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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三国九-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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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一齐伏地告道:“殿下谨言,万勿自死!”

逐流道:“众兄弟之心,逐流永世铭感于怀,唯吾有负诸位厚望,昔已行此事,文过饰非,我所不为。孟起君侯,吾当年惧兄为帝,不容某等,又漠北引还之日,恐父皇见责吾与脱脱之事,不敢道明,故种孽端,致生祸患。君侯明德,伏唯照鉴。”马超呀的一声大喝,喝道:“你反你的,牵扯吾等何干!”掣起银枪,直取逐流而来。旁有脱脱转过,拦在逐流之前道:“孟起,当初是我先与你订约,后又反悔,皆我之过,全不干我二哥之事!”

旁边马岱亦道:“兄长,勿为女流而误国家之事!”马超一字一句道:“夺妻可恕,欺我难容!”逐流推开脱脱,翻身上马,叫道:“何谓夺妻可恕,欺汝难容?”马超冷笑道:“我马超纵横天下,一世英雄,岂能为汝等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惹天下耻笑乎!”

逐流道:“此何言也,君侯颜面与脱脱孰轻孰重!”马超道:“叶逐流,我昔应约投降陛下,寄人篱下,郁郁一生,亦非男儿之行也!今日取你性命,非因争风吃醋鼠辈之事,乃告天下藐视马超之流,唯有一死!”逐流大怒,竖起霸王戟来道:“重气轻人,吾岂惧汝!”

马超呼左右道:“将我素银甲来!”就戴上白云盔、素银甲,飞上马背,直奔逐流而来。逐流拍马相迎,枪戟相交,绕过马头。逐流信马奔出人群,投山外而去。马超喝道:“休走!”随后赶来,穿越重岭,奔出山峡,逐流回马道:“吾本自谓有过,不敢强横,今知脱脱原非尔所重,惶恐之心顿去,今当与汝决一死战!”马超道:“汝可放马!”两将各把双腿一夹,各自趋近,八个马蹄踏得沙土满天,但见尘土圈中,银袍银枪白龙马,似白云翻滚,金盔金甲绝影驹,若金凤回旋,中夹铜铃乱振,只向塞外传声。两将交马,方及三合,铜铃死士已到,王基呼道:“王兄速止,有话好说!”

两骑从中分开,马超道:“吾杀汝不得,誓不姓马!”银枪飞舞,长戟奔腾,两将靠近,堪堪又战三合,未分胜负,西凉子弟涌来,马岱唤道:“兄长速回,莫动干戈!”两将错镫而过,逐流道:“吾敌汝不过,甘死当场!”稚尾飘摇,盔缨晃荡,两将复回,不觉又已三合,不见高低。忽有大苏儿引乌孙军自谷内冲出,二赵、二司马随后赶来。铜铃军见走脱了大苏儿,各拔钢刀,便欲拦截。

有西凉子弟,见铜铃军动起兵刃,鼓噪言曰:“殿下君侯相争,余人焉敢干涉?”长矛在手,标枪纷出。王基急令铜铃死士成圈向外,不得攻击,马岱亦束住诸军,因此大苏儿得出重围。场中大乱,忽然远处一团黄沙涌起,推出一军,遮云蔽日而来,却是安清,高唤道:“太子令到,殿下、君侯暂住!”逐流、马超分开,问道:“太子何事?”安清道:“特传太子之令。”马超道:“太子可知镇西王伤风败俗之事?”安清道:“未知也!”

马超道:“既是未知,某先擒之。”逐流怒道:“汝何等人哉!”两将复战,又一军赶到,却是张苞,高叫道:“太子有令,身在敌境,不可自相残杀!”马超、逐流回马,问道:“兴华何事?”张苞道:“特来为二君解和!”马超道:“太子可察镇西王僭越谋反之行?”张苞道:“这却不知。”

马超道:“太子不知,某先捉之。”逐流怒道:“昔错看汝矣!”拍马又上,忽一军赶到,正是归尘,军中金锣鸣响,归尘唤道:“吾弟且住,君侯休怒!”场中二人见太子亲到,收军之令又响,不敢酣战,并骑来见。归尘问道:“何事相争?”这边马超道:“殿下虽尊,欺我太甚!”那边逐流曰:“君侯虽健,敢轻妻乎!”王基、马岱各述缘由。

归尘听得分明,谓马超道:“孟起若信吾言,暂歇雷霆之怒,谅父皇自有公断也。”马超道:“彼行僭越,却来示好,以超为何人也!”归尘道:“大敌当前,宜从长计议。父皇法制严明,必有交代。”唤过逐流、脱脱、赵薇道:“尔等且随我来。”

