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攻略-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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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么回事……”方砚捂上心口，那种隐隐的疼痛感又突兀地袭来，就好像他缺失了一块很严重的东西，重要到……他需要这种疼痛来铭记……
“东君……是谁……还有……”那个叫着东君的人，是谁？
“伊——我回来了~”还没有等方砚的思绪散开，他的身上就结结实实地背负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重量。
那是骨骼纤细如少女的男子，带着犹未洗净的带着鲜血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整个人扒拉在了方砚的身上，他双手勾住方砚的脖子，沾着神兽鲜血的脸庞露出了愉快而又激动的笑容。
“我和吉尔成功了~”他带着大大的自豪的笑容看着面前的方砚，就好像在出发前眼底深藏的阴霾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紧紧地抱着方砚，就好像已经离开了他很久很久。
“从我身上下来，恩奇都，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方砚抿了抿嘴，在对方没有看到的时候露出一个微笑，接着，他又板下了脸，把故意不清洁把自己弄脏的坏小孩儿赶了下来。
“讨厌，吉尔都随便让我抱的。”绿发的少年嘟起嘴，不高兴地放开了对方，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
“行了，那位王等一下还要大肆举行宴会庆祝这一件事情，你还是乖乖把自己打理干净吧，否则，你是想丢人丢到臣下面前么？”方砚看着露出被打击到后伤心的神色的恩奇都，故意板着脸教训道，然而，在最后，他看着自己面前完完整整没有断手断脚浑身上下也没有多少伤痕的小孩儿，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紧紧地把他拥进怀里。
“欢迎凯旋，恩奇都。”
“嗯！”恩奇都窝在方砚的怀中，露出一个由衷欢喜的微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眸子里满是对对方的信赖。
而这一幕场景，看得不远处原本心情极好的金发王者捏碎了自己手上的金制酒杯。
暗红色如同鲜血一般的美酒在他的手上肆意流淌，沾湿了面前的土地。
吉尔伽美什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对紧紧相拥的人，满心只觉得这一对在常人眼中看起来尤为登对的璧人是那样的碍眼。
而不远处的方砚和恩奇都同时一僵，他们几乎是同时抬起头对视，接着方砚捂住脸，“啧，每次都会被那家伙误会，恩奇都，你是真心的想要陷害我么？”
“才不是拉，只不过是吉尔那家伙的醋劲太大了……伊你不要介意啦~”恩奇都说着露出一个笑脸安慰道。“再说了……”说着，想到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关系，恩奇都又低下头。
“再说，我也并不想在他的心里占那样重要的位置。”他说着，低下头随手拨弄着自己沾上血迹而结成一缕一缕的绿色长发。
“因为，我是那样早就要离开他，即使我想要在他的心里占多一些的位置，我也不舍得他在我离开之后那样的伤心。”
“恩奇都，你真是矛盾。”看着神色黯然的恩奇都，方砚抬起头，与不远处的王者对视，紧接着他叹了口气。
这个小孩儿，是不是被他养得心思太重了？
或者说，吉尔伽美什这个家伙，真的是太幸运了，什么都有这小孩儿为他着想……他得到了一切，总有一天，上天不会如此眷顾他的……
“父神！”伊斯妲尔再一次进入安努的宫殿，是在众神聚会的时候，她身穿着一袭及地的长裙，开着满脸不忿的神色。
“又怎么了，伊斯妲尔？”安努端坐于王座之上，心下叹了口气。这个小女儿，在受到了如此的挫折之后，还不肯放弃么？
“他们竟敢，他们竟敢杀死天神的宠物！这完全是对神的蔑视！”伊斯妲尔眼底带着阴谋得逞的微笑，脸上带着一片狠色。
“父神，区区两个凡人，不，还有一个根本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他们竟然敢对神的宠物动手！父神，我们绝对不能够再纵容这两个凡人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连神都不放在眼里的！”伊斯妲尔环视着被她的言论所吸引了注意力的神祗，大声地说道。
“……”安努看着若有所思的众神，内心对这个小女儿涌上了深深的失望。
曾几何时，他的小女儿竟然会拥有了这种睚眦必报的狭小心胸？曾几何时，他的小女儿竟然会对区区凡人如此在意？曾几何时，他的高贵的小女儿竟然会对一个卑贱的泥人产生了嫉妒之心？
