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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愿者上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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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她这家伙真的以为她的东西能吃,而不是做戏给他看?每天照三餐的送饭来,他四肢不能动,她勉为其难地喂他,喂完之后,她自个儿便到屋外吃,他初时以为她像乡野故事里的恶媳妇偷吃好料的,气愤地叫她进屋要吃她那碗,不料吃一口,他当场欲哭无泪。
    所幸,习惯是世上最令人感激的事。吃了十几天,他绝对相信他的味觉已与她同化,入腹而不昏不吐,以后他遇见任何馊食都能面不改色了。
    “姑娘,你还没睡吧?”
    “……我睡着了。”
    他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可否烦你找个大水桶来,装满水,然后丢我进桶?要不,你不嫌麻烦也可以拖我到河边,我已经受不了!”
    “不方便。”
    这么断然的拒绝,让他俊美的脸皮抽动一下,他忍气吞声地说:“既然姑娘嫌麻烦,那……可否请你自个儿去清洗一下?一个姑娘家要常常净身才好。”
    “这就不用你管了。”她平淡地说。
    啪一声,脸皮上的青筋断了。一股火气涌上大脑,他气血逆流,喊道:
    “臭娘们!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叫你臭娘们?那是因为你很臭,你懂不懂?你以为我爱管你闲事是不是?我是受害者!你知不知道每天被迫闻你身上的臭味,我有多痛苦?”
    “等你走了,我自然会清洗。”
    他骂了一声极难听的脏话,怒道:“等我走了,我还管你洗不洗?你臭死都没人管!”如果他四肢能动弹,早一路奔离此地,还由得她要威风?
    短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一向是气一阵的,气过就忘了。其实,她也不算是耍威风,每日三餐喂他,还用药治他……好歹也是救了他两回的恩人,他不是没有感激之心,只是,每回见她凡事太过淡然,他就一肚子火。
    “喂?”他喊。
    没有回应。
    她睡着了才怪!
    “姑娘?”
    还是没有任何答覆。帘子厚实地挡在彼此之间,他虽看不见她的睡姿,但他还有耳朵,很清楚她每日晚上都没有睡着。
    “姑娘,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不?”
    等了一会儿,彼端就像没有人在似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啪”地一声,他的青筋又断了一根。这一次,他及时咬住牙,不让任何脏话逸出口--他不笨,很清楚她是为了自己口出恶言而拒绝再说话。
    他暂时搁下火气——他绝不是孬,也不是怕没人跟他说话,只是,好男不与女斗,这点道理他还明白而且深刻奉行着,真的!
    心里建设完之后,他用力挤出微笑,很轻松说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然后转头对着那帘子很和气、很无辜地问道:“姑娘,明天的菜色是什么呢?”
    二十三天后——
    手指毫不费力地动了动,慢慢使力举起,挪向受重创的腹部,他咬住牙,忍住倒抽口气的冲动,鼻间喷出热呼呼的气体。
    有些喘,但较之当初,真的复原许多。
    他微微侧着头,数着墙上的刻痕,确定自己来此已近一个月左右。一个月了啊,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问内康复真是奇迹。
    额间轻微在冒汗,他算了算时间,这时候她还不会回来——天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于是,他开始运气,试图坐起来。
    腹部一阵抽紧,他唇色发白,两眼花花,仍执意撑起精瘦的身躯,直到完全坐起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他一头散发披肩,发丝油腻腻的,那股异味连他闻了都受不了。
    他东张西望,单脚勾来不远处的一张椅子,然后双手顶着椅背,慢慢地站起来。
    “要命!”他低咒一声。任谁此刻进来,不用刀,直接推他一把就能致死。
    他试着小心翼翼绕着椅子走,即使汗如雨下、双眼昏花,腹部绞痛到几欲昏死,他也当自己没有感觉,咬着牙练走。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觉得室内充满晕黄的光线,一抬头,才知道已经黄昏了。他连忙松手,咚的一声,仰倒在床。
    那女人应该快回来了吧?
    今晚有没有鱼吃呢?真的不是有心要贬低她,二次蒙她救命,她皆在钓鱼,可他来了快一个月,只有一回他吃到鱼肉。
    他昏沉沈地闭了闭眼--他以为他只是眨下眼,不料当他再张开眼时,黑夜已经降临。
    腹中饥饿不已,他皱眉,环顾室内,轻叫:
    “姑娘?”
