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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后妃升职手册-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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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见他来了忙跪着对他说今晚的情形:“在望火楼守夜的奴才见晏昵殿里有火光便来救了……”正这时惠王与宜妃急匆匆的赶来了,惠王身上闻着还有酒气,看着像是强从睡梦中被喊醒。

惠王一见容景轩便跪下了,容景轩也不命他起,只淡淡问了句:“昶贵姬可救出来了么?”那宫人胆怯道:“这火竟是从贵姬住的屋子的烧起来的,门和窗上都上了无钥锁,只怕……”

这时晏昵殿早已火光冲天,将容景轩脸都灼的通红,容景轩过了一会冷漠说道:“那便不要救了,只防范不要让边上的承明、延庆殿受了牵累。”

昶贵姬还在里头生死未卜,容景轩竟能冷漠至斯!一时众妃嫔都惊疑的望着容景轩,但竟是惠王的反应最激烈:“父皇,昶贵姬还在里头!”

话还未说完,他脸上便着了容景轩一掌:“昶贵姬也是你喊得的?”容景轩用的正是方才受了伤的那只手,他这一掌极重,一下打的惠王嘴角流血,一时父子二人的血在惠王脸上混在一处。

惠王愣了一会,过了半晌仍不死心:“父皇,昶母妃腹中……”容景轩反手又是一掌,宜妃不知底细,只扑到惠王身上去,死死摁住他,让他不要再说话。

宫人既得了容景轩的令,就只能由着晏昵殿烧,只防范着不将火星等飘到旁边的延庆殿去了。然而晏昵殿火势极大,烈烈寒风时不时将火星吹去延庆殿。

容景轩见了竟嘿然一笑:“火烧连营!”林黛黛见了他这近乎癫狂的反应,与庆妃悄悄对视一眼——恐怕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晏昵殿边上的地早烫的通红,容景轩既不让宫人去救晏昵殿的火,也不回养心殿,只隔了很远漠然看着晏昵殿的这场大火。惠王恐怕是被烟熏着了,面上的泪流了才被蒸干,很快又再流了出来。不过不多时,他也不哭了。

这火直烧到晏昵殿无甚可烧才渐熄,宫人觑着容景轩的脸色,用水龙将最后一点火苗冲灭。又有几个人去那堆废墟中将昶贵姬遗体抬出来。这火是从晏昵殿内室烧起,都不需看便知道昶贵姬早死绝了。但众妃看着昶贵姬烧成一团炭黑,肚子高高隆起的尸身,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一时晏昵殿边竟回荡着女人呜咽之声。

这时天才蒙蒙亮,一具炭黑的孕妇尸体边上尽是女人的哭声,这一场景委实让人毛骨悚然。容景轩仿佛怕昶贵姬未死透似的,对着奚官局的太监说:“去验验。”

宫里常有人死的蹊跷,所以也备了仵作,那奚官局的太监正是一名御用仵作。他听容景轩这样说,也顾不得忌讳,只得到昶贵姬尸体边去看。

那尸体烧的炭黑,偏还有透明的水从焦痂中不断渗出,一会功夫便将抬她出来

的担架都打湿了。那太监探了探昶贵姬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侧说道:“回皇上,贵姬主子已经薨了。”做完这些,大约是惯性使然,竟又将昶贵姬的下颌掰开,要去看她的口腔。

一时恪妃激动异常,不顾规矩直喝道:“你放肆!”谁知那太监也不理会恪妃的责骂,只拿了个东西膝行到容景轩面前,连磕了几个头之后说:“奴才冒犯,皇上恕罪!可贵姬主子死的蹊跷,贵姬不、不是被火烧死的!”

他这话一出,周围一下都寂静了,只听得见呼呼风声。容景轩仿佛起了点兴趣,只问道:“这话怎么说?”

大约说到自己在行的,那太监口齿清晰了些:“真正被火烧死的,鼻和口腔里头都有烟灰。可贵姬主子只是被灼伤,口里没半点烟灰。而且奴才还在贵姬嘴里看见这个。”

说着他摊开了手掌露出个东西来,他掌心的事物已隐约被火灼的变了样子,却还能辨的出来——大约是个金镶珠翠耳坠。那耳坠上头是小粒珍珠一串,下头是个茄形翡翠坠角,最底下有个赤金莲花托底。

众人听了那太监的话,一时又惊又怕。只蓟春心里极是恐慌,她朝自己耳朵上一摸,右耳果然空荡荡的,只有左耳上坠着个耳坠。

她一时情急,只想将左耳的耳坠也取下来,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做了大蠢事。正有人见了她激烈的动作,指着她惊疑的喊了一声:“蓟春!”