“好吧，伊斯妲尔，你想要怎样惩罚他们？”安努点了点头，允许了伊斯妲尔的要求，他抚摸着手中的权杖，声音低沉。
“让他们两个之中的一个以死谢罪吧。”伊斯妲尔说着，眼底带着残忍而又兴奋的神色。“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重新拾起对于神的敬畏。”
事实上，她其实只是恶毒的想要让那两个心心相惜的英雄永世不得相见而已，而一旦那个低贱卑微的泥人死掉之后，吉尔伽美什，就再也不能够拒绝自己的魅力了！
“我允许你的要求。”安努看着已经把一切都泄露在了嘴角的笑容里的伊斯妲尔，叹了口气。接着，他拄着权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地面的瓷砖。“就让那个由阿鲁鲁创造出来的造物早一些，回归地府吧。”
“父神英明！”伊斯妲尔见到安努果然如同自己所想地给予恩奇都惩罚，她笑了，高兴地恭维着自己的父亲。
“与此相对的，伊斯妲尔，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安努带着失望与悲伤看着面前将要大难临头而不自知的小女儿，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属于她今后的命运……
“伊，恩奇都他最近一直都在梦中沉睡不醒，你是不是知道原因？”没过几日，一直视方砚为无物的吉尔伽美什急切地走到了方砚一直坐在的树下，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臂问道。
方砚淡漠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焦急而又暴躁的英雄王。“我的确是知道原因。”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了下文。
“告诉本王治愈他的方法！”吉尔伽美什看着无动于衷的方砚，内心的火燃烧地更加旺盛，他蹲下来，注视着平静的方砚咆哮道。
“吉尔伽美什，我想这个原因你应该比我自己更加清楚才是。”方砚甩了甩手，巧妙地从对方的钳制中脱身。
英雄王只是急怒攻心，却并不是被怒火冲烧了理智，因此在方砚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想到了原因。
“是因为我和他杀死了神兽的缘故，因此天神降下了惩罚？……不，不对，既然天神要降下惩罚，为何只有他受到了影响？”
“你是神子，因此你做了再怎样过分的事情天神都不会惩罚你，而恩奇都？他只是一个造物，连凡人都算不上。”方砚站起身，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王者。“天神们只会把一切的责任归咎于恩奇都，吉尔伽美什，你完全想不到，他是在代你受过。”
仅仅，只是因为当初你对于伊斯妲尔言语上的冒犯。
“不，这不公平！”年轻的王者在愣了一下之后愤怒地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神都不是会将公平的物种，吉尔伽美什，是时候，轮到你为自己的傲慢买单了。”方砚头一次带着杀意的眼神注视着面前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的王者。
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错，现在却要恩奇都来代他受过，吉尔伽美什，真的是太好运了。
“现在，我的王，你只能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挚友一天一天地这样沉睡下去，衰弱下去，你……后悔了么？”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之后，方砚就走向了恩奇都的寝宫方向，他不想再和这位王说任何的话，最起码，现在并不想。
“……我听到你在教训吉尔的声音了。”方砚走到那个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人影的门口时，对方恰巧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看着门口，对着方砚露出一个笑容。
“还真是大声呢，连我都被伊你的声音给吓到了。”方砚看着躺在床上却活力不减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
“即使这是你的选择，恩奇都。”他说着走到了半兽人的身边。
“我讨厌那个肆意挥霍着一切的王者，即使他是你的选择，即使，你是心甘情愿。”他坐到了恩奇都的床边，抚摸这对方光洁而略显消瘦的脸颊。
“没办法啊，谁让，我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呢？”听到方砚的话，恩奇都笑笑，带着认命而又甜蜜的笑。“我啊，这辈子就栽在那个叫做吉尔伽美什的自恋傲慢脾气暴躁的家伙身上了……”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方砚看着虽然悲伤，眼神却依旧坚定而清澈的半兽人，沉默半晌，低声说道。