四人上了高岗,归尘道:“弟既与郡主情投意合,便该早告父皇,想父皇有海内之量,君侯亦世之英雄,岂能不成人之美乎?”逐流道:“弟知罪重,虽死不忍脱脱郁郁终生。”归尘道:“天下无不可行之事,无不可解之争,但求公道二字也。弟与公主日后当欲如何?”逐流伏地道:“吾一念之差,坏人无数。兄长素来关爱,若得成全,犹能与脱脱共处,虽百死而无悔。镇西王印绶,愿兄长转回父皇,逐流贼臣逆子,与脱脱同死一处可也,无颜再返京都。”旁有脱脱公主道:“愿共穴而死,虽名节尽毁,声誉全消,亦无所恨。”归尘道:“你是胡女,不知汉礼,却不想逐流吾弟亦遭万世唾骂,千夫指责,若何?”脱脱笑道:“吾虽胡女,亦知肝胆相照一辞,因知逐流哥哥亦所甘愿,故不多问。”

赵薇垂首于侧,不发一言,归尘教逐流、脱脱且退,问赵薇道:“还珠已明吾弟与公主心迹,复有何言?”赵薇冷冷道:“吾随殿下名虽其妇,份属其臣,三年来转战天下,纵横沙场足矣,不敢复有奢望,常山赵云之后,尚记得事由己定,不必求人!”归尘低声道:“吾固知还珠乃世之巾帼,安肯低下于人,只是心下虽恼,不必自误,汝婚姻乃父皇亲指,不可违旨,可返长安,父皇必为还珠作主。吾有家书在此,亦烦还珠转送汝安清妹妹。”赵薇大是感激,拜别下山,引本部五百护卫返长安而去。

归尘复召逐流、脱脱上山,道:“还珠深爱吾弟,忽遭此变,一时难耐,恐伤吾弟,故先遣回,吾弟万勿见怪。”逐流泣道:“还珠不负我,我负还珠多,不敢再盼还珠见容。”归尘道:“中华法令素严,昔以母后与父皇之亲,私出襄阳之日,城头遭责,岳父与父皇之义,威逼李典之时,军中受刑。新定民法中,婚后私情,罪已难恕,坏人家室,实更难容。况此间讹传吾弟谋反,误会深种,众将迷惑,吾纵拼力斡旋,亦难保吾弟矣,今幸赖吾弟之威,乌孙主力已溃,其余不足为患,弟可速回长安,天下唯有父皇金口,可保吾弟无恙。”

逐流泪下,翻身拜倒,稚尾触地,泣道:“昔误听人言,常恐兄长登基,难容辱弟,故结马赵,以为保身张本。兄长不计前嫌,犹加见爱,此心难安,今见兄长之情,愧恨至甚!”归尘道:“此人之常情,焉吾弟之过?吾弟请起,父皇之恩,深藏肺腑,手足之情,铭记心中,愿生生世世,永为兄弟,长相亲爱,此非外人可间也。”

逐流更是惭愧,谢别兄长,跨上绝影马,归尘将自己座下马匹交与脱脱公主,再三嘱道:“吾弟若见父皇,但推昔日因恐马超生怨,内部不宁,故有后来之行,万勿直言,以免再为人诬陷谋反,而伤父皇之心。”逐流受教,摘下铜铃一只,与归尘道:“三万铜铃死士,见此铜铃,如见我面。举凡皆英雄之辈,与弟有手足之情,辱弟有罪,不能共处始终,望吾兄好生眷顾。”归尘道:“弟之兄弟,即吾之兄弟也。吾弟安心且返长安,求父皇作主。”逐流乃别,从他道下山与脱脱公主并骑投东而去,隐于茫茫大漠之间。

归尘亦下,告一众铜铃死士道:“法之所在,众生平等。王弟还都,生死难料。吾等多建功劳,可为王弟作保。”众死士闻得王兄已去,一齐面东伏拜,高叫道:“恭送王兄东归。”然而逐流离去已远,唯见风雪凛凛,或有泪落。至此铜铃一部亦属归尘统领。有诗叹曰:

铜铃精锐世间狂,曾使九州仰霸王。西域鬼途犹漫漫,蜀中绝路尚茫茫。
翻天覆海荣华短,逐虎追熊义气长。稚尾飘摇何处去?穷荒碧草几夕阳。
又有诗赞归尘曰:
稳坐杀人妙算高,不挥宝剑不挥刀。营中筹画军机定,从此铜铃不射雕。
只说逐流、脱脱昼夜兼程,早到车桓地界,忽旁侧转过一人,单拜马前道:“来者莫非镇西王兄乎?”逐流下马道:“待罪之身,行当退位,正逐流是也。足下何人?”那人道:“某周子远所部小卒,亦随王兄讨过西羌,偷过阴平,子远将军有书转达王兄。”遂示一书,逐流观之,书略曰:“循闻殿下为三妹之事急奔长安,窃谓不可。陛下初知音讯,必有雷霆之怒,恐伤父子之情。宜暂留步伐,且驻途中,陛下盛怒已毕,唯剩骨肉连心,殿下方可还都,免遭不测。循在乌孙,日夜思收取之计,力建功名,以报殿下。书不尽言,勿负吾心!”

