。”

“嘻嘻,”王氏笑了,“又没说别的什么,我也不是不懂事理胡闹的,夫君堂堂男子汉形容俊美又手握重兵身份尊贵,现在他因年轻又因我姑母嘱咐叮咛他要蓄精养锐方才只有我一个女人,可他日后如何能不纳小?反正他日后总是要三妻四妾,不如让我自己挑选几个贴心识趣的,你说呢?”

朱眉缄默。

她从王氏的话语中理会到王氏的心意。王氏说的并没错,身为豪族嫡支重要男子是肯定会有好多女人的,而且司马攸的身份地位还是如此崇高,就算司马攸一心操劳政务觉得一个女人就够了,司马家族也是绝不可能同意的。身为嫡支中的嫡支只娶一个女人子息数量可想而知,这对豪族而言是灾难。

与其他女人相处,这是大妇无法阻止的宿命。

“你呀,还在犹豫什么呢?”王氏劝说,“你也比我才小几个月,你也该知道青春转瞬即逝,我们是女人,与他们男人不同,男人们只要有权势便是八十岁也可纳小。我们呢?”

朱眉眼中闪出几丝悲哀。

王氏也及时捕捉到这丝表情,她笑道:“眉儿,我看你知书达理识字懂文想必也是西北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因为动乱才沦落至斯。你放心,若你与我家夫君结缘百年,我也不欺你,多少让你有个名分。你我姐妹相称,你看可好么?”

“不敢。”

“呵呵,从今晚起我便留你在我身边你我朝夕相处,只要夫君回家,多少都能让你跟夫君见上一面。”王氏道。

朱眉沉默不言,只娇羞满面。

“那我就当你是同意啦?”王氏笑了。

这天的晚上朱眉便伺候王氏入寝,不过司马攸一直未曾归还,都留在晋公府上伺候已经病在榻上十几天不能起身的乃父司马昭,直到三天后。

三天后,因王氏天葵已闭足足一月有余,司马攸府上便延请了宫中医婆诊治,结果果然是王氏有孕在身。这下子王氏姑母王夫人叱令儿子先暂且回家见见老婆。就这样,朱眉终于见到司马攸。

“她就是叔父送来的那个女子?”

指着朱眉,司马攸面容颇为不悦的问,

朱眉在王氏令其抬头供司马攸鉴赏的时候偷偷看了司马攸一眼。司马攸的眼神与司马望有几分神似,但面容姣好,王氏说她夫婿俊美非凡很像她姑母王夫人,看来果然是不假,乍看上去王氏眉眼间与司马攸也有几分相同。

虽然单论样貌肯定比不上她哥哥。

哥哥……

朱眉心头隐隐泛酸,此生她是再不可能回到哥哥身边了,那个任性刁蛮天真无邪的她在那一场动乱中已然死去,现在她是朱眉。

不由的眼中闪出一丝凄楚哀婉。

“莫名其妙的哭什么?”

论美貌,这个女人的确让司马攸很满意,可是哭哭啼啼的却让司马攸很不高兴。

“夫君莫怪,眉儿许是想到过往伤心事,并非有意怠慢您。”王氏微笑解劝。

“哦,我知道了,”司马攸道,“那么我没意见。”

王氏道:“妾身一直担心有孕在身不能恪尽妇职呢。有眉儿在,那妾身便放心了。”

“我又不是好色之徒,父亲染病在身我哪有心情此道?要不是看在我母亲也看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非臭骂你一顿不可!哼!”司马攸道,“若无他事,我便走了!”

司马攸转身离去。

等司马攸离开后,王氏将朱眉扶起。

“你在想什么,”王氏问,“可是顾虑么?”

朱眉道:“校尉似乎很厌恶贱妾。”

“没那回事,”王氏笑了,“你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太漂亮了,连我看到你都有些情不自禁,要是我身为男人是肯定不会把你让给我夫君的。”

“漂亮……”朱眉喃喃低语,“我倒宁可是个丑陋不堪的凡俗女子死于刀下,也省了一生忧苦。”

王氏想再劝说,话到嘴边还是沉默了。

这天之后又过了两天,关中信使抵达中京。那是一名司马家旁支末裔子弟,他带回的消息喜忧参半。

关中已然全境克复,但关中人口大多数被逆贼钟会裹挟携带至陇山以西,人口凋零。另外雍州刺史杜预妻司马氏被俘、子杜耽亦因中计陷落敌手,其余将官损失不计其数。

最后,卫将军司马望伤口化脓,医治无效。

“那卫将军临走前说了些什么?”司马攸神色黯然,看着那名满脸土色很是悲伤的司马家族子弟轻轻问。

“大人说‘我好恨!’。”

好一阵沉寂,过了好一会儿,司马攸才轻轻问道:“太傅知道了么?”

那名子弟连忙说:“在下抵达中京便直接来到此处,并未去他处。”

“那么,你先去告诉原武太守府去告诉我孔业兄吧?”司马攸说,“先让孔业兄知道,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知道了么?”

尽管太傅司马孚口口声声要大义灭亲,可儿子司马望如今已然死在关中,加上之前落陷贼手生死不知的司马辅,老人家年已八旬有余,怕受不了这种打击。

孔业是司马洪的字、司马望次子,司马望的长子黄门侍郎司马弈身体不佳、多病缠身,而三子整已故。原武太守兼典农中郎将司马洪在某种程度上算司马望这一只的头儿,又是司马攸的从兄。

丧报最好还是由司马洪来告诉司马孚。

望着那名眼儿红红的宗族子弟离去的背影,想起因启用钟会而悔恨病倒的父亲和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同胞兄长,司马攸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比山更沉。

节一:炎兴四年秋

眼前是一处山道,很窄,崎岖不平,不过一二里远便是一座栈桥,山壁上一些被夏日照得半死不活的草木耷拉着脑袋,一些枝叶枯黄摇摇欲坠,另一些似乎正在重新生长。

这是夏末时节景象。

前面是一排推着独轮小车的走夫,约六十几车,后方亦是一排独轮小车,也是六十几车。居中的是七八个全身肌肉突起的大汉以及一个二十出头瘦瘦的山羊胡须男子以及一个三十来许健壮硬朗阔面大眼男子。

“兄长,”那个二十出头男子被正高悬天穹顶的太阳照得满身臭汗,实在忍受不住了,一边用衣袖擦脸一边恳求,“天太热了,今天再紧赶也到不了永安城,还是先歇会儿吧?”

“唔,”那三十多岁男子微回头看了看前后众人,只见众人皆劳顿不堪,便颔首道:“好吧。”

众人三三两两就地休息。那二十多岁的男子也小心从身后不远处一辆小车上卸下一只酒囊献到那已经席地而坐的年长主事男子手中。阔面大眼男子坦然接受,将酒囊木塞取下,一手托底袋一手握壶口,将酒囊倒置,仰脖接酒,咕嘟咕嘟几声,喝得痛快。大约喝了小一半方才还给前者。

“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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