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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大明女书商-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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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茗心里虽然狐疑,却不好说出来,只得含糊答道:“不知道,也许不是给叶伯伯。是别地叶家吧。{”

闵柔道:“说起来叶家。我倒忽然想起来,叶家大公子二十三了吧?”

“二十二。端卿哥哥是四月里生的,过了年才满二十三。”若茗答道。

闵柔道:“你记得真清楚。他们家也奇怪。孩子这么大了也不说门亲事。”说着笑眯眯地看着若茗。

忆茗觉得心底微微一痛,跟着却浮出笑容道:“三姨没来的时候,我也在说这事呢,端卿哥哥论年岁,论相貌家世。论本事,倒是跟一个十分般配呢。”

闵柔会意一笑,道:“我也看有个人十分般配,只是不知道两个人自己怎么想。”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话谈不来?简直就是人家说的青梅竹马,还难怎么想?我看呀,只要有人在老爷跟前提一下,这事准成。”忆茗笑道。

若茗这才明白之前忆茗说的居然是自己和端卿。她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又有些心虚。忙道:“二十二岁也不算很大,端卿哥哥志向远大。多半是要等有了功名才肯成家地。”

忆茗道:“我看端卿哥哥不是那种一味钻在功名里地人,前几回考试他都没去,以他的才学,要是肯去,什么进士翰林地肯定都不在话下。我看啊,叶伯伯是个做事随意的人,端卿哥哥又忙着照管家事,所以才没提,只要一提,无有不对地。”

闵柔见话越说越明白,笑眯眯望着若茗道:“二姑娘,你说呢?要不要我跟你娘说说?”

若茗羞红了脸,嗔道:“你们别闹了,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起我来了,让人听见了笑话。”

“笑话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情今日不提,明日也要提的。咱家老爷跟叶老爷这么好,你们俩又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彼此脾气秉性都熟,只要你娘跟老爷一提,我猜十有**能成。二姑娘,我是过来人,你听我一句,嫁人呢最好要嫁知根知底的,彼此说得来,也能知疼知热照顾你,再说了,叶家大公子那相貌,那性格风度都是百里挑一地,对你又好,他家离咱家也近,不说别的,就是你想回趟娘家也方便不是?”

若茗两颊烫的厉害,忙站起道:“你们再这么取笑我就要走了。”忆茗忙牵住她,柔声道:“好妹妹,我可不是取笑你,这事情我想了好久了,端卿哥哥人那么好,对你也特别照顾,你和他在一起,我才能放心。况且你也知道,爹爹一向赏识他,叶伯伯对你也是赞不绝口,上哪儿能找这么合适的一桩婚事呢?”

若茗不说话只是要走,闵柔忙也拉住她,笑道:“真要我拉你呀,我现在可不方便。”

若茗怕闵柔有什么闪失,只得站住,嗔道:“好端端的闲聊,忽然你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难道我走开还不成?”

闵柔看了看忆茗,笑道:“就算我是取笑,可你看你姐姐那认真的模样,像是说笑吗?姑娘,我们都是说的心里话,这事啊你得好好想想,我看挺好的,绝对是件四角俱全地好事,你娘那里我敢打包票,只要去说,她没有不答应地。”

若茗越发脸红了,见她们的意思不像是要住口,只得一言不发坐着,心内咚咚乱跳,万一她们真地去向娘说了,该怎么办?

忆茗见她红着脸不说话,以为她心里已经活动了,喜道:“看样子你也没话说,好啊三姨,哪天你有机会就向大娘说一声吧。”

“好啊,就这么说了,二姑娘,到时候成了可得用心给我做双鞋谢媒人哟。”

若茗慌了,脱口叫道:“别说,千万别说!”

闵柔还当她是害羞,笑道:“有什么好害臊的,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叶家大公子一天都不知道要跑来几趟呢,怕什么。”

“反正万万不能向娘提起这件事!”

忆茗起初还在笑着,后来见她神情慌张,并不是害羞的模样,不由得起了疑心,迟疑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别问了,等过了年,过年以后再说吧。”若茗低了头,想起天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昆山,心里七上八下。

闵柔笑道:“也好,腊月就这几天了,这会子提也来不及,等过了年再说,沾着新年的喜气更好,就怕到时候老爷又忙起来。”

忆茗到底与若茗相处更久,见她害羞的神情少,紧张的气色多,心里暗自诧异,难道连端卿她也瞧不上吗?不可能呀,他们相处这么久,端卿又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她看不上他,还能有谁?

