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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燃烧的岛群-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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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已经有了。”

“有什么?”前陆军少佐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儿子。你没看出来我已经怀孕了吗?”

“啊——”大盐平停住了脚步,双手捧起赖子的脸,在赖子前额上亲吻着:“我的儿子?”

赖子点点头。黑暗中,大盐平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晕和幸福感。

空袭警报声还在继续响着。宪兵在沿街叫喊。自从硫黄岛被美军攻占以后,日本失去了早期预先报警系统,B-29说来就来,准备的时间非常仓促。

“那就多保重吧。如果我回不来,就对五十岚说,你生的孩子是大盐平家族的合法继承人。”

终 于没有时间再谈了。知道有了儿子,成为自己生命的延续,大盐平有股自豪感。他跑在漆黑的街道上,看到许多人也象他一样跑着。他们有的人是去钻防空洞。也有 的是他这样的消防队员、警防团员、救护队员和丧葬队员。东京已经被空袭几十次了。除了少数水泥建筑物象孤树似的立在地面上外,所有的竹木建筑都不存在了。 大片的火烧迹地和瓦砾堆,下面埋着一堆堆蜷曲焦黑的尸体。连松林环抱,雅静幽深,古树郁郁参天的明治神宫、赤坂离宫和大宫御所,也在四月十三日夜间的空袭 中被点燃了。日本国民景仰的“圣域”终于遭到毁灭,东京的市民增加了战败感。铃木老首相愤怒地谴责美军:先烧伊势神宫,后烧宫城和明治神宫,美国犯下了极 端恶劣的暴行。然而,大盐平奇怪的是:居然还有许许多多的市民留在散发着焦糊味和尸臭的废墟上,不肯疏散到乡下去,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大盐平找到了自己的大轮消防车。一度同他一起的那几个妇女和老人在持续的救火中非死即伤.这回,警察给他配了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叫路子。路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似乎很活泼。大盐平有些不忍心把她送到火海中去。

其 实,这些都是一瞬间的事。美国B—29轰炸机约二百五十架,从骏河湾和相模湾方向入侵东京以后,立即分散成单机或小编队,分散到大森、品川、目黑、涉谷、 世田谷、杉井、四谷、芝.淀桥、赤坂、麻布、菊町、京桥、浅草、本乡、板桥、蒲田、荏原、丰岛、南北多摩等极为广大的地区。它们有严密的计划和预谋。从烧 杀这一点上讲,干得富于想象力。南起多摩川,北至荒川、江户川。在两条东西流向的江河之问,长二十三公里,宽二十一公里的一个方形地区内,是东京人口住房 最密集的区域。美机将它分成几百个网格,每架B—29的领航员必须把燃烧弹和炸弹投入给自己规定的网格中。美国第二十空军的所有领航员,都受过乌尔西将 军、汉西尔将军和李梅将军的反复训练。他们隔三差五地来“帝国”,对东京已经象纽约一样熟悉了。

大盐平和路子把灌满了水的消防车推上街道,B—29沉重的引擎声越来越响。它们从一万米的高空穿过夜空的云层降下来,象一群恶鹰一样扑向自己的目标网格。先是几台探照灯亮了,接着分布在首都各地的高射炮响起来,曳光弹飞上天空,连续爆裂开,红热的弹片象花瓣似的纷纷坠地。

美机越飞越低,从八千米降到三千米。有一架B-29中了炮弹,在夜空中轰然炸开来,化成好几块红光闪闪的火球。引擎声震得大地颠抖。美机终于用雷达校准了目标,开始最后的俯冲,高度不超过一千五百米,只有李梅才敢把战略轰炸机当作海军的俯冲轰炸机用。

一下子,整个天空红亮起来,黑暗隐退,所有的残墙败壁在光亮的霞云中一清二楚。十几万个燃烧弹的子弹头,象火雨似的散布到半空中,大盐平立即听到了毛骨依然的“咝——咝—-”声。

路子吓得惊叫出来,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死死搂住他。她丰润的乳房紧压住他的身子,可是他一点儿性的感觉也没有。

“咝——咝—。”

