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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正德外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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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眼前虽还不要紧,却总须想个根除后患之计。这,”张永起身长揖,“我为国家、为先皇,跟马先生致谢。”

马大隆逊谢不逞,避席答说:“不敢当、不敢当,我总尽心就是。张公公,我们先小酌数杯。”

马大隆很讲究饮撰,用手制的风鸡、鱼干、松子、腌菜之类,佐以亲自配方炮制的药酒;与张永且饮且谈,先打听江彬手下的谋士是什么人。

“他手下的谋士不多,有一个是不第的举人,小有才具、牢骚甚大;再一个也是我们内官,本来在谷大用手下,不知道怎么投靠过去了?此人名叫冯泽,能言善道,跟各部的官员很熟;倘或江彬要想勾结什么人,大致会叫冯泽去活动。”

“那个不第的举人叫什么名字?”

“叫赵之静。”

“此人是不第举人而有牢骚,当然是因为功名不遂之故。我在想,如果能够弄个关节给他,让他考上举人,牢骚自然就没有了,也不会帮江彬造反了。”

“话是不错!可是今年不是大比之年。”

“那就给他官做。”马大隆说,“张公公不妨找他来,问他要做什么官,想法子如他的愿;这一来,赵之静不就归入你门下了?”

“啊!啊!不错。准定照此行事。”张永又问:“冯泽呢?”

“冯泽不足为忧,既是内官,如何逃得出你的掌握?”马大隆说,“倒是有一条以防万一的救急之计,宜乎从速布置,愈快愈好!”

“是啊!”张永很兴奋的说,“我就是要有这么一条锦囊妙计,才能安心。马先生,请你快说。”

马大隆却不肯直截了当地指点,先问:“江彬家眷可在京里?”

“在。”

“他家有些什么人?”

“老娘、老婆、妾、四个女儿、一个独生儿子。”

“那好!”马大隆将声音压得极低,“张公公,你千万须挑机警干练而又妥当可靠的人,拿江彬全家看守住。平时丝毫形踪不可露;紧要当口,一下就能把他全家弄到手。这是以毒攻毒,劫持对劫持的一条救急之计。”

“啊!啊!好个以毒攻毒!此计妙得好。”张永凝神想了一下,觉得不妥,“不过,到了那时候,江彬只说吓唬他的,不信这回事,又待如何?”

“那时候,你就拿朱谕给他看,显然我们早就看出他心怀叵测,预先已埋下伏兵。如果他敢动万岁爷一根汗毛,问他:他的老娘和他的独生儿子还想不想活?”

“办不到,万岁爷决不肯下这么一道朱谕。”

“不要紧!张公公,反正这道朱谕备而不用,平时又不拿出来,无人识得真假。”

“可是江彬认得御笔。”

“这也不要紧,我自有法子。”

什么法子?张永想了一会才明白,“马先生,”他问,“你的意思是仿照万岁爷的笔迹,假造一张朱谕?”

“是!这件事,我也还在行。你弄几张万岁爷的手谕来,等我看一看,保管乱真,不能让江彬识破。”

“可又有一件。要用到这张朱谕,万岁爷已经在他手里了;他如不信,去问万岁爷,戏法不是拆穿了?”

“不碍!万岁爷不知其事,也可以看作万岁爷不肯承认,这也是情理之常。”马大隆的花样很多;这时又想到一着棋,“还有个取信于江彬的法子,要所派监视江家的人,十日一报江家的动静,譬如哪天有江彬的家书、江彬送了些什么南方珍物孝敬他母亲之类,臣细不遗,越多越妙。这一下,江彬难道还不肯承认,他一家大小的性命,在你张公公手里?”

“是,是!”张永很欣慰地,“这样做法就万无一失了,万岁爷的手谕,我那还有四件,回头派人送来。明天下午,我再亲自来承教。”

当天晚上,张永派一名贴身亲信,送来一个上了封条的紫檀拜盒,当面将拜盒及钥匙交了给马大隆;还带来一句话:“张公公说:拜盒中的东西,只能马先生一个人看。”

“我知道,我知道。请你上复张公公,我一定遵办。”

伪造上谕,是灭族的罪名,马大隆丝毫不敢轻忽,连由一部瞒着。直到夜静更深,道童都熟睡了,方始关上房门,打开拜盒,内中有皇帝的十来道给张永的手谕,有朱笔、有墨笔;另外是五张上用的笺纸;。一支旧朱笔;一锭朱砂特制的墨,想来亦都是皇帝惯用之物。这样伪造成功的朱谕,便越发逼真了。

于是马大隆潜心玩索,既要学皇帝的笔迹,又要学皇帝的语气。体味有得,试着拟写;一遍两遍,直到上十遍,自己方始满意。收拾拜盒上床,已是曙色将透;一觉醒来,时已过午,正在盥洗之际,张永已经悄然来到。

“怎么?刚起身?”