逐流回曰:“逐流不才,微知大义,夫有过则改,善莫大焉。今累三妹于前,兼妒兄长,负孟起于后,兼伤还珠,倘再遮瞒,复弄权术,此非父子兄弟间所为也。一应罪责,吾自担当,虽万死不敢饰其非。子远吾兄风华正茂,前程似锦,切宜奋进,上报国家,下安社稷,勿效逐流,枉负父皇心血,到底功业成空,人生如露,大梦二十三年,痴心不改,徒为天下所笑也。弟心如此,伏惟照鉴。”教来人且回,一面谓脱脱公主道:“昨离马超,事事明白,吾等今回复父皇,请其圣裁,更不可不明白,须速返回,若得父皇原恕,再好不过,若不能容,亦死一处可也。”脱脱公主道:“逐流哥哥所言,正合我心。”于是相扶相依,连夜赶路。

二人披星戴月,并辔急行,暗表途中风寒日甚,又值一夜露宿沙头之际,脱脱公主忽然染病,于马背之上呕吐起来。逐流解衣遮抱于怀,问道:“妹子为何如此?”脱脱公主笑道:“小小风寒,不足为道。逐流哥哥,昔年流落漠北,我们不也是这般情状么?”逐流道:“沿路风刀雪箭,我总是苦了妹子。”脱脱公主展颜笑道:“风刀为密,雪箭如糖,乐也融融,何苦之有?”逐流道:“前方若有牧民,可暂求宿。”

二人歇过半夜,复又起程,沿途千里茫茫,并无人影,脱脱公主呕吐日重,渐趋虚弱,逐流心下忧虑不已,脱脱公主却言笑不绝。逐流每日登高而望,总见前方似有绿洲,二人鼓勇前行时,却又不到,足足走了月余,方到得高昌国境,国主接逐流入城,传唤医者,开方下药,悉心医治。脱脱公主忽唤逐流入内室道:“逐流哥哥,你可知我身患何病?”

逐流道:“医者何言?”脱脱公主道:“我与孟起三年夫妻,一朝诀别,何如已怀了孟起骨肉!吾罪虽深,苍天之怒,亦为甚也。”逐流执其手笑道:“妹子勿忧,免伤身体,汝子即我子也,安有他意?”脱脱凝视逐流半晌,道:“昔日多骂逐流哥哥无用,是妹无知,妹原知哥哥不以此为意也。”

逐流轻整衾被,低声道:“你既有孕,不宜长途跋涉,且暂歇高昌,待孩儿出世,再返长安不迟。”脱脱公主道:“吾等还都领罪,若有延误,非丈夫所行。逐流哥哥,此地离玉门关两千里,趁我尚可支持,犹能赶到,入关之后,即可遣人报与陛下也。否则孩儿若出,此间路险,恐一年之内,不能起行。”

于是二人求一车,别过高昌国主,强行起程,复投东来。一路黄沙莽莽,戈壁茫茫,寒风瑟瑟,铜铃当当,不觉一月,只到得半途,脱脱公主已支持不住,但卧车中忍痛,逐流坐辕头,亲驾绝影马,径奔玉门关。途中逢雨,行装尽湿,逐流闻脱脱咳嗽,欲寻住处,奈四近并无人烟,勉强前行,路过一山,忽地两边沙土崩开,涌出百数人来,为首者红巾抹额,战袍披身,手舞双锤叫道:“行路客人,留下马匹,放汝过去!”逐流大笑道:“无知草寇,敢作狂言?可知吾名乎?”

红巾者凝目而望,但见逐流头顶稚尾,腰携铜铃,肩挽铁胎弓,背负雕翎箭,香车宝马,瞳目俊颜,霸王戟横在车前,顾盼之际,凛有神威,问喽罗时,有人道:“莫不是中华绿林盟主,镇西王叶逐流乎?”众寇闻之,慌忙伏拜,红巾者道:“鄙太原祁人,姓王名凌,前司徒王允之侄也,因李傕、郭汜之乱,亡命出逃。此间皆中华之众,多因战乱,流亡异域,啸聚山中,近闻中华一统,虽有还乡之念,奈何罪人不敢望赦,因此劫掠于此,能得盟主金面,实属万幸。”逐流道:“今战乱已止,四海清平,国泰民安之日,绿林非托身之所,可随吾还国,去邪归正,复为良民。”王凌道:“盟主若得提携,某等之幸也。”

逐流道:“山庄安在?某暂栖身。”王凌道:“只在二十里外沙西井中。”逐流道:“从此往玉门关,有几日行程?”王凌道:“此地离玉门不远,半月可至。”因此众喽罗拥逐流车驾到得沙西井中。脱脱已痛昏过去,逐流知再动胎气,必丧二命,再不可强撑,遂止了赶路,权栖盗窟之中。王凌诸人,十分敬慕,左右长侍不退。逐流亦以弟兄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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