大盐平抄起一块帆布,飞速地浸了水。他推倒路子,自己也趴在地上。他刚刚来得及盖上湿布,无数燃烧弹就在他们周围爆炸开了。

燃 烧弹的声音不大。在拉包尔空袭中,比它厉害得多的重磅炸弹大盐平也见识过。他并不害怕,甚至从燃烧弹的声音中分辨出一种尖尖的引擎声。啊!是P—51战斗 机。美军已经可以使用硫黄岛的机场啦。由于投入冲绳战役的“菊水”特攻作战,陆海军都消耗了大量飞机。全国的飞机工厂均遭破坏,海外的原料无法输入,飞机 日产量急剧下跌。军部计划保存一万架飞机留待本土决战的时候当神风机使用。东京上空已经没有战斗机防卫,日本成了一度没有房顶的要塞。完全听任B—29宰 割。

路子紧紧地抱住大盐平,把她的脸贴到大盐平的脸上。在危急中,女人的本能反射是寻求男人的保护。路子对着大盐平的耳朵说:“哥哥,我真害怕,咱们一起躲到防空洞里去好吗?”

大盐平揭开帆布,他的四周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他可怜路子:“你认识路的话,你就去吧。我的职责是救火。”

救火?他话出口,连自己也感到吃惊。

大 火就在他身边燃烧。无数小的凝固汽油火点渐渐地汇成大片。一切能烧的东西都烧起来;连水泥建筑物也着了魔似地腾起火舌。火焰在夜空中狂乱地扭动,忽大忽 小。从火海中传出一连串的噼啪爆音。风挺大,火越烧越红。由火的森林变成了巨大的火的瀑布,托住云层,映出焦黑的建筑物中的钢筋束。B-29们还在继续投 下燃烧弹。火的瀑布升到天上,变成了一座遍体通红的火的富土山。象熔铁炉里的那种凶焰和灼热烧烤着大盐平。他一动不动,无数金蛇就在他身上舞动。整个东京 变成了一个烈焰冲天的火的地狱。

就用他的一车水去熄火这场大火吗?

真可笑!

可他是个军人。

他推起消防车,向离他较近的一间起火的木屋跑去。那木屋周围的房子都起了火,火焰舔光了纸和其他轻质建筑材料,只剩下一副木头架子在烧着。

大 盐平叫路子摇手压水泵,自己拖着水龙头钻到火里去。消防同打仗一样。火灾看起来气势汹汹,然而只要摸熟它的路子,还是能扑灭它的。一个战壕中的新兵,看到 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滚滚而来,会感到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抵抗,产生孤独的恐惧。但他只要瞄准一辆坦克和一个敌兵,一枪一炮地打下去,立刻就会发现,敌 人的进攻是可以打退的。大盐平扑灭了屋顶上的火以后,看到又有几辆大轮消防车来到了这一地域。

他举起手臂大声喊:“我是前军官,听我指挥。草薙剑,草薙剑!快点儿干哪!”

草 薙剑是日本神话中的一柄有名的宝剑。相传日本武尊东征的时候,敌人在后面追赶他,把他包围起来并从周围放了火。武尊用此剑砍光了周围的草,得以免被烧死。 从此,这柄天丛方剑就叫“草薙剑”。大盐平和他防区中的消防队友们,都知道这句话的含意。他们用钩子斧子把好屋子周围的房子砍倒,形成一条防火地段。大盐 平的独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

B… 29还在发威。P—51战斗机因为没有日本空军作对手,也从天上俯冲下来扫射。大盐平被烧得脸上全是燎泡。他想从水龙里喝点儿水,就叫路子再压一下水泵。 没有动静,他跑到消防车跟前一看,路子的尸体靠在车轮上,头和胸膛已经让P—51的12.7毫米机枪弹打烂了。路子的衣服上溅满鲜血。大盐平又想起一小时 前她说的话:“哥哥,我真害怕,我们一起躲到防空洞里去好吗?”

大 盐平在南洋战场上见馈了尸体。作为消防队员,他也见过各种各样被烧焦的、闷死的、砸死的人尸。可是,一个天真的姑娘,刚才还在他耳边低语。她不单没谈过恋 爱,恐怕还没想过男朋友这回事呢。一瞬间,她的生命已经被战争夺去了。人在征服自然的战斗中何等强大,在人与人的战斗中却又是那么渺小。

大盐平用帆布盖住路子的尸体。消防车已经被P—51战斗机的机枪打烂,水都流光了。他揉了揉眼睛,突然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非常象路子的声音。

见鬼了。他摇摇头,才听出声音来自被他扑灭了火的房间里。风势很大,B—29还在不停地放火,它们往往在自己的网格中俯冲投弹三四次,求得尽可能大的弹着散布。因此,这栋看起来没有火的孤立木屋也许会重新被点燃。那时候,车里没有水,谁也没办法了。

得救出那个女人来。

大盐平第二次冲入房子去,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女人。他为那女人的漂亮感到吃惊。她为什么在猛烈的空袭中呆在极易着火的木屋里呢?

