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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之荣华无量-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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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苔



☆、第1章 《荣华无量》0001

正值隆冬,大雪皑皑。安佑宫院中的那一株绿萼梅花,香得幽韵。

一阵风吹来,吹落了几瓣梅花,慵懒的躺在厚厚的雪地上。

歌细黛负手而立于屋檐下,微抬起眼帘,放眼望着被风揉碎的细雪,眸色中一片安详。她不知道已站了多久,俨然成为天地间的一景。

整整一年了,歌细黛没有踏出过安佑宫。

只是因为去年在她的诞辰,举国同庆宴请群臣时,她多瞧了福王一眼,就被皇上景世开带着醋意下了禁足令。

吃醋嫉妒是多么好的障眼法,使她没有疑虑的待在安佑宫里,日复一日的等待着心爱的男人。在每日入寝时,她总是想:明日他应会来了。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年。

等来的却是废后诏书。

“接旨吧。”早已宣读完圣旨的小公公,恭敬的将圣旨又拱手一递。

歌细黛华艳微凉的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声音温醇,“蛇蝎阴鸷,外戚擅政?”

“圣……圣旨上是这样……”小公公背脊一凉,额头上密集的汗。

小公公虽然是刚入宫,又怎会没有听过皇后娘娘的威迹:

当皇上还是五皇子时,皇后相嫁。

皇后狼子野心,不甘位于人下,说服军职为禁军指挥使的父亲歌中道谋反,兵败,其父与唯一的兄长被擒,于街头凌迟而死。

皇上受到牵连,不得不与皇后过着被通缉的流亡生活。皇后誓不妥协,要为父亲和兄长报仇,继续实施篡位。暗杀太子后,权色利诱,取得了阵守边疆的皇家宗室魏王的协助,瞒天过海的逼近了太上皇的龙榻前,酷刑迫使其禅让。而后过河拆桥,虐杀魏王及其亲信。

在皇上登基后,皇后为了稳固皇权,冷血残暴的扫洗余敌,强势阵压,诛杀皇族宗室,肆虐不止。就是在皇后制造的血雨腥风里,皇上颁布了诸多笼络民心的措施,任用贤才,政局才稍有缓和。

皇后的权利欲暴露了,她重用她的亲信独揽政权,将四处逃窜的歌家人招回,封官加爵。她无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与皇帝同上早朝共批奏折,可谓是一手遮天。

皇上心慈仁厚,一直被皇后的野心裹挟,实不愿篡位称帝。就在皇后要继续清除景氏宗室时,皇上不忍狠毒的皇后再乱杀无辜,又因官民共愤的压力,将皇后打入了冷宫。

在皇后禁足安佑宫后,皇上隆重安葬被皇后迫害至死的皇族宗室,并设灵堂参拜,恢复王公官爵。又趁机把歌家人的权利削弱。就在昨日,皇上顺应民心,歌家被满门抄斩,就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没姑息。

回想起耳闻到的皇后的凶悍暴戾,小公公倒抽了口凉气,尽管与皇后相隔数丈,他还是能感觉到喉咙被紧紧的捏住似的。她宛如立在群山之巅,华贵、凌厉、不可一世、睥睨万物。事实上,她只是那样悄无声息的站着,似鹤于云霄,静若明渊,漆黑深远的双眸似乎还蕴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见小公公不再说下去,歌细黛轻弹了一下肩上的雪,毫无半点慑人容色,说:“请回禀圣上,废后诏书遣一位无品级的小公公宣读,有失皖国的体面。”

小公公诚惶诚恐,就在他双腿打着颤儿失措时,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声自院外传来,道出了实情:“莫不是因为你在皇上眼里卑如草芥?”

歌细黛闻声,朝着院门处不经意一暼,便看到了景世开。

他裹在雪白绝伦的狐裘里,俊美得惊艳,像极了冰冻三尺下的温泉,优雅深远。任谁都会陷入他手无寸铁的迷阵里,淹没在他彬彬柔和的漫不经心。

“世开。”歌细黛碎冰般的心猛得暖得似晨阳,情不自禁的展开笑颜。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她脚步轻快的奔向他,尽管废后诏书上盖有他的玺印。

“你做千古名传的明君,祸害毒妇我来当。”血流成泥,尸骨堆阶,她陪着他拼出一条帝业路,以爱之名独自背负令人唾弃的千夫所指。只因在她中箭奄奄一息时,他握住她的手,眼中带泪的坚定说:“或凌空或深渊,我们携手并肩。”