一下所有人都看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大半夜的写这个……我真是……另外,那个耳坠的形容,我是找的“故宫博物院”这个网站上的资料!“宝源九金”也是从故宫博物院这个网站上抄来的!!!谢谢这个网站!!!

☆、第77章撤藩

容景轩身后伶俐的宫人便走到蓟春面前;将她的坠子取下来;拿来一看,正与那太监手里的凑成一对。

晏昵殿里头伺候昶贵姬的宫人们见今夜里是除夕,且这里也无人问津,便自取了酒菜;窝在耳房里痛饮一番,直喝的烂醉。还是等望火楼的宫人们来了才知道晏昵殿起火,他们本以为今日必死的,现在见了这对坠子;仿佛燃起了生的希望似的;登时便有机灵的扑到容景轩面前哭喊。

“奴才们今夜里只给贵姬主子门上上了锁,窗上却没有上锁啊!而且奴才疑心晏昵殿里饮食被人动了手脚!”

昶贵姬房间夜里竟要由奴才上一道锁,可以想见她活着的最后那段日子处境是如何不堪。然而比这更骇人的是;这奴才所说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直指是有人要害昶贵姬。

明宝林膝盖一软,登时跪在地上,眼睛一下下的瞟向皇后。蓟春表现倒不俗,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越众而出说道:“奴婢是送昶贵姬回晏昵殿了,可送贵姬回来之后就立马回来伺候我们娘娘了,并没有机会做什么歹事。”

林黛黛心里隐约觉着容景轩已经知道昶贵姬私通之事,未必真会信了昶贵姬的栽赃,便也越众说道:“当时嫔妾与昶贵姬是坐在一桌的,很清楚的听到是贵姬请蓟春送她回来的。”

皇后听到林黛黛这样说,倒是颇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庆妃无奈望了林黛黛一眼,只能上前说道:“臣妾听到的也是这样,并不是蓟春主动要送贵姬回来的。”

宜妃还不知自己儿子做下的事,只掩嘴轻轻说道:“昭仪的意思是蓟春是临时起意么?”说着略含了几分讥意的望着林黛黛。

皇后只镇定说道:“太医前日子已经诊出来昶贵姬肚子里是个女胎,臣妾实在想不到,臣妾有什么理由要去残害一个怀着女婴的待罪妃嫔。”

宜妃还要再说,一直未出声的容景轩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复又说道:“累了一夜了,你们都回自己宫殿吧,皇后随朕去养心殿。”说着又对赵刲说道:“留几个得力的,把这里好好查一查。”说着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众妃嫔在后头面面相觑,这便算完了?

容景轩只说要赵刲留几个得力的,并未让他也留下,赵刲便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待容景轩上了龙辇,才问赵刲道:“是惠王给窗子落的锁么?”赵刲答道:“是,且那个时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

容景轩过了这一夜仿佛老了许多,只沉沉说道:“这火到底是怎么起的,她又到底是怎么死的,都给朕查清楚了。”赵刲利落的答了是,过了一会又迟疑道:“那惠王那边……”容景轩面无表情的说道:“由他!”

皇后清晨进了养心殿,中午才红着眼圈出来,她的贴身宫女蓟春被送进慎刑司里去了。容景轩又以“管束后宫不力”为由,停了她的中宫笺表。

容景轩随后几日都只独宿在养心殿,因着这场火灾与昶贵姬的离世,宫里不敢闻见半点丝竹之声,大家一起过了个冷清惨淡的年。容景轩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若说是无动于衷,偏他几日都不思茶饭;可若说是怜惜昶贵姬,偏连个好些的灵堂都不曾命人架起来,只让她尸身入了棺,便摆在已经被烧成废墟的晏昵殿前。

还未到三日,赵刲便已将这事里外查了个通透,向容景轩复命了:“昶贵姬确实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事先服用了剧毒的红信石。且这把火也是从里头放的,床幔处最先燃起来。晏昵殿宫人的饮食倒无异常,那天不过是夜里喝浑了罢了。”

经这几日,容景轩心情已平复许多,只一下下的点着头。正这时,莫怀德躬着身进来说道:“皇上,惠王来了。”这几日莫怀德大约因着担忧自己性命的缘故,也苍老许多,鬓角徒然多了许多白发。

容景轩只说道:“命他进来。”不过几日,惠王也憔悴了许多,一见容景轩便跪下了,哽咽着说:“儿臣听宫人们说父皇感伤昶母妃离世,不顾惜身子,先时还不信。现在眼见了才知道竟是真的,父皇好歹顾惜自己身子呀!”