她细细打量妹妹的举动,见她紧张地握着拳,咬着下唇沉默不语,虽然坐着没走,但是神情恍惚,闵柔的话根本没有飘进她的耳朵,到最后连目光也开始闪烁不定,似乎在思索一件十分为难的事。这情形令忆茗更加肯定妹妹心思不在此事,难道她不喜欢端卿?还是她不知道端卿的心意?还是她不想这么早成亲?

忆茗一门心思在若茗身上,渐渐地自己也出了神,恰在这时候闵柔道:“说到过年,大姑娘,你准备在吴家待多久?正月十五回来看灯吗?”

连问了两声不见答应,闵柔奇怪地瞧瞧姊妹俩,见两个人都是皱着眉头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不由地笑了,心说,到底是终身大事,嘴上虽然不好意思,心里还是放不下,连说话都顾不上了。 

五十四 春来Ⅰ

年初一早上琴默刚一出门,就收到叶水心遣人送来的一套极少见的唐时琵琶乐谱,她欣喜万分地翻看着,却忽然发现页脚处有一行小子写着“云浦珍玩”,这才醒悟到是林云浦送的礼物。

琴默直觉地想把乐谱送回去,临了却又不舍得。这些日子以来林云浦三天两头遣人送东西给她,不是衣服就是吃的玩的,她都原封不动退还了,只是这乐谱……对她来说,人生的乐趣无外乎琵琶,这乐谱从未见过,又如此古朴奇妙,怎么舍得一下就抛到脑后?

她踌躇了许久,才想到可以把谱子抄下来然后原物奉还,慌忙找来笔墨,正认真抄着,林云浦站在窗外道:“琴儿,不出来走走么?”

原来昆山的习俗,初一日除了做饭,任何家务事都是不做的,一家人聚齐了到郊外游玩,谓之踏春,相传可以消除百病,保一年平安,所以叶水心特地来叫琴默。

琴默答应着正要出去,叶水心已经走了进来,一看见案上的笔墨便明白了,笑道:“又要退回去。”

琴默点点头。

“又何必呢,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了,你林叔叔一番好意给你送来的,何苦每次都让他失望。”

“我不要他的东西。”

叶水心笑了笑,道:“如果不要的话,你又何必抄下来?今日这番举动可谓是掩耳盗铃了。”

琴默不由得红了脸,嗫嚅道:“我见这乐谱十分稀罕,有些舍不得……”

“你林叔叔与你家有诸多瓜葛。对你也十分关照,简直当做自己的儿女一样看待,你莫要太过固执,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家的事说到底与他并没多少直接关系。他心疼你孤苦无依。一心想补偿你,他送来地东西你随便收一两件。让他心里稍微好过些,不是彼此都好吗?”

琴默垂头不语。

叶水心又道:“比如这琴谱。这是元初时的抄下来的副本,世间仅此一件,十分珍贵,他和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只看过两回。如今毫不犹豫送给你,可见他心里多么看重你,这份情意,难道你没有半点感动?”

琴默低声道:“我知道他与我家的事没多少关联,可是我一想起这件事地起因,忍不住还要怨他。”

“琴儿,你这是心魔啊。”叶水心语重心长道,“无论你怎样怨恨,事情都已无法挽回。你林叔叔真心待你。你为什么不善待他,让他获得解脱。也让你自己摆脱多年地心魔呢?”

琴默半晌才道:“我试试。”

“这就好,怨恨太深只能让自己更加痛苦。”叶水心话锋一转,“走吧,大家都准备好了,到城外踏青,回来时到白衣庵烧一柱年香。”

叶家众人赶在午时前回城吃年饭,初一日的旧俗,即使分家单过地兄弟也要回家吃团圆饭,所以叶水心的弟弟也带着妻儿来了,一大家子团团围坐吃酒,十分热闹。

正在推杯换盏之际,叶水心地弟媳忽然笑道:“端儿今年有二十三了吧?还没定亲吗?”

