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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烈火如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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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自寒打量她。

  这段日子来,如歌的模样变了一些。她的下巴瘦削起来,眼睛水汪汪好像一潭秋水,肌肤如象牙一样洁白,似乎个子也长高了些。原本的青涩可爱,在举手投足间却有了动人心魄的美丽。

  如歌笑嘻嘻:“奇怪啊,我好像一天比一天漂亮呢,爹现在若是看见我,会不会认不出来呢?”

  玉自寒笑道:“你本来就美。”

  如歌羞红了脸:“骗人也不是这样骗的啊,我以前哪里漂亮了,顶多是讨人喜欢罢了。”她吐吐舌头,又笑,“呵呵,你是师兄啊,不会笑我臭美的,对不对?”

  玉自寒笑得很开心。

  如歌捧住自己的脸蛋:“我现在照镜子啊,觉得长得好像越来越不像爹了。我一定是象我娘!那我娘一定是个绝代大美人喽!”她一出生娘就死了,也没有娘的画像。

  玉自寒忽然捂住胸口,表情有点痛苦。

  如歌惊道:“你怎么了,痛吗?”

  玉自寒皱眉道:“有些冷。”

  “为什么?”

  “听到你的话。”

  如歌怔了怔,腾地明白了,脸涨得通红:“臭师兄,你竟然嘲笑我!哎呀,刚才你自己还说我美呢,居然……啊……”她扑过去,用拳头乱打他!

  玉自寒笑得胸口震动,低哑的笑声传出窗外。

  屋外的玄璜听到了。

  泪水暗暗湿润了他的眼睛。

  跟随了王爷十五年,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

  那么美好。

  如歌静静握住玉自寒的手,仰起脸,微笑:“师兄,你的笑声真的很好听。”

  她皱皱鼻子,笑:

  “有种幸福的感觉啊……那以后,你要常常笑给我听,好不好?”

  玉自寒望住她。

  “好。”

  只要她想要的,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如歌也望着他。

  他眼中的某种神情忽然打动了她的心。

  秋日的风将她的发丝吹乱,粘在她的唇上;他的手指为她拢好发丝,指尖微微触到她的唇……

  她的唇火热;他的指尖清凉。

  她忽然闻到了他的体味,淡淡的,象茶一样,有点苦涩,却悠长,而清香……

  她忽然有些紧张,慌忙跳了起来。

  面对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兄,她忽然觉得心很慌,很烫,

  玉自寒宁静地微笑。

  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让氤氲的茶气遮住他眼中的悸动。

  如歌在屋里胡乱看着,说道:“哎呀,师兄,这里的书好多啊,你全都看过吗?好了不起!”她又发现案上有很多公文,惊奇地说:“这是什么?”

  玉自寒道:“各地的吏政。”

  如歌睁大双眼:“这不是皇上和大臣们事情吗?”

  玉自寒将茶盏放于案上,没有说话。

  这段日子,父皇的身体有恙,将许多事情交于他处理,引起了两位兄长的猜忌。他虽对权力皇位不感兴趣,但父皇嘱咐下来的事情却想办得妥当。

  如歌皱眉道:“皇上不晓得你的身子很弱吗?让你做这么多事情,会很辛苦呢!”

  玉自寒微笑:“没关系。”

  如歌叹息,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道:“我知道你一直想为你爹做些事,这是你的一片心,我也不能拦你。可是,你答应我,不可以太累,好不好?”

  她瞅紧他。

  玉自寒笑如春水:“好。”

  如歌轻轻关上屋门。

  屋里只剩下玉自寒一人。

  忽然,他捂住胸口,“呃——”地一声,呕出血来。鲜血落在柔软的绢帕上,刺目惊心;他淡淡地将它收好,不愿被人发现。

  体内胸中撕裂的冷痛,让他的脸色煞白,轻轻闭上眼睛,笑容在唇边。他晓得,对她许下的承诺或许只能是欺骗了;这段时日能够有她陪在身边,已经是他最大的福气了。

  喘息着将面前的卷宗翻开,头部渐渐一阵眩晕;他苦笑,知道是昏睡又来侵袭了,可是时间不多了,怎能白白浪费在睡眠上?

  一根针。

  闪着寒光!

  他用力扎在自己的手心!

