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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明 全(txt)作者:酒徒-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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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徘徊于寂寞空旷的京城东郊。东郊向来是文人揽胜之地,著名的南唐二帝就葬
在这里。每年春天,无数迁客骚人往来于此,吟诗做画。

    大儒伯文渊也葬于此,其墓与南唐二帝陵隔谷相望。张正心劫狱的当晚,皇
宫失火,朝房及午门上的钟楼皆毁,安泰皇帝亲自指挥宫廷侍卫救火,感了风寒,
自此卧床不起。官兵救火不力,唯恐皇帝震怒,事后在民宅、客店中逮了乱党无
数。有司将此事奏于安泰帝,饶是安泰帝仁厚,勒令刑部详查,仍有五十余人无
辜被杀。加上当夜被官兵们格杀于家中的乱党嫌疑,京城中因此火而死者二百余
口。百姓们不敢怨恨官府,将火气全集中在狱中不肯逃离的伯文渊身上。日日有
京官奏请皇帝杀伯辰以谢天下,安泰帝惜文渊之才,本不欲杀之,病中拟旨,命
大学士黄子澄去狱中见伯辰,许其著书悔过。伯辰不肯从帝命,于是刑部依律判
其妖言惑众,煽动谋反之罪。拟刑剐于市,帝念伯辰乃北平儒林领袖,改赐毒酒
于之。

    “文渊兄,为这些俗人,你值得吗”,姑苏朱二收起伞,从马车上取出一壶
酒,斟了两杯,一杯放于伯辰墓前,一杯留给自己。

    伯辰被朝廷用鸠酒毒杀后,其族人不肯为其收尸,江南儒林耻于有此亵渎圣
人之言的败类,特请了官府批准,以精钢为棺盛其身,以黑石垒其穴,籍以此永
镇其魂魄。

    冰凉的雨点打在乌黑的石墓上,将墓穴洗得一尘不染。在周围一片油油的春
绿中,愈发显得孑然萧索。几瓣早发的野花被这倒春寒揉碎,晃悠悠自半山上飘
来,柔柔地粘在墓碑上,犹豫着不肯离去。

    朱二趔趄着前行了几步,将墓碑上的花瓣摘下,摆放在坟墓周围。一股轻雾
飘入朱二眼角,这时他才发现墓碑后边有一个香炉,余烬已被雨水打湿,那淡淡
的白雾就是自这里发出,烟一般,萦绕不散。

    原来已经有人来过,朱二笑了笑,有花,有酒,有香烛,斜雨微风相送,也
附和伯辰淡泊的品性。此情此景,真如学堂里那些举子所传,天怜伯辰之才了。

    据京城学子传言,与腐儒们事于愿违,伯辰所葬之地居然为一块难得的风水
宝地。在其下葬的第七天,有酒徒夜行,闻山上琴瑟相和,诗歌问答,吓了半死。
及天明,纠集数名大胆者一伙前去探望,只见桃花瓣瓣,如雪般在文渊墓前撒了
一地,美酒,素烛,檀香皆未冷。本应是哪个豪侠在此弹剑做歌,长哭了一场;
哪知乡人无知,皆言鬼神访之。以讹传讹之下,竟传闻南唐二帝敬文渊之才,与
其在某夜中论文品诗。自此,不时有学子前来,焚稿拜墓,期文渊在天之灵助自
己金榜题名。

    “酒浓处,梦深时,谁听得你吴钩唱断……”,姑苏朱二低低叹了一声,与
怀中掏出两页祭文,用身体隔开风雨,点燃,在伯辰墓前焚了。纸灰被风一吹,
蝴蝶般旋入空中,很快被雨点打湿,直直地于风中坠落。

    街市依然太平,当夜被官兵格杀和受了冤枉的百姓,还得忍气吞声继续过日
子。毕竟是天子脚下生活的人,爱国,见识比其他城市的人高半头,受了罪也不
会搬家。毁于火中的宫殿、官宅,皆由国库出钱修复。朝房和午门修得最快,数
日光景已经可见其新构架,可预见其修好后自然比失火前还巍峨许多。没有了伯
文渊的京城,除了报纸上缺了些论证其罪行的热闹外,什么都没少。

    谁都没觉得少什么,除了和伯辰打了近二十年嘴架的大儒白正,在伯辰被毒
死的当日发了狂,与街头袭击朝庭官员马车,将大学士黄子澄拉出马车来痛殴。
其后,又写了状子,状告文武百官皆犯谋逆之罪,理由居然是土匪皆出身于大明
百姓,皆是官员的子民,百官为土匪提供了兵源,自然比伯文渊为他们提供了几
本书罪行大。有司念在白正于朝廷中门生无数的面子,不欲与其纠缠,白正却天
天疯了般到大理寺击鼓喊冤枉,被人赶走又来,赶走又来,无止无休。