悲伤，却决不后悔，这就是你的决定么？恩奇都……
42最古06
年轻的半兽人终于是无法阻挡自己被天神所定下的命运而一点一点陷入衰亡；他整日地卧在床上；原本光洁而细腻的肌肤逐渐变得暗黄枯燥，美丽的长发逐渐枯竭，逐渐的，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恩奇都；睁开眼睛；看着本王！”金发的王者也日复一日地焦躁；到了最后的那几天，他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半兽人。
“抱歉；吉尔。”恩奇都想要咧开嘴笑着安慰对方；却连说话都嫌吃力。
“你不能够离开本王；还记得么；你对本王的誓言？”吉尔伽美什暗红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悲伤，这是他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现过的软弱。
他紧紧握着恩奇都的手，希望以此来汲取力量。
“你是为了本王而生的，记得么？所以，在本王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你不准离开！”
“……啊，差点忘记了那个呢……”被吉尔伽美什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恩奇都笑笑，接着他微微闭上眼。
“真是抱歉，我现在已经看不见你了……”
“恩奇都……”吉尔伽美什看着突然地就从紧闭着的双眸中溢出泪水的挚友，露出惊讶的神色。
虽然恩奇都的外表像是一个柔弱的少女，但是他知道，那个家伙，比起谁都要来的坚强，所以他无法确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恩奇都，哭了？
“抱歉……忽然忍不住想要哭……”他说着伸出没有被握住的手擦了擦不断溢出泪水的眼睛。
“事到如今，你才觉得后悔么？”吉尔伽美什看着不停地擦拭着眼泪的半兽人，伸出手，温柔地替他拭去了泪水。
“后悔，站在了我的这边了么？”吉尔伽美什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内心却是在狠狠地自责，只是他无法坦诚地说出。
幸而，他的挚友完全能够读懂他的意思。
“并非如此，我只是在遗憾，在我离开之后，你又要孤单一人了……”恩奇都伸出手握住那只尽可能地温柔却又笨拙地擦拭着自己眼泪的手，平静地回答。
“我只是，很悲伤不能够陪你一起……”一起到，离开这世间。
“恩奇都……”
“……”方砚靠在恩奇都的宫殿门口，双手环抱着自己的爱刀。
他出神地注视着刀柄上斑驳而又陈旧的纹路，就好像在欣赏那些历史的烙印一般。
“……伊，我知道你在。”房间里传出了恩奇都不大，但是依旧清澈而又透亮的嗓音，带着睿智与平静，就好像发生在他身上的苦难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一样。
除了刚才对着吉尔伽美什一时的情绪失控之外，恩奇都从未显露过他的软弱，就像吉尔伽美什，从未在除了恩奇都以外的人面前卸下面具一般。
“我在。”方砚低低应了一声，接着就大步走到了恩奇都的床前，看着那个原本光鲜亮丽的孩子，因为众神的惩罚而变成了如今的憔悴模样。
“今晚您要召集众位大臣举行会议，若我没记错的话，王，请您移步。”方砚专注地看着面前那个脆弱的孩子，一点也没有转过头看身边的王者。
“本王说了哪儿也不去！”吉尔伽美什瞪着自己跟前的方砚，隐含怒气地回答。
“在我还不想迁怒你的时候，快点给我滚。”方砚压低了声线，冰冷而又嚣张的话语彻底激起了王者的怒火。
“吉尔。”幸而，在房间内躺着的那个半兽人是王者的软肋，他轻声唤了一句。
“本王马上回来。”暗红色的双眸狠狠地瞪了方砚这个胆敢对王不敬的家伙一眼，吉尔伽美什走出了房间。
乌鲁克是他和恩奇都共同统治的王国，他赌不起，也输不起。更何况，他知道的，恩奇都爱着这个王国就如同爱他自己的孩子。
他决不能，失去了恩奇都之后又失去他们的孩子。
“伊。”恩奇都看着面前的容貌丝毫未变的男子，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澈笑容。
“我在。”方砚回应了一声，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家小孩儿的头发，即使它已不再像之前一般柔滑水润。
“替我报仇。”恩奇都带着轻笑，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当然的。”方砚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说的事情，这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恩奇都不会要求吉尔伽美什为自己报仇，他只会要求吉尔伽美什好好保护自己。