  血珠迸出,尖锐的痛苦使头脑清醒许多。

  玉自寒开始仔细翻看各地报文,如玉的掌心赫然有着许多针尖的痕迹!原来,这就是他不再昏睡的原因吗?!!

  如歌浑身冰凉!

  屋门大开着,沁凉的秋风呼呼吹进来,如歌背上骤然冒出的冷汗,被凉风一灌,寒冷得让她颤抖!

  “师兄!你骗我!!”

  她怒吼着,赤焰般的红衣映着她愤怒的面容。

  方才忘记将点心碟子带出来,回来取,却居然看到这样一幕。

  玉自寒没有“听见”。

  他清俊的背影宁静如亘古的长夜,尤自渗出血珠的手掌,认真翻阅着公文。

  涌进的风,使他的青衫飞扬。

  如歌咬紧嘴唇,瞪着他的背影,泪水,开始让她感到无助。

  空气很怪异。

  玉自寒轻轻抬起头,轻轻转过来,看到了她。

  他微笑:“你回来了。”

  如歌瞪着他,满腔的怒火逼得她大声道:“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歌儿……”

  “你在做什么?!”她冲过去,一把摊开他的掌心,怒声道,“伤害你自己吗?!这样就可以不用睡了,对不对?!这样就不会让我们担心了,对不对?!什么疼痛你都独自忍着,很伟大对不对?!”

  玉自寒想要握住她。

  如歌甩开他!

  然后,她颓然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开始哭。

  “你知不知道,这样子的你,让我的心有多么痛……是,瞒着我、骗着我,可以让我开心……反正我也是个笨蛋,我也没本事治好你的怪病……可是,我真的恨你……你的痛不可以告诉我吗……只能自己承担吗……”

  因为她埋着头,玉自寒听不见!

  只能看到她抽泣的肩膀……

  哭泣中的她,身子显得那样单薄和柔弱,象秋雨中的一朵小花,怜痛使他的嘴唇苍白起来。

  他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肩膀。

  她猛仰起头,满脸狼狈的泪水,哽咽道:“我恨你!”

  玉自寒将她抱得近些,哑声道:

  “不。”

  她哭着奋力挣扎:“我真的恨你!”恨你让我这么伤心,失去你的恐惧,甚至超过战枫的背弃。

  玉自寒胸口钻痛,轻咳一声,几缕血丝自口角涌出。他握住她的肩膀,摇头道:

  “不。”

  如歌不敢再动,望着他的鲜血,胸中亦是一阵痛楚。他唇角有血,却淡淡而笑,笑容有玉的光华。

  “不要恨我。否则,我宁可在你恨我的前一刻死去。”

  皇宫。

  皇上六十寿宴,众皇子和大臣们皆盛装出席。

  如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玉自寒。

  哇,看惯了他朴素的青衫,没想到换上一身锦袍后,竟然会那样俊美好看!月白的锦袍,刺绣着龙的暗纹,雍容华贵,似乎光彩流淌;发上束有玉冠,左手古雅的羊脂白玉扳指,笑容淡雅,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虽然在轮椅中。

  静渊王却依然如美玉一般,悠然莹润,使众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恭敬起来。

  只可惜身有残疾……

  席间大臣们的心中不无感叹。静渊王的能力无可置疑,每当皇上因故不能理政,总是令他代为打理,他似乎每一件事都可以处理到分寸恰好;皇上对静渊王亦是青眼有加,各地进贡来的宝物,最好的总是赐予他。

  如果静渊王没有残疾,怕是敬阳王与景献王承继皇位的机会很小。

  可惜啊……

  “师兄,原来你长得很美呢!”

  如歌托着下巴笑,眼睛亮亮地瞟着他:“奇怪,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我的师兄竟然是翩翩浊世美公子,不对,是美王爷。”

  玉自寒摇头轻笑,静静品茶。

  如歌打趣完他,开始观察席间众人。对面有两位王爷特别惹眼,一位年纪稍长,紫面美髯,五官威严,身板坐得极直,有凌人的气势,应该是敬阳王;另一位面若银盘,丹凤眼,笑容很谦恭,指甲修得很整齐,应该是景献王。

  她的目光正好与景献王的目光碰到。

  她点头示礼。

  景献王恍然怔住。

  辉煌富丽的乾阳殿。

  酒香四溢。

  亮如白昼。

  酒杯顿在半空,景献王的手指捏紧。

  刘尚书凑过来:“王爷?”