成为‘废后’,正好能成就他的大义,她甘心。

当她看进他的眼眸时,她的心赫然一抖。

那双本该温柔深情的眼眸却冰凉寒凛,毫无感情的冷酷森严,连同他整个人都疏远淡默。

“世开?”歌细黛驻步,喜悦的神色僵在清丽精致的脸。

“敢胆直呼朕?”景世开不屑的冷道:“念及你与朕夫妻一场,朕饶了你。”

歌细黛只觉疼痛自骨髓渐渐蔓延开去,久不见深爱之人的火热,骤然降至冰点。

“还不快跪谢皇上饶恕你的忤逆?”那个极其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忽闻一阵水仙般的异香,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映入眼帘,她眼波妩媚撩人,款款细步移向景世开,依在他怀里,娇声道:“开,你还是莫要告诉她歌家被满门抄斩了,免得她伤心自刎。”

歌家被满门抄斩?!

女子的音量不高,却如洪钟般直扣进歌细黛的耳际,她震惊的望着景世开,难以置信,他至死不渝誓会护她一生的爱呢?

“是朕降的旨,抄斩了歌家满门。”景世开说的轻描淡写,比冬日落雪还自然。

爱情让人目盲,让人耳聋,让人心拙。

歌细黛修长苍白的手指在袖子里用力的搓着,她忽而想到在他们在新婚之夜时,他说的:这江山龙椅,我要定了。

想必在那时,他看中她的,是她的父亲是皇城禁军指挥史,她的母亲是鄂国的公主。

她爱他,便不顾一切的听他的,陪着他一步步的拼。然而,他爱的终是江山龙椅。

尽管心被闷雷击得粉碎,可她竟是舍不得醒来。

那个女子像只猫一样往景世开怀里钻着,景世开竟抬起臂弯揽住她。她朝着歌细黛暼了一眼,得意与嘲讽之色尽显。

歌细黛强忍着叫嚣的刺痛,深深的吸了口气,风姿端庄的看向那女子,问:“不知如何称呼?”

“穆盈,”那女子妩媚一瞟,风尘之气毕露,摸了摸隆起的小腹,信心满满的道:“太子的生母,未来的皇后。”

“穆盈?”歌细黛岂容她人挑衅,神色不变的问:“出自哪个名门,或哪个望族?”

景世开用指腹细细的厮磨着穆盈的粉颊,漫不经心的说:“你可听过醉情楼,她是楼中出了名的艳妓。”

歌细黛眉毛一挑,假意不懂他嘲她被艳妓取代的羞辱,玩味的道:“哦,艳妓呀。”

穆盈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便露出了愤慨的恨意,哼道:“你一定听说过穆颜。”

穆颜?歌细黛想了想,似是听娘提起过,她顿时想到了。

“穆颜是我娘。”穆盈带着尖锐的胜利者的姿态笑了。

歌细黛恍然道:“哦,一个家奴之女。”

景世开半转身,对上歌细黛隐忍细碎的目光,道:“盈儿,告诉她你爹是谁。”

穆盈抬起尖巧的下颌,讥笑道:“我爹是歌中道。”

歌细黛的心脏再一次被重重的敲打了,眼前的女子竟然与她同父异母?!

穆盈咬牙道:“就是你娘把我娘轰出歌家的,她那时才刚刚产下孩子一个时辰。”

歌细黛正色的回应:“家奴勾引主子,未被乱棍打死,已是对你们母女的开恩。”

穆盈放声大笑,“你还指望我感恩戴德?我每日都在等待着看歌家的人是怎么死的,想起昨日鬼哭狼嚎、鲜血四溅,我心中就大为畅快,”她慢悠悠的移到歌细黛的耳旁,笑声鄙薄的轻声说:“不如你做我的侍女,悉心服侍我,我会为你向皇上求情,留你一条贱命。”

歌细黛的唇角轻扬,透净的眸色中流露出诡艳的寒森,滑过穆盈小人得逞的自负,落在了景世开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你找一个这样的女人步我的后尘,使我脸上无光。”

她不难猜测,他在身边留一个祸水,只是帮他挡舆论的。到时,他可以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历史只会怒骂红颜祸水,同情‘回头是岸’的昏君。灭门歌氏家族就是先例。

景世开的面色微微一抽,随及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浅笑,他的目光像刺一样袭向她,道:“朕喜欢。”

“朕?你自称朕,是的,这是你的天下,”歌细黛恨意透骨的望着他,藏起怅惘和绝望,“在你的天下多活一刻,我便觉得脏。”

“既然活着对她而言是种负担,”景世开瞧着怀中的尤物,道:“朕把她赏给你了,帮她解脱。”