    有人劝他说:“伯文渊乃您的宿敌,他死,不正合了您的心意吗”。

    被白正以拐杖击面,打得抱头鼠窜。

    待其气平,有好事者问其故,白德馨正色回曰:“无他,我不赞同文渊之见,
却愿誓死捍卫其说话之权力”。

    最后闹得实在不像话,有司只好派人将其抓了,遣送出京城,方了结一场闹
剧。

    “只恐是热血已尽,湿薪未暖”,风卷起一股冷雨,将朱二手中未燃的残稿
打湿,冰凉枯瘦的手中,留下墨痕阑干的半角。朱二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残纸揉
成一团,高高地抛向半空。

    历史总是用血推动前行,而书生的血是不在其中的。有长歌当哭的精神,还
不如卖来新醅慢品。当年寸舌说降数万海盗如何,机锋催破倭寇营寨怎样,自己
亲自参与缔造了这个举事无双的大帝国,自己亲眼看着这个举事无双的帝国肆无
忌惮。自己亲手举起了一个英明神武得皇帝,自己亲眼见证着他无所顾忌的发挥
“英明”。

    也许吴思焓那夜说得对,“这种制度,谁上去都是一个德行,皇帝是个冤大
头而已。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先把制度改了。限制朝廷的权力,还政于民”。可
有人会主动放弃手里的权力么?

    “朱大人,朱大人”一阵大喊夹杂着嘈杂马蹄声打断了海关总长朱江岩的思
绪,转过身,他看见几匹快马飞一般向自己奔来。

    带头的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跑得太急,全身衣服不知被雨水还是汗水湿透,
紧紧地裹在身体上。

    “什么事”?朱江岩警觉地问。皇帝现在于病中,朝政皆由太子与其最亲近
的内阁大臣处理。像朱二这样早靠边站的阁老,除非国家又出了什么惊天大事,
不会有谁想到他的存在。

    “朱大人,咱,咱家可找到你了”,跟在侍卫后边的是安泰皇帝秉笔太监孙
厚,公鸭般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朱大人,赶快,赶快进宫面圣吧,皇上病
重,等你,等你托政呢”。

    “什么”,朱江岩只觉得脑袋“哄”的一声,天旋地转,心中酸甜苦辣五味
道杂陈。对帝国失望至极,但他并不怨恨安泰皇帝。当年太子初设幕府,朱二弃
商从戎,君臣甚是相得。朱标对这个同姓幕僚信任到出言必从的地步。水师剿灭
沿海各岛海盗时,是姑苏朱二第一个献上的招抚为主,剿抚并重之策,并亲赴虎
穴,说得沿海众盗归降。水师海东征,兵临倭寇老巢时,又是太子朱标亲点姑苏
朱二出马,凭借他的伶牙俐齿瓦解了对方的抵抗之心。洪武年江南官僚反击新政,
沈斌落马,无数官员盯上了海关总使这个肥缺,又是朱标力排众议,破格提拔了
朱二这个一无功名,二无根基之人,并且在这个号称帝国钱庄的位置上一干就是
十七八年。安泰朝的内阁大臣中,姑苏朱二虽不受宠,但却从不见疑。同样替国
家理财的户部,官员几乎是两年一换,可海关总长到现在还是姑苏朱二。

    “皇上等大人入宫呢,请大人上马吧”,秉笔太监孙厚抽泣着说,“上了马,
咱家再给侯爷细说”。

    拉过侍卫让出的马匹,朱二颤抖着认蹬,天湿,马镫滑,认了数次才勉强爬
上马背,顾不上自己已经是近五十之人,狠狠地一夹马镫,直接向皇宫方向冲去。
边跑,边向秉笔太监询问今天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泰皇帝朱标在朝房被烧那天因指挥救火受了风寒,本来其身体就弱,这些
年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已经到了凡夫俗子能够承受的极限。那夜被冷风一激,
数疾并发,只是为了让诸臣安心才叮嘱太医不得外泄漏。这几天本来已经有好转,
勉强能下床走动,只可惜千不该万不该偏逢清明时节。