说着连眼泪都要落下了,容景轩听“昶母妃”三字便恶心,过了半晌方命他起身。莫怀德与赵刲早乖觉的退下了。容景轩便慢步走到他身边说道:“昶贵姬之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惠王想了片刻方说道:“逝者已去,祭赠谥册、行焚黄礼便足够了,父皇万不要再因这事伤了身子,儿臣眼见父皇消瘦了许多……”惠王还要再说,已被容景轩止住了——祭赠谥册、行焚黄礼八字说来轻巧,其实象征着明旌、沐浴、饭含、易服诸多事宜。更要紧的是“祭赠谥册”这四个字,若当真这样做了,昶贵姬便要下葬地宫,此后得享太庙香火了。

如此看来,惠王今次竟是为了昶贵姬的身后事来的。

容景轩复又问道:“那你以为该如何处置皇后?”惠王慌张道:“儿臣不敢乱议!”容景轩只道:“但说无妨。”惠王眼见容景轩态度还算平和,便小心翼翼道:“儿臣听说父皇已经下令停了中宫笺表了,但觉得,为了后宫安宁,该收回玺绶与金册金宝才是。”

玺绶正是皇后身份地位的象征,后宫中要晋封或是贬斥谁,都得要皇后的紫绶金印才算。一旦收回玺绶,便也意味着皇后获罪被废了。

容景轩道:“这法子倒好,你很聪明。”说完便仿佛十分疲惫似的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说:“朕乏了,你先退下了。”惠王见今日要做之事只三言两语便做完了,便也甘心退下了。容景轩只慢慢踱到窗边,一下下弹着那窗棂,半晌才长叹一声:“多机灵啊!”

然而容景轩到底没有收回皇后玺绶,只是让德妃与庆妃襄助她,一同掌管宫务。与从前不同,容景轩此次是动了真格的,并不是像从前那样敲打皇后,而是真正让德庆二妃襄理宫务,这隐约透漏出要架空皇后的意思。

庆妃从前便是只冷眼旁观的性子,从不理会这些。此时陡然这样多宫务压身,一下苦不堪言。幸而德妃身后是执掌后宫多年的沈太后,德妃对她倒也还客气。一时两人通力合作,倒勉强也做得下去。

只是宫里一时风传,说容景轩不过怕太子为难,才没有废后。只是这后位早晚要落在德、庆二妃中的一人手里的。德、庆二妃听了这话,没有一人得意,只找到一开始说这话的人,将他重重打了一顿,撂到永巷里头,随他自生自灭了。

而昶贵姬,非但没有追赠些什么,反而因着嫌她不吉,只在晏昵殿前停了几天灵,便随意下葬到祾恩殿里的哪个角落里去了,魂车、香舆,一应没有。

年关过去,前朝复又开始升朝。除夕夜里宫中大火,且烧死了个有孕妃嫔,这实在是大不吉,但这事与北方乃蛮族人蠢蠢欲动相比,又不算大事了,且朝臣看见容景轩的阴沉脸色,也无人敢提。

偏有人敢去触容景轩的霉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司天监知事竟站了出来,说经自己历数风云气象,几番卜筮,最后发现除夕这场大火是上天对容景轩的警示,指责他不分嫡庶,任由惠王滞留京中。

又是惠王就藩的事,群臣们听这知事说这话时只觉得又要多个屈死鬼——为着惠王赖在京中不走这事,不知有多少人进谏。容景轩在旁的事上还算清明,偏一遇上这事就装聋作哑,惹急了还要传廷杖。

这次容景轩却没有勃然大怒,只慢慢说道:“果真么?”然后又让那知事把自己推算出来的东西呈上来。

随后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急转直下,支持太子,想让惠王去就藩的臣子见容景轩态度松动,自然穷追猛打。容景轩这次也是虚心纳谏,就自己纵容惠王滞留京中的问题作出深刻检讨。

可最后惠王也没去就藩,容景轩沉痛说着委实舍不得这个孩子,可上天已经给了他警示了。怎么办?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把惠王的藩地给撤了。

宜妃在后宫听到这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容景轩原先是将河南南阳府赏给惠王做藩地,南阳府富庶、安稳,且用容景轩的话来说“庶几咫尺天颜”,离皇城还很近,若是惠王来往殷勤,父子还可时时相见。

容景轩真是样样都为他思虑周全,可此时骤然将他的藩地撤了,与禁锢京师又有何异?以后惠王岂不是只能仰仗太子鼻息过活,等太子登基,从他指缝中漏下的封地中捡一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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