穆盈欣喜点头,狠毒的神情一闪而过,心里已平添出诸多解脱她的法子。

随及,只见景世开拎起一直在一旁哆嗦的小公公,手指朝他脖子一掐,咔嚓声响,手松,尸体倒在雪中。

大势已去,歌细黛的心死了,她没有质问他为何这般待她,答案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在他视如尘埃的注视下,她绝望感越来越强烈,忽地,她绝决的自挖双目,拔下发簪一下又一下的刺入心口,鲜血染红了雪,她凄然一笑,“爱你无悔,是我瞎了眼。若能重生,我还在,看你敢不敢来。”

☆、第2章 《荣华无量》0002

清晨,朝晖轻柔的穿透了浮于花草间的薄雾。

在歌府的东北角,有一处四季皆有景的花园,数百竿翠竹错杂的遮掩着石子甬道。

只见一个身着藕荷色裙纱的小女孩穿过竹丛,步态轻盈,恍若从浅绛山水中走出来,清玉气质,容颜灿烂。

小女孩步入曲折游廊,驻停在鲫塘,望着微光粼粼的水中倒影。

她看上去尚未到金钗之年,粉颊水润,本该是黑白分明的纯澈眸子,却似笼了一层迷离的纱。

应是十岁?歌细黛浅浅的叹了口气,数不出的寂寥与薄凉。

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都还历历在目,蚀骨的疼痛还在心间缭绕。景世开,一想起他,她那令人恍惚的眼眸里顿时惊涛骇浪的,唉……

良久后。

歌细黛微微一笑,神色中瞬间绽放出流光飞舞般的清艳。既然能重活一世,歌细黛便想要活得精致一些。

忽闻一声极力压抑着的低泣自假山后传来,是谁在哭?

歌细黛随手拈起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在指间缠着,信步向假山走去。

假山的后面很隐蔽,杂草丛生,连太阳都懒得光顾,倒真是一个能躲起来的好地方。她探头瞧去,原来是娘的小丫环绮云。

只见绮云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埋头轻声的抽泣着。

上一世,绮云是歌细黛的陪嫁丫环,在政变失利后,陪着歌细黛四处奔逃。当他们藏匿于荒山中时,寻不到食物,眼看主子受饿了数天,绮云便从大腿与胳膊上割下几片肉,生火烤熟了给景世开与歌细黛解饿,并用水壶接住割伤处流出的鲜血,给他们解渴。由于伤口感染,她葬身于荒山。

歌细黛犹记得绮云与府中的庖丁情投意和,怎奈当时绮云是娘指定的陪嫁丫环,误了那份姻缘。这一世,她要让绮云有好归宿。

绮云哭声还在继续,她也是十岁,从哭声中透出的无助与害怕那么强烈。

歌细黛迈步绕到绮云面前,抿嘴一笑,声音清脆的道:“有人笑着玩,有人闹着玩,你倒是奇怪得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着玩。”

“大小姐。”绮云受惊的跳起来,下意识的低着头蜷靠着假山。

“哭很好玩?”歌细黛玩味儿般的皱了下眉,定睛的瞧着她脸上的泪痕,那副怯生生的单薄模样甚惹人怜。

“奴婢……”

“把泪抹干了,好好的跟本小姐说说你哭什么。”

绮云一怔,诧异大小姐今日怎么了,她从不主动跟谁搭过话,与仆人们更是保持距离。

提起大小姐,歌府的人除了知道她平日里喜欢清静,还知道她的贴身丫环换了一个又一个,原因就两个字:话多。在前些日,夫人实在没辙,为她找来一个哑巴作丫环,仅一天就被她遣去了别处,原因是她在提墨绘画时,墨汁滴进了她的雪色素瓷茶杯里,她应是不知,端起要饮茶时,哑巴丫环连忙用手指着茶汤里正在散开的墨汁,示意她别喝。于是,哑巴丫环被遣了,原因自然不是话多,而是:事多。

因此,大小姐身边一直没有固定的丫环。夫人便选了一些丫环,每日轮流服侍大小姐。

不得不说,大小姐只对‘贴身丫环’苛刻,说她随遇而安也不足以体现她有多好伺候。

“过来。”见绮云表情中的思量,歌细黛的神色中泛出令人熟悉的索然,缓步走向了纳凉亭台。

绮云顺从的跟在大小姐的后面,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有种摸不着头脑的茫昧,

“说。”半晌,歌细黛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坚韧的力度,令人无法抗拒。

“奴婢笨,奴婢把夫人最喜欢的凤尾鱼喂得撑死了。”绮云眼泪汪汪的哽咽,“夫人说不想再看到奴婢,要把奴婢赶出府去。”

“你笨是笨,却比那把自己吃撑死的凤尾鱼了得许多的,”歌细黛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我娘若真要赶你出去,你还有机会在歌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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