  “她是谁?”

  静渊王身边的女子,笑容似撒娇的猫儿,眼睛亮得像星星;她的美丽就如黑暗最深处的火焰,强烈窒息,引得人就算被焚成灰烬,也想将她占为己有。

  “她?……哦,她是烈火山庄烈明镜的女儿。皇上听说她在静渊王府,特意召她来的。”

  丹凤眼眯起来:“烈火山庄?”

  烈火山庄的势力虽在江湖,但近十年来触角不断蔓延,在宫廷中也有了说话的声音;敬阳王那一派,似乎就有烈火山庄的支持。

  “如果静渊王娶了烈明镜的女儿……”刘尚书也察觉到静渊王与那红衣少女神情亲密。

  景献王冷笑。

  “烈明镜会不会将庄主之位传给他的女儿呢?”刘尚书低声揣测。

  酒洒出来,流在修剪整齐的指甲上。另一边。

  “师兄,我不太喜欢那个景献王。”如歌耸耸鼻子,难受道,“他好像一直盯着我看。”

  玉自寒抬头。

  淡淡的目光中有股寒意,越过宽阔的殿堂,扫在景献王脸上。

  景献王一惊。

  酒杯“啪啦”一声跌在案上,酒水泼湿了他的华袍,声音很响脆,众人都望过来。

  刘尚书急忙为他擦拭。

  景献王一把推开他,心底暗自恼怒。只不过是一个残废,他刚才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呢?

  “哈哈。”

  如歌轻笑,偷偷握住玉自寒的手,眨眨眼睛:“师兄,你真棒!”

  玉自寒淡笑。

  望着她晶莹的脸庞,他忽然发现,这段日子她的确一日比一日更加美丽,就好像压抑了千年终于要绽放的鲜花,那光彩让人神为之夺。

  “皇——上——驾——到——!”

  众皇子与大臣们跪地接驾。

  只有玉自寒坐着。

  在大殿中尤显华贵出众。

  皇上怜他双腿不便,自幼就从没有让他下跪过。

  如歌这是第一次见皇上。

  她跪在地上,悄悄抬起眼睛,想要看一看皇上长得什么样子……

  但是——

  她没有来得及去看皇上。

  却被皇上身边的一个人夺去了呼吸!

  白衣如雪。

  光芒耀眼。

  虽然柔软雪白的斗篷遮掩住那人的面容,但优美绝艳的双唇依然勾魂摄魄。

  那人仿佛是玲珑剔透的,强烈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盈盈飞雪中。

  晶莹璀璨。

  那人好像是雪幻化而成,却有哀愁和伤痛。

  如歌惊怔。

  脑袋阵阵嗡鸣。

  她诧异地望着那人,没有听见皇上命众人平身,没有发觉大殿中只有她一人还突兀地跪着。

  玉自寒俯身将她扶起来。

  她怔怔坐在席间,目光仍盯着白衣人看。

  是他吗?

  他为何会在这里?

  皇上眉毛极长,眼神很温和,脸色红润,并不像久病初愈的样子;他的两鬓已花白,酒量却好像很好,转眼已饮下三杯。皇上身旁并肩而坐的是白衣人,不言不语,静静饮酒。

  “他是谁?”

  如歌怔怔地问。

  在殿堂之上可以与皇上并肩同坐,且不用下跪,神态也未见得有多么恭谨。究竟是何等的身份,可以让白衣人俨然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白衣人给她的感觉,怎么如此熟悉。是他吗?看不见容貌。

  没有人回答她。

  玉自寒正望向皇上,没有“听见”她说话。

  “恭贺父皇身体康健!”

  景献王举杯敬道。

  “好、好,”皇上神清气爽地大笑,侧身对白衣人道,“这全是雪衣王的功劳,来,让朕敬你一杯!”

  殿堂上众人的目光皆投向神秘的雪衣王。

  雪衣王一向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会突然在宫中显身,有时几年没有消息;但所有的皇子和大臣都知道,这仙人一般的雪衣王是世上惟一可以左右皇上心意的人,他的一句话,比所有人的进奏都有用的多。

  雪衣王是神仙。

  这是宫中的传言。

  刘尚书记得二十年前见到的雪衣王,同现在一样,风姿绝美,只要看一眼就让人心醉神往。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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