    过了一会儿——
    “女人,你在不在?”
    又片刻——
    “……臭娘们?”
    相处近一个月,也知她入夜不出门。他脱口骂了句极难听的脏话,再度吃力地爬起来。
    这儿虽然靠近李家村,但人烟罕至,没见人来过。他扶着墙气喘吁吁走到她的旧柜前,取了样东西,然后撑到门口。
    外头仅有月光照射,他眯起眼,看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唯一的羊肠小径上。
    深吸口气,他喃喃:“臭女人,该死的最好你没事……”接下来,他只能用强悍的意志力控制他虚弱的肉体了。
    他咬牙跨出第一步,用他自认最快的速度走向那条当日她救他回来的路子
第三章
    “混帐家伙,放开她!”
    怒吼声惊动林中的鸟兽,也让站在岸边的青年受惊地退了好几步。循声看去,看见一名男子倚在树旁,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眼若铜铃,仿彿随时会扑上来咬他似的。
    他连忙挥手解释:“我没碰甯姑娘啊,我没碰……”
    西门永一愣,注意到那女人始终与那文弱青年保持一小段距离。他横眉竖眼怒道:“你没碰,却快把她逼进河里!你还不过来,想跳河啊?”
    她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评估谁比较强,最后她选择慢吞吞走向他。
    “甯姑娘……”那青年想靠近,西门永立刻喊道:“你敢再近一步试看看,看看是你走得快,还是我的刀快?”匕首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那青年连忙再退几步,澄清道:“我不是要冒犯甯姑娘,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你……啊,难道你就是爹提过那快死的人?”
    “你爹是谁?”他可不记得自己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有认识过谁。
    “我爹是大夫,当日来看过你的病情啊。”原来青面獠牙是虚弱到脸色泛青,是他多想了。这青年暗松口气,笑道:“之前我跟甯姑娘提过,若是她肯,我驾牛车过来,将公子送到我家中好好静养……”
    西门永挑起眉,没有再费力转头看离他身后不知多远的她,问道:“你肯了吗?”
    “嗯。”
    他的眉头立时成打结状。一股怒火不明不白地又在他体内飞窜起来,他很不爽地瞪着那愈靠愈近的青年,沉声说:“你不要再接近了,再近一步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啊……我……我是李大夫之子啊,公子,我瞧你虚弱得很,好歹我也会把把脉,先瞧瞧你的病状再……”
    “你再近一步,我就出手了!”西门永嗤声道:“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就是大夫了,你那个混蛋老爹被我踹走了,怎么?你也想要尝尝被踹的滋味吗?”
    那青年有些不知手措,吞吞吐吐:“可是……男女受授不亲,你待在这里,对甯姑娘总是不好……”
    “要你多管闲事!老子就算在这里待一辈子,也轮不着你这小子说话!还不给我滚!再走进一步,我就让你身首异处。”
    那青年犹豫地看看他,试图想越过他高瘦的身躯,瞧上她一眼,才不自觉走前一步,眼角忽地瞄见他拿着飞刀的手动了。
    白光一闪,他惊叫一声,吓得转身就跑。
    西门永见他在林中消失了身影,才头也不回缓缓道:“麻烦姑娘把刀拾起。”那小子再留一下,再多看一眼,就知道他根本连掷刀的力气也没有。
    那把小小的匕首正落在他的脚边,差点刺中他可怜的脚丫子。
    “这是我的。”
    “是啊,是你的。”他还知道她的身上也藏了一把小匕首。“反正再走个十来步,就到河边了,如果你不介意,可否扶我上前泡个澡呢?”
    “你伤口裂开了。”
    他显得有些迟钝,缓缓往下一看,黑色的衫子虽看不出有任何的血迹,但胸腹之间早已濡湿一片。
    她皱眉。“你出门做什么?”
    西门永瞪着她,暗暗深吸口气。“我是来救你的,女人。”
    “救我?”她的眼闪过一丝迷惑,然后实在很不想泼他凉水,说道:“你只是一个重伤的人。”
    “混蛋!就算我伤重,见人有难,岂能不救?你废话少说!一句话,扶不扶?”