黄夫人看丈夫笑着不答,遂道:“不着急,还早呢。”

“上个月我见了一家姑娘,十分好模样,家里也教她念书写字的,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她们家也是几代读书人家,我心里想着跟咱们端儿还是挺般配的,嫂子要是觉得还行,哪天去看看?”

黄夫人又看了看丈夫,叶水心这才笑道:“不用看了,我心里早已经有人了,到跟前只管办事就行。”

此话一出,席上的人都大感兴趣,方卿第一个便忍不住叫道:“你们给哥相中谁了?”

黄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哪有这么没礼貌地,长辈们话还没说完你闹什么。”

方卿吐了吐舌头,叶家二老爷笑道:“原来哥哥嫂子早就看好人了,我们都不知道,白操心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叶水心心想都不是外人,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说出来也无妨,因道:“是我一个老朋友,你们也都认识的……”

话还没说完,端卿已经站起,双手奉上一杯酒,道:“儿子敬父亲一杯。”

叶水心微感诧异,接过酒浅浅抿了一口,顺势把后半句话咽下了,叶家弟媳笑道:“端卿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不让说

叶水心笑道:“八字还没一撇,他不好意思咱们就不说了吧。”

至晚间众人都散了,方卿还缠着端卿死活要打听定了谁家的姑娘,忽见叶水心走近道:“方儿,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跟你哥说。”

方卿虽百般不情愿,但慑于严父的威严,还是怏怏地走了,叶水心示意端卿坐下,这才道:“白天说起你的婚事,你为什么拦着?难道有什么心事?”

端卿话在嘴边,却知道不能对父亲直说,于是委婉说道:“事情还没定下来,我怕人多嘴杂传出去不大好。”

叶水心笑道:“什么人多嘴杂,都是自家人,你叔叔婶婶的性格也不会到处乱说的,你这不是瞎操心吗?你有什么想法别瞒我,我看你也不是害臊。”

端卿早已在盘算怎么把中间地情形向父亲说明,只是一直没有妥善地办法,所以未曾开口,如今逼到眼前,只得硬着头皮说:“儿子的确不是害臊,可是,可是这件事林叔父那边没开咱们先到处传扬也不太好吧。”

“自家人说说而已,哪里算地上是到处宣扬…………端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情愿?难道你对若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若茗她很好,可是,儿子怕配不上她。”

叶水心呵呵一笑:“婚姻大事,就不用太谦逊了吧!我不是虚夸自己的儿子,你的品行学识在年轻一辈中算是拔尖的,这桩婚事又是你林叔父先提出来的,你那时候也欢天喜地的,怎么这会子无缘无故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话?”

端卿踟蹰许久,含糊说道:“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可是若茗不比那些没主见的女孩子,我想是不是得问问她的意思?”

“女人家不讲什么主见不主见的,总以妇德为重,这头一条,就是要在家从父,这事是她父亲定下的,何必又去问她?就算问她,难道她不肯这事就不成了?你这孩子,为人仁厚不愿强求别人虽然是好的,可是过了头就不好了。”

端卿早知道父亲肯定会这么说,然而怎么能让若茗受委屈?只得又道:“我与若茗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性情我最了解,这些日子以来我冷眼旁观,觉得她一直拿我当兄长看待,并没有一丁点儿女私情,我怕贸然提起婚事会吓着她。要不再缓一缓?”

“已经缓了半年,这国丧没完没了的,一味等着也不是办法,你也老大不小了,连你叔叔婶婶都操心你的婚事,可见这个年纪是该娶亲了。我看这阵子禁嫁娶的风头已经过了,许多人家偷偷摸摸办了喜事,我想着过阵子跟你林叔父商量一下,就在夏天把婚事办了吧。”

端卿心里一急,忙道:“不好,再等等,我今年,还想参加秋闱。”

“秋闱?你不是说不考功名了吗?再说,即使赶考也不影响娶亲。”

端卿此时退无可退,只得把心一横,道:“爹爹,儿子有句话一直想对您说,儿子的婚事虽然由父母大人做主,但是我觉得也该问问若茗的意思。在儿子心里若茗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她有自己的理想,好恶分明,这件事如果她不愿意,儿子决不答应。”

叶水心惊诧地看着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好生古怪!不是早已说定的事吗,怎么生出这么多枝节?难道若茗不中意你?”

“不,不关若茗的事,是因为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咱们这些人在打算,从未问过若茗的意思,我有些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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