    今天早上安泰帝精神尚好,嘱咐太监们在皇宫内设了香案,率太子及后宫诸
妃子遥祭朱家列祖在天之灵。祭祀结束,遣退诸妃,皇帝父子照例来到御书房探
讨朝政。

    多日没临朝,朱标自觉身上责任之重,唯恐把父亲传给自己的基业弄出差错
来,便不顾太子和内待劝阻,找了几个要紧的折子复阅。大概是对太子和内阁的
表现不太满意,不知不觉又和太子允文探讨起为政得失,诸臣长短来。父子二人
品评天下人物,皇帝朱标一边告诉太子允文要知人善任,一边叹息朝中无全能之
臣。太子允文听得发晕,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了一句,“既然诸臣皆有所短,将
来儿臣依仗何人总理全局”?(请关注酒徒新书《家园》,谢谢)

    安泰皇帝听到此言,楞了一愣,沉吟不语。焦躁地在如画江山图前来回踱步,
越踱越快,越踱越快,突然间一口血喷在图上,将半幅如画江山染得通红。

    第三卷国难儒(七下)

    儒(七)下“你从我手里夺了这江山,我不怪你。本来这江山就是打算传给
你的,不过是早两天,晚两天的差别。可你一定要记住,这是咱朱家的江山,不
能送给外人”,朱元璋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拉着儿子的手如是说。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安泰皇帝在病榻上睁开双眼,
看见守在自己身边黯然垂泪的太子允文,知道同样的事情又要发生了,只不过这
次无法放心而去的是自己。

    伸出宽厚的大手拭去允文太子腮上的眼泪,朱标低声安慰道:“我儿不必难
过,人都有这么一天,只是迟早而已”。

    “父皇,父皇哪里话来,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吃些养心顺气之药,很快就
能康复的”,太子允文一把鼻涕一把泪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虽然父亲最近逼自己
功课甚急,但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慈父,自己宁愿用生命换他长命百岁。对允文
而言,皇权与江山,远远不如父亲的生命重要。

    “傻孩子”,朱标轻轻地替儿子整了整衣服,满眼爱怜。自己的儿子才华过
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幕府往来皆饱学儒士。但对于治国安邦,他却一窍不通,
甚至连撒个谎安慰自己都不会。自己给他留足了人才,他却问自己诸臣皆非完人,
谁来主持全局。当皇帝有让别人主持全局的吗,那他自己还是不是皇帝?

    用人用人之长,弃人之短。如果手下出了完人,则最明智的做法是杀了他或
将他弃置不用,否则江山必危。朱允文至今没明白这点,才是朱标对着如画江山
吐血的原因。自打从父亲手中接过这片江山,安泰皇帝就一直没省心过。朱元璋
努力,朱标比朱元璋还努力数倍。父子二人呕心沥血,绞尽脑汁适应着越变越快
的时局,才勉强维持到这个局面。偏偏即将接下自己权位的,是如此一个毫无心
机的儿子,如何让朱标不心急如焚烧,“父皇,孩儿知道错了,请父皇保重身体,
别和孩儿一般见识”,允文见父亲半晌无语,抽噎着表达自己的歉意。今天将父
亲气得吐血,无论说过的话是否有心,都让他负疚万分。

    朱标摇摇头,无力的笑了,苍白的脸上一片惨然。“傻儿子,知道什么啊你?
这不是你的错,是为父没做好,没能多教你几年。”

    闻此言,朱允文心中愈发难过,跪在床边,拉着父亲的手,眼泪如断线的珍
珠般滚滚而下,“父皇,父皇,孩儿知错,请父皇安心养病,孩儿以后用心…就
是,用心就是”。

    “不是你不用心,是为父太难为你了。以你的性情,生在富人之家,不难名
垂青史,可偏偏做了朕的儿子,要替朕掌管这片江山啊”,朱标一边给太子擦泪,
一般叹息着说道,两行浊泪溢出深陷的眼窝流到枕头上。

    “父皇…。”,朱允文伏首于床,泣不成声。

    偏偏生在帝王家,东宫太子,风光无限。可几人能体会到帝王之子肩头的责
任,这责任不光是对社稷,对百姓,还要凭一人之力来支撑整个家族。朱标从同
样的位置走过,知道这付担子有多沉,凭允文稚嫩的肩膀,脆弱的精神,他能撑
得住吗?

    撑不住的结局如何?历史上那么多撑不住的这副担子的皇帝,在重压下粉身
碎骨。数百年经营一旦为人所有,自己和自己家族连个容身之地都寻觅不到。

    这就是帝王家,以天下为筹码的赌局,要么赔得一干二净,连家族所有人的
生命都搭进去,要么赢得盆满钵圆,将全天下的财富都作为彩头。

    千百年来,无数人在这赌桌前徘徊,对手不分兄弟、夫妻、父子。

    朱标疲惫的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本轮赌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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