“是的。”马大隆答说:“三更天起来‘修炼’,直到天亮才‘功德圆满’。故而起得迟了。”

这是隐语,张永很欣慰地说:“好,好!今天我没事,可以多谈谈。”

马大隆匆匆盥洗,将张永延入内寝;取出拜盒,拿他所拟的朱谕递给张永。只见上面写的是:“江彬居心不善,伪称仙缘,诳朕入牛首山,迹近戏侮,实为可恶。今江彬窃弄兵权,朕躬在外,不能不隐忍自重。唯其居心叵测,不能不防;着即密派妥人回京将江彬家小暗中看住。倘若江彬有何不轨道谋;可即便宜行事,将其家小先诛后奏。事关切要,毋得丝毫怠忽。切记,切记!”另外一行是“右谕张永”;再一行由顶格写起“正德十五年二月十一日御笔”。

“好极了!”张永笑道:“如果我不知有这回事,有人拿这东西给我,我亦会当是真的。”

“张公公,这可真是‘事关切要’,丝毫疏忽不得,请你仔细看,尽量挑毛病;有不妥之处,趁早可以改正。”

张永果然又仔细看了一遍,摇摇头说:“没有毛病,字像话也像。万岁爷就不称家眷而称‘家小’”。

“那么请张公公也仔细收好!”

“是的。我不会疏忽。”张永亲自将伪造的朱谕,收入拜匣。

“张公公,”马大隆问道:“保护圣躬,责任甚重;果然到了要保护的那一刻,得有个得力帮手,才能铺排得开。这一层,不知道想过没有?”

“怎么没有想过?奉烦足下,不就是在找得力帮手?”

“我只能未雨绸缎,替张公公在幕后出出主意,到了紧要关头,帮不上忙。”

这句话又勾起了张永的心事,沉思了好一会说:“马先生,你的见解很高!我仔细想了一下,帮手虽多,但诚如所云,紧要关头帮不上忙。譬如说,梁阁老,哪怕是宰相,到了那时候,有权发挥不出,亦就等于无权。如今我倒又要请教,照尊意,我还该找哪些帮手?”

马大隆点点头。对于这一问,他一时亦无从回答,得要从头思量。心里在想,有权而忠忱不足,能力不高,无足为恃;可恃者又往往没有充分的权力。张永要找帮手,就得既有权而又足诚干练的人。

照这个条件,他一个一个去衡量;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欣然说道:“张公公,有位大臣,你必得倾心结纳3 是南京兵部乔尚书。”

“嗯,嗯!我亦听说乔尚书很行,不过,他对我辈似乎有成见,所以我不敢贸然去自讨没趣。”

“不然!”马大隆说,“此是乔尚书对张公公尚未深知。以诚相感,木石尚且不能无情,何况是乔尚书这样的恺悌君子?”

“好!马先生既如此说,我今天就去拜访他。”。

张永倒真是很诚恳,说到做到,辞别马大隆;立即去拜访乔宇——明朝的官制,有一点与前朝不同的特色,六部尚书,共是两套,这因为南京本是太祖高皇所定的都城;当年燕王起兵“靖难”,百战艰难,破了南京的金川门,逼得他侄儿建文帝去做了和尚,即位为帝,年号“永乐”,却仍喜欢住在燕京,称为“行在”。因此,南京仍旧保持了六部,当然,在南的尚书,比不上在北的尚书,但亦不可一概而论;如南京兵部尚书,总制江南的兵马,又为守卫南京城的最高长官,权力还是不可轻视的。

这乔宇,忠直清刚,对宦官从不假以词色;所以一听张永来拜,关照门房挡驾。

张永由于有马大隆的话在先,明知乔宇故意不见,却不以为忤,平静地问道:“乔大人是不是因为我便衣拜访,认为我失礼。果真如此,等我回家换了公服再来。”

“言重,言重!”门房赶紧答说,“敝上决无此意。”

“既然如此,请你再回一声看,说我有事面告。”

门上如言再度去陈报主人,乔宇大为惊奇!他没有想到有权势的太监,亦有像张永这样谦诚的!