“今天夜里看电影,多有意思的电影啊。”

那女人不停地喊着,她的目光呆滞,没有焦点,她的衣带也零乱不整,象她这么美丽的女人是知道怎样打扮的。噢,她一定是个疯子。可是精神失常的人说出来的疯话,不正是今夜空袭火灾的写照吗?多么大的讽刺呀!

他把那女人从屋里带出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燃烧弹的“咝—-咝——”声。

他揭起自己的防火服,罩住那女人的脸,然后便把她按到地上。

周围又成了一片火海。扑灭的火灾又复活了。疯女人呆的那栋木房一下子被点着,亮得象“神田祭”的巨大烟花。这个女人没有家了。

大 盐平带着一身创痛疲惫地回家了。家中仅存的木房又被烧了一次。烟糊味熏人。整个东京还在大火中,亮得有如日出。他拉着那女人,那女人一路上不断喊着“杉 本,咱们一块儿去看电影,多好看的电影啊。”大盐平不禁想起在拉包尔的第十七军司令部里,百武晴吉中将曾招待他们看的电影,那些都是日本飞机轰炸中国、新 加坡、缅甸、荷属东印度、锡兰和澳州达尔文港的记录片,加了色彩浓厚的军国主义解说词。每当日机投下的炸弹引起了大火,解说员就大声喊:“真棒!命中了, 好厉害呀!”还有一部攻占南京的记录片,出现过各种被杀死的居民的镜头。当时在座的官兵似乎没有谁同情被占领国的居民。他们都怀着大和民族的优越感。许多 军官还刺激得兴奋起来。“听说在南京可以随意奸淫中国姑娘,可惜没轮上那好地方。”有的军官还这样说。

现在,局势完全逆转过来了,日本人被美军象消灭老鼠般地屠杀,整个战争阴森恐怖的一面昭示在日本人面前。当初,正是他们得寸进尺,一步一步从朝鲜半岛,到中国东北,到南洋,自己抢先发动了这场毁灭自己的战争。

赖子出来迎接他。她看到大盐平活着回来,高兴极了,不顾五十岚在旁边,和大盐平内弘拥抱起来。“我是全日本最幸福的女人了。”赖子不停地说,几乎忘了告诉大盐平五十岚老人受了严重的烧伤。

猛然间,赖子看到大盐平身后的漂亮女人,不禁一怔,颇有醋意。

“她是谁?”

“不知道,从一栋房子里救出来的。附近一带全烧光了。她的房子也被烧毁了。她是个疯子,什么也问不出来,先让她住两天,等我去打听一下吧。”

赖子产生了女性的同情心。她拉过那美女的手,和气地问她,那女的依旧只有“看电影”一句话。

赖子帮她把烧糊的脏衣服换下来,“啊!这里还缝了一个布条。”

果然在衣服的里面缝了一块布。漫天通红,布条上写的字一演二楚:

“我叫金田美奈子。大正十年生。在空袭中患了精神病。任何人请看在神的面上,给我吃的东西,帮助我解决生活中的困难。”

那间房子的主人,也许是把美奈子养在家中,供他享乐吧。现在,连主人带房子大概都化成灰烬了。

“我们来养美奈子吧。”赖子勇敢地说。

大盐平无声地点点头。一个独臂的男人、一个怀孕的女人,再加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就这样在一个废墟上熬过战争最黑暗的时刻,迎接另一个日本的未知的黎明吗?如果日本还能存在下来,真有那个和平的宁静的黎明吗?

大盐平想起哲学家康德说的那句话:

无论是通过理智和洞察力,还是通过混乱的经历,世界秩序终将诞生。

那就让它在“大东亚新秩序”的死尸上,诞生得快点儿吧!

20

首 里这座古代中山国的京城,按欧洲标准,只能算个中等领主的庄园城堡。冲绳的中转贸易和海运发达以后,经济中心已经转移到西南海岸的港门城市那霸,深居内陆 的首里渐渐荒废了。只有六百年前的古城墙和护城河还静静地呆在那里,作为历史的见证。废弃的古城里,长满郁郁葱葱的松树和槐树,一些瓦房点缀在绿茵间,还 能使人怀念起琉球王国的文明史。

战火把首里美丽的古树全部烧光了,只剩下光秃的树干,树根也被炮弹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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