    “你再泡水,会延迟康复的日子。”
    西门永瞪她,眼中喷出熊熊火焰,明白她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他若晚一日康复,就必须晚一天走。
    可恶,他头昏眼花,只能靠着树干喘息。混帐家伙,当初伤他之人,怎么不顺便把他鼻子一块割了,好过他现在每天都闻到自己身上的异臭。
    老天,下场大雨都好啊!
    他的身躯以怪异的姿势慢慢滑下,犹如在树皮上滑动的雨珠,嘴里不忘说道:“好吧,我救了你,你起码要报恩,等我的伤口一愈合,你得扶我来河边。还有……麻烦你拖我回去,记得,不准再拖着我的脚,我可不想撞到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
    她勉为其难应了声。
    “对了……”他要昏不昏,喃喃问道:“你钓到鱼了没?”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点头。“钓到了。”
    “那好……不准你自己吃,等我醒来后,再下厨……”
    “嗯。”
    “还有……”
    她有些惊叹他的意志能强过肉体,人都要昏了,还能唠叨至此。
    “既然都这么靠近河了,我求你就去洗个澡好吗?”
    她默默地以衣袖压住他不肯翻起的白眼,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水声哗啦啦的,一直不停。等了半炷香,她终于忍不住问:“好了吗?”
    “还没还没。”巨石后传来很愉悦的叫声。
    他真是个大男人吗?连洗个澡也婆婆妈妈的。
    脚下踩的绳索逐渐滑向河里,她原要抓紧,但临时手中一顿,任着绳索滑过掌心。
    “姑娘!”很冷静的声音响起:“你还在吗?河水要冲走我了。”
    她赶紧拉回绳,免得他虚弱到一路飘浮出海,当了浮尸再冲回来。
    这人真怪啊,看似脾气暴躁,但只要他理智还没有被赶定时,说话有礼又客气,就像是好人家的少爷。
    “姑娘?”
    对了,他似乎不喜独处,或者,该说,当他被迫无法走动时,他很聒噪。
    “女人!”
    “嗯?”她应了声,知道他耳力很好,即使声如蚊子,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打瞌睡?”
    “没有。”
    “你觉得那姓李的小子如何?”他随口问,没听见石后有反应,他好心地补充:“我瞧他似乎对你挺有意的。”嗯,郎有情,妹有意,皆大欢喜,以后他也不必再遇见她了……很好很好,好到他的心头有点火大。
    难道真如西门义所说,其实他是无时无刻不飙火的?明明,现在他心里是很快活啊!
    “……有意?他对你有意?”
    “你耳朵生疮了还是成仙了?混蛋!我是说他喜欢你!”这混蛋准是生来气爆他的。“你眼睛瞎了,我可没瞎,他那种眼神就算快死的老头子都认得出来,我会瞧不出来吗……”咦,等等,他是怎么瞧出来的?
    男欢女爱的事,他一向迟钝。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触过,不,应该说,在他一堆粗人的朋友里完全没有女人的影子,他虽顶着西门二少的名在外头闯荡,却连个红颜知己都不曾有过。
    他微讶一声,想起眼前这脏女人算是从小到大唯一相处最久的啊。
    真是……令人感到悲伤。
    “你胡扯!”
    巨石后惊慌的声音让他回神,正要开口辩驳,听她又说:“他是来载你去李家村的,跟我无关,你乱说!”
    “有人喜欢你是件好事啊!”他莫名其妙叫道:“你要想想,人家可不嫌你臭、也不嫌你丑,正是患难见真情……是这样用吗……喂喂,姑娘,女人!我要被冲走了!”见自己又要顺着水漂浮,连忙抱住大石喘气后,只手吃力解开腰间的绳子。
    真***王八女人,他就知道不娶老婆的想法是正确的。女人心不只复杂,还很麻烦。他小心翼翼护住自己的伤口,迟缓爬上岸,绕过巨石,见她正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这异臭!如果他够狠心,他会直接把她丢进水里好好洗个澡。
    “喂……”他气喘吁吁。
    她连忙转身,一见他靠得如此近,吓得跌坐在地。
    “你……你……”视线仓皇地瞥开,没有脸红,而是惊慌失措。
    西门永见状,将到口的脏话硬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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