其实,乔宇亦未尝不知,张永在宦官中与众不同。他是杨一清的门生,当年杨一清与张永如何定计诛刘瑾,他听他老师细细谈到,对张永是相当的佩服;但此时却有不便接见的苦衷。

原来南部兵部尚书,另有两个头衔,一个称为“参预机密”;一个名叫“南京守备”,职责权力都很不小。尤其是皇帝亲征,驻驾在南京,这两个头衔所发生的作用更大,他很了解自己的地位,此时此地,连宰相的权力都不及他;有江彬、张忠这批人在,皇帝的安危,南京的存亡,江南百姓的祸福,都系于他一人之手。这样沉重的责任,自明朝开国以来,任何人都不曾有过;而复行这许多责任,最伤脑筋的一件事,便是皇帝先就作了江彬、张忠之流的护符。因此,他觉得自己必须掌握住两个宗旨。第一、只知祖训,不知其他;第二、极力抑制宦官与边将。

只知祖训,则皇帝的话,如果不符定制,亦可不听;抑制宦官与边将,当然先从疏远开始。而张永偏偏便衣来访,如果接见,即是破坏了自己的宗旨。为此深感踌躇。

那门房颇有些见识,见此光景,心里很替主人着急;怕他无缘无故得罪了张永,人家记恨在心,以后会有很多麻烦,便想了一句话来打动他。

“张太监这么客气,一定是有道理;我看他穿便衣来拜老爷,一定也有缘故。说不定是紧要公事,耽误了不好!”

这一下,倒让乔宇想到了一个处置的办法,“好!”他说,“你去问他,如果是公事,我可以会他;倘或是什么联络感情之类的应酬,你告诉他,我忙得很,谢谢他就是。”

“是!”

门房心想,谈公事要紧,联络感情又有什么不好?人总有见面之情,到那时即使不是谈公事,莫非又撵他出去不成?这样一想,定了主意,出来打个转,回进去报告,张永是有公事要谈。

这一来,乔宇不能不接见。因为张永是便衣,他亦就是随身的衣着;既都是便衣,亦就只好在书房接见。

宾主相见,乔宇的态度相当冷漠;张永却很殷勤,问起现时已经告老、在镇江家乡闲住的杨一清,可常有书信往还?

提到老师,乔宇起身答道:“是的,常有书信。”

“我与今师,曾经共过一番事。回想当年,令人感慨!”张永故意叹口气:“唉!今日之下,如果仍能跟令师在一起就好了!”

这是感慨于继起无人。乔宇又惊又喜!心里在想,张永帮阳明先生的忙,只道是扶持善类;谁知他把江彬、张忠之流,看得如刘瑾一般。而特来相访,发此感慨,亦显然有着激将之意。不过,俗语道得好,“逢人只说三分活,未可全抛一片心”,兹事体大,冒失不得!

话虽如此。乔宇却并没有全然装糊涂的意思,只觉得张永是在试探,自己亦不妨还以试探。

定了主意,便即说道:“张公公这话,窃所未喻。不知谁是刘瑾?”

“若有杨一清,自然知道谁是刘瑾。”

话锋更逼近了。乔宇沉吟着,有意无意地看一看张永的脸色,是一脸的正气,眼中又有殷盼的神色,断定他此来确很诚恳,决定亦报以诚恳。

“某虽不才,亦知见贤思齐,不辱师门之教!”

听得这话,张永喜上眉梢,离座长揖,同时说道:“我为苍生向乔大人致意。”

“岂敢,岂敢!”乔宇避到一边,手指着一道小门说:“张公公,请里面坐。”

里面是间密室,储藏着沿长江各省的兵马册籍,以及各种机密文书,等闲之人不得到此;能够到此,自然可以无话不谈了。

“牛首山之事,乔大人有所闻否?”

“是!”乔宇凛然答说,“那一夜,我通宵警戒,不敢合眼。”

“眼前幸喜无事,而来日隐忧方深。”张永略停一下说:“我已定下两条密计,亦是高人指点— ”

“高人”是指马大隆,张永将收买赵之静以及派人监视江彬在京家属的计划,为乔宇细细说了一遍。

“防患未然,足见张公公保护圣躬的苦心。然而,”乔宇很谨慎地说:“江彬的情形,与刘瑾不同;诛除之计,只怕要等大驾回京之后,才能相机而行。”

“是的。”张永答说:“刘瑾本不握兵权,又在京